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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塵埃落定 文 / 黎默

    胤祹也不知道那康熙是因為殺了幾個、流放了一批人後怒氣得以發洩,還是怎麼著,緊接著又下了道他怎麼也沒想通的聖旨:著八貝勒署內務府總管事。

    這內務府什麼地方?那可是皇帝親信才能掌管的,包括裡面掌勢的幾個大總管,比如說皇帝的包衣奴才曹家、尚家都曾掌管著這內務府,可現如今卻是由一個阿哥掌管,雖然只是署。

    胤祹可是知道這一個小小的「署」字,雖說還不是正式的任命,可也讓胤祀差點兒就把這本來就滿是虧空的內務府給徹底掏空了,等到歷史上那個雍正登基的時候,可是連那登基大典都顯得捉襟見肘了。

    想到這裡胤祹不由的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胤祿有些無趣的看著自打自己靠過來就一直擰著眉頭不知道想什麼的十二哥,轉頭看看四下裡,打馬湊近快速的戳了邊上的人一下,小聲道:「十二哥?十六看著皇阿瑪最近身子越發的」

    胤祹回神看著面帶憂色又有些緊張的小十六,打斷道:「十六慎言,皇阿瑪不會有事的」,心道這會兒能想著康熙的身子的人怕也就是這幾個小的了。

    又探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是宮裡長大的,這馬上就要開牙建府了,想來這幾年的有些事兒多少也明白一點了,哥哥也不多說什麼,只記住自己那屁股多大就坐多大的椅子就好,十二哥這話糙理不糙,還有你額娘也知曉了小十八的事兒了,你有空還不如多想想見著了該怎麼勸勸你額娘,別讓她傷了身子就好。」

    「嗯嗯,卻是十六方才魯莽了,我這就同十五哥說道說道去。」

    胤祿說著便打馬往後面轉去,心裡卻是堅定下來。十二哥這話不錯,雖是沒點明了說,可是這幾年自己跟著皇阿瑪進進出出也看明白了,加上從曹顒那邊聽來的,心裡越發的通透了。

    這二哥被廢,定是要再立太子,只是這長有大哥,嫡有四哥,貴有十哥,論賢則有朝野上下、眾人皆知的八哥,論得寵還有十三哥、十四哥,就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十二哥在皇阿瑪心裡的份量也絕不低,不然小十八的事兒也不會只是罰了些俸祿就了事。

    想通了的胤祿,這幾日因為一點小心思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突然就不翼而飛了,這幾個哥哥去鬧騰吧,自己只做看不見就是了。只是十五哥那邊還要幫著額娘敲打一下才是。

    初九,康熙一行駐蹕喇門噶山,然後又把隨行的眾阿哥、大臣、起居注官、統領、侍衛等召集了,不外就是說說那胤礽的不是,下邊自是「願皇上以祖宗弘業為重、暫釋痛憤、頤養聖躬」之類的套話,可是胤祹聽到那句「從不令外間婦女出入宮掖,亦從不令狡好少年隨侍左右。守身至潔、毫無瑕玷」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噎著。

    咳咳,這胤礽請戲班子進他那園子胤祹知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說到這「狡好少年」就讓胤祹納悶了,難不成康熙早就知道胤礽那裡的來來去去的幾個男寵?那就是說康熙早先都是睜隻眼閉只眼?

    呃,他不會讓人做點什麼吧?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提前讓盧冰把如意給藏了起來。想來密旨到了也找不到人。不過這倆人現在沒什麼,有什麼的可能性也不大,可萬一真的碰撞出點兒火花,那如意可就真的不能再露面了,待回京後還是換個地方吧。

    只是「雷霆雨露均勢均嗯」這句話讓胤祹這哥外來戶體會更深,他疼你的時候可以捧在掌心,任你胡鬧,可一旦越過了年那條線,當他的目光不再落在你的身上的時候,以往揪住的小尾巴這時候就是上眼藥的好東西了,只是這後邊的「守身至潔、毫無瑕玷」也太什麼了,你老可是有個龐大後宮了啊,兒女也一大堆了,您還想怎麼著啊?

