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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各赴戰場 文 / 反轉本能

    回想起來,這是我第三次登上這座山峰。

    沿著長長的參道一路向上,我孤獨地攀登著思考。

    第一次,我也是在這樣深沉的黑夜裡,焦急地擔心saber的安危。

    第二次,我與saber並著肩,相互信任地走在一起。

    而這一次,持劍的少女又一次任性地丟下我獨自面對強敵。

    不,並不能用任性來形容她,真正任性的人只有我一個人。

    任性地要保護她,任性地要跟她一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眼睛開始離不開她。

    抬頭望著曲折漫長的參道,我止不住地苦笑。

    ——現在的身體,已經壞掉了。

    不知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錯覺。

    像是還在昨晚那漫長的夢裡,有什麼突然繃斷,原本的理念變得艱澀。

    ——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

    心裡總是想著saber。

    ——想要拯救所有人。

    至少先要拯救saber。

    矛盾的思想一直折磨著神經,再解析下去的話,自己就無法再存在。

    所以只有依賴現在的執念——拯救saber。

    踏過黑夜裡冰冷的風,我一面保存著體力,慢慢地前進。

    現在,只有saber能救我。

    所以,我只有任性地要去拯救saber。

    任性地放縱自己,直到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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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道再長也有盡頭。

    再一次來到寺院的大門前,寒冷的風從遠方吹來,寂寞的山門不再有古代的武士現身。

    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裡,那個人已經輸給了第八名master,恪守武士道的英雄轉眼便無聲息地死去。

    只留下這空空的山門,和寂靜的寺院。

    按捺著不安的心,我休息了一小會兒,抬起腳準備繼續前進。

    「不用再走了,小子,他們不在這裡。」

    赫然,有一個聲音在前面出現,腥紅的長槍輕揮著收斂了鋒芒,藍色戰衣的servant從容地走下山門。

    出現的人是lancer。

    「lancer,你怎麼在這裡?」

    無需畏懼,我冷靜地望著曾刺穿自己心臟的殺手。

    「好膽的小子,你忘記我的工作便是偵察麼?」

    長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圓弧,輕盈地落在主人的肩上,lancer看向我的眼睛裡,毫不掩飾他的好奇。

    「先問你一句,既然你的saber在獨自作戰,為什麼你也要出來?」

    「身為master,我自然要與servant並肩作戰。」

    「唔,真是了不得的蠢貨,明目張膽地告訴所有人快來殺我呀——!」

    敵人的聲音依然悠然,不經意露出的微笑猶如伸出尖牙利爪的野獸。

    那就戰鬥吧,燃燒自己的生命去戰鬥!

    雙手向外側微微揚起,心中的戰意即將在手中成形。

    「lancer,要打一場麼?」

    「小子,這麼有信心的想要去死嗎?沒有想到能夠見到這麼勇敢的master,需要花費我一點點寶貴的時間吶。」

    「你是聖盃戰爭的servant,也是saber的敵人,正巧我可以減輕一些saber的工作量。」

    冰封的魔力驀然破碎,在體內澎湃地湧動,魔術回路運轉起來強化身體的肌肉骨骼,我站在下方的台階上,用前所未有的自信面對前方的敵人。

    這具沒能拯救saber的身體,正將自己化作戰鬥的機器,為了那個女孩而戰鬥。

    長久的夙願,這一次一定要實現。

    「lancer,我的名字是衛宮士郎,你記住了——」

    「哦——還真是無知吶,不過——這正是我喜歡的風格。」

    吃驚的lancer拖長了音調,然後話音一轉,無奈的表情赫然轉變成讚賞的點頭。

    「……」

    「至少比我現在的master要好了許多。不過,如果我們要戰鬥的話,可能會趕不上saber的決戰。這樣也沒關係嗎?」

    「saber——她在哪?」

    「這裡並沒有成為戰場,集結了saber、archer、caster以及違規召喚的master之間的戰鬥,主戰場早就轉移到那裡。」

    藍色的從者不帶惡意的從山門走下,目光轉移到我旁邊遠遠的黑夜中。

    我小心地提起精神,順著lancer的目光望去,那是柳洞寺西北方向的森林,伊莉雅的城堡所在的方向。

    似乎被lancer喚醒了什麼,清冷地黑夜陡然沉悶起來,遠方好像有什麼東西把清新的氣息吞了進去,巨量的魔力在森林中醞釀,連遠在柳洞寺的我這個半調子魔術師也清楚的感覺到。

