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六十章:進一個帝王的宮 文 / 鳳凰木
第六十章:進一個帝王的宮
「如果我記起了所有的事,我心裡還很想著你,我能不能再來西北找你。」
他上前一步抱緊我:「不要給我這些希望,呵呵,知秋,快走吧。」
我不流淚,我屢屢回頭,只見他一人一馬在草原上孤寂著。如果我伴在他的身邊,他也不會這麼孤寂了,夏君棠你怎麼就不爭,不為你自已想呢?
下輩子,多遠,我但願我回京城一趟,還能記起所有的事,我會回到西北這裡來。
不流淚,讓你看到你會心痛,淚水只有在乎的人才會在乎。而離別時的淚水,卻怎麼忍也是眼眶盈得滿滿的。
我還是坐著馬車回到了京城,京城外面的事與非,慢慢地遠離,而京城當初離開的時候我還知道,那是傷痕纍纍。如今要回去,那是屬於我記憶最深的地方。
有些彷惶,有些迷惘,我不知面對自已的是什麼,過去是一張白紙,並不代表著我沒有經歷過事,只是想起來什麼也不記得了。
坐在馬車上難受得緊,時間不若去西北的時候那般輕鬆快過,一路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什麼都問個不停。
我歪著頭會笑著問他,為什麼梨花會是白色的,為什麼雪沒有香味,他總是包容地面對我的問題,不管我問什麼,他都會奈心地回答我,他說馬車為什麼有二個輪子,是因為馬車上有二個人,一個輪子是我,一個輪子是他,二個一平才能跑得快,吱吱叫。
當時還怪他糊弄我,但是現在我想有個人糊弄我,卻是不在了。
知道得越是多,也許正如他所說,越是傷。
可是發生過的事,可以當成不知道嗎?
回到了京城,掀開了簾子看到了那金燦燦的宮殿,離開的時候我也回頭看了一眼,那代有著這個大相朝裡最有權勢的地方,因為那裡住著一個皇上,皇上就是天下。
馬車還在京城的青石路上走,車輪的聲音淹蓋在繁鬧人聲之下,來來往往,入眼的儘是陌生的臉孔,我多懷念那西北一張張紅紅的笑臉啊。
馬車直往那金燦燦的琉璃頂上駛去,我連打盹的時間也沒有,心情還亂紛紛的,侍衛就說到了。
虛軟無力的身子下了去,最先入眼的就是那紅紅的高牆,真高真高啊,那宮門寫著沉默和權貴,我揉揉腦袋扶著宮牆而走,入了這宮牆隔起來的巷子,那便又是一重宮門。
早有幾個公公和宮女得了令守在外面,侍衛悄聲地說了幾句話,那些人就上來扶我。
我淡疏地搖搖頭:「我自已會走。」
一路上放任自已想夏君棠,怨夏君棠已經夠久了,如今就在紅牆之外,入了去大概以後就不能再想了,我摸胸前佩戴著的狼牙,深深地一吸氣,在眾人彎腰恭身的宮門前跨步進了去。
宮裡面靜悄悄的,香幽幽的,繁花如海一般開得個奼紫嫣紅的荼靡,還沒有來得及從粉紫裡移來眼神,緊接著就是雪一樣的淨白,宮裡的花,開得如此的美,哪怕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看,它還是搖曳著最美的風情來迎接。
宮女在後面指點著路,過了那亭台樓閣,花叢水榭,終於到了一個地方。
很小巧漂亮的宮閣,是仿著西北軍營中的那處而做的,回首閣。
「小姐請。」宮女畢恭畢敬地請著。
我看著字卻有些稀噓,再回首,容顏已改心已老,紅顏借得烈酒一杯解寂落。再回首,有什麼已經改變,什麼沒有改變。
進了去那裡面,也和西北的佈置差不多,他是篤定了我會聽他的話回到京城嗎?因為熙,因為我已經不需要再去確定什麼,我是沐公候的女兒,我曾經是皇上的妃子,我更是熙的母妃。
但是這都是以前的以前,後來也什麼都不是了,後來,再回來,我只是一個陌生的人。
宮女讓我坐下,點上了薰香,然後雙手給我揉著腦子。
滿身的疲憊似乎略略地少了些,等我舒服了一些,一個宮女就低聲地說:「小姐可先去沐浴,讓奴婢再為小姐用百花提煉出來的香精按磨身體,再睡上一覺,第二天就不會頭痛身子難受了。」
他倒真的是有心,連我坐馬車後不舒服的身子也打聽得清楚,可是他現在知不知道,我看著這些陌生的人,我真的想逃,逃到西北逃到夏君棠的身邊,越是多人,越是華麗,我越覺得寂寞。
拒絕宮女的幫忙,我自已去洗了身子聞著那些薰香沉沉地入睡。
睡到大半夜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看我,一隻手似乎想扯我胸前的東西,我一手抓住了狼牙轉個身還睡。