    京城

    「哈哈哈!八哥,這下子老爺子真把自己個兒小金庫的鑰匙可就交給您了?!嘿嘿,八哥,這太子被圈了起來,老爺子又玩這招,莫不是」

    「閉上你的嘴!」胤禟瞪了眼四仰八叉的仰躺在躺椅裡胡言亂語的老十,轉頭看著八哥斜倚在窗邊,沉默不語的望著外頭,又瞪了老十一眼,才拿起那道諭旨反覆的又看了幾遍才道:「八哥?你看這老爺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胤祀這才把目光從窗外那片泛黃了的竹林上移開,掃過那竹林邊上的小魚塘,看著那清澈的池水,池面上幾片落葉,池底的艷紅的幾尾魚,心中有些悵然。也沒回頭,只捏了捏眉心,半響才道:「帝心難測,只希望不是壞事。」

    「八哥是不是過慮了?」胤禟起身站到那人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外頭那有些枯黃的竹子,又看著他眉宇間未散的憂色,心道回頭就讓人把那些個東西換了,免的八哥看了又暗自傷感。

    看著又不做聲的八哥。胤禟岔開話題道:「對了,這次得了旨意的還有咱們三哥、四哥那兩邊,三哥那裡咱們的人傳出信兒來說是那位嚇的不輕,當日就連夜趕往皇阿瑪那邊了,四哥府上混不進去,不過接了旨意倒是往宮裡頭跑了兩趟,哦,另外還有額娘說是皇祖母病了,叫咱們明兒去問個安。」

    「嗯,知道了,額娘這些日子身上也不好,這幾日倒也常進宮,這樣也不顯得突兀。」胤祀轉身看了眼老九,又道:「你上次派到南邊的人可是有信兒了?」

    胤禟聞言一愣,心道八哥可是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些,今兒這是?

    不過他也沒什麼好瞞著的,道:「回來了,騰越那邊還真是有好東西,也不知道小十二怎麼知道的,不過想想要分他三成就肉疼。」

    胤禟說到最後,想著那幾人帶回來的草藥還有那些個美麗的玉石,臉上的笑怎麼掩也掩不住了。

    胤祀瞥眼看到,心中不知怎麼就覺得很高興,方才心頭的沉甸甸彷彿也輕快了些。

    胤俄在後頭看著那邊的倆人,心裡嘀咕,九哥掉進錢眼兒了,難不成八哥也快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同胤祀書房的熱鬧相比,胤禛這裡稱得上是靜謐了。

    書房裡燈影搖曳,桌子上的茶杯早就不再冒氣,胤禛端坐在桌前,習慣的摸著那塊鎮紙,出神的望著虛空一處,心裡卻是在想著皇阿瑪這話裡話外怎麼看怎麼想顧念舊情吶,希望自己沒領會錯意思……

    蘇培盛接過食盒,把人打發下去,再次問道:「爺?主子?您用多少用點吧?從宮裡頭回來就沒進點東西,這」

    蘇培盛說道這裡突然一頓,把「十二爺」三個字兒給吞了回去,有些事即使知道也只能爛在肚子裡,改口道:「這福晉知道了,還不扒了奴才這張皮?主子,您」

    「好了,拿進來吧。」胤禛看著從門縫裡小心翼翼的探身進來的有些好笑,自己也就是想事兒有些入神,也沒發作了誰,一個個都這樣子了,有些無趣的擺手讓他退下。

    胤禛看著那奴才小心的背影突然出聲問道:「你十二爺府上沒什麼事兒吧?」

    「回爺的話,今兒上午盧總管倒是來過,高總管知會了奴才一聲說是沒事兒,也就沒打攪主子。」

    胤禛聽了這才放下心,也沒追究什麼,不管他進出給自己換了熱茶,自顧自的開始用膳。

    蘇培盛關上門,擦擦脖子上的汗,暗呼僥倖,忘了福晉也不能把那位爺的事兒給忘了,哪怕是沒事也得給主子報個平安不是?哎呦,瞧瞧自己這個蠢!

    只是這倆人只記得那遠在草原的十二爺,卻是都把前幾日順手救下就扔在城外園子裡的一個人給忘到後腦勺了,當然這堂堂大清國的一貝勒爺、一個王府的副總管,那樣的一個「小人物」也真是當不得他們費心去記住。直到年後相見之時胤禛才有些後悔自己打了眼,當然這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只說這兩邊在悠哉游哉的時候,那三貝勒胤祉卻是跑死了幾匹馬,心急火燎的趕到了草原上,急匆匆的侯在康熙的書房外。

    「兒臣胤祉恭請皇阿瑪聖安!兒臣有罪!」

    康熙看著風塵僕僕、跪在那裡的胤祉半天,看著他臉都白了才道:「你有什麼罪?」

    「兒臣、兒臣……」胤祉嘴上吱吱唔唔的,那個心卻是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莫不是自己在京裡動的手腳被發現了?不行,回頭就讓人處理了,萬一露出什麼馬腳就死定了。

