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江南行之煙花巷(下) 文 / 黎默
一百五十一章江南行之煙花巷(下)
這醉蕪閣的三層主樓除了初一、十五由六座樓的樓主挑出自己樓裡出色的幾個登台獻藝、舞文弄墨,下邊的客人則齊聚在這一天,競相喊價,價高者得。不過六樓的樓主是例外的,他們可以自己挑客人……
胤祹聽到這裡的時候,心中嗤然,金錢和權勢面前哪有什麼的倌兒自己挑客人的自由?若真是挑了,那也只是錢不夠多,權不夠大罷了。除非這樓子的後台異常強大,在這江南地界無人敢惹才有這可能。可話又說話來了,這樓主會為了一個倌兒去讓那樣有錢或者有權的恩科不痛快嗎?
胤祹收回心思,繼續扮作一副虛心求教狀,看的邊上的曹顒一陣的驚奇,讓賈六一陣陣的牙酸:爺,您這一臉的希翼、嚮往,若是傳回京城,您讓那位只是想了一下,賈六打了個哆嗦,就趕緊的眼觀鼻鼻觀心,默念「奴才什麼都不知道!」
「寶二爺一路走來,想來也覺得這七座樓有些凌亂,不過這卻是按著風水先生勘測,依著天璇、天樞、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的順序建立,從上空看其方位剛好對應了天上的七星北斗。而這醉蕪閣便佔了中間的天權星位。」紫怡看著眼前貴人聽的入神,卻不知道十二的黑暗心思。
這青樓勾欄相公堂子,竟是起了個如此高雅的名字,就連裡面的建築亦是參照了星相裡的七星北斗,這園子的第一任主人也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也幸好是在這文風濃郁的江南……
胤祹聽著聽著那嘴角就忍不住的想翹,看了眼低著頭喝茶的曹顒,那面皮亦是有些發紅,估計憋笑憋的很難受,胤祹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才清咳一聲道:「果然是立意新穎,巧奪天工,」說完,也不等人家姑娘說話便轉移話題道:「紫怡姑娘,不知道那清逸是?」
紫怡瞄了面前的兩人一眼,心中的評價便低了三分,可惜了一副好樣貌,不過她做的便是這迎來送往的皮肉生意,若是真的探究起風水,自己還真是一知半解,於是掛上笑臉道:「清逸公子?公子想是聞名而來吧?唔,那可是搖光樓的樓主,不過嘛……」
紫怡知道清逸剛出堂會回來,不過覺得覺得那邊也該收拾的差不多了,便將這公子的來歷略做解說,當然,這些話都是官面上的,胤祹幾個誰也不會就當成十成十的來聽。
據說這清逸本事這杭州富商梁員外買的一清倌兒,後來聽說是傷了那位老爺,便就被賣進了這座醉蕪閣。
紫怡時不時的看著眼前垂目喝茶的「寶二爺」,一邊緩緩著說著:「……清逸公子的性子有些倔,開始半年很是吃了樓裡規矩的苦頭,想是自己後來也想開了,也不再逃跑、絕世。他那文采樣貌本就是拔尖的,又加上不少恩客喜歡他身上那骨子清高勁兒,不出幾個月便竄紅,頂起來搖光樓。呵呵呵,寶二爺今兒來的巧了,清逸剛回來,奴家也不耽擱爺的時間,這就吩咐人帶您過去。」
紫怡喊了邊上一直立著的小廝過來,帶著胤祹幾個往搖光樓行去。
看著燈影中消失的那幾道身影,紫怡捏著帕子靜立半響,轉身出了天權樓,往後院假山翠竹掩映的那一排調教房急匆匆行去。
「二爺,那人已經過去了,可是主子剛回來,只怕身上」
一把清亮的嗓音響起:「不礙事兒,大哥早就想見見這位了,沒成想他倒是自己進來了。想來這位來這裡也不是為了那事兒,大哥還能趁機歇歇,呵呵……說不得大哥這一驚喜還得感謝你呢」
「紫怡不敢,若不是兩位爺,紫怡早便化作枯骨,只是二爺?這人難不成是主子認識的人?」
「唔,那倒不是,我們認得他,他嘛呵呵,說來這人的身份……乃是當今的十二皇子啊,別驚訝,說不得我們這次可以這這位欽差的力量從這潭爛泥中脫身出來呢……」
紫怡看不清黑暗中二爺的神色,不過最後那歎息般的話語卻是讓她心中一酸,這些年兩位爺過的日子她看在眼中,若是能把那頭肥豬踩落塵埃,便是讓她重操舊業的侍候方纔的那位她也是心甘的,只是那「寶二爺」,十二皇子方纔那痞痞的揚子浮現腦海,紫怡面上不由的一熱,那是什麼身份的人,豈是自己這般身份的人……
「紫怡姐?」
「啊?二爺?」
「沒事,你先回吧,我出來時間也不短了,待會兒也要回樓裡了。」
紫怡聽著室內悉悉索索之後便恢復的寂靜,猜著二爺已經從後門走了,才探手摸摸自己餘熱未散的臉,轉身出了這座偷著血腥氣的屋子。
這時候樓中卻是響起來一聲輕笑:「呵呵,紫怡姐,竟是會臉紅嗎?唔,希望傳言都是真的,十二阿哥,若是托您的福能離了那死豬的掌控,我想我和哥哥便是替你賣命……」
不說這黑暗中發生的交談,胤祹幾個在那個小廝的帶領下,沿著迴廊,經過一叢叢花樹,高低不一的怪石假山,蜿蜒淙淙的流水,在黑夜中宛如鬼怪的參天大樹,最後到了搖光樓前。
