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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1第九十二章 文 / 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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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房老趙聽到門口有人通報,那聲音架勢不尋常,聞著那來頭趕緊出來查看,不曾想卻是吏部參政袁初廉的轎子。老趙有些摸不到頭腦,吸了口氣對那下人行了禮。

    那個下人打扮的也十分恭敬:「請問魏大人今日在府上麼?」

    老趙是翰林院的門房,不是魏池的門房,所以他一愣之後也好好地想了想,最後說:「這……還真說不准,訪客要錄名,大人們進出是不錄名的,小人也還是要去看看才能有個准話。」

    行了禮,老趙趕緊往魏池的院子來,敲了門便問益清:「大人在麼?」

    益清不知所以,點了點頭。魏池聽了響動,站起身來,只見老趙和益清說了幾句,匆匆的出去了,而益清也是一副慌慌張張的模樣,小步並作大步往裡趕。

    「大人,是吏部參政袁初廉大人。」

    魏池收了手上的筆墨,心想這些人倒來得快!離自己接任還有好幾天,竟然毫不掩飾的來個登門拜訪。笑一聲,對益清說:「讓陳虎備茶,拿最好的出來。」

    袁初廉五十有一,儀表堂堂。吏部的人很少來翰林院,他的轎子往路中間一架,明眼的人都多看了幾眼。袁大人下了轎,恰恰遇上了翰林博士李賢舸,李大人上下瞧了這人一番,禮儀上拱了拱,大體猜到是來找誰,強忍了冷笑側身讓了一條路出來:「袁大人請。」

    「客氣。」袁初廉和藹一笑,進了翰林院的大門。

    魏池的院子離翰林院大門挺遠,算是內院了,等這一行人慢騰騰顛過來,魏池早已換好了官服站到了門前。

    「屬下魏池,拜見袁大人!」等魏池行了跪禮,袁初廉趕忙攙魏池起身。

    「不是公事,莫要多禮了。」袁初廉笑道:「魏大人也不試試新官服?」

    魏池也跟著笑道:「大人莫要嘲笑屬下。」

    「哪裡哪裡,」袁初廉接過益清奉的茶,微聞了聞:「魏大人這次又不是換補子,連袍子都是新的了,可不是要看看合不合身?……嗯,這茶不錯。」

    魏池也隨著袁初廉入了座:「這是雨前茗前。」

    「哦!」袁初廉一驚:「魏大人哪裡來得這樣好的東西??」

    魏池笑道:「屬下也是才得的,今年入京的茗前只有兩斤是雨前和著露氣摘得,皇上留了一斤,各分了半斤給了燕王陛下,秦王陛下。燕王惦記著屬下回京了,就派人送了三兩過來。袁大人飲的這是頭一壺呢,就不知滋味可好?」

    袁初廉微微一愣,隨即恢復了自如:「好茶!好茶!好茶!……只是……更該配個好些的童子……哈哈哈哈。」

    魏池也笑了,搖搖手道:「當年屬下還在書院的時候,老師就曾說過,屬下泡的茶,那是書院一等一的難吃。可見這教誨倒是真的!」

    「失禮失禮!!」袁初廉連聲道:「勞駕您親自動手,我可不能說三道四的!」

    兩人又是客氣笑談了一番。

    袁初廉捧著手上普白瓷茶盅,把玩著那盅蓋兒琢磨著那話要怎麼說出口。

    「魏大人可知道豐露?」

    魏池點頭:「各處衙門常喝的茶。」

    「豐露比這茗前如何?」

    「自然是無處可比,豐露每年能產個十幾萬斤,這茗前和著第一茬到最後一茬統共難得十斤。」

    「不過……」袁初廉歎了口氣:「茗前雖然難得,卻不是衙門的茶,要到衙門終究是豐露。魏大人可知道西苑也是喝的豐露麼?好的豐露也不比茗前次多少。只是……喝豐露談得了古今大事,而……飲茗前麼……終究是風花雪月罷了。」

