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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2章 暗流湧動 文 / 難得感動

    位於青州東面萬里之遙的浮江鎮,處於閭國中心地帶,是南來北往的交通要道。小鎮景色秀美,垂柳夾岸的小河蜿蜒繞鎮而過,微風中柳絲在遠山淡青色的剪影中婆娑起舞。幾處低矮簡陋的路邊茶館,幾根歪脖子樹幹支起一蓬茅草頂蓋,在樹冠蔽日的濃蔭下做著營生。

    這日太陽當空,陽光把大地曬的一片慘白,路邊的莊稼地熱氣蒸騰,遠遠望去,房舍樹木似隔著一層水幕般瑟瑟顫抖,偶爾一陣熱風掠過,反使人覺得越發的燥熱。

    一條丈許寬的黃土路旁,鬱鬱蔥蔥的樹蔭中,擺著七八張木桌,十幾把木椅,都歪瓜裂棗的辨不清顏色來。兩個十六七歲的小二,提著茶壺滿臉油汗地穿梭在茅屋和樹蔭下的桌椅之間。

    幾張茶桌已是客滿為患,身材肥胖的女老闆吩咐小二又加了幾個木扤子。十幾個茶客著南腔北調,或竊竊私語或高談闊論。

    緊靠路邊的一張茶桌旁,坐著一個十**歲的白袍少年,面龐瘦削、稜角分明,一對劍眉直插鬢角,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正是從青州一路趕往清元宗的宗楚。

    坐在茶桌對面的是個敞著衣襟散涼的中年人,滾圓的肚皮像裡面窩了個大西瓜似的,冒著細密的汗珠。中年人望了一眼蠟白的陽光,見路邊的莊稼葉子微微捲曲,在襲人的熱浪中聳拉下來。

    中年人咕噥著罵了一句什麼,便回首向坐在身側的一位馬臉灰袍老者說道:「也不知掌門怎麼想的,湯谷離我們大樂十萬八千里,北方幾國爭戰關我們鳥事,看這天熱的!還不到湯谷,靈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馬臉老者一邊用茶盅蓋子撥著浮茶,慢條斯理地說道:「熊師弟,稍安勿躁嘛。這北方蠻夷三國其意不在閭國,是眼紅我們南方豐富的修煉資源,閭國只不過是我們的擋箭牌而已,一旦少了這道屏障,我們就會直接面對這些打不死撕不爛的滾刀肉。你明白不?」

    肥碩的熊姓修士這才吶吶自語了幾句,安定下來。

    宗楚早用神念掃過眾人,小小的一處茶鋪中,竟有六七個金丹期修士,最次的也是築基中期修為,有三人已經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坐在宗楚身邊的馬臉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一處小小的道旁茶鋪,竟彙集了如此多的南方修士,看來湯谷修士間的戰事已是箭在弦上了。不知宗中弟子是否已經前往湯谷,外出的聞嘯笙也不知是否回宗,自己是先回轉清元宗,還是直接趕去湯谷。

    宗楚正暗自思慮,馬臉老者拱手說道:「這位道友面生得很,莫非是接匈國的同道麼?」

    老者話一出口,坐在附近的幾張茶桌上的修士,都下意識地轉過頭來觀望,想必都是接匈國的修士了。宗楚笑道:「在下宗楚,是閭國清元宗門下,不知道友仙山何處?」

    老者哈哈笑道:「在下吳敬若,乃大樂國武羅門弟子。道友年紀看起來並不大哦,怎麼一身煞氣竟這樣濃厚。」

    宗楚心中一凜,說道:「不瞞道友,宗某可能是妖獸擊殺太多的緣故。」

    老者搖了搖頭,日有所思的忡怔了片刻,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們兩國關山相隔,宗門更是遙不可及,道友就是殺戮再盛也影響不到我們大樂。噢,不說也罷。清元宗位於閭國東北,道友不去湯谷為何卻在此地?」

