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章 男生女生 文 / 非同
吃完媽媽煮的雞湯銀絲面，林雨瑄跟往常一樣，背著書包出了家門。
到了樓下，她習慣性地抬頭看了看天，昨天還下著傾盆大雨的天空，今天已是陽光燦爛。
海島的天氣就是這樣變化莫測，度過了七、八月的颱風時節，九月拂來的雨絲即使氣勢強盛，也不會令人感到囂張狂放。雨後的晴天，湛藍到幾乎透明的天空，幾朵白雲單純天真地飄著。
清晨六點多鐘的街道行人並不多，一縷縷初升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透過早霧，洋洋灑灑地落在身上，沒有什麼溫度，卻使人溫暖。純淨的空氣裡掠過幾縷晨風，猶如嬰兒的小手摸在臉上。
雨瑄喜歡這樣的清晨，清晨就像初生的嬰兒一樣讓人充滿希望，當黎明的第一束曙光投向大地時，一切都顯得欣欣向榮，充滿生氣。「一日之際在於晨」，她喜歡這句話。
從家裡到學校步行需要二十分鐘，雨瑄非常享受這段步行的時光，她腳步輕快地跨上人行綠蔭道，一邊仰頭看著大樹上枝葉間陽光閃爍，一邊在心裡默默地背著古詩。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竹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
萬籟此俱寂，但余鐘磬聲。
剛剛背完常建的《題破山寺後禪院》，猶自沉浸在詩的美好意境裡，忽然，一隻手從右側方伸過來插到她的胳膊裡親熱地挽著她，並順手把她右手提著的袋子也接了過去，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是吳子嬌。
「親愛的，今天怎麼拿這麼多東西呀？」吳子嬌沒有看袋裡裝著什麼，而是側著臉問她。
吳子嬌是一名帥氣的女生，短短的頭髮，走起路來，頭髮隨之飄揚，像個翩翩美少年。她臉上笑容燦爛，總是精神奕奕，而且機智開朗，有時頗具攻擊性。
這種女孩子，即使對她的情況無任何瞭解，也能知道她的自信或者說感覺良好從何而來。
雨瑄微微一笑，語氣還是一貫的溫聲軟語，「這是外公外婆從廣州寄來的點心，媽咪讓我帶回學校給你們吃！」
「你真是家裡的寶貝蛋，剛從廣州過完暑假，東西馬上又跟著寄過來。」吳子嬌把臉湊過來，拿腔拿調地說：「你家人對你的愛已經滿洩了。」
雨瑄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打趣道：「分一點給你，好不好？」
「嘻嘻……我還是偶爾沾一點光好了，愛這東西，你丫以為想分就能分的呀！」吳子嬌笑嘻嘻的，語氣帶著調侃。
「呵￣￣」雨瑄拉長了聲音，煞有其事地看向她，「開口一個愛，閉口一個愛，看來……你挺懂的哈。」
「去你的，說什麼呢！」吳子嬌臊紅著臉，手伸過來就想撓她。
「不鬧了，不鬧了，好多同學呢！」雨瑄下意識地躲避著她的手，「咯咯咯」笑著，兩個漂亮女生銀鈴般的笑聲很快引起旁人的側目。
這個時間正是上學高峰期，學校專用道上聚滿了三三兩兩的一中學子，大家步履匆匆、笑笑鬧鬧，清晨的街道也因為有了這群青春的少年人而形成一道生動的風景線。
對於剛剛軍訓完的高一新生來說，今天才算是真正回到屬於學子的日子，回到那種一天掠過一天、庸碌在一成不變的上學與放學之間的日子。
兩人連忙斂了笑容，快步走進校門，手挽手回到高一（3）班的教室，發現教室裡鬧成一團，大家嘻嘻哈哈的在取笑著彼此的髮型。
軍訓的前一天，大家回校報到時，收到一份軍訓注意事項，其中一項是男生需剪板寸頭，女生要剪短髮。
為此，雨瑄猶豫心疼了半天，她從沒剪過短髮，當看著齊腰的長髮隨著理髮師的剪刀一寸一寸變短，她的眼淚也跟著一滴一滴滑落。
這晶瑩純淨的淚水，僅為三千青絲，與風月無關。
軍訓時，大家穿著軍裝，戴著軍帽，嚴格的操練讓大家累得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哪裡還會管你髮型好不好看。可是，現在不了，穿起校服後，女生還罷了，男生的板寸頭的確顯得滑稽可笑。
「是不是帥哥，剪個平頭就知道嘍！」雨瑄剛坐下，同桌的吳子嬌便湊過來，輕聲低語。
「親愛的，你這句話也太精僻了吧！」雨瑄被吳子嬌的話逗樂了，她掃了一眼周邊的男生，兩人相視而笑。
早讀的預備鈴剛剛響過，班主任老爹走了進來，他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靜，然後輕咳一聲，故意學海島人說普通話的腔調說：「一周的軍訓過去了，魯（你）們習慣了啵？心情回來了啵？」
「不習慣，沒心情！」有幾個好事的學生故意拉長語調跟著起哄。
老爹是語文老師，原名羅亦剛，他特別愛耍寶，會用各種不同方言的腔調來說普通話，「老爹」這個綽號，就是在軍訓結束後的送別聯歡會上學趙本山用東北腔說段子時給取的。老爹也不介意，樂呵樂呵地說賺了。