    魏池面色一紅,微微側了臉色。

    袁初廉飲了最後一口,歎道:「好茶!好茶!……嗯……好茶!!」

    不捨的聞了兩聞,終究是放下碗來,默默走到魏池座前,將一帖子輕放在魏池手邊:「今日早朝的時候,吏部侍郎景部堂拖我拿了這帖子轉交給魏大人,若是魏大人有空,可以去赴這個約。」袁初廉聲音又大了起來:「我這個跑順路的人今天可是得了大好處!景部堂知道了必定後悔!哈哈哈!」說罷,又回身拿了那茶杯細細品聞。

    魏池面露喜色,深深一躬:「操勞袁大人了!」轉身命益清:「去將那包茗前分一半來!」

    「慢!」袁初廉放了茶杯:「魏大人今後還是少喝茗前的好,古今多少君王俊傑,哪一個能像當今聖上一般知賢任命?魏大人還是多飲豐露的好啊……」

    魏池臉色一紅:「袁大人教導的是。」

    袁初廉拿了那三兩茗前,笑道:「多謝魏大人厚禮,既然住的順路,今後我有好酒好茶請魏大人的時候,大人可無比不要推脫!」

    魏池稱是。

    袁初廉前腳除了翰林院,後腳就有人去找耿炳然,耿炳然正在作課業,正午才出來。耿府的書辦趕緊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將事情說了。耿炳然不緊不慢的說:「袁大人來可都說了些什麼?」

    書辦歎了口氣:「這個小人哪能知道?只是國子監的門檻不好進,怕是魏大人要防著小人啊。」

    耿炳然正在拿了熱巾子擦手,順手把巾子遞到書辦手裡:「袁大人倒是可愛,他也不想想魏池是打哪兒出來的!淨想著年輕人好欺負?哼,還不知道誰是老虎誰是羊呢!」

    「誒!」書辦看自家主子滿不在乎的樣子,急得團團轉。

    「別急!」耿炳然拍了拍他的肩:「別看魏池比我小十歲,他可不止比我壞十倍,你這急可是白著了。」說罷,哈哈一笑逕自去了。

    內院的魏池目送袁大人一行人走遠,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命陳虎益清把茶盞收拾了,逕自往飯堂吃飯,絲毫都沒耽擱。

    退了早朝,陳鍄在清思閣召見了郭態銘。

    「今兒早晨倒是有夠出彩的,這個小魏池還沒上任就被掂量上了。」陳鍄指了指手上的筆:「那個景印之,最喜歡借槍打鳥,如今兩個國子監司業正愁自己沒人擔待亂髮慌,卻不曾想又成了別人手上的槍……嘖,就不知道那鳥能不能禁得住這兩桿老厚的火桿子啦!」

    郭態銘點點頭:「回皇上的話,臣覺得這兩位不見得是魏大人的對手。」

    陳鍄笑道:「郭大人覺得在封義擺得平當兵的就一定拿那些讀書人有辦法?」

    「沒法子麼,」郭台銘笑道:「他也是個讀書人啊。」

    陳鍄搖搖頭,手上勾著折子:「他終歸是要被那些人欺負的,胳膊擰不過大腿。」

    「屆時,還請皇上保他。」

    陳鍄停了筆墨:「太傅保不了了,朕就保他。」

    春天,王皇后的手指長了春癬,以往這點小事泡一泡藥酒就行了。今年卻因為這得來不易的身孕,縱是太醫院特地開的方子也不敢用。這病不算病,但是也有夠人受的,王皇后只能拿白絹包了手指,默默地往春末熬。在宮中,玉祥和王皇后最為較好,玉祥知道這病最是正午奇癢難耐,所以每日午膳後便特地抽空過來陪王皇后閒聊,望她能藉著開心將病痛放一放。

