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斯人無歸 文 / 反轉本能
「那個servant只是一具軀殼,在他的體內有著更可怕的東西,沒有**的英靈對他來說,不過是鮮美的食物。」
「什——」
遠阪的臉色刷地變白。
「只有追逐著生命與死亡奧秘的魔術師,才會對那個源於死之側的東西有所耳聞。它是還未獲得生便被決定的死,永遠不可能得到生的它,心中追逐著對生命的渴望,吞噬著到達死之側的靈魂,也就是說——我們這些servant、所有的靈魂都是它的食糧。」
caster的意思是指還沒有出生、便已經死去的生命嗎?
連這個生的世界都沒有經歷過,便無法用生命來形容。
那個東西,在語言裡已經超過了可以正確形容它的範圍。
它需要以靈魂為食,以為這樣可以讓它得到生。
所以,連我的saber也被那樣的傢伙吃掉——!
甚至,被吃掉的servant還可能包括lancer。
我狠狠咬著牙,握緊了拳頭。
「但據你所形容,它剛才出現了在這世界,那會發生什麼結果,它可能得到生命嗎?」
「不可能的,它的意志是所有死的集合,包括著整個死的世界,即使是它吸收了某個**,可能獲得意志的也只有它的一絲意志。想要讓死之側的意志獲得完整的生,除非將這個生之側全部毀滅。」
「caster,你的意思是即使它吃掉了我們所有的servant,也會繼續去——吃人。直到它從這個世界消失,或者毀滅這個世界,對嗎?」
紅色騎士的表情嚴肅起來。
「archer,你又想發揮你的正義之心嗎?沒有**的servant連抵抗它的意志都沒有,你能做什麼?」
「哼,軟弱的女人。即使找不到正面解決它的方法,我們也可以採取別的手段。」
說到這裡,archer不經意的側過頭,望向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
caster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遠阪趕緊攔住了魔女。
「總之,我們先聯繫那個偽神父,找到對付那個黑色servant的方法,我想,誰也不會甘心成為別人的食物,對吧?!」
遠阪最後的那句話對caster的殺傷實在太強,魔女臉色一變再變,竟然強忍下心中這口氣,同意了遠阪的安排。
「那麼,我可以先回去取回我的裝備嗎?」
雖然那裡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家,遠阪還是很客氣地向caster提出請求。
「我可以將你也傳送回去。如果你口中的神父也沒有解決的方案,我會把你們倆都送到它的嘴裡。」
同意了遠阪的提議時,caster也放下了句狠話。
解決了下一步的方案,遠阪正要與caster離開,突然,她回頭走到了沉默的少年旁邊。
「士郎……」
紅色的少女喚了喚少年的名字,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為了救她,saber義無反顧地參加了這場戰鬥。
為了擋下berserker,saber獨自沖在戰鬥的最前線。
但是,聯合三大servant居然沒有贏得戰鬥的勝利,反而已方一個個身負重傷,犧牲了saber才得以平安歸來。
如今面對saber的master,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士郎,對不起。」
聽到了少女的道歉,少年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勉強的笑容。
「這是她的選擇,不用向我道歉,她是為了我才……」
下面的話,少年再也說不出口。
「來吧,我們一起戰鬥,為saber報仇,好嗎?」
少女想要拉住少年的手,被少年不動聲色的避開。
「我很累了,想要先休息一下。」
失望的神色從少女的臉色一閃而過,她停頓了一下,期待的說著。
「我會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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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在上演一出鬧劇。
事關生死,至關重要的鬧劇。
紅色的少女堅韌不拔的調解著所有人之間的矛盾,為意志消沉者打氣,謀劃下一步的行動。
——但是,saber死了。
她們討論著那個兇手的身份,真相是能毀滅世界的大魔頭。
連眼前一直緊緊地盯著我的男人也被她們的討論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saber死了。
為了勝利、為了正義、為了世界,一起消滅大魔頭。
所有人都在討論著戰鬥,他們都忘記了嗎?
