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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1章 畢十四一 文 / 東萊不似蓬萊遠

    「葉師弟可否移步與我一敘?」畢十四對著葉於時道。

    葉於時微微頷首道:「有事,失陪。」便與畢十四錯身而過。

    畢十四身後的親隨有些不忿,卻被畢十四抬手止住。他面上卻是浮現一絲笑意。

    羅清眼帶笑意的從頭到腳掃視了畢十四一遍。然後便跟上葉於時的腳步。

    畢十四臉色微變,憶起那日此人乾脆利落的讓人把他衣服扒掉的場景。

    「葉師弟難道不想知道你師父同我說了什麼嗎?」

    葉於時停下腳步,轉身。

    畢十四微微笑了起來。

    「不想。」葉於時淡淡吐出兩個字,轉身離去。

    羅畢得意的一笑,也隨之離去。只是一轉身羅畢又恢復苦兮兮的笑容。

    「大師兄,你不在的日子裡。兄弟們都受委屈了。」

    ……

    鄭長天直接拉著方恪就到了酒窖裡。

    酒窖中擺放的滿滿的酒罈子,大大小小起碼有近千壇。

    鄭長天隨意的從地上挑揀起幾罈酒,便一撩衣袍直接坐在酒窖裡面那張小小的舊木桌旁。

    「坐。」鄭長天指了指對面的的凳子。

    方恪笑了笑也坐了下來。

    「喝!」鄭長天揭開酒罈口便塞給了方恪。方恪看了一眼鄭長天接過酒罈也如同鄭長天一般灌了一口。

    「你師父為了栽培你真是費盡了心思。」鄭長天咕嚕嚕灌了一大口酒,隨意的用衣袖將流在鬍子上的酒水拭乾,感歎一般的道。

    「是啊。」方恪點點頭。

    「但他栽培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濫用手中的權利,排除異己的!」鄭長天將手中酒罈放在桌上怒斥道,一雙飽含威勢的眼睛瞬的盯著方恪。

    方恪一凜,渾身徒然僵硬起來。

    鄭長天並未用高階修士的威壓來壓他,而是一種用血洗禮出來的壓迫感。鄭長天很高大,虎背熊腰,唇畔留著鬍鬚。他用平靜而帶著壓迫感的目光注視著方恪。這種壓迫感讓方恪竟然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這就是統領左右神武營幾十萬修士的人。

    「弟子並非是……」一瞬間,方恪聯想到許多。比如畢十四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你敢說其中沒有私怨?不是因為陵江上的那場刺殺?」鄭長天直接打斷方恪的話。

    「是。但這並非是私怨,而是按照門規而行。」方恪皺了皺眉,淡淡道。

    「按照門規而行?畢十四鎮守邊境六年,為崑崙打下上百場戰役。到頭來卻要送入慎行崖?」鄭長天眉頭一皺淡淡道:「莫要以為你是掌門之徒便可任意妄為。」

    「功過相抵已經綽綽有餘,我今日請你來。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不要再生事端。與畢十四和平相處。」鄭長天語重心長的道。

    方恪手指動了動,直視著鄭長天道:「敢問鄭統領,您這話是以什麼身份來說的?」

    鄭長天微微一瞇眼,方恪感覺到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

    「崑崙大敵當前,你卻非要與同門師兄爭鬥不休不成?」鄭長天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極為誅心的話。

    「這頂『內鬥』的大帽子弟子不敢戴。」方恪淡淡道:「弟子只知道畢十四先因私心之故陷幾千弟子與險境之中後又謀害同門,濫用職權用本來應當前線殺敵的軍中修士竟然用來殘害同門嗎,最終死於酷刑。此人實在不堪大任。」

    「我還當智霄收了一個什麼徒弟。原來不過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鄭長天朗聲一笑,隨即冷聲道:「謝長老為了崑崙盡心盡力,其兒子兒媳都是為崑崙而死。你卻連其唯一的孫兒都不放過;畢十四多次為崑崙出生入死,你亦是當眾羞辱之;而這二人最開始都不過是因為與你有私仇。你莫要說些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只需說若非這二人都想至你於死地,你會不會咬住他們不放?」