    宗楚說道:「宗某半月前南下辦些俗事,如今正趕回宗門的。」

    「唔,聽說湯谷北城這次竟據紮了十數名元嬰修士,看來又是一場慘戰了。」老者臉色凝重的說道。

    坐在隔壁茶桌上的幾個修士一聽這話,轉過頭來望著老者。一位三十左右紅袍修士問道:「這位道友,聽你話中之意,似乎對湯谷爭戰有些瞭解,不妨給我們講說一番,也叫我們早做準備。」

    眾人也立刻附和起來,老者呷了口茶說道:「我等在此茶鋪相遇,又都是前去湯谷赴戰,就是一段緣分。不瞞各位道友,湯谷百年前的修士爭戰,吳某也參加過的。」

    「噢!」眾人齊聲輕呼一聲,越發興致勃勃地催促起老者來。老者見眾人齊刷刷的目光盯視著自己,喟然一歎,說道:「各位道友,你們想必並不知這湯谷戰事之凶險,才如此輕鬆愜意吧。我等此行可謂是九死一生,大戰過後,不知還有幾人能如今日這般品茶納涼。」

    老者的話如春雷般的在眾人心頭滾過,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肅穆沉重起來。這些南方諸國的修士,原本對湯谷的戰事不以為然,甚至懷著一種遊山玩水的心情,聽老者說這話,頓時都清醒過來,俱各露出慎重之色。

    隔桌一位二十多歲模樣的黃衣女修說道:「北方三國修士難道功法厲害,還是法寶奇妙?」

    老者嘿嘿一笑,說道:「要說北方三國修士的功法和法器,並不必比我們厲害,甚至比我們還有所不如。但他們個個修煉鑄體之術,法身可就比我們南方修士強橫的多了。我們南方修士主要倚靠手中法寶攻敵,功法大多成了進階的手段。哎,吳某經歷過那場大戰,才發覺我們南方修仙界的修煉法門,竟有些捨本逐末了。」

    坐得離老者遠些的幾個修士,乾脆將凳子搬了過來,聽書似的坐在老者附近。一位禿頂的漢子悶聲說道:「祭煉肉身我們南方也有法門的,耗時費力不說,就是練成了也擋不住高階法器的攻擊,難道北方修士鑄體竟有其他玄妙?」

    老者說道:「其他玄妙倒是沒有,也就是一般的鑄體之術,我們稍大一點的宗門中,都有此類功法,各位就是偶爾看見了,沒有誰會去在意,對不?要知道越是階品高的法器,威力固然越強,但祭起所耗費的時間和靈力也就越多。祭開法寶的這段時間,也就成了法寶主人最危險的時刻。一道有幾個同伴倒還可以照料一下,從而從容施法祭開法寶攻敵,但在一對一的爭鬥中,根本就沒有哪個對手會給你從容祭開法寶的時間。」

    宗楚見一時說起鑄體的話題,本有些惆悵的心境也豁然開朗起來,前次聽聞嘯笙說起五通等國修士普遍修煉鑄體術,言下之意對北方修士此舉不以為然。這也難怪,聞嘯笙是個元嬰中期的老怪,這些普通的鑄體術自然對他構不成絲毫威脅。因此那次也沒有多說,如今這麼多同道彙集一鋪,說的又是宗楚十分感興趣的話題,自然是豎起耳朵生怕遺漏過什麼重要細節。

    腆著大肚皮的熊姓修士,見自己師兄被一干人眾星拱月般的圍著發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我說各位也不要問那麼多了,總之此去湯谷就是肉包子打狗,趁早多想想後事吧。」

    眾人聞言,炸了鍋似的紛紛指責起熊姓修士起來,老者有些生氣地瞟了一眼肥胖師弟,擺手說道:「各位道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這位師弟是個直腸子,說話也不曉得轉彎,但話糙理不糙。歷次湯谷大戰中,就是元嬰前輩也不乏殞落者,眾人可以想見爭鬥之慘烈到了何等程度!」