    「那裡、還有berserker,他們會怎麼打倒那個怪物——」

    想著saber即將面對的強敵,我不由得驚怒交加。

    「那也是我好奇的問題,既然我們有了初步的共識,小子——哦,衛宮,你是否願意把這場戰鬥押後。」

    真的是出於這個原因嗎?lancer居然在誠懇地詢問我。

    「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去參加這場戰鬥。雖然我的任務是偵查,但

    順手打倒幾個還是不會有問題的。」

    「你要偷襲他們?」

    「不,偷襲可不是我的戰鬥風格,但無論什麼狀態下遇見敵人這種事,總是會發生我也沒辦法。」

    lancer壞壞地笑了一下。

    「在擔心我襲擊saber嗎?我可是每次戰鬥前都打過招呼的喲。」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想趁人之危,我恨恨地咬了咬牙。

    可自己的速度絕對無法在lancer之前趕到森林,saber也從來不在戰鬥的時候帶上手機,我只能在這裡阻止他。

    「lancer……」

    「這樣吧,衛宮,我們一起去那裡如何?」

    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表情,lancer突然這樣說道。

    「什麼——?」

    「我帶你去森林,讓你首先見到saber,然後我再決定自己的行動。」

    「你能得到什麼?」

    我迷惑了,眼前的從者居然這麼和氣,一點也沒有第一次見到時的兇惡。

    「什麼也得不到,只是去做想做的事情。」

    lancer灑脫地聳聳肩。

    「在這場聖盃戰爭中,我能被召喚出來的願望就是,要好好地打一場。我所追求之物,並非勝利,也非聖盃。在不被令咒束縛的情況下,我只是在做想做的事。」

    藍色的從者臉上露出淡薄的笑容,那是屬於一名百戰英雄的從容與淡然。

    「lancer,你能約定見到saber就讓我先離開嗎?」

    「當然,在見到saber之後,我就讓你先去見她。」

    「好,我贊同你的建議。」

    「真乾脆,好久沒有見到這麼痛快的人。」

    lancer痛快地笑了起來,伸出手與我擊掌。

    「啪——」

    我神情沉穩地收回自己的右手,握緊脹得通紅的手掌。

    與lancer擊掌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咱們就這樣離開嗎?柳洞寺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狀態,沒有生命危險。我仔細檢查後發現,木村那傢伙佔領柳洞寺後根本沒有管過這些可憐的傢伙。讓他們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我已經通知過、嗯、是教會的傢伙來處理。」

    說到教會的時候,lancer皺著眉頭,不爽地停頓了一下,似乎不想接觸教會的人。

    「沒想到lancer還會關心普通人的性命,否則以你的速度,早就離開了這裡。」

    建立了暫時的合作關係,雙方都放鬆了下來。

    「說什麼蠢話,我又不是什麼殺人狂魔。」

    「我可不會忘記是誰捅穿了我的心臟。」

    「衛宮還在為這樣的小事生氣啊,那只是不得已。」

    lancer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這可關係到我的生命。只有邪惡的傢伙才會濫殺無辜。」

    「你才不是無辜者,從你發現servant的戰鬥開始,你就不得不參加這場戰爭,或者被我殺死,不覺得這是命運的召喚嗎?」

    「誰會想要去死的召喚——」

    莫明地與殺死自己的人一路吵吵鬧鬧地離開,緊張鬱結的心情在原是敵人的servant面前放鬆下來。

    原本以為殺死我的人是一名可怕殘忍的兇手,結果是個開朗大方的青年。也許,他對我毫不留情地下殺手,只是因為在他那個年代才能培養出來的,對生命的珍視又漠視的複雜情感。

    對這樣的人,我發現自己居然恨不起來。

    名為lancer的戰士,善惡對他來說,只是喜歡或者討厭去做的事。救人也罷、殺人也好,都是在順著自己的心意而行。

    與恪守正義的saber不同,這傢伙簡直可以說是在用自己的行動來定義正義。

    無論自己做什麼,只要相信其行為屬於正義,即使殺戮這樣殘忍的事,他也能光明磊落地完成。

    所以,我想暫時可以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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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還未進入黃昏的時候,森林的深處,在伊莉雅的城堡外圍,木村發出放縱的長笑。