玩笑開過後，老爹一斂神色，說回字正腔圓的普通話，「高一是一個新的開始，能坐在這裡的都是天之驕子，大家最終的目標都是為了奔向名牌大學，可以說，三年的高中生涯，是你們生命中的重中之重。」老爹頓了頓，掃視了大家一眼，接著說：「一中的慣例，開學的第一周，要進行主要科目的摸底測驗，別以為你們軍訓就能逃得掉。」
教室裡一下子像炸開了鍋似的，大家都在交頭接耳……
「不是吧，又搞突然襲擊。」
「還沒開始上課就要考試，怎麼考啊？整個暑假都沒看過課本，學過的東西都還給老師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
「……」
哀怨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管大家樂不樂意，這就是中國學子必須經歷的考試制度。大家像填鴨一樣被塞了一肚子教科書，說實話，有很多東西根本來不及消化，完全靠死記硬背來對付考試，上次考了100分的卷子這次再來考的話，滿分就很難說了，因為事先沒有準備，原先背下來的東西也許很多都忘了。也難怪一提到考試，大家的反應如此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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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鈴聲響起，上午的四節課也在摸底測驗中結束了。
吳子嬌是班上的學習委員，她收了卷子，要往老師辦公室送去，臨走前，示意雨瑄等她。
雨瑄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把桌面上的文具收回抽屜裡。
「林雨瑄，下午放學後，我們要到藝術館集合。」坐在最後一排的宋澤走了過來。
這是一名非常帥氣的男生，也是一中出了名的「街舞王子」，一張端正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峻，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密的睫毛下，黝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鼻樑高而挺直，嘴唇薄而潤，雖然年輕還小，卻已使眾多的女生為之瘋狂。
「哦！」雨瑄虛應了聲，有點心不在焉，她還沒從剛剛的考試中回過神來。
宋澤手撐在桌面上，一個旋身，帥氣地坐在她旁邊無人的桌子上，眼睛看向窗外，「早上在校門口遇見王玲老師，聽她說好像有個重要的選拔賽，讓我們放學後務必要到隊裡報到。」
王玲老師是校舞蹈隊的老師。
一中有個校藝術團，藝術團分別由管絃樂隊、合唱隊和舞蹈隊組成，雨瑄和宋澤是舞蹈隊的隊員。一中除了注重培養學習方面的尖子生，也特別重視文體方面的特長生，每年都會進來一批成績好的保送生和文體類的特長生，這對於一所幾乎年年都在高考中拔得頭籌的省重點中學來說，是難得的。
聞言，雨瑄抬起頭來，問向宋澤，「什麼選拔賽？不是為了排練校慶的節目？」
一中的校慶在國慶節的前一天，每年校慶都會舉辦運動會和文藝晚會。
宋澤回過頭來，深邃的黑眸對上她清澈的眼睛，他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這時，吳子嬌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班長范思成和體育委員蕭瀟。
「雨瑄，我們一起去吃飯吧！宋公子，你也一起嗎？」吳子嬌一邊說，一邊從抽屜裡拿出今早雨瑄從家裡帶來的老婆餅和雞仔餅吃起來，並順手遞給幾位男生。
「當然！」宋澤拋了塊雞仔餅進嘴巴，揚了揚好看的眉，對雨瑄扮了個鬼臉。
雨瑄嘟嘴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對於范思成和蕭瀟這兩位新同學，她是陌生的，她不喜歡同陌生人一起吃飯。
她和吳子嬌、宋澤是老一中生，直接由初中部升上高中部。
范思成和蕭瀟是新一中生。
范思成來自實驗中學，據說是個風雲人物，實驗的尖子生。升高中時被列入免考之列，直接保送上本校的高中部，但他不願意，一定要參加中考，他想在全市的競爭中看看自己的實力。終於，他如願以償，上了一中前十名的榜單。
蕭瀟是三中的體育健將，幾乎包辦了省、市的短跑冠軍，初三在全國青少年運動會上摘下桂冠後，直接被保送進一中。
性格開朗活潑的吳子嬌，屬於自來熟，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短短一周的軍訓時間，就已經和班上的同學混得很熟了。剛剛送完卷子，在回教室的樓梯上遇見下樓的范思成和蕭瀟，便相約一起到校門外的餐廳吃飯。