    「公主妹妹!」王皇后聽人傳命,趕緊讓身旁的奴婢扶她起來。

    「皇嫂!」玉祥命人將禮物放了:「您慢些起身。」

    懷胎已經過了六月,王皇后行動已有些遲緩:「來得正好呢,我們去松齡閣坐坐,早晨我讓些宮人串著珠花,此刻正好去看看。」

    玉祥上前摻了王皇后的左臂:「皇嫂嫂真是好興致,前您沒進宮之前,這次繡啊、花兒啊的事情都是針工衣帽局的事情,我就是想看也看不到。」

    王皇后拍拍她的手背:「也不能都在這裡做,都是妃嬪們的新珠花罷了。」

    「關太醫的藥。」貼身侍俾看王皇后要走,趕緊奉了藥過來。

    「不喝了。」王皇后擺擺手。

    玉祥怪道:「皇嫂又不聽太醫院的話了!那藥是治手的,干孩子什麼事?更何況那個關太醫手藝是不錯的。」

    王皇后搖搖頭,默默將手指往袖中縮了一縮:「走吧,我們去松齡閣,那裡熱鬧些,也有趣些。」

    玉祥歎了口氣,心想這個人是王家姐姐的時候便是個只為別人考慮的,如今做了陳家的媳婦,自己的嫂嫂,天下至尊的女子,但依舊是如此性格。遷就著皇城內的女人們也就罷了,連對自己這個交了心的妹妹也只是一味的遷就。誰知到這皇宮內外,能贏的都不是甘願委屈自己的人啊……

    松齡閣的奴婢們停手得晚,此刻才吃了午飯正要休息,見皇后和公主駕到了,趕緊起身下跪。

    「起來吧,累了一上午了,該休息的就去休息吧。」王皇后笑道:「管事的領我們去看看珠花。」

    眾人磕頭謝了恩,領事的就領著眾人退下去歇息了。

    掌牌的女官將所有編好的珠花一一呈到盤子裡,盤底的紅紙上寫著宮人的名字。呈妥了便拿了筆站在簾外,等著記備。

    「這是什麼樣式?」玉祥順手拿了一串。

    簾外的女官通報:「回公主殿下的話,這一串名為,白葫蘆。」

    葫蘆,意指福祿,白花花的珍珠也到適合做這個,沉撈撈的一大串,看著也著實可愛。

    「回公主的話,這個樣式已經是做不了花釵了,墜在衣裳上做個流蘇倒是不錯。」糖糖在一旁笑道。

    玉祥點點頭:「這個真是好看!皇嫂嫂就做個流蘇,墜在腰上配著深色的裙子一定好看!」

    王皇后接過玉祥手中的珠串,細細的看了一翻,覺得的確別緻:「記下,這一串就做成墜子,給胡貴妃吧,她喜歡這個。」

    玉祥立刻噘了嘴:「什麼胡貴妃?我看就皇后自己做墜子好!」

    「我還有許多。」

    「什麼許多!?記下了,這一串做成墜子,屆時送到皇后那裡。」玉祥拉了皇后的胳膊:「她本就是個跋扈的人,越發謙讓便是越發不是體統!」

    「哎!」王皇后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嫂嫂!」

    王皇后反手握了玉祥的手:「朝廷還要仰仗著胡貴妃的哥哥鎮守玉龍……我不過是個女流,怎能為了自己的委屈就……氣終歸只是一時的。」

    「她有個了不得的哥哥,難道嫂嫂娘家的社稷之臣還比不上他們?」玉祥十分不高興,年前那個胡貴妃越發的飛揚跋扈了,長輩面前裝得倒好,稍少了些人便是次次發難!大皇子的母親也就罷了,位份偏就不如她,竟然在皇后面前也敢頂撞!若不是因為自己監著大皇子的功課,這些事情竟也難以知道!

    王皇后撫著玉祥的手,緩緩道:「你呀!從小時候就是個有心勁兒的人,第一次遇上你就見你在和韻眉吵嘴,兩個得理不饒人的!……不過那種小孩子的玩笑也就罷了,如今大了,這些大事要說要做就要謹慎些。如剛才,那麼些人在跟前,你說胡貴妃的不好豈不是自落得不是?」

    玉祥笑道:「我和那倔丫頭的事兒可不能渾進來,我們雖吵著,那是要好的吵,是真姐妹。那個胡貴妃算什麼?又說這宮裡,若是皇嫂這裡或我那裡的奴婢都起了別的心思,那我這一宮之主也就不過了,別人不來害我我自己先喊一聲丟人。」