——saber已經死了。
想要大聲吼出來,想要攻擊,想要破壞。
然而,我終究什麼也沒有做。
一味地沉浸在失去saber的心情裡,我才是什麼都沒有做的人。
該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
懷著不同心情的人們,各奔一方。
寂寞的街道裡,終究不會再有saber的影子。
失去目標的軀殼,在黑夜裡遊蕩,也不知道要去何方。
身著銀色甲冑的少女,不再護衛在我的身邊。
不再阻擋我去哪裡,不再與我一路同行,不再保護我。
只剩下這具孤獨的軀體,如行屍走肉般前進。
走過saber與archer對峙的街道。
走過saber擋住berserker的路口。
走過saber保護著我回家的大橋。
走過saber與我逛過的超市與公園。
走過saber遊戲過的學校操場。
望著空無一人的草坪,驀然間巨大的悲傷壓倒了我。
我跪在地上,發出無聲的哭泣。
張大嘴巴,努力呼出所有的悲傷,不發出任何聲音。
再一會兒就好、再一會兒就好。
夢一般出現的少女,注定會夢一般地離去。
現在就是我的美夢破碎的時候。
再堅持一下就好,再堅持一下就好。
我可以恢復原本的生活,正常的生活。
不再拚命的奮鬥,盲目的犧牲自己的性命。
我可以繼續平凡的生活,不再有戰爭、不再有犧牲。
我沒有遇見夢一般的少女,我沒有愛上夢一般的少女。
我不會為陌生人而隨意犧牲自己,不會再做自己做不到的事。
就如saber所期待的那樣,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saber啊——
可你卻從未擁有過這樣的生活。
在我的記憶中,你只為自己奔跑過的地方,居然只有眼前這片操場。
我是如何的卑鄙,才能放任自己忘記如此不幸的你。
獨自躺在空曠的操場上,我終於放任心懷激盪的感情,任憑眼淚肆意的流淌。
十年來,我第一次如此痛快的哭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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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嗎?就是那個孩子,在火災裡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白色的空間裡,傳過來女人與女人的對話。
「好可憐吶,連一個照顧他的人都沒有!」
多愁善感的女人在感慨。
「嗯嗯,聽說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份,還有聯繫的親人都死在了那場火災,在這些火災中的倖存者中,他是最悲慘的一個。」
八卦的女人繼續暴料,說話很清楚,可是無法理解。
「在所有的親人中,他是唯一的倖存者,他才六歲啊,怎麼逃出來的?」
親人?有些熟悉的詞彙。
「聽說有人正好在火場邊緣發現了他,才及時把他送到了醫院,在火場中心範圍,也只找到他一個,所以也有很多人來找他問話,想要問清發生火災的原因。」
火災、是什麼?
「這孩子說了什麼?」
多愁善感的女人好奇的追問。
「也不知道怎麼了,他醒來後,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別人問他也不答,像個活死人一樣,有人說是孩子在遇到刺激後自我封閉的現象。」
活死人?是在說誰?
「那我們不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嗎?」
多愁善感的女人在探頭探腦。
「也不完全是,這孩子每天晚上都會做惡夢,也沒有其他動作,只聽見他嘴裡一直念叨著黑太陽、黑太陽。」
「黑色的太陽?晚上怎麼會有太陽,再說也不可能是黑色的,要是黑色的還怎麼看得見?」
嗯,也開始好奇起來了。
誰開始好奇起來了呢?
「就是、就是,一直問不出什麼,後來就連續一個月都沒有人來看他了。」
真是可憐的小傢伙。
「你好,我叫衛宮切嗣,剛才聽你們說起了黑色的太陽,請問是怎麼回事?」
突然插入了男人的聲音。
低沉而有磁性、也很熟悉。
再次遇到熟悉的內容,有些興奮。
誰在興奮?
男人與女人的聲音交流了很久,開始是男人在問話,接著八卦的女人主動透露了更多的內容。
許久之後,人們的議論停了下來各自散去,男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接著,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曾經流著淚露出幸福的笑容的臉,再次出現在眼前。
他一臉的疲憊,眼窩深深地下陷,鬍子拉喳。
那是熟悉的人。
親人、火災、黑色太陽、拯救……
所有詞彙瞬間重組。
我就是那個被拯救的孩子。
我就是那個失去了所有親人的孩子。
我就是那個看見世界最恐怖事物的孩子。
我就是失去了所有親人、面對過最大的恐怖,只能放棄充滿了恐懼與絕望的自我,將自己變成活死人的孩子。
而他是——
「是你、救了我——」
許久未能出聲的嗓子,把握不住音調。
但是,拯救了我的人,那張幸福的臉,我絕不會認錯。
原來,幫助別人是如此的幸福,給予了絕望的我以希望,給予世界光明的感覺是如此的幸福,就是他告訴我這樣的事實。
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給了我生活的希望。
後來,男人收養了失去了親人的孩子。
孩子終於開始正常的與人交流。
孩子不再夢見黑色的太陽。
孩子像其他人一樣,健康的成長著。
然而,那份重組後的人格,到底還有多少真正屬於原本的自我,孩子一點兒也不知道。
忘記原來的親人、忘記死去的人們。
忘記過去的自己,換取生存的能力。
像普通人一樣,幸福而又平凡的生活。
然而,還是有一點不一樣。
孩子有著自己原本沒有發現的記憶。
悄悄地,孩子空洞的美好記憶,出現了微小的裂縫。
在幸福的空間裡,孩子茫然四顧,然後,回想起來了,不屬於他的東西。
記憶逆轉——
黑色的可怕記憶如湧起的波濤,瞬間覆蓋了所有美好的記憶。
「……使用寶具,破壞聖盃。」
將孩子淹沒的黑暗裡,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被藏在心底的記憶陡然湧現,將心中那份美好的感情沖成粉碎。
那是父親的聲音。
成為了孩子養父的男人的聲音。
曾走在黑暗的街道中,從另一個自我中得到的真相,浮現在眼前。
拯救自己的人,也是毀滅自己的人。
給予自己最幸福的體驗的人,也是冷酷地給予自己最大的絕望的人。
我的生命,原來是一場最可笑不過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