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巫師的魔藥 文 / 黑暗角落
正在念動咒語的巫師沒有反應,但在巫師學徒的怒目注視下,瑞加立即拘束的放緩了動作,靜靜縮回他剛才躺著的地方。在瘋狂之神的奴僕、備受族人尊敬的部落巫師面前他還不敢做出什麼粗魯、過分的動作。
正在專心製作著魔藥的巫師也沒有在意從獵人嘴裡發出的無禮叫聲,他長著褶皺的灰色臉頰上帶著莊嚴而肅穆的表情,一字一頓的結束了那古老的連發音中都帶著沉澱腐朽氣息的咒語。
「神恩永存。」結束了吟唱的巫師低聲祈禱著用手指將土黃色瓦罐中混合在一起的魔藥挖出來。然後他在手指靈活的捻動中緩慢攤開了手掌,將有著凸起鬆弛皮膚的手背對著地面。
右手中的骨杖隨著他的動作在被逐漸搓成團的魔藥上畫出一個個圓弧,巫師吹出一口熱氣,讓魔藥迅速的變成一縷縷煙霧,環繞著鑽進了老戰士索恩的鼻孔。
得到了治療的老戰士立即拚命的在床上挺直身體。他蒼白還長著皺紋的額頭上迅速鼓起幾道青筋,上下兩排牙齒緊緊地咬合,讓消瘦臉頰上的顴骨更加高聳。
「老爹?」瑞加的雙眼立即因為沖血而變得赤紅,他激動的蹦起來,要衝到床邊阻止巫師的動作,但加爾卻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身體。「瑞加,冷靜一下,索恩大叔正在接受魔藥的治療。」
從加爾雙臂中的宣洩出來力量甚至能夠將一頭成年的馴鹿搬倒,但瑞加比他更高大的身體中卻隱藏著駭人的蠻力。加爾立即被獵人拖著滑向木床,讓旁邊的兩個巫師學徒見狀只能夠衝上來阻止他,以防止巫師的治療被打斷。
這兩個學徒雖然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祈禱或者幫助巫師處理事務,但奎德人的天賦和冰原上惡劣的環境依然把他們磨練的如同一頭強壯公牛。
兩個學徒分別抱著獵人的兩臂,加爾則死死的抱緊他的腰部,三人合力將瑞加拖向遠離木床的火堆,也不管獵人口中發出多麼淒厲的嚎叫。
索恩老爹在魔藥的治療下表情越來越痛苦,這使瑞加的情緒變得如同準備噴發的火山一樣暴躁。
當獵人的情緒積累到頂端,甚至要不計後果的使用那股神秘熱流時,魔藥的煙霧終於完全進入了索恩老爹的身體。老戰士立即虛脫的躺倒在床上,口中輕輕的咳嗽了幾聲。在木床旁邊巫師的注目下,他側過了身子,對著地面吐出了幾口黑紫色的血液。
「感謝您,瘋狂之神的僕人。」如釋重負的老戰士長吸了一口帶著魔藥苦味的空氣,疲憊的咧出來一絲輕鬆的笑容道。
「這都是神靈的恩賜。」將骨杖在索恩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巫師同樣面帶勞累的笑容道。「這同時也是你應得的,索恩。」
看到索恩老爹得以從痛苦中掙脫出來,瑞加立即不再掙扎。他雙眼和皮膚上的赤紅色迅速隱去,然後叫喊著晃動著加爾和巫師學徒的身體,讓他們放開緊抱著的雙手。
「好了,都出去吧,讓索恩休息一下。」正當擺脫了禁錮的瑞加打算去看看索恩老爹的時候,巫師卻用骨杖在老戰士的頭上揮了一下,讓他立即陷入了睡眠。
無奈的瑞加只能夠跟著巫師的腳步走向木屋的外半間,坐在火堆前,望著搖曳的火焰走神。巫師則在兩個學徒的幫助下披上斗篷離開,但令獵人沒想到的是,巫師卻特意將他叫了出來。
「巫師大人,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跟隨著巫師的腳步走到木屋門前,瑞加立即客氣的低聲問道。
「瑞加,你最近要小心一點。潛伏著的黑暗已經在部落蔓延開。」巫師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才鄭重的開口叮囑道。「另外,你也應該感受到了身體中的古怪了吧?如果有疑問可以去北邊的木屋找我。」
「您怎麼會知道………」突然被人揭穿了秘密的瑞加立即驚愕道,但巫師卻沒有回答他。因為他已經帶領著兩名學徒轉身離開,帶著皮靴踏在積雪上的「吱呀」聲,三個披著灰色斗篷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林立木屋形成的陰影之中。
「瑞加?巫師已經走了,你還在外面站著幹嘛?」最終,還是加爾的叫聲讓瑞加回過神來。獵人立即口中答應著轉身,鑽回了溫暖的房屋。
巫師的治療讓索恩老爹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的恢復,在睡下了兩個沙漏時之後,他就從床上了坐了起來。之前蒼白而乾燥枯萎的皮膚上帶著健康的紅暈,索恩老爹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笑罵著大口的喝下了一碗燉湯,然後又舒服的躺倒在床上休息。加爾的父親格斯則躺在一邊和這個老朋友開心的聊天,互相揭穿對方年輕時的囧事。
