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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二十章:一個人的冬天 文 / 鳳凰木

    第二十章:一個人的冬天

    我還以為我藏得很好,我也很努力地和皇上重修舊好,我很努力地讓自已快樂著的,可是林洛水不僅會治病還會偷看心,居然也能讓他看得出來。

    難道是因為我到桃心居,太樂意了。

    是不是,皇上也看出來了,所以他如我所願,一直沒有讓我回去。

    這一晚讓林洛水的話困住,翻來覆去都沒有睡著。

    半夜的風越發的冷,我用被子將自已裹緊,被窩裡放了好幾個暖手爐,還是覺得有些冷人。

    人是不是很奇怪啊,明明在手心的邊寵愛,卻是虛應著去接受的,越是得不到的不可能的,卻會用心思去想念。

    是那一次的手握住手,讓我無比想念他的溫暖,總是想起想起。

    偏得這想念還很不高明,讓人能看得透,好個林洛水,一語驚醒夢中人,皇上是那麼精明的人啊,你林洛水能看得出,他早也就看得出來了。

    他放縱自已在後宮,他想寵誰就寵,他想讓誰做婉儀就做婉儀。他在告訴我,我是可以替代的,可是我竟然傻傻的沒有去想別的。

    天氣真的越來越冷,不知不覺中,桃心居下面的綠葉,有些泛起了黃色,在寒風中發抖了起來。

    攏緊身上的披肩,每天的這個時候,本來還在床上睡的,卻是一夜無眠啊,我憂慮地又進去,想倒點水喝水壺是空的,跑下樓叫著緣由,緣由也不在。

    真早,也不知去幹什麼了,我忽然不想呆在房子裡了,想出去走走。

    天色還是蒙白而又刺冷的,一地的白霜能讓腳趾都縮起來。我深深地吸著這冷冷的味道,看那桃心木葉子上覆上了白白的一層,沒敢碰還是往前走。

    遠遠地似乎看到了緣由,只是不知她在幹什麼,似乎是在和人說話吧。

    走得近了聽到緣由說:「孩子沒有什麼事,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奇怪,什麼孩子,難道是栩的事。

    我心裡不安,這二個月來,都沒有人告訴我栩怎麼樣了,我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緣由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不告訴我。

    我走近一些,本想叫她的還是悄悄地偷聽好了。

    「總之就是這樣,婉儀娘娘現在已經不受寵了。」那廂低低我聽不到,我只聽到緣由有些不耐煩地叫著。

    「不要總是這樣,可好,我得回去了,娘娘一會就得醒來。」緣由冷冷地說:「你也快走吧,要是讓人看見就不好了。」

    我聽到這裡,趕緊往回走。

    心中暗疑著,緣由有什麼事竟然藏著我,說到孩子想必是栩吧。

    可是緣由的性子,也不像是一般的宮女,嚇嚇問問就會說的,她是個聰明的人,她也有著她自已堅執的性子,她不說的事,怎麼問她也不會說,反而會到反效果,倒不如我明兒個去問林洛水好了。

    林洛水來了我問他,他倒也是說栩一直不怎麼好帶。

    我就憂心著啊,唉,這可怎麼辦,我好想栩在身邊呢。

    「你別急,總是有辦法的。太后讓御醫抓藥給皇后服用,想皇后早些懷上孩子,後宮楊妃已經懷上了龍胎,如果過年了真能懷上,相信太后會考慮小皇子栩的去處的。」

    我淡淡地笑:「也是,太后那麼重視路遙,萬不可能讓路遙帶著別人的孩子,而忽略了自已的身子,那麼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還是等了。」

    他聳聳肩:「誰叫你無意那般,來,你今天的藥。」

    我聞聞那味道笑得有些開懷:「我會變成酒鬼的。」

    說什麼為我清毒,可是三天二頭帶酒給我喝,偏得我越喝還真是越上癮了。

    「當然不止這個,還有呢?京城裡賣的炒栗子,烤紅薯,還有水煮花生。」

    我看了直吞口水,剝開一紅薯狼吞虎嚥地咬了起來:「好久沒有吃過這些了,天知道我有多想念。」

    「狗改不了吃屎。」他嘲諷我。

    我怒,拿著剝開的薯皮砸他:「林洛水你這臭嘴巴,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嗎?」非得要說這麼不入流的話,噁心死了。

