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特殊的俘虜 文 / 黑暗角落
還帶著獵人體溫的獸皮卷在血液的誘使下開始了古怪的變化。在微弱的神術波動中,由大巫師肯奈爾·霜熊書寫的古奎德文字彷彿是擁有了生命一樣開始了扭動。那不知用什麼配製出來的暗青色墨水在黃褐色的古老獸皮上分散又凝集,最終形成了一行行清晰的文字,緩慢的固定下來。
大約三個沙漏時之後,披著毛皮睡覺的瑞加突然被從屋外傳來的激烈犬吠聲吵醒。部落中的寂靜在天亮時被打破,震動和嘈雜的腳步聲不斷從地面上傳過來,讓獵人苦惱的從床上坐起來。
「瑞加,瑞加。」從火堆上掛著的青銅湯鍋中倒出了一些熱水喝下,當獵人正在用力的抿著乾裂的嘴唇時,屋外響起了熟悉的叫喚。
瑞加晃了晃腦袋,在持續而堅定響著的撞擊聲中走向從屋裡面插上了木拴的房門。噪音讓躺在裡面的索恩老爹都被吵醒,老戰士從睡眠中醒過來,嘟囔著舒服的翻了個身。
「你最好能夠找到一個充分的借口。」猛地將木栓抽下來扔到地面上,瑞加迅速的拉開大門,用半睜著的模糊眼神盯著差點跌進了木屋的加爾道。
「神靈保佑,瑞加。」不理會獵人的威脅,加爾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但很快就恢復了平衡。「酋長帶著那些出征的戰士們回來了。」
先將門口處擋著寒風的毛皮擺平整,瑞加一邊走向醒過來的索恩老爹一邊問道:「回來了?他們遇到了人族僱傭軍了嗎?」
按照巫師的囑咐,瑞加從木桌的瓦罐裡取出一小撮乾枯磨全部碎的草粉放入木杯中,兌入熱水,做出一杯帶著刺鼻味道的褐色液體。「老爹?這是你今天的藥。巫師說你必須喝掉它。」小心翼翼的捧著木杯來到老戰士床前,獵人盡量溫柔的放低聲音道。
「哦!又是這該死的藥水。」臉色明顯紅潤了很多的老戰士嘟囔著伸手接過木杯,然後咬著牙開始吞嚥這苦澀的藥水。他的喉結不斷顫抖,努力的嚥下這難喝的草藥。在瑞加和加爾的觀察下,老戰士只能夠詛咒著把這藥水嚥下。
「呼!該死。」當把手裡的木杯放下時,老戰士喘著彷彿都變苦了的空氣,悶著臉道。
「您沒事吧?」加爾在一邊問著,和瑞加一起把臉湊過來。但索恩老爹卻突然打了一個長嗝,讓從胃中冒出來的酸苦草藥味道撲在兩人臉上。
兩個年輕戰士立即落荒而逃,跑到了木屋的另一邊。「好苦的味道。」加爾皺著臉嘟囔了一句,然後靠近了火堆,將雙手貼在木柴附近烘烤。
「酋長剛才帶著那些戰士回來了,據說他們伏擊了準備返回莫爾頓公國的人族僱傭軍,殺死的人類戰士數量至少也有三打。」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在床上開始抽起了煙斗的老戰士,加爾將臉轉過來鄭重道。
「真的嗎?」瑞加立即興奮起來,「『狂怒者』保佑,那些觸怒我們的敵人果然都承受到了神靈的怒火。」
「他們還俘虜了一打的人族戰士,但遺憾的是那個紅袍法師已經被別人殺掉了。」加爾同樣也感到興奮不已,他拍了拍獵人的肩膀道:「聽說酋長會把俘虜留著,讓那些卑鄙的人類貴族用鐵器將他們贖回去。這樣一來,我們很快就能使用到鋼鐵打造的兵器啦!」
聽著加爾絮絮叨叨的將話說完,瑞加突然心中一動,低聲的開口問道:「巫師呢?巫師那裡有沒有什麼發生?」
「巫師嗎?今天早上我倒是沒有見到,不過那個在神殿裡面的學徒說巫師還在休息。」奇怪的看了獵人一眼,加爾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要去找巫師?」
一想到昨晚巫師和他說的那些話,瑞加只能笑了一下解釋道:「老爹的病還是需要巫師來治療的。」
和加爾聊了一會而之後,他的父親格斯也來到了這裡。為了緩解索恩老爹的無聊,這個老戰士打算每天都來陪著這個好朋友。
瑞加終於得到了離開的機會,他同三人解釋了一下之後,立即披上斗篷,拎著一個毛皮包裹從木屋中鑽出來。
抬頭看了看從同精工打磨寶石鏡面般純粹的碧藍色天空,瑞加抬手將後面的兜帽戴上,這才低著頭隱蔽的向著營地的北方走去。大部分奎德人都趕過去參與了酋長的慶祝,這讓獵人能夠得以輕鬆的穿過房屋的陰影,到達了巫師如同墓地一般死寂的房屋。