    「鄭統領若非要如此認為,弟子也無話可說。只是不知道,若是不是他們刺殺我而是我刺殺他們,鄭統領還會不會這般質問他們?會不會保下我?」方恪道。

    鄭長天卻並不聽方恪的話只是問道:「我只問你會還是不會?」

    「這兩個假設都不成立,因為他們都已經做了。」方恪淡淡道:「我只能告訴你,不論謝安。單論畢十四,我不會管他為崑崙付出多少。他要殺我,我便會先殺了他。而現在不管他還想不想殺我,我都會想盡辦法碾死他。因為我厭憎他。」

    他放了畢十四一次,將畢十四交給維法堂處置。原本畢十四應當是在慎行崖中待著。誰知會變成如今這般。

    陵江之上死去的兩名弟子,吳七手下死去的那名硬骨頭修士,還有飽受折磨的近千俘虜。他原本以為門規會給出公正的處罰。結果卻並不如人意。

    「好大的口氣。碾死他?方恪,你不過是一顆小小的塵埃而已。我若要將你斃於掌下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鄭長天冷聲道。吐字如刀,梭梭作響。

    方恪一揚眉淡淡道:「鄭統領不妨一試。看是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輕鬆。只怕你不敢試。」

    「碰。」

    「小子好大的口氣!」鄭長天一拍桌子,那幾罈子酒騰空而起。桌子已經瞬間化作煙塵。下一刻,那酒罈子穩穩的落在地上,壇中酒沒有灑出來一分一毫。

    「您這一試,崑崙便將內亂。我師父或許會顧及門派,但也會要一個說法。但我手下的那些人以及葉於時定將將崑崙攪個天翻地覆。」

    「哦?」鄭長天冷冷的道「莫非為了你一個人,他們便連門派都不顧及了?」

    「只因為要按門規處罰畢十四便被鄭統領一掌拍死。若門派不給出裁決,這樣的門派待著還有什麼意思?」方恪淡淡道。

    「你小子不錯。」

    「小子一直很不錯。」

    「小子皮夠厚。」

    「過獎過獎。」方恪抿唇一笑。

    「喝酒,哈哈哈。」鄭長天朗聲一笑,輕輕拍了拍方恪的肩。

    兩人提起腳前的酒罈碰了一下,仰頭就灌。

    鄭長天一番試探下來頗為滿意,若是方恪因為他的壓迫便改了說法願與畢十四握手言和他才會真的看不起他。

    方恪暗自苦笑,輕輕擦了擦手心冒出的冷汗。鄭長天的威懾力可見一斑。那會兒的殺機並不是那麼好抗下來的。

    ……

    最後待方恪喝的滿臉通紅才被鄭長天放了出來,趙歷悅正靠著柱子等著他。

    方恪手指凝聚出一團冰水,輕輕捧著擦了擦臉。臉上的紅色才退了些。

    「走吧。」方恪道。

    趙歷悅走在方恪身側,嗅著方恪身上的酒味道:「鄭統領珍藏的菩提酒都給你喝了,看來他覺得你還不錯。」

    方恪斜睨了趙歷悅一眼。

    「畢十四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他以為應該是鄭長天做的,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羅清,羅峰主。」

    方恪定住腳步,面上露出驚訝。

    「畢十四本來已經進了慎行崖,判決是二十年。但就在幾天前,他突然出現在神武營之中。陳褚查了查,是羅峰主為他做的擔保。說是如今崑崙正值用人之際,望畢十四能夠戴罪立功。這是第一條。」趙歷悅道。

    然後趙歷悅面上露出一抹複雜之色。

    「第二條是,軍營之中有人在散佈消息,說葉於時與畢十四有意結為道侶。」

    「你說什麼?」方恪微微側過頭,似是疑惑的問道。

    隨即微微吐出一口氣道:「果然我厭憎他是應該的。」

    「看來羅峰主並不贊同你與葉於時之事。」趙歷悅眼波一轉道。

    「他贊同不贊同,有什麼干係?」方恪冷冷道,眼中寒光閃閃。

    「所以我接到了一封羅峰主要我轉交的信。」趙歷悅看了方恪一眼,遞上一封信。

    方恪展開信,直接看了下去。越看臉色越差,最後目光落在『你若真心待他好,便應當知曉如何做才是對的。』方恪冷笑一聲,將信收起。

    「我倒要看看,誰敢和我搶人。」方恪一挑眉,微微彎起唇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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