    胤祹在邊上看著他這從小就高高再上,在禮部見了面也總想提溜著訓他幾句的三哥,這會兒那汗都滴到地上了,心裡不由的一陣快意。

    倒不是胤祹小肚雞腸,只是實在看不得這種偽君子在他面前老裝清高而已。

    康熙這會兒看著他臉色變來變去倒是有些孤疑了,召他來不過是因為前些天胤褆總在自己邊上說道胤礽的不是,話中無意提起他。這幾日自己靜下心來,也覺得事情蹊蹺,才讓他快馬過來,不過就是心有疑惑,但家醜不可外揚,胤礽這事兒已經讓自己徹夜難眠了,當著幾個老臣的面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淡淡的道:「起來回話吧。朕知道你同胤礽甚相親睦,所以才召你來問問,並非拘執你。你雖與胤礽相睦,但也未嘗慫恿氣為惡,且曾屢屢諫止,此等情節朕都知曉。」

    本以為自己要倒大霉的胤祉看著康熙真沒發作他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連日的疲憊湧了上來,一個趔趄卻是差點跌倒,好在邊上的十三扶了他一把。

    康熙這會兒倒是有些心疼了,只粗粗的問了幾句,就讓他下去了。

    只是下了個命令很奇怪,近日除了直郡王胤褆之外誰都不准去見太子的命令,竟是在胤祉身上給破了,這多少讓胤祹有些吃味,他可是請了好幾次都沒見著胤礽。

    只是隔日隨行的都發現這萬歲爺的口風竟是有些改變,竟是諭內大臣、大學士、翰林官員等:近觀胤礽行事與常人大有不同。晝多沉睡、夜半方食,飲酒數十巨觥不醉。每每對月呆坐,遇陰雨雷電則畏沮不知所措。居處失常、語言顛倒。竟類狂易之疾,疑似有鬼物作怪。」

    胤祹當時不再,回頭聽了十三、十六說道,一口熱茶當場就噴了出來。

    什麼鬼怪作亂,這明明就是失戀了,受不了打擊借酒消愁,外加有點夜貓子神經質而已,那這張嘴還真是……不過也虧得他,就讓他們狗咬狗去吧。

    「嘖嘖,厲害吧?頭前兒十三我跟皇阿瑪說的時候差點沒讓老爺子的眼神把我給嚇死,唉,三哥真是有才啊!」胤祥看著這會兒還是有些出神的十二哥自嘲的笑道。

    這還不算完,如是又過了幾天康熙又下詔諭大學士等:胤礽宮人所居擷芳殿,其地陰黯不潔,居者輒多病亡。胤礽時常往來其間,致中邪魅不自知覺。以此觀之種種舉動皆有鬼物使然。大是異事。」

    至此胤祹已經無語了,看來這胤祉是非得把胤褆給拉下馬了。只是還有一種想法仍縈繞心頭,揮之不去,這到底是康熙自己的意思還是真是胤祉的詭計?可是想到日後的巫蠱事件,胤祹倒是越發的不能確定了,還有小十八到底是誰下手的?胤礽真的劃破了帳子?

    得不到答案的胤祹有些煩躁,於是每每看到志得意滿、趾高氣揚尾巴快翹上天的胤褆的時候胤祹除了同情更多的是幸災樂禍,他那副自己彷彿明日就是太子,未來就是皇帝的模樣兒簡直比之往日的胤祉都讓胤祹嗤之以鼻,只是對著那胤祉的做法他更是不齒。

    只是胤祹忘了政治那是不講手段,只看結果的。

    九月十六,康熙等一行回宮後,直奔慈寧宮,先行探望了病中的皇太后,只是胤祹等人卻是不知道這宮裡的兩尊大佛到底說了什麼,只隱約聽到皇太后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等他們進去的時候,康熙的眼眶是紅的,皇太后眼泡雖是腫的,可那神色卻是平和的。

    安撫好太后之後,接著康熙便馬不停蹄的開始召見早早就候著的眾大臣、並著欽天監等擬定日期,禮部等準備告祭天地、太廟社稷,廢斥皇太子等事宜,並將去幽禁在上駟院旁,由直郡王胤褆同四貝勒胤禛共同看守。

    只是這其中屢屢提到胤礽的種種反常舉動乃是鬼魅蔽其本性,又提到太子太傅張英、熊賜履等,更甚提到太子是他親自教養長大,雖是康熙自己說是他定要廢太子,可是這話裡話外隱隱約約透漏出來的偏袒之意一絲不差落進朝中大員,還有在場的有心無心的阿哥們耳裡,這其中的撲朔迷離越發的讓他們浮想聯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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