「林雨瑄，一起好嗎？」見雨瑄好像有些悶悶不樂，宋澤故意湊近逗她。
她早已習慣他的嘻皮笑臉，卻還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站起來逕自往門外走去。
吳子嬌追了上去，挽著她一起下樓。
三位男生也跳起來，跟了上去。
一路上，范思成和吳子嬌都在討論著剛剛過去的摸底考試的試題，他們倆是（3）班的第一名和第二名，中考總成績吳子嬌年級排名第三，范思成年級排名第八，雨瑄和宋澤也不差，擠進了年級的前三十名。
「你覺得這三位帥哥如何？」吳子嬌忽然湊近雨瑄的耳邊，低聲問道。
「啊？」雨瑄還在思索著試題，一時之間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跳躍，眨了眨眼睛，數秒後才反應過來，老實回答道：「還行！」
「什麼叫還行？」吳子嬌氣結地嚷嚷，恨不得敲她一記腦門，「他們可受女生歡迎了，都說宋澤帥氣冷酷，范思成斯文儒雅，蕭瀟陽光健康，不過，宋澤還是最帥、最受歡迎的。」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但比手劃腳的神情和誇張的口吻卻讓雨瑄忍俊不禁，不由得輕笑出聲。
走在後面的男生怎麼也想不到前面的女生正在討論著他們，男生討論女生，女生討論男生，這是個永遠都不會落幕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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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太陽依然毒辣，強烈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校內的學生都不願意走太遠，門口的幾家餐廳都是人滿為患。
雨瑄把手放在額前擋住眩目的陽光，看見旁邊新開的一家米粉店還有位置，便提議去吃米粉，幾位男生探頭探腦看了看其他店裡的情況，沒有議異。
小店專賣本地的米粉，這是早餐才吃的東西，也難怪這個時段鮮有人光顧了。
進入店內，幾名男生把兩張小桌子拼成一張稍大些的桌子，大家紛紛落座，宋澤和吳子嬌分別坐在雨瑄兩側，范思成和蕭瀟坐在他們對面。
老闆娘來招呼他們，雨瑄的食量不大，只點了一份抱羅粉，他們四人都點了加大份的海鮮炒米粉。
東西上來後，宋澤朝老闆娘要來了一隻小碗，勻了半碗炒米粉給雨瑄，雨瑄對他莞爾一笑。
范思成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
半小時不到，簡易的午餐結束，大家紛紛起身，準備離去。
吳子嬌意猶未盡，提議去吃冰。
校門口只有一間冰室，這個時段，哪裡會有位置，雨瑄有點猶豫。
「去看看再說吧！」范思成領頭朝冰室走去。
到了冰室門口，一看，果然沒有位置了。
吳子嬌不死心，還是推門走了進去，正好有一桌準備結帳走人，她開心地招手讓他們進去。
進去坐定後，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小妹走過來，用半鹹不淡的普通話問大家要點什麼。
雨瑄和宋澤點了清補涼，吳子嬌、范思成和蕭瀟點了芒果炒冰。
在等食物上來的時候，宋澤側頭問向身邊的雨瑄，「我們玩腦筋急轉彎吧？」
雨瑄沒有答腔，挑眉看著他，一副你儘管放馬過來的表情。
吳子嬌把手擱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聽到宋澤的提議，她笑著問向范思成和蕭瀟，「你們會玩嗎？他們倆可是高手。」一邊說，一邊伸出右手的食指對著雨瑄和宋澤比劃了一下。
還沒等范思成和蕭瀟回答，宋澤已經開始了。
「蔣介石如果還在世的話，你覺得世界會變成怎樣？」
「多了一個蔣介石唄。」雨瑄懶懶地應道。
換雨瑄了，「茉莉花、太陽花、玫瑰花，哪一朵花最沒力呀？」
「好一朵美麗（沒力）的茉莉花。」宋澤直接用唱的把答案唱了出來，低沉的噪音情深款款。
「這題很難哦！林雨瑄，小心接招！」宋澤挑著眉，接著出題，「26個字母，et走了，還剩幾個？」
雨瑄微微蹙眉，心裡把問題重複了一遍，略為沉思，抬起下巴，看著宋澤一字一頓地說：「二、十、一、個。」
「為什麼？」蕭瀟覺得奇怪。
宋澤但笑不語。
「因為et是外星人，他開走了ufo呀。」雨瑄眨了眨翦水般的眼睛，一派天真。
話音剛落，吳子嬌和范思成嘩然大笑。
蕭瀟反應過來後，也跟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