    他將頭上的薯皮一塊塊取下來:「你可以對我凶,你也就只能對我凶了,你就凶吧,我有件東西,本來想給你的,現在不太想給了。」

    我一聽臉笑了開來,諂媚地說:「給我。」

    「我這惡俗的人,和婉儀娘娘是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他指指花生。

    還真敢指使我做事,不過我還是順從地剝給他吃。

    他大爺吃得滿意了,從那醫藥箱裡翻出一袋東西:「瞧瞧是什麼?」

    「是什麼啊?」怪怪的樣子。

    「西北的烙餅。」他悄聲地說:「聽說你會喜歡的。」

    我狐疑地取了過來,拉開那油紙看著烙餅:「都有些味兒了,不過這味道,好甜啊,拉姆做的,對不對?」頓時間,笑容怎麼也擋不住了。

    拉姆啊,雅瑪喲,你們還記得我啊,還有我的扎特西哥哥。

    「特別從西北托送回來的,你說有些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這烙餅居然也送來,就不考慮到能不能吃的份了吧?」他眼裡有著嘲笑:「我看準是腦子有問題,想讓我往腦子裡動針了。」

    「你才腦子有問題呢,誰說不有吃。」我大口地咬了一口:「不知道多好吃,好甜啊,我不捨得吃啊,林洛水你這掛羊頭賣狗肉的傢伙,你可以走了。」藥箱裡永遠都沒有藥,總是裝著好吃的來。

    過完了冬,我想我會胖上好多的。

    「世上最沒有良心的,就是女人了,吃了我的用了我的,再趕我走,對了,我有塊漂亮的布,要是沒事做,就給我繡點東西吧,當作是我成親你送的禮好了。」他小心翼翼地從萬能的藥箱裡,又摸出一塊布來,展開裡面包著是長長的發巾。

    好吧,看在你對我這麼好的份上,就給你繡,不過我估著繡了你也不敢往頭上扎,呵呵。

    可憐的我,吃了那些烙餅,洩得面如菜色,硬生生地讓林洛水笑了二天。

    天天一來看我就問:「要不要吃烙餅了。」

    「你。」我手指顫抖:「哪裡來哪裡去。」我都拉得有些虛了,還在笑我。

    「這女人不是存心給我問題嗎?不是這樣不好就是那樣不好,我注定得是你一個人的御醫一樣,真是大材小用。我以為送烙餅的人是腦子有問題,我現在發現我錯了,送不是問題,吃的人才是問題。」他一本正經地笑話我。

    我揮揮手,吹著那燙燙的藥說:「得了,你也少說了,我身體不好,多少是你害我的?喝酒喝到一身出小疹子,然後吃蘿蔔吃到吐。」還大夫呢?我看是把我當成小兔子試他的藥了。

    不過也許是賤生賤養著,這身體骨倒是越來越好了,養了不少軟綿綿的肉出來。

    喝下大半碗苦澀的藥,鼻尖上冒出了汗球兒,我好奇地問:「你不是要到沐家去下聘禮嗎?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快告訴我,新娘子長得是什麼樣啊?好不好看?」挺好奇的。

    林洛水淡淡地說:「還不就是那樣,女人都一個樣,二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養一輩子。」

