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武舉 文 / 月若兮辰
「我就知道你還惦記著這件事,」雲嫣認真道,「七妹妹,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曾經對你說,假如不是因為父母對你的婚事早有安排,君侯會是很好的選擇?」
「記得。」雲可馨輕聲道。
「那你糾結什麼呢?」雲嫣又問。
「也不是糾結,就是覺得燕國公府這麼做有損四姐姐的名聲,」雲可馨憂慮道,「這麼一來,姐姐以後要嫁人可就難了。」
「不至於,二房當時只是對燕國公府口頭一提,」雲嫣平靜道,「並且那時燕國公府並未正式確定,主要是希望先徵得君侯的意見再做答覆,如今君侯已親自到府說明情況,於我的名聲有什麼損失呢?」
雲可馨為雲嫣如此「看得開」感到驚訝,上次在馬場看她跟君侯相處的不錯啊,如今事態突然有了轉變,四姐一點不感到難過甚至屈辱麼?
「四姐姐一點都不感到難過嗎?」雲可馨凝視著姐姐,謹慎且奇怪道,「我記得你曾說過君侯人很好……」
「我說他人很好就一定要嫁給他嗎?」雲嫣忍不住笑道,「七妹,那是我對他中肯的評價,並不摻雜個人感情……妹妹覺得君侯不好嗎?」
雲可馨愣了愣,淺笑道:「嗯,我和四姐的看法相同;,他挺好。」
「七妹妹,哥哥和姐姐還有娘親想看的都是一樣,」雲恪笑著輕撫幾下雲可馨的小頭,「希望你能遇到一個良緣夫婿,過得幸福。」
類似的話。在前世雲恪也曾對她說過,那時她還不太能理解。現在懂了,也許二房一直對自己當初不得不過繼女兒感到自責和內疚。只希望通過最終對婚事的決定權來給她幸福,以彌補內心的「虧欠」。
「我明白,」雲可馨淡淡一笑道,「爹爹也跟我說,以後聽二伯母的。」
「你說真的?三叔對七妹妹這麼說?」雲恪猛然回頭,滿臉驚詫的問。
得到雲可馨肯定的回答,雲恪顯得有些激動:這是三叔婉轉的讓七妹妹「認祖歸宗」了?!
「我待會兒就對娘親說這事,」雲恪輕笑道,「她一定會很高興……」
幾天後。武舉皇宮內苑的校場舉行,雲可馨女扮男裝成了風吟瀟的侍從進宮觀摩比賽,貼身丫鬟在宮外候著。
在這裡,雲可馨第一次見到皇帝,有些年長但也並不老態,精神也很好,雲天揚曾說先皇是在馬上奪得天下,因而比較偏向武將,對武舉的選拔自然非常用心重視。由於相距較遠。雲可馨看不清皇帝長相,於是又把視線落在一個個接二連三上場的武生,有的人高馬大,有的五短三粗。但都很結實,雲可馨有些為身材頎長的哥哥擔心——之前的馬射、步射、平射、馬槍等比試雲恪都名列前茅,贏得滿場喝彩。只是接下來的負重摔跤著實讓她捏了把汗。
「可馨,別緊張。」風吟瀟一面注視著場內的比試情況,一面將頭微微一偏。悄聲道,「相信雲恪,他一定行的。」
「可是那些武生都好結實,」雲可馨伸長脖子張望著,焦慮道,「哥哥卻有點瘦弱,摔跤這一項只怕是——」
話音未落,就傳來報數的聲,對手又贏了一局。
「怎麼辦?怎麼辦?再輸一局可就完了,」雲可馨急得直跺腳,五官都擰到了一塊,又不能大聲助威,只得私下裡暗叫道,「哥,要挺住呀……」
「可馨,相信我,雲恪可以的,他的後勁很強。」風吟瀟再次出言撫慰。
「君侯,與哥哥交手的那個武生叫什麼名字?」雲可馨望著場內一個面對雲恪氣勢洶洶的彪形武生道,「好厲害的樣子……」
「他叫范坤,拜在太子太傅門下,私底下的。」風吟瀟回答。
「太子太傅?傅越恆?!」雲可馨吃驚。
猛然間想起,上次聽養父說傅越恆也擔任監考。
「他人在哪兒?」雲可馨向風吟瀟挨近一些,低聲問。
「等會兒再告訴你,先專心看比試,」風吟瀟別過臉,小有不滿的微微一瞪眼,唇邊卻含著寵溺的笑意,「聽話。」
雲可馨吐了吐舌頭,再次看向場內。果然沒出風吟瀟所料,雲恪後勁極強,反撲的相當令人轉不過彎來,最後贏了范坤,要不是礙著自己此時「侍從」的身份,雲可馨真是要激動的鼓掌大叫。
接下來的軍事理論是雲恪的強項,不論皇帝或兵部監考出題多難多叼,雲恪總能不慌不忙的娓娓道來,引經據典,對答如流,甚至把皇帝都「堵」得一愣一愣,連連點頭之餘,還時不時將目光投向風吟瀟——大概猜到雲恪是君侯的「得意門生」了。
