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06章 擊殺 文 / 難得感動
宗楚強自按捺著心頭的慍怒,這些北方諸國此次大肆入侵竟是蓄謀百年之久,攻下南方三國後佔據城池、擄掠人口、橫徵暴斂,不擇手段的招納拉攏南國修士,看來是早已做好了徹底佔領繼而同化南方三國的長遠打算。
自從逃離涅幻荒漠,一路所見所聞,凡人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尚自不乏熱血男兒鏗鏘玫瑰,便是無力反抗也要聲討抗議,而這些身負神通的南國修仙者,卻甘願俯就滅國仇敵為虎作倀,難道千百年修行竟致人性淪喪血氣無存麼!若是如此,即便壽元漫漫神通源深又有什麼意義?
劉時傑常及豪二人見宗楚一副沉思之色,不敢貿然打擾,良久,宗楚回過神來,望著窗外葛山渺茫的遠影,長歎了一口氣,突兀地問道:「梅山清元宗如今是何情勢,你們可是知曉?」
「梅山,清元宗?噢!戰後閭國大部分修仙門派已經劃歸洞源國宗門執掌,清元宗如今已是血煉門的附屬門派了。」劉時傑回道。
「唔,那清元宗如今的宗主和大長老都是血煉門修士了?你們可知內情?」宗楚臉色變得冷峻起來。
二人見狀不禁心下一凜,也不明白宗楚為什麼突然就問起清元宗來,劉時傑猶疑說道:「晚輩斗膽,不知前輩與清元宗有何淵源?」
「李某在天語帝霜國之時,便查閱過天澤諸國各修仙門派簡略,對這清元宗印象頗深,你們也不必知曉這些。」宗楚語氣一轉,顯出不耐之意。
二人唯恐惹惱了這位不知深淺的前輩,常及豪趕忙說道:「正如前輩所言,如今清元宗大長老正是血煉門五大長老之一的萬成龍,宗主也是血煉門一名金丹修士,至於叫什麼晚輩就不知道了。」
「這萬成龍是何修為?」
「血煉門五大長老都是元嬰中期修為,血煉門鼎足洞源國四大修仙宗門也正是因為有這五人。」李世傑對這血煉門似乎既忌憚又憎恨,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怒。
半個時辰之後,水榭酒樓這間臨窗的雅間已是空無一人,低矮的雕花木桌上,幾隻精緻的銀色酒樽泛著幽幽微光,青玉酒壺靜靜地倒在桌上,顯見是酒盡壺空了。木門吱呀一聲被人緩緩推開,酒樓小二小心翼翼地探頭往裡一瞧,驚惶地失聲自語道:「人呢?真是見鬼了帳還沒結呢。」
此刻,三人早已飛遁在去往天老嶺的長空中,望著白雲間隙中飛速後退的青山綠水,越發感覺到葛山的巍峨壯麗,微風撲面而來,衣襟袍角在風中獵獵飄舞。
得知通靈修築塔工地正是十數年前的激戰之處天老嶺,宗楚心頭一縷幽幽憂傷不覺悠然而起,世事變遷不以人意,曾經一道並肩奮戰的道友如今又在何方呢!天老嶺,天若有情天亦老,蒼天如此無情又怎麼會老呢!