    禿頭修士撫了一把油光閃亮的腦門,說道:「如此看來,我們最好是數人結伴而戰了,到時候互相好照應。來,誰要和我組隊的?」

    「各位可自行組隊,沒有組隊的也不打緊,到了湯谷陣營,主事的前輩也會為你們安排隊友的。」老者見宗楚一直沉默不語,又是個金丹修士,轉而問道:「宗道友可否願意與吳某一隊?」

    宗楚笑道:「多謝道友看重,不過宗某還要趕回宗門,與同門組隊的,這就要告辭了,說不定半月後還會在湯谷見面的。」老者也不勉強,淡笑著說道:「宗道友何必還要趕回仙山,我們接到求援急報也就不到十天的,恐怕貴宗弟子早已抵達湯谷了。」

    宗楚一聽老者之言,心想只怕清元宗接報時間更在南方諸國之前,十有**宗中弟子早就到了湯谷了,修士間的爭戰只怕也已經開場了。想到這裡,心底竟莫名泛起一陣陣的期待和興奮,似乎乾涸的土地渴望雨露一般,這讓宗楚不由的打了個寒噤,自己什麼時候竟暗藏著這種嗜殺的念頭!每次聞到血腥之氣後的那種暴戾,回想起來往往心有餘悸,過後雖也常常以靜心定性自勉,但只要殺心一起,心底的這股神秘的暗流便火上澆油,聞見血腥更是瘋狂而不可抑制,這種以前從未發生的詭異現象,令宗楚百思不解。

    老者見宗楚若有所思地忡怔著,訕訕一笑,端起茶杯來。宗楚回過神來,說道:「不好意思,宗某一時竟走神了,吳道友言之有理,宗某就同道友一起同去湯谷吧。」

    茶鋪裡的近二十個修士,都忙著呼朋喚友地組隊,一時場面熱鬧起來。垂柳的樹影已經漸漸拉長,陽光也沒有當午時的灼熱了。一陣喧囂的忙亂之後,茶鋪中靜寂下來,肥胖的女老闆坐在樹蔭下揣著粗氣納涼休息,桌子椅子茶杯水漬一片狼藉,兩個小二正滿臉油汗地收拾著。

    這時卻又從小道上走過一男一女兩個人來,還未落座,男的便叫嚷著小二趕緊送茶,一個面目清秀的小二暗自嘀咕了幾句,隨即堆起笑容地送來茶具茶壺。男子年紀在四、五十歲之間,臉型方正,雙頰上綴著幾道刀刻似的笑紋。女子二十左右,一襲天藍色薄袍,影綽顯出高挑的曼妙身材,長相卻是十分普通。

    兩人相對落座,待小二斟上茶水,男子擺手扔了一塊銀子,說道:「且去一邊歇息,這裡也不用你照料,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近前來,嗯!」

    那小二點頭哈腰接過銀子,趕緊麻利地跑開了。

    「師兄,我總覺得此事不妥,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還是再考慮一下吧?」女子端著茶杯說道。

    男子陰厲地一笑,說道:「沒有點風險,北國會捨得下這樣的血本?就是整個閭國都讓北方諸國佔領了,不還有大樂這道屏障麼,輪不到我們這些閒心。」

    女子依然一副踟躕不定的神態,吶吶說道:「若是成功倒也罷了,如果北方三國敗退,大澤修仙界就再無我們立足之地了。」

    男子狠聲說道:「此事我也考慮了許久,應當是沒有什麼紕漏之處的,大不了我們遁走涅幻荒漠去外。」

    女子怵然一驚,說道:「據說那涅幻荒漠凶險異常,從來沒有人生還過。也就是說,此事一旦失敗,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男子略一沉吟說道:「只要我們小心從事,偷出葛城的佈防法陣圖,應該不是難事的。此事一旦成功,我們倆往後就不必為了尋求靈草丹藥而四處奔波,便可一心撲在大道修煉上了。」

    女子猶疑了半響,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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