一路走來,胤祹也明白了,一座樓並不是只有一個公子,一層還住著不少倌兒。只是二層的幾間全是樓主的。
只是這搖光樓卻是比前邊路過的幾座樓子要安靜的多,胤祹有些詫異,不過那小廝一路跟個啞巴一樣,也就熄了那份好奇心,跟著直接上了二樓。
「咦?」小五端著盆血水走了出來,便看到紫怡姑娘身邊的小廝領著幾個人過來了,心中不虞,可是想著既是阿紫姑姑的吩咐,也不敢違逆,迎了上去。
「阿江,這幾位爺是?」
胤祹聽這聲音有些耳熟,還沒想出是誰便聽那邊驚異道:「這不是頭前兒在門口遇到的那幾個……爺嗎?」
那個叫阿江的「啞巴」小廝終於開口,一板一眼的道:「這是阿紫姑娘吩咐帶過來的,讓清逸公子好好招待。」
說完也不看依舊目瞪口呆的小五,回身蹬蹬蹬的下樓去了。
胤祹捏捏自己的鼻子,「阿紫姑娘?呵呵,還好不是那個。」再看看眼前這個在門口碰到的叫小五的那變幻不定的臉色,又瞅著他還端在手裡的那盆血水,心中瞭然,不過還是開口道:「不知道可以讓在下進屋子嗎?」
恰在此時,又從屋子中走出一個約莫二十三四的青年男子,容貌只是清秀,只是看著很乾淨,感覺很舒服。
「這位爺,既是紫怡姑娘的吩咐,我們公子怎麼會拒之門外,怠慢之處還請見諒,幾位裡面請。」洛攸閃身讓出一條路。
胤祹覺得今兒晚上這一趟長見識了,草莽出英雄,可是這煙花地裡的人的心思還真不必京城裡的那個大院子差多少。
打量了一眼垂首而立的青年,胤祹壓下心中的驚異,抬腳跨步進了裡間。曹顒和賈六自然是快步跟上,賈六這時候已經有些後悔,萬歲爺賜的侍衛應該帶著的……
胤祹進了屋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這味道讓他怔了一怔,這地方燃檀香,這有些……何況這味道他在那人身上時時能聞到。
跟著那青年往裡走,穿過一道垂花山稜,便是一間書房,想來既然是小倌的身份,那琴棋書畫想來是能看的過眼的。
只不知道那幾個滿滿噹噹的書架上放的是四書五經還是「人體藝術彩繪」,一張頗顯大氣的書案,靠窗戶的地方還有一張古琴,琴邊還有一座銅鑄的昂首仙鶴,裊裊煙霧從那仙鶴的銅羽中溢出,瀰散在房間中
不提胤祹跟著那青年穿過書房、飯廳,又漫步往裡行去,邊把這一路的擺設盡收眼底,曹顒和賈六在後邊時不時的遞個眼神,這爺這架勢,不是吧?
洛攸停在臥房的門臉前,低聲道:「公子,紫怡姑娘讓阿江領來的人已經到了,您看?」
「進吧。」
這聲音清清冷冷,仿若一泓冷泉迎頭灑下,讓胤祹三個從濕冷的外邊進了熱烘烘的樓裡,身上有些悶熱的感覺一掃而空。
胤祹的眼底一抹探究閃過,低頭進了裡間,而曹顒和賈六則跟著方纔的青年去了隔壁的小間。
一進門,入眼的便是一張描金漆鏤刻透雕的拔步床,淡青色的紗幔層層疊疊,前門處的紗幔已經掛了起來,能看到一立一臥的倆人。
胤祹掃了一眼,便往這屋子裡唯一的桌椅邊走去,自顧自的坐下。
這格局也有些奇怪,這麼大的屋子,除了一路經過的幾個房間中都有的仙鶴香爐,就只有一張大的有些離譜的床和對面的一套梨花木的桌椅了。
「小七,還不快上茶?」
胤祹聽著那彷彿有些虛弱的聲音,想起方纔的那盆血水心中微微惻然,聽著那被喚作小氣的小廝不情不願的聲音,不知怎麼便開口道:「免了,在下在紫怡姑娘那裡喝了不少了,倒是在下來的不是時候,擾了公子歇息。」
小七聞言腳步一頓,臉色也沒那麼難看,挑簾快步走了出去。
胤祹坐的地方同那大床正對著,抬眼便能看到一頭青絲垂到床沿,只因人是趴伏的,故而看不到臉,想著方纔那一把聲音,心中竟是有種一探究竟的衝動。
清逸這會兒身上難受的緊,可是知道這竟然是紫怡姐送過來的,自然是弟弟過了眼的,想來是要緊的,只是這人進來之後竟是沒了聲響,不由的偷偷從髮絲間望去,這一下卻是呆住,心中五味雜陳,只是那一絲絲期望卻是怎麼也壓不住了。
於是當小七進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只是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鬆。
「爺,請喝茶。」
清逸聽到聲響回神,抓住錦被的手鬆了又緊,聽著倒茶的聲音心中一突,突然低聲道:「小七,頭有些暈,你熄了熏香便退下吧。」
小七驚異的看了眼依舊耷拉著眼皮的那位爺,稍一猶豫便手腳麻利的熄了香,悄聲退了出去。
胤祹雖是有些奇怪這清逸這一番動作,不過這會兒他正看著杯中青翠誘人、沉沉浮浮的一葉一芽,聞著這通透的清香,認出這是正宗的溈山毛尖,不由的往唇邊送去。
「唔,好茶!」
胤祹這邊剛說完,就聽的那邊撲通一聲……隱約和著一聲壓抑的痛呼
作者有話要說:喵嗚,偶慚愧的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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