    「你呀!就是不會忍……」王皇后知道勸不了,也明白她是護人心切。

    「哼!」玉祥拿了羽扇為皇后撫手:「我為誰忍?我才不受這般的苦呢!」

    王皇后笑著羞她:「我可是聽皇上說了,那個陳景泰?」

    王皇后看她不答話,越發覺得皇上說的屬實:「……還是那個魏嘗不可?」

    「哎呀!」玉祥扔了扇子:「皇嫂胡說,什麼魏嘗不可?」

    「好妹妹,若是真有那個意思莫要錯過了,」王皇后挽了玉祥:「……若是沒那個意思,就當嫂嫂沒說。」

    看玉祥不答話,只是捂著臉,王皇后說:「我們嫂姑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麼?那個魏大人我也問過了,是個才貌雙全的人。」

    玉祥忸怩了一會兒,說:「……聽說他家裡有個訂了親的女子……」

    「哦?」王皇后挺吃驚:「你聽誰說的?」

    「這……」

    王皇后說:「你莫要太在意這些流言,他是我叔叔的屬下,自然是有人知道他底細的,隊伍不同於翰林院,只需一個半個月份便知根知底了,等我叔叔回朝了,我親自去問他。」

    玉祥默默地點點頭。

    王皇后拿了手上沉甸甸的『白葫蘆』看了看:「看嫂嫂說得準不准?你也不忍了麼……?」

    玉祥左右一想只好一笑:「嫂嫂也是為了皇兄忍麼?」

    這回便是輪到皇后臉紅。

    玉祥順手從桌上拿起了個銀質的雙腳大釵:「也不能處處都忍!既然要賞她,那就別做墜子了,弄個大釵子,看不壓折了那個了不得的皇貴妃?!」

    王皇后沒有忍住,被她逗得呵呵的笑了。

    入夜,北鎮府司的人帶著秘文入了後宮,陳鍄正在更衣,聽到屋外許唯拿了什麼正在看,似乎在笑。看陳鍄提著褲子出來,許唯趕緊放了手上的紙走過來:「主子,手巾子。」

    陳鍄擦了擦手,順手丟給身邊的小宦官,小宦官接了手巾子,彎著腰進去刷溺桶去了。

    「輕些!」聽裡面乒乒乓乓的,許唯囑咐道。

    「剛才笑什麼?」陳鍄問道。

    「主子,您看。」許唯拿了北鎮府司密探的奏報過來。

    陳鍄看了一眼,笑道:「這個魏池果然是個膽大的,還沒接任就敢去收上司的禮了!你看看,這樣好的茶具宮內有沒有?」

    「回主子的話,」許唯搖搖頭:「那白玉杯子不稀罕,就是那犀角做的茶匙實在少見,宮裡怕是沒有,天下怕也只有這一個。」

    「……你說……魏池那個土包子是不懂?還是膽子忒大了點?」陳鍄拿了暖玉在手上摩挲著。

    許唯拿了小几上的夜宵點心過來:「以往是個土包子還有人信,多咋被燕王教了這些年,什麼好東西不認識的?」

    「那就是膽子大咯?」

    「魏大人膽子大?這個倒也是真的,他敢的事情可不止這一樁。」

    交好燕王,遠征漠南,的確,哪一件事情也比結識那個姓章的人要膽量。

    「這就要看他如何收場了,章印之是楚黨領袖,為人極其難纏,魏池可別偷雞不成折把米……怎麼天天都是這幾道菜?」陳鍄一看盤子,黑了臉。

    「主子!」許唯道:「太醫院說了,主子體內有寒晚上要吃些驅寒補氣的,這幾樣是不能少的。」

    陳鍄拿筷子拎起個菜餃子扔到盤子裡:「難吃!不吃!」

    「要吃!」許唯放了手上的事情,攏了手走過來。

    「不吃!」

    「要吃!」

    陳鍄憤怒地瞥了嘴,狠狠地橫了那餃子一眼,最後還是拎起來放到嘴裡,有一口沒一口的嚼著。許唯笑道:「人都說魏大人是個機靈人,奴婢倒覺得他其實是個老實人。」

    「他哪裡老實了?簡直就是個不能近身的主兒!先前兒沒看住離燕王近了些,好著,粘上了,這會兒也才三天竟把玉祥的魂兒也勾去了半個!什麼邪門兒東西?」

    「主子恕奴婢多嘴,奴婢覺得主子嘴上總說他不好,但是心裡還是喜歡他的。」

    陳鍄好不容易嚥下了餃子,喝了口茶:「朕……為什麼要喜歡他?」