    「咦,你不能這麼說的。」簡直就說成是什麼一樣。

    「還不是嗎?我見過她,美則美矣,只是我轉眼就不記得她的模樣兒了。」

    我有些歎息,林洛水真的可憐,得娶一個自已不喜歡的女人。

    他說反正是要娶的,誰都無所謂。

    其實這樣,才真的是最可憐的,我嘛,如果沒有皇上沒有夏君棠的話,沒有遇上我喜歡的,我也不會嫁。

    反正我們小戶人家,沒有人會催著逼我。

    他的婚事還是挺複雜的,得有好幾天不能進宮了,沒有人陪我說說話,我無聊得很,外面的風聲嗷嗷作響,似乎要把雪給吹來一樣。

    那時的我,在海棠院住了吧,那時能見到林尚儀,一轉眼,也什麼都沒有了,人生就是這麼匆匆然。

    甚是無聊我就問緣由:「緣由,最近楹兒好嗎?」

    緣由注了些水到壺裡,再放在炭爐裡燒,抬頭答我:「倒是許久不曾去看望小皇子,也不知是否安好,緣由中午去看看。」

    「好大的煙啊,緣由,拿到外面去燒水吧。」

    緣由卻說:「娘娘,現在用的都是黑炭,拿出去了你會凍著的。」

    她沒有說什麼,我卻也明白了。

    白炭變成了黑炭,呵呵,也沒有什麼,有得燒就不錯了。

    「還是拿出去吧,太嗆人了,我沒事的,我去床上睡一會。」天氣真的是冷得緊,想來是快要下雪了。

    下雪了倒好,我有暖暖的護腳毛襪子,都是林洛水帶進來給我的,他一直和夏君棠有聯繫,那些東西,想來也是夏君棠去找的。

    我想我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沐貴妃還是那麼喜歡夏君棠了,做了皇上的貴妃那又如何,皇上終是不是長情的人,可以寵愛你,也可以寵愛別人,心中總是少了一些東西,夏君棠是一個很細膩的人,不用說什麼他都能想到很多,他的眼裡只有一個人,他細心得很,林洛水送來的有羊毛的手套,圍脖,襪子,還有看似很平麗的布鞋,可是裡面也是厚厚的羊毛,穿進去是暖暖的。

    剛開始林洛水只說是在京城裡看到,買進來孝敬我老人家的,昨天才說,這些都是西北送過來的。

    睡得迷糊的時候,緣由在叫:「娘娘,下雪了。」

    我有些睏倦地坐起身,看著窗外刷白一片,細細碎碎的雪花從窗邊飛著,真的下雪了,那快過年了,他也快回來了。

    忍不住披件大衣服去窗外看個夠,真的是雪,細細碎碎下了個膽怯怯的,風一吹就歡呼著逐風而去。

    「下雪了,緣由。」我高興地大叫。

    她在外面笑:「娘娘,是啊,下雪了。」

    嗯,我很高興,可是她不知道我的高興為那般,下雪了,夏君棠快要回來了,而北邊的梅林,也快要開梅花了吧。

    可惜的是今年我不有親自去看梅花了,過了好幾天總是催緣由去看看梅開了沒有,卻總是空手而回。

    至於林洛手的扎發巾子,我也有很用心去繡啊,繡了一個又一個雞蛋。

    當他看到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我:「為什麼是雞蛋?」

    「呵呵,這樣子林洛水大夫就更加可以稱為神醫了,神醫的境界是什麼你知道嗎?不僅僅是醫術到登峰造極的地步,物質上也要有所改善,我不建議你吃人家煙火。」

    「我還沒想死,還雞蛋呢,哼,到是清淡得緊。」

    哈哈,我怎麼沒有想到了,笑到趴在桌上:「人心向善啊,阿彌陀佛。」

    「雲知秋,你就心眼往壞裡使,你就笑,我今天不陪你多說了,我得去接個人。你就唸經吧,好好念著,指不定以後有用。」他別有所意地笑:「今晚得好好給他洗塵,千里迢迢而回啊。」

    這玩笑的一句話,真想不到,以後還真的有用。

    「那個,是他嗎?」我小聲地問著。

    他壞笑:「我偏不告訴你。」

    「可是,可是……。」可是你該死的,為什麼又要在我的面前說,明明是故意吊我心思的,說到一半,卻又不說了。

    「啊,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他站了起來。

    「林洛水,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很認真地問他。

    他裝不懂:「我什麼意思啊,我有什麼意思,在你婉儀大人的眼裡,我敢耍什麼花樣不成?」

    我眼裡怎麼著也得逼些精光出來瞅著他:「我問你,你一直告訴我他的事,而且還在做著一些不該做的事,你怎麼樣來著。」

    他溫雅地一笑:「沒有人要我幫忙啊,我總不好自已提出來,這樣很不值的。」

    幫忙,他還真敢說。

    我是婉儀,他是三王爺,我們之間的事,他林洛水能幫得上嗎?我想我問的,他懂。

    「有些事情,不能隨便說出來的。」我輕歎一口氣:「我可不想連累你,也不想害了他。」

    「我即是能說得出來,何怕連累二字,你別說那麼多,我只是問你,你想想不想離開宮裡。」

    想,我當然想。「可是……。」這真的有可能嗎?

    我知道林洛水並不是一般的人,但也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大膽。

    我現在很想離開宮,真的,很想很想離開,我不想從別人的口裡聽到,皇上今天又寵愛那個,又封賜了那個,這些事,總是讓我覺得心裡煩悶著。

    「我能。」他說,這二字說得很有力,直震到心口有些發痛,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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