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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異類 文 / 黑暗角落

    襲擊發生兩個多沙漏時後,哈里森人來襲的消息才以羊皮紙記錄著傳遞到龍屹努斯大公面前。這個年紀很大,滿頭白髮的老術士本來正滿臉笑容享用著烈陽帶來的溫暖和美味早餐,但書記官匆匆遞過來的淡黃色紙張卻使他如頭被偷走財寶的巨龍般憤怒起來。

    「五千個士兵!」老人如拿著武器一樣揮舞手裡的銀質刀叉。「那可是五千名龍屹努斯的士兵,不是五千頭豬玀!不然我的士兵還能每頓吃上一磅重的肉塊!即使有大部分人不懂得戰鬥,但請告訴我為什麼一群哈里森游騎兵能像參觀妓女身體那樣從容輕易的襲擊哨塔並且帶著俘虜撤退?」

    負責北部營地的那位伯爵老爺忍不住嘟囔聲,但『火龍之炎』卻像對待餐盤裡的新鮮牛胸脯肉一樣無情切斷了他的反駁。「五千人!包括幾百個你們用麵包和熏火腿餵飽的、象獵犬一樣忠誠、象駿馬般壯碩的戰士!卻最終只看著一個蠻族殺死兩名敵人?」

    「蠻族離哨塔更近,而且哈里森人狡猾的躲進了那片喬木林裡。我們沒想到會被襲擊,畢竟我們有三萬人。」康格裡夫伯爵在一群大臣的示意中站出來,委婉的勸阻塞布斯坦大公道。大戰即將來臨,忠誠貴族們極其不願自己的陣營發生爭執,甚至更糟糕的分裂。

    年輕時候如公牛般暴躁易怒的龍屹努斯大公已經在歲月流逝中學會了收斂不滿,所以這個強大術士哼哼幾聲後就把注意力集中在碟子裡吃了一少半的、鮮血淋淋的鮮嫩小牛胸脯肉上。貴族與大臣們就這樣站在長桌對面,直到其用力蠕動牙齒嚥下了一塊剛切好的肉食。

    「給蠻族十個鋼幣的賞錢。」塞布斯坦大公用潔白柔軟的乾淨絲綢方布擦擦嘴巴,並且用烈酒漱了漱口後隨意道。「那可是一群北境最勇猛的戰士,特別是其中能夠狂化、不畏疼痛的武者。」

    「但他們的佣金實在太高。」康格裡夫伯爵再次提出了不同意見,似乎他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提醒『火龍之炎』的粗心和暴躁。「現在他們只有二百多人。但佣金和購買武器盔甲的數量已經能養活半個軍團。」

    「我記得我簽署的法令是五百人。」大公立即皺起眉頭。「我們需要更多的蠻族,需要他們去抵擋『藍色牲口』的衝鋒。」

    「但財政已經不允許這樣了,而且我國北境的呂托涅斯伯爵已經送來信件,第二批馬爾斯僱傭兵和蠻族正在通過泥濘道路趕往這裡。畢竟哈魯薩的動亂已經使法布瑞克河不在通航,而且我聽說一群襲擊軍團士兵的水手逃入河流,幾次劫掠了我們從切爾斯特買來的物資。」

    「龍神在上!這就是呂托涅斯對我信任的回報嗎?」塞布斯坦大公內心剛剛熄滅的火焰重新燃起。接著他就大聲喝罵著將塗著釉層的上好瓷碟子摔在地板上。「我要他抓住那些水手,然後以我龍屹努斯家族的名義吊死在城牆上。另外!別擔心交給蠻族的鋼幣,因為他們會更加主動的重新交到我們手中。更多!」

    「遵命,大人。」康格裡斯伯爵和一眾貴族恭敬的彎腰行禮道。

    「那就讓農夫們開始接著行軍。」大公捏著一串有些發焉的綠梗紫色圓葡萄站起來揮了揮手。「我們要盡快找到哈里森人的主力。」

    大公盯著貴族和他的大臣們離開房間。但當站在旁邊的兩個男性侍從也關上那扇木門出去後,這位年老卻依舊強壯的術士用力一巴掌抽在身後那個很受寵愛的侍女臉上。「別再和那個尖下巴的侍從勾勾搭搭,即使只是眼神的交流!你從身體到靈魂都屬於我,除非你願意變成一群骯髒小惡魔的玩物。」他用力一腳踩在碟子碎片中間的一團食物上,直到把那片綠色菜葉和小塊帶血牛肉踩入編織著花紋的羊毛地毯裡。「記得把廚師吊在絞刑架上抽二十鞭。我討厭捲心菜,而你應該通知那些該死的廚師。」

    這支龐大軍隊很快就再次啟程。而瑞加也提前得到了大公給予的獎勵。他剛換上一件新衣服和斗篷,並且正在加爾幫助下重新梳起辮子的時候,那個把他抓進牢房的術士騎馬趕過來。「給你,蠻族。大公閣下給予的獎勵。」一個灰色小錢袋從那件鑲著金色絲線的紅袍袖子裡甩出來,然後神秘施法者露出畫著幾道黑青色魔紋的下巴對獵人點點頭。「你很不錯,奎德人。」