「開門。」獵人裹緊斗篷小心的從一排柵欄後繞過去,來到了用沉重橡木製作的灰色大門前。他抬手在上面輕敲了三下,之後才開口輕叫道。
木屋裡面的人明顯早已經醒過來了,因為一個巫師學徒的臉很快就從大門的縫隙中露出來。「神靈保佑,巫師還沒有從休息中醒來。如果有事還請等待。」因為瑞加的臉被兜帽遮住,學徒直接開口道,禮貌中帶著拒人千里的冰冷。
「是我。」伸出雙手將兜帽掀下來,瑞加露出自己只達到脖子的金黃色粗辮子和只有一點鬍鬚的下巴道,「我要見巫師。」
這個學徒明顯是知道巫師對於獵人的看重,於是他停頓了一下,開口道:「請等一下,我去通知導師。」說完之後,學徒立即關上縫隙,向著裡面跑去。他的皮靴在堅硬的地面上撞擊著,帶著『咚咚』的聲音遠去。
大約二十個呼吸之後,學徒的腳步聲又從木屋中傳了出來。他謹慎的抽去擋住了縫隙的木板,先確認了瑞加的存在,然後才拉開木栓開門讓獵人進去。
巫師的房子依然還是那麼溫暖,燃燒著的獾油讓房子裡面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這種摻入了特殊香料的味道據說能夠讓巫師更容易接觸到神靈的意識,成為一個真正的神術施法者,和他們抹在額頭上的藥膏一樣。
「你來了?」巫師依然坐在那間地下室之中,看到了瑞加之後立即問候道。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好,但獵人還是能夠從昏暗的油燈下辨別出他雙眼中的血絲。
「您難道沒有休息?」有些吃驚的靠近這個老人,瑞加疑問道。
將面前的獸皮卷扔到一邊,巫師將乾枯的雙手在長袍上抹了抹,然後烏黑的指甲伸出來從旁邊拉過一個陶土製作的碟子,這種東西是人族商人和奎德部落之間的主要交易物。帶著一點花紋的碟子裡面放著一些潑坦特果的果泥,上面還有一點點熱氣不斷的混合到空氣中。
「老人的休息時間不需要太多。」用長柄的木勺挖了一些果泥放到嘴中。這個長相古怪的老人含糊的開口道。雖然他是使用神術來保持充沛的精力,但巫師明顯不想讓獵人知道。
先在喉嚨裡醞釀了一下,瑞加開口說道:「我聽說酋長獲勝的事了,這應該是個不妙的消息。」
「當然,當然。」巫師贊同的點了點頭,乾癟的嘴唇咂了咂果泥的味道,「但你卻已經沒有退路了,從昨晚這些學徒看到你的時候,瑞加你就已經和我捆綁在了一起。」
「我並不會後悔。」有些啼笑非凡的聳了聳肩,瑞加苦笑道,「難道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
說話中,獵人將繫在腰帶上的毛皮包裹取下來放在桌上。「我是來為您勝利的天平加上一顆石子的。」
當他鬆手的時候,包住的毛皮立即從四角滑下來,露出了裡面的物品。那是一顆頭顱,一顆屬於人族的頭顱。
「這是誰?」毫不在意的將果泥放到另一邊,巫師立即盯著頭顱道。冰原上的低溫讓死者的皮膚沒有發生多大變化,他甚至還能夠從頭顱上看出這人族死前的驚愕和不甘。
「紅袍法師。」四個字從奎德人的嘴中吐出來,讓巫師驚訝了一下。
「你竟然能夠殺掉人族的法師?」顫抖著伸手將同樣包在毛皮中的幾塊寶石碎片和法杖上斷裂的青籐撿起來,巫師簡單的辨別了一下,又提高了語調,「而且還是一位六級施法者。」
「不知道。」獵人緊緊的把住口風,聳了聳肩道:「或許這就是運氣。」
當瑞加再次從巫師的房子裡走出來的時候,他拍了拍腰帶上掛著的鐵劍,臉上咧出了一絲笑意。寒風的空氣依然在他的皮膚上吹拂,但獵人卻毫不在意。
接著按照之前的路線溜到部落中間的地域,瑞加終於看到了酋長和他率領著勇士抓回的俘虜。大約十幾個健壯的人類戰士跪倒在那口水井之前,他們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皮甲和武器都被摘了下來。這些人臉上還都帶著斑斑的血跡,幾個奎德戰士正在毫不留情的擊打著他們。
「卑鄙的人族,異教徒!」「狗娘養的兇手!」周圍的奎德戰士也都是口中帶著詛咒和辱罵,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殺害他們族人的兇手。獵人毫不在乎的接著向前走,但很快一個俘虜就吸引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