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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4章 他的神機她的妙算 文 / 遙聞

    田小午又塞了一大口刨冰進嘴裡,含糊嗚咽的應答了一聲。

    這個幾日,外面風言風語田小午不是不知,她雖然不出去,可鋤頭要經常的出去採買辦年貨,偶爾還會去江上跟近處的山坳裡下網下套子的碰碰運氣,想必聽到的見到的都是對她這個狐狸精的質疑驅趕,甚至還有些更難聽的言語,而且還來自於看顧他從小長大的至親相鄰,畢竟人言可畏,現在,村裡的人家除了隔壁張嬸子家還有小全哥兒家一家子還跟鋤頭和小午走動來往,其他人家幾乎對他們避若蛇蠍躲閃不及,平日裡除了鴨蛋兄弟三個並小全兒哥兄妹幾個依然還視他們如初,甚至還經常來跟小午說話解悶,約著鋤頭一同下河外出的,就是張嬸子,也受些影響待他們也有些疏遠了不怎麼來他們這兒串門子了,別人的態度更是可想而知。他作為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所受到的壓力不比他少,甚至從今往後如何在鄉里村中立足都是個問題,可他從來都是笑呵呵的出去,樂顛顛的回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自始至終都沒在田小午面前提過半句。

    她有多麼的來歷不明,甚至平日裡的言行舉止有多麼的奇特詭異,他比誰都清楚,或許他未必不是不疑,可無論如何他都沒質問過她一聲,沒讓她受過一絲委屈。

    還大冷天的在外面這般精心準備費盡心機的給她驚喜,雖然是簡單的東西,但是對於一個從沒見過刨冰,只憑她平日裡隻言片語想像這東西的模樣,然後毫無頭緒的試著琢磨這麼個沒見過的奇怪的東東,該是怎樣的耗費心思?又是怎樣的良苦用心?

    田小午不知道該如何壓抑自己的感動,她只是一遍遍的問自己,這麼一個山一般的寬厚的男子,你讓我如何不愛你?

    「真的?好吃你咋還這副樣子呢?」鋤頭自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的盯著小午,她所有的表情自然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疑惑不解的低頭去瞧她的模樣,想探究個究竟。

    誰知田小午已是猛的仰起頭在他的嘴巴上啄了一下,那冰冰的溫度帶著甜甜的味道衝進鋤頭的口腔,他維持著半蹲的姿勢被冰封成一尊雕像。

    「呵呵呵」,田小午用手背擦擦眼角,硬生生將自己從那份感動中拉扯出來,大過年的好日子裡讓自己不至於那麼傷感,故作輕鬆的轉移話題問:「真的,鋤頭哥,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刨冰!真有你的!嘿嘿,你怎麼弄出來的?看這山楂啊、蘋果啊、梨子的,你沒少禍害我藏在地窖裡的那幾筐水果吧?」

    「嘿嘿,瞧你小氣的那樣,我哪裡敢?你那些果子寶貝的跟金子似的,左一層乾草又一次棒子皮的裹好藏在地窖裡,說是冬天裡你就指著這過日子了,我怎麼捨得給你浪費?就是咱水缸裡的水費了點,呵呵,其實也沒多費勁,我先是用水放外面凍成冰,用鎯頭敲碎了,試著做的,我把這冰琢磨個**不離十之後才試著放的上頭這些東西,就是將山楂熬成濃濃的果泥,澆上去,再把這些個雜七雜八的一樣一大勺的放好澆上熬成金黃的糖稀就成了,這些紅豆、綠豆啊,還是從你過年蒸豆包的糖煮豆子裡留出來,一個蘋果一個梨,還沒用完呢,灶房裡還有個兩個水果核呢,一會兒你好好啃啃。」鋤頭故作輕描淡寫的逗小午。

    「去你的,有刨冰誰還啃那梨核疙瘩?水缸裡的水?不對,這冰屑是甜的,還有牛奶味,咱水缸裡什麼時候盛牛奶了?你蒙我呢?鐵鋤頭同志,你竟然敢對組織多加隱瞞,大大的不老實哦!該當何罪?還不從實招來!」田小午哈著氣含混不清的說著,她大口大口的吃著刨冰,嘴唇凍的一絲絲麻木的快感,舌頭都快木了,那種透心涼卻好似更是一路爽到腸子裡面。

    「吃吧,說什麼話啊?冰嘎達都凍不住你的嘴!還真是個小饞貓,這都能被你吃出來?不是牛奶,是羊奶,你不是說你家鄉的刨冰奶味十足嗎,這涼水凍出來的冰塊塊哪裡整的出什麼奶味來,馬奶奶家的母羊恰好前幾日產羊,我就跟她討了碗羊奶,加了點糖,這凍出來的冰果然就不一樣了。」鋤頭挨著田小午坐下來,把爐火撥了撥,讓它燒的更旺了幾分,嘴裡吃著爽,架不住身上涼。

    田小午很享受鋤頭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體貼與關心,她把腦袋搭到他的肩膀上,靠在他身上,愜意的砸吧著嘴唇,瞇著眼睛,懶懶的問:「馬奶奶?呵呵,就是那個老封建?天天神神叨叨的來咱們家門前燒紙錢貼黃符的那個?她可是巴不得我即刻升天省的禍害人間呢,從咱們門口走都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怎麼還會送你羊奶?」