    「主子每次讓他做什麼,他不都又好又快的做了麼?這次他去國子監定也能打擊三黨,不負主子重托……更何況主子本就喜歡膽大的人。」

    陳鍄笑道:「什麼朕喜歡膽大的人?慧兒又和你說了什麼?」

    許唯跪了:「是奴婢去問的。」

    陳鍄收斂了笑容:「你心太直了,看他出身低微就起了同情之心,你卻不知道這人心都是會變的,魏池這個人本就是個妖孽一般的傢伙。人太精,太聰明了不是好事,現在留著他不過是因為他不曾起過不臣之心,若是他真的和燕王、秦王有了什麼不該有的干係,到時候滅他一個便算是誅他九族了。兩年前是燕王,如今又是祥兒,如他真的起了什麼鬼心腸那就不怪陳家的人不留情了。」

    許唯不知怎麼就觸了皇上的逆鱗,小心翼翼的接話:「主子英明,難道兩年前竟是他主動去沾的燕王?這……倒還沒聽說魏大人真有這癖好。」

    陳鍄冷笑了一聲:「這世上,最要臉的是讀書人,最不要臉的也是讀書人。」

    「但是如今,也不見他再去找燕王了,可能人長大了,淡了吧,也該正經過日子了。」許唯有些心慌:「魏大人有才有貌,若真能正正經經的過日子,公主殿下倒是比嫁給宗室子弟強些。」

    陳鍄吃了最後一個餃子,拿手撐著下巴:「他捨得撇開燕王,就證明他至少此刻還沒有不臣之心,至於祥兒,若他不敢答應,那就是心中有鬼,若他不想答應,那就是捨不下前途。魏池要選的路可難選啊……」

    許唯聽皇上這麼說忍不住滴了一粒冷汗下來,知道越多說越不易了,於是只是寒暄了幾句便拿了托盤退了出來。交了手上的托盤給小的們,直了身子方才覺得腰腿疲累,深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四十多歲的人也就老了,退了青衫換了朝服往司禮監去了。

    建康七年二月十五,秦王的部隊要回關外了,行了大典又在城外駐紮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拔營啟程。魏池騎了馬趕來送別,秦王笑道:「昨天隨著百官一次,今天又一次,你是捨不得也要跟去玉龍麼?」

    魏池也笑:「原來秦王殿下也是會笑的啊。」

    秦王立刻拉了臉。

    魏池拱了拱手:「回京了也只見了燕王一面,昨兒半夜見了戴先生,戴先生請臣給秦王傳話——說這一年不可回京。」

    秦王聽了,想了想,點了點頭:「你轉告戴先生,這一年護著燕王府就好,王允義是個厲害角色,用不著人護犢子的,他腰板直了亦不是好事,就讓皇兄和他慢慢斗吧。」

    魏池行了一禮:「天快亮了,臣走了。」

    「慢著!」秦王說:「魏大人真的要去國子監?」

    魏池回頭笑道:「怎麼不?」

    「難道你看不出皇兄這一招是借你一桃殺三士?」

    「這故事的終了,不是晏子與那桃子還在麼?王爺為桃子擔心什麼?」魏池拉了韁繩在手裡。

    「誰是士,誰是桃?」秦王深皺著眉。

    「臣是桃,臣想要做士,還遠不配……」魏池笑道。

    「不和你拌嘴!」秦王打斷魏池的話:「三黨根深蒂固二十多年,你這一入國子監要如何做?」

    魏池哈哈大笑:「王爺糊塗!縱他們怎麼再鬧騰,臣橫豎就是個不理二字,王爺放心,若是少湖真被那群老頭子吃了,那是自己沒本事,誰都不怨。」

    秦王上前一步正色道:「莫要說笑,你給我小心皇上。」

    魏池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王爺,您記住戴先生的話,好麼?只要您在邊關一日不回,燕王就一日無憂,燕王一日無憂天下便一日太平。臣魏池……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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