    有些不明白的看著術士離開,瑞加從懷裡拎起錢包晃了晃,聽著鋼幣的清脆撞擊聲大概猜測之後隨手將其丟給旁邊的族人。「去買幾桶麥酒來!讓龍屹努斯人知道。越能飲的奎德人才越厲害。」

    「希拉格在上!瑞加!你真是神靈的寵兒。」幾個蠻族忍不住發出歡呼,然後他們跑著湧向小鎮的方向。軍需官們住在鎮中的房子裡。而且只要有錢幣這些傢伙就能為你搞到一切,甚至包括明令不准跟隨軍隊的妓女。龍屹努斯人給了蠻族高昂佣金,但每一個奎德人都沒留下幾枚。他們把大部分財富消耗在烈酒與玩樂上,只因為戰士們都認為下一次戰鬥後能用敵人的頭顱換來更多。

    整支軍隊按照順序從小鎮城牆下通過,奎德人和之前那個詩人貴族奧爾丁頓子爵的隊伍一起出發。但當馬汀爵士和他喜愛的詩人閒聊時,蠻族卻注意到了石牆周圍多出的幾具新鮮屍體。他們被絞死在簡陋木架上。發臭身體和褲襠裡騷臭引來一群蚊蟲的同時用干死魚類一樣外凸的眼睛盯著獵人。「這些是什麼人?我記得昨晚還沒見到這幾具屍體。」

    「這些是被判以絞刑的可憐人。」富有同情心的詩人貴族首先回答道。「神靈也許還會帶著他們的靈魂進入神國,但毫無疑問,貴族們唾棄這些鄉巴佬。」

    「先別忘了你也是為貴族。」馬汀爵士低聲嘟囔了一句,但詩人的回答卻讓他無法反駁。

    「我是貴族,我的父親也是貴族。包括我父親的父親在內,他們都是貴族。但見慣了平民與貴族的鬥爭後,我的家族選擇成為詩人,即使這具身體裡還流淌著腐朽骯髒的血液。」

    奧爾丁頓子爵的話讓蠻族有些糊塗,但他依然在那一雙雙迷茫眼神注視中接著解釋。「我知道這些人的罪行。有半打因為逃跑而被判以絞刑,一個因為在他必須忠誠的騎士老爺靴子上滴了些泥漿。還有你們是否能聽見小鎮裡面傳出的一聲聲微弱慘叫?那是個可憐的廚師!承受鞭刑被打得只能在泥漿裡抽搐,僅因為他沒有受到警告而在大公的餐盤裡放入了一片裝飾用的捲心菜葉。」

    「你必須閉上嘴巴!」馬汀爵士低聲警告著摟住子爵的腦袋,讓其額頭貼在冰冷鎖甲上清醒的時候吻了吻他的亞麻色蜷曲短髮。「我必須警告你!這兒有幾萬名即將在戰場中死去的士兵,而不是你吟唱詩歌時趕往妓院的嫖客!」

    「龍神保佑!烈陽與三月之光能籠罩天空,但暗淡繁星同樣不可缺少。」子爵低聲吟唱了一句古老詩歌,然後在一群蠻族的不解眼神裡拉下頭盔面甲,只剩雙眼還在黑暗裡閃爍。

    道路上的泥濘依舊煩躁人心,所以士兵踏上行軍後立即變得士氣低沉起來。貴族和騎士們每天能從軍需官那兒得到各種食物幾磅重的鮮肉或者一些美味奶酪,而普通士兵和更多剛放下鋤頭的農夫卻只能得到浸的發霉的麥粒或者長霉澀苦的長條黑麵包。奎德人的待遇倒是好一些,不過那只是害怕蠻族發狂的軍官們的殘羹剩飯。瑞加甚至有一次從用麵粉和糠麩烤制的上好黑麵包裡發現幾根屬於人體某個部位的毛髮。真不知道那群腐朽該死的貴族老爺們在麵粉裡做了什麼。

    這一天的天氣比想像中更好,四個多沙漏時後從東方吹來的風沙就不在呼嘯。同時也沒有降雨,只剩著烈陽毫不害羞的把光芒灑落大地。熾熱讓地面泥濘中的發臭雨水開始蒸發升騰,但也讓乾渴農夫們開始搶著飲下路邊的渾濁積水。行軍是件異常耗費體力的事,但軍需官們卻不會浪費人手於攜帶太多不值錢的清水。小鎮附近並沒有小溪或者河流,這迫使士兵開始喝下渾濁的發臭雨水,即使貴族們對著十分噁心。

    「我們必須找到一處擁有足夠清水的地方。」瑞加很快就在烈陽炙烤下喝乾了皮囊裡的清水,於是他語氣極為不善的對著馬汀爵士說道。「我可不想像只牲口一樣趴在地上喝下這些發臭腐爛的清水。」但嘴唇上已經乾燥起皮的爵士並沒有辦法。「我們必須聽從塞布斯坦大公的命令,沒人可以獨自離開,除非你願意被絞死在木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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