看到索恩老爹已經初步恢復了健康,瑞加立即決定去巫師的木屋一趟。他要去揭開身體之中那股神秘熱流的真實面目,並且找到能夠將老戰士完全治好的方法。
在有些心不在焉的吃下了幾枚潑坦特果和一碗燉湯之後,瑞加立即悄悄的竄出了木屋。在仔細掃視了周圍的街道和房屋的陰影後,他才輕手輕腳的向著北邊走去。因為巫師的神秘和古怪,他的房屋就選擇建造在人跡最為稀少的營地北端。周圍是進行簡單祭祀或者圈養野獸的場所。
當獵人到達巫師的住處時,天空已經開始發黑。烈陽艾斯德爾從南方的天際劃下,同樣也帶走了冰原上最後一絲暖意。
在更加猛烈吹動著的寒風之中,瑞加靠近了彷彿噬人巨獸般橫坐在雪地中的房子。巫師大多數時間都是居住在這裡,雖然在部落中心那口水井附近還有一間簡陋的神殿,不過在裡面的通常都是一位巫師學徒。
「咚咚咚。」輕輕的在木門上敲擊了三下,瑞加裹了裹斗篷站在門外等待。房屋中的人動作很快,不過六七個呼吸,一個巫師學徒就拉開了門上的觀察孔。他穿著黑色的斗篷,額頭上塗著據說能夠讓他們更加接近神靈的綠色藥膏。
「進來吧,巫師已經在等著你了。」在伸頭左右看了看,確定只有瑞加一個人之後,學徒立即打開大門,讓瑞加進入房間。
當獵人再一次看到巫師的時候,這個神秘的老人正坐在一處地下室裡面觀看著一張張用獸皮書寫的卷軸。學徒在為他打開這間地下室的木門之後就離開了,他們明顯受到限制不准進入這裡。
「瑞加?你來了。」巫師只是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他便接著埋頭於獸皮卷的大洋之中。直到獵人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才開始了正題。
「你一定很好奇這裡會有地下室,對不對?」巫師有些得意的將一張獸皮捲起來放回用鐵木製作的書架。「寒冷讓我們腳下的土地和金屬一樣堅硬,兩位巫師耗費了他們畢生的時間才建造出這個龐大的空間。」
「不可思議。」瑞加驚歎的用手摸了摸地下室的牆壁,感受著那些凹凸不平、明顯是用金屬工具鏟出來的痕跡感歎道。「兩位偉大的巫師。」
「他們是我們部落的創始者和發展者,曾經的第一和第二位巫師。」有些感慨的摸著一張張獸皮卷,巫師接著走到瑞加的身前道:「這間地下室之中收藏著歷代巫師記錄的所有的知識,其中就有關於你這種情況的記載。」
瘦弱的彷彿獸爪一樣尖銳的手指在瑞加臉上拂過,巫師撐開了獵人的眼睛,然後仔細的觀察著。「你果然已經能夠狂化了!」然後他焦急的走到一個木架之前,從裡面找出一張褐色的獸皮卷。
用雙手將它平鋪在桌面上,巫師用烏黑尖利的指甲指著一行古老的文字道:「血液中流淌著憤怒,雙眼的光芒能夠撕裂大地。他們是敵人的噩夢,是同伴的驕傲。他們是奎德族最強大的武士,神靈最寵愛的信徒。他們是天生能夠狂化的戰士,清醒的意識讓他們是最殘酷的殺戮機器。他們有一個被所有戰士認可的名字——博斯克。」
「博斯克?」有些生疏的吐出這樣一個名詞,瑞加的雙眼中充滿了迷惘。
「是的。」巫師閉上雙眼,在深深的呼吸了幾次之後才重新開口道:「瑞加,你就是博斯克武士,奎德族中最具天賦的戰士。」
「那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博斯克武士難道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瑞加接著問道,他當然不會被巫師的幾句話就吸引到。
有些意興闌珊的放下獸皮卷,巫師轉過身去,肩膀有些顫抖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與人類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劣吧?在二十多年前,我們還可以從黃金走廊中交易到大量的金屬,向人族的工匠訂做適合的武器。但現在我們卻只能夠使用粗糙冶煉出來的青銅。」
「我倒是知道一些,不是人族貪婪我們的土地,卻被打退了之後為了封鎖我們做出的反應嗎?」瑞加有些奇怪的問道。
「真相當然不是這樣。」巫師長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們才是主動挑起戰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