武舉全部結束之時,風吟瀟把雲恪和雲可馨送出宮外——他其實早認出了女扮男裝的妹妹,只是當時的場合不便相認。
「哥,你今天真是太厲害了,」三人才走到一輛馬車前,雲可馨就迫不及待的表達她的喜悅心情,「把對手打的落花流水,節節敗退呀。」
「哎,七妹妹不可『信口開河』,」雲恪笑著制止道,「我們才出宮門沒多遠,武生聽見要不滿的,而且他們也不差的,各個都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有什麼用,只會花拳繡腿,」雲可馨撇嘴,調皮笑道,「軍事才學方面,我看哪個都不及哥哥,沒看到皇上對你讚賞有加嘛。」
「那是七妹妹高看你哥哥了,」雲恪無可奈何又疼愛的笑道,「武舉剛結束,誰能奪魁還是未知數,妹妹不可妄下結論。」
「雲恪,你也別謙虛了,」風吟瀟瞇眸笑道,「我看你有戲。」
「那也是君侯教的好……」
「果然是後生可畏!」
一個聽上去怪腔怪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三人同時回頭,見一個中年男子朝這個方向走來,直至漸行漸近,雲可馨才看清了來人:頭束冠巾,身著寶藍色暗紫紋雲紋團花錦衣,褐色的國字臉,淡眉倒豎,小眼睛,滿臉絡腮鬍子,看上去很凶悍。
雲可馨覺得此人眼熟,卻一時回想不起來,正要問風吟瀟的時候,此人已行至跟前道:「見過君侯。」她不落痕跡的悄悄的站到風吟瀟身後去。
「你我都是同僚,就不必彼此客套了,」風吟瀟點頭示意,同時對雲恪介紹道,「雲恪,這位就是當今的太子太傅,韓王之弟傅越恆。」
雲可馨垂眸,聽到這話險些沒驚愕的抬起頭:傅越恆,她的「二舅」,前世正眼都沒瞧過她的「娘家人」,或者說根本沒把她當成「親人」,雲可馨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鼓足勇氣,緩緩抬頭,悄無聲息的打量著傅越恆,不到三十的年紀,卻能爬到太子太傅這個位置,被封武安侯,前世甚至都當上了兵部侍郎,可見傅家的「能耐」,怪不得他每一次去三房總是一副扯高氣揚、唯我獨尊的姿態,想必認為她被過繼到三房是「攀高枝」了,而她對他也並無好感,甚而打心眼裡厭惡。
「晚生拜見太傅。」雲恪半腿於地,頷首行禮道。
「免禮!」傅越恆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雲恪,一臉譏嘲,「你方纔的表現本侯一一看在眼裡,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後生可畏!」
「太傅過獎,」雲恪平身,神色恬淡,沒有絲毫阿諛和諂媚卻也不失禮儀道,他指著風吟瀟,「這一切都是君侯教導有方。」
「哦,原來是指揮使的門下,」傅越恆一改此前高高在上的姿態,回過身來對風吟瀟笑道,「那麼范坤會敗給雲恪,本侯倒是一點不稀奇了,且能敗給指揮使的門生,也是他的榮幸。」
雲可馨撇嘴冷笑。
「太傅言過其實,」風吟瀟謙遜的微微一笑道,「我與雲恪只是因朋友之故對他稍做提點,並非是『師徒』關係這麼誇張,並且勝負還未真正出來,誰能奪魁當上狀元還尚未可知,但聖上會有評判。」
「那是自然,聖上若信不過,我們還能相信誰,」傅越恆忽然斂了神色,小眼睛裡掠過一絲陰鷙,「但依本侯看,這次的武狀元——」他微頓,眼睛瞄向雲恪,「只怕**不離十了……雲恪可以回去早做準備。」
雲可馨心下疑忌:傅越恆這是什麼意思?挑釁?套話?很顯然是後者,但他想給雲恪下什麼套?目的呢?
「承蒙太傅抬愛,」雲恪面不改色,淡笑道,「晚生就此謝過,但雲恪與君侯的一個想法,皇上聖斷。」
傅越恆面色微霽,道:「既如此,本侯就不打攪二位了,我還得回宮和皇上商議他事,告辭。」
「送太傅!」風吟瀟與雲恪同時頷首辭別道。
「雲恪,你別擔心,只要有我在,某人就別想一手遮天!」風吟瀟望著傅越恆遠去的背影,冷冷的拋出一句。
雲恪卻是滿不在乎的正色道:「我相信君侯,相信聖上!」
雲可馨憂慮:哥哥現年十五,只是大宅裡的三少爺,恐怕無法知曉朝堂政治的凶險,得適時提醒他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