    白色西服的年輕人踏著枯黃的樹葉搖搖晃晃地前進,方向既不是愛因茲貝倫的城堡,也不是離開森林。

    一路走一路笑,俊俏的眉毛擠在一起,眼睛裡笑得眼淚就要出來,潔白的牙齒似乎在閃閃發光。

    「太可笑了,悲哀的愛因茲貝倫,骯髒污穢的血脈,封閉得就要腐朽的家族。——全部都太可笑!」

    分明是詛咒的字眼,木村卻如此放縱地笑著,這樣肆意的笑,幾乎是一種痛苦。

    「master,你怎麼了?」

    從來守衛在他身邊的servant,killer擔心地問他的master。

    「沒事,只是一切都太可笑,笑得我的眼淚都出來。」

    「master,放鬆下來,我們還有時間,一定有辦法。」

    「辦法已經有了,請讓我笑完再說,這可悲的家族,我還沒盡情笑夠。」

    killer的表情更擔心了,畢竟方才發生的事情,怎麼也用不到可笑這個形容詞。

    在凌晨asura擅自出擊後,直到天光大亮也沒有回來,擔心的killer下山尋找caster的蹤跡,想要看看asura是否幹掉了那個女人,結果發現caster居然藏在遠阪邸。

    caster與遠阪凜結盟,那麼她一定可以調動衛宮士郎與saber。如果對方再上柳洞寺與master決戰,asura是master不可或缺的力量。

    bsp;然而,killer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也沒能找到那個狂妄武士的蹤跡,似乎對方就從這世間消失了一般。毫無辦法的killer回山詢問master,是否能從令咒判斷asura的生死。

    「即不是生,也沒有死。」

    他的master,一直忙於治療fighter的木村抬起左手,露出手中的令咒,三道令咒對應三名從者。此時最上方屬於asura的那一道黯淡成黑色,黑得發紫的皮膚好像已經壞死。

    木村可以察覺到,現在asura還是他的servant,只是他無法命令對方。令咒變色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入侵,也沒對身體造成任何影響,只是安安靜靜地呆在令咒裡。

    更重要的問題是應付caster聯合saber進攻柳洞寺。木村自信滿滿地離開了柳洞寺,來向他的親人,居住在森林城堡的伊莉雅求助。

    同為愛因茲貝倫家族的一員,同樣為獲得聖盃而參加這場戰爭,伊莉雅沒有不幫他的理由。

    木村正秀這麼想著,只要得到了berserker的幫助,所有英雄聯合起來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滾出來,轉生之魂——!」

    什麼——

    呆呆地站在森林的某處,木村的身體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僵直。

    城堡的入口只有得到伊莉雅的允許才會開放,未經允許想要進入城堡的人,只會一直在森林中瞎轉。

    「伊莉雅,我可是你的哥哥,別說得這麼冷酷……」

    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木村勉強擠出一副笑容。

    「閉嘴,你什麼時候是愛因茲貝倫的成員?放棄了自己的身體,又放棄了自己的名字。現在的你,只是名為木村正秀的轉世孤魂——!」

    「什麼轉生孤魂,伊莉雅不要讓我生氣。」

    是氣得要笑了出來吧,木村不自然地裂開了嘴,露出白淨的牙齒。

    「作為學習了這麼多年魔術的人,你能明白我們的意思吧。轉生於此的靈魂,你放棄了愛因茲貝倫的血脈,就不再是我的哥哥。」

    清亮的女孩在森林的天空迴盪,一個個冷酷的字眼鑽進木村的心裡,他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笑容下塌成苦笑。

    「魔術師真的利害,這樣的事你們早就清楚了吧。卻一直放任我學習愛因茲貝倫家族的魔術知識,這不是在接受我嗎?」

    「我只要看看你能走出什麼樣的魔術之路,作為一名魔術師,你走上了一條與愛因茲貝倫家族相似又截然不同的道路。我很開心能在你的身上看到更多的東西。」

    木村艱難地呼出胸中鬱結之氣,但他仍然沒有生氣。

    「嘿嘿……所以在你們面前,我只是被觀察的對象……」

    「沒錯,除此之後,你沒有其他價值。」

    女孩的聲音冷漠地判定了她原來哥哥的死刑。

    「哈哈……居然是這樣、居然有這樣的事——!」

    是癲狂了嗎,木村居然放聲大笑起來,他邊笑邊問道。

    「難道你們不好奇我是從哪裡來的嗎?或許從我的記憶裡,你們能得到想像不到的好東西。」

    「毫無必要,需要的東西早就從你身上看到了,你以前的記憶對魔術師一途毫無幫助——!」

    「你們這群蠢貨……居然會這麼想,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木村再也克制不住地狂笑起來,把體內所有的活力都放出變成響徹天空的狂笑。

    伊莉雅再也沒理睬他們,沉默地消失,任由名為木村正秀的孤魂在此喧鬧。

    天色一點點變晚,木村清醒過來地向森林中,其他的地方走去,沿途還在止不住的笑。

    「嘿嘿,還好因為伊莉雅不歡迎我,我把自己的工坊建在其他的地方。能拿到充足的道具去準備——哈哈……」

    killer憂心忡忡地跟隨著他的master,心中閃過伊莉雅的一句話。

    ——放棄了自己的身體,又放棄了自己的名字。

    那麼,他的master,這個一直狂笑著的男人,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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