有人輕聲地說:「給你一個好東西交換。」
哼,什麼東西給我都不換的,這是夏君棠給我的,他說這個可以消災解厄,這是他親自打西北的雪狼,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可以保身的東西,很重要到是他給我的一種信物。
「知秋,乖乖。」軟軟帶著一種哄騙的欣喜。
我也不理,拉高被子將自已細細的蓋住。
一會又聽到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連頭也蓋住,你這個小東西,怎麼變,都不會改了本性的。」
良久沒有了聲音,我舒服地又睡了個沉著。
「母妃,母妃。」軟軟甜甜的聲音揚起。
繼而就是繁鬧的聲音在叫我:「母妃母妃。」
「母妃怎麼還不醒來。」
「母妃她太累了。」
「我聽先生說過,用水一淋睡得再香也會醒來的。」軟軟的嬌聲如此這般說。
我卻是嚇了一跳,一個激靈就醒來了,被子早就讓人七手八腳地拉了下來,三個粉雕玉琢的小孩看著我,不是做夢啊,真的是有三個孩子。
漂亮的眼睛都寫著高興,然後就轉變成淚,三個孩子撲向我驚天動地哭叫了起來。
我陷在淚水堆裡有些莫名,摸摸齊耳的短髮還不知道要怎麼辦。
這三個孩子我只認識熙,我也是為了熙才回來的,至於另外二個,都眼淚汪汪地看著我,也叫我母妃,可是我努力地想著,卻是一點點的印象也沒有,可是這幾聲母妃,叫得讓我心裡溫溫軟軟的。
我想就這樣等著吧,等到他來了告訴我,這些孩子是不是都是我的。
可是不安份的熙卻抱著我哭夠了,撒嬌夠了,然後要我抱他出去看魚。
一邊的小女兒也叫嚷著:「母妃也抱我,不要抱熙,他會尿尿的。」
熙推著她的手,不許她碰我一下。
一邊稍年長點的男孩輕聲地說:「寶寶別纏著母妃,母妃沒有力氣抱二個人,熙弟弟年紀小,要讓著熙弟弟。」這孩子直是懂事,那雙眼睛真是漂亮得像花兒一樣,我蹲下身輕揉著他的發:「你叫什麼名字?」
「母妃,我是栩兒。」他甜笑地說著。
「我是寶寶。」小女兒也拉著我的手叫:「母妃,你的頭髮呢?」
我的頭髮,隨著記憶沒有了。
熙又催促著抱脖子叫:「魚魚,母妃,魚魚。」
「栩,你知道哪裡可以看魚嗎?」我對這裡一點也熟。偏得對於熙的要求,卻是無法拒絕的。
栩點頭:「我給母妃帶路,小荷軒裡可以看花,也可以看魚。」
這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好喜歡他啊。
抱著熙兒,他小手摸著我的臉笑,小腦袋貼在我的心口邊好滿足地看眨著長睫毛。
孩子,這是我的孩子,這是與我最親最親的人。
在栩的帶領下,七轉八轉地就到了小荷軒裡,裡面的小荷亭可以年看很多的紅色的小魚,一邊是用竹竿隔開的綠浮萍,開滿了紫色的小花朵,水灼了烈日的光,帶著閃亮的醉意在浮沉著。
寶寶和栩二個趴在亭子上看著成群的魚,熙卻不下來,勾著我的脖子看。
「母妃,我要吃魚。」寶寶大聲地叫著:「寶寶要吃很多很多,長大之後就和母妃一樣好看。」
我笑著摸摸她的發,不予評置她的話。
風捲起白浪層層,媚態千姿百樣,我看得有些頭暈眼花的,風中也送來了馥郁的香,轉頭看到小荷亭外面的走道上,幾個身穿宮女衣服的人簇擁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進來。
「啊,怎麼有人先來了?」一個宮女叫了起來。
「母妃。」栩仰起頭:母妃累了就不要抱熙弟弟了。」
熙一聽哪裡肯放手,纏得更緊了,撒嬌地叫著:「母妃,母妃。」
宮女變了臉色:「誰這麼大膽,竟然讓熙皇子也稱母妃。」
那中間的美人,怎生的一個嬌媚萬千啊,她玉手輕抬壓下宮女的話,一雙秋水般迷人的眸子看著我,隨即紅唇微揚,白齒如貝:「秋姐姐。」
我迷惘地看著她,然後低頭看著栩,因為這個孩子懂事,我想他告訴我的。
栩也有禮地叫:「栩見過張母妃。」
不認識,真一點也不認識。
那美人打量著我,驚愕漸退浮上的是溫和的笑意,然後笑意盈然地說:「秋姐姐不認識妹妹了嗎?妹妹未進宮之前就和秋姐姐認識,妹妹以前閨名是喜寶,和姐姐可是相識多年了,真的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啊……。」一個哽咽和低頭,晶瑩的淚水竟然就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