    「呵呵,她就是那樣,信神拜鬼了一輩子,聽風就是雨的,人老了,腦子更是不清楚,你跟她一般見識幹啥?」鋤頭寵溺的揉揉田小午的腦袋,順便張開嘴接過她送到嘴邊的一勺子刨冰,凍的哈著氣繼續說:「她倒是不想搭理我,可她家的羊卻是不得不求著咱們,冬天產羊可是大忌,那可是比生娃都難伺候,小羊伺候不好一不小心便凍死,對母羊來說也是走一遭鬼門關,倒霉的是她家那母羊一個冬天吃不好,生了羊便大出血,這給羊止血最好的便是灰蒿草,別看這玩意夏天遍地都是,冬天可是一草難尋,尤其是味道沖,牲口都不吃,家家都不會備下這東西,馬奶奶家是頭一回冬天產羊,沒經驗,夏天也沒早早預備曬點,這下抓了瞎,便只好來求咱們了。」

    「咱家怎麼有這玩意?你可別告訴我你鐵鋤頭神機妙算早早算準了提前曬好的啊!」田小午吃一嘴,又接著塞給鋤頭一嘴,原來東西真是兩人分吃吃著更香呢。

    「呵呵,神機妙算的不是我,是你!你秋天的時候不是扯了幾籃子枯草葉子墊到竹筐裡儲存你那些寶貝山果子嗎?你以為那些草葉子是什麼?就是馬奶奶一家子跑穿了鞋底也討不到的灰蒿草!那天我去地窖尋摸給你做刨冰的水果,你都用草葉子裹得跟鳥窩似的,我拿著兩個出來,往糞坑丟外面的草葉子時恰好被來咱家門口貼黃符燒香的馬奶奶瞧見,你沒見她當時那模樣,激動的都快給我磕頭作揖了,直說你是她家母羊的救命恩人,是她家一家子的大恩人!那樣子,好似我手裡拿的不是幾把子枯草,倒像是拿著觀音菩薩的楊柳枝似的,灑水成雨,救苦救難啊!」

    「你就吹吧,你接著吹!聽你這話,好像你老老實實告訴她這草是我留著的了?哎呀呀,完了,完了,瞧瞧這事兒巧的,這下她老人家更是把我當妖精了,背後還不知又編出多少不著邊際的故事來呢,唉!這下我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一把破草都能引火燒身,這是個什麼世道?」田小午現在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真真是被無孔不入的流言嚇怕了。

    「哦?好像真是呢,這不又給你坐實「妖精」這名頭添了一鐵證?呵呵呵,小午,你說說怎麼就那麼恰好,你隨便扯點草就是馬奶奶家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救羊草呢?你這不是神機妙算是什麼?完了,這事兒傳出去,說你不是妖精都沒人信,而且,依照馬奶奶那肚子裡沒有隔夜話的脾氣,估計事到如今這事兒已是傳的沒幾個人不知道了。」鋤頭貌似有些後知後覺的摸摸後腦勺,一臉揶揄的笑。

    「唉!這下姑娘我更是百口莫辯了哦,清清白白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活脫脫被說成個狐狸精了!都怪你!哎?你還笑,笑你個大頭鬼啊!我成了妖精,你樂呵個什麼?」田小午覺得鋤頭絲毫不擔心的那副模樣很有些氣人,真不知道他是後知後覺呢,還是真的不知道這事情的利害深淺,不過,被鋤頭這麼大大方方的提出來,調侃揶揄這麼一番,田小午好想覺得豁然開朗了不少,這個話題也不再那麼諱莫如深了,好似鋤頭成了她一條戰壕的弟兄,至少在他面前不用小心翼翼的迴避這個問題了,或是絞盡腦汁的編些借口解釋這些本解釋不清楚的事情了。

    「嘿嘿,為啥不樂?你是妖精好啊,你瞧瞧,這幾日沒人上門給你提親來了吧?什麼張大戶家長子啊、李老爺家侄子啊、周家少爺啊都老實消停了吧?這就是說書的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就這樣我心裡才踏實呢。」有句話鋤頭沒說出來,沒人知道你的好,就我自己把你當成寶,最好!這樣他才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膽患得患失,多好啊!這樣的小日子真是美妙!

    「嘿!你個腹黑男,原來肚子裡彎彎繞繞的想的是這一茬啊?看你自鳴得意那樣,我是狐狸精,你還能好到哪裡去?你沒聽大傢伙都為你惋惜不已嗎?說你一個好好的後生,就這麼著了妖精的道,被我迷了魂魄,一天到晚的掛著一臉傻笑,對我這妖精言聽計從服服帖帖的,說不定三魂七魄都被我吃了,就是一具行屍走肉了,你沒見也沒人敢上門來給你說親了不是?更沒見大傢伙見你都遠遠的躲著繞開了走?這家的閨女、那家的天仙的,不也沒人敢來你跟前蹦躂了嗎?你呀,就打一輩子光棍吧!」田小午咬著銀牙的嗆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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