一路緊追慢趕急速遁行了十數個時辰,常及豪劉時傑已是臉色蒼白氣息紊亂。望著前方的宗楚卻是一副蓄勢未發的瀟灑模樣,兩人駭然的同時不禁暗自感慨,元嬰金丹一境之隔卻有如天壤之別啊。
對于飛遁在前方的這位青年前輩,自酒樓「偶遇」伊始,兩人便似乎冥冥之中感應到一種莫大的壓抑,準確地說是恐懼感,這種感覺就是面對宗中大長老也不曾有過,這種龐大靈壓所帶來的捆縛感覺在修仙界無人不曉,莫非這個元嬰初期的青年修煉了什麼旁門玄法,或是持有什麼靈寶級法器?不然怎麼會有如此雄渾磅礡的靈壓。()
兩人心下一路嘀咕,想起被宗楚恩威並濟強行放走的一批民夫,雖然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言之鑿鑿,言說自己一力承擔,常及豪還是憂心忡忡,暗暗思忖著如何交差。劉時傑卻是一臉喜色,此行招攬得一名元嬰修士加盟,比起放走數十個民夫過失又算得了什麼呢,何況還有這名前輩作保承擔呢,常及豪,你真是杞人憂天。
那些歡天喜地跪謝辭去的民夫此刻也在宗楚腦海中閃現,離開蒲家堡時,大姐和娘雖然隻字不提姐夫被抓了民夫之事,可自己心中明鏡一般,她們是不想自己以身犯險。可他忘不了大姐那失神得幾近麻木的眼神。先是痛失幼子,接著便是丈夫被擄掠到那九死一生的天姥嶺,年邁的婆婆也因此撒手而去,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這個曾經多麼堅強剛毅的女子變成了個木偶般的人。
姐夫蒲鐵柱,是個方臉絡腮鬍、老實木訥的山裡漢子,身材高大看似威猛,說起話來卻溫聲細語。記得小時候,自己話語不多生性倔強,被蒲家堡的一群蒲姓孩子稱作「悶老虎」,也常常被這些蒲姓家族的孩子罵作「外來的野種」,不知多少次被揍得鼻青臉腫,每當這個時候,總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護住自己,驅散那些頑劣的孩子們,默默地為自己揩拭嘴角的血漬。而這個看似懦弱的漢子,只要拿起獵弓,卻又立時變得是那樣的凜不可犯。
也是這個木訥的山裡漢子,竟然徒手與大熊搏鬥,在猛山深處大熊巨爪下救下了自己的小命可此時此刻,蒲鐵柱,你又在何處呢?
此時,宗楚神思游離,沉浸在這往事的追憶中。後面卻傳來常及豪略帶興奮的呼喊聲:「李前輩請留步,下方就是天老嶺了!」
宗楚豁然回過神來,鳥瞰之下,果然,極目所至只見大地一片碧綠,正是十數年前曾經斬頭瀝血的戰場,不覺又想起師父聞嘯笙來,如今重回此地卻是物是人非,只覺眼眶酸澀幾欲墜下淚來。
劉時傑和常及豪一前一後趕上前來,見宗楚神色黯然,兩人略一猶豫,交換了一下眼色,常及豪說道:「再往前便是通靈塔工地了,前輩不妨緩行,這是伏龍宗的通行令牌,晚輩二人便在此處等候前輩。」
「唔?你們不隨同李某前往,卻是為何?」宗楚接過令牌揣進袖中問道。
常及豪目光游移的支吾說道:「此次我們擅自放走那些民夫,再去工地無法交差免不了一頓訓斥,還是再作計議的好,民夫沒了可以再抓,伺候前輩回宗才是最要緊的呢。」
不料,此言一出,宗楚臉上立時便陰雲密佈,雙眸中迸起猙獰之色。
兩名北國修士來不及驚惶,頓時只覺身處一股凜然靈壓四面包裹之中,奮力掙扎了幾下,卻像被無數鐵索緊緊捆住一般,紋絲不動。二人都唬的魂魄出竅,常及豪驚叫道:「李前輩,這是為何啊!?」
「為何?」宗楚獰聲說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就讓你們做一對明白鬼吧。宗某本是閭國清元宗弟子,你們這些北方蠻子,凡人覬覦我南方豐腴之地,修仙宗門窺視我南國資源,你們攻城略地荼毒生靈,個個死有餘辜!」
「你你就是清元宗那名叫宗楚的金丹修士!你,不是已經」劉時傑瞠目結舌地吶吶說道。
宗楚一怔,隨之冷笑道:「不是已經死了,對不?你是如何知道宗某之名的,莫非我等南國修士盡在你們的追緝之中?」
兩人頓時像被抽筋放血般,停止了自知無望的掙扎,來常及豪鄙夷地喝止住哀聲求饒的劉時傑,憤然說道:「你十數年前冒充金丹修士連滅我多名北國同道,今日又巧言令色誆騙我們師兄弟,宗前輩真好心機!此地緊鄰通靈塔,你若是擊殺我們二人,駐守靈塔的前輩即刻便會感知靈氣波動,你也跑不掉的。」
「是嗎,宗某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跑,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宗楚話音未落,五道略帶紫金色的青光驀然從掌中盤旋而出眼見兩人身形隨著藍色冰晶的消融而灰飛煙滅,兩顆拇指大小的金丹靜靜地漂浮在眼前,宗楚揮手將兩顆金丹吸入袖中,臉色無悲無喜默然佇立,良久,心下卻是一陣莫名悸動,殺戮從何時開始已然變得如呼吸一般的從容,這些喪生在自己手中的北國修士,又何嘗不是芻狗螻蟻般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