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大洋鐵流 第二十二節 分歧 文 / 閃爍

    第二十二節分歧

    與姜仲民共事，總讓談仁皓有種很彆扭的感覺。他甚至可以想到，雷少卿在知道這件事之後，表情肯定會很驚訝，常薦新則會搖頭苦笑，而郝東覺肯定會跳起來大喊大叫，甚至會冒出幾句髒話來。就算甘永興讓談仁皓全權負責，姜仲民做談仁皓的副手，也就是談仁皓的部下，而姜仲民幾天來的表現都可以說是中規中矩，可談仁皓仍然覺得很不自在，特別是每當姜仲民過來找他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裡有股無明火在燃燒一樣。

    這天，談仁皓正在處理情報部門才送來的文件，為幾個問題發愁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杜興提著保暖水瓶走了進來。談仁皓驚訝的看了副官一眼，辦公室裡的保暖水瓶是上午才換了的，裡面還有大半瓶水呢，沒有必要又換一次吧。

    「將軍，姜仲民開始到參謀長的辦公室去了，才出來，恐怕等下要過來找你。」

    看到杜興那神秘的樣子，談仁皓笑了起來。「你就是來說這事的？」

    「將軍，你別怪我多嘴！」杜興提著保暖水瓶就走了過來，「參謀長不是讓姜仲民有什麼事就直接向你匯報的嗎？他為什麼要去找參謀長？而且還在裡面呆了十多分鐘，我敢打賭，他在給參謀長打小報告，肯定是在說你的壞話！」

    「你這不是在打小報告？」談仁皓搖了搖頭，「把水瓶放下吧，以後別注意這些事了。」

    「將軍，我這是在為你著想，姜仲民這次回來，肯定野心不小，他一直看你不順眼……」

    「夠了！」談仁皓喝住了杜興，「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該你操心的就別管，明白嗎？」

    杜興有點委屈的點了點頭。

    「好了，出去吧，下午去看看你嫂子有沒有什麼事讓你做，晚上過來吃飯。」談仁皓也知道杜興是在為他考慮，「別把我開始的話放心上，做好你的本質工作就是了，別的事情我會留意的。」

    「那我先出去了，下午我提前半小時去接嫂子回家。」

    談仁皓點了點頭，就讓杜興出去了。等辦公室的門關上之後，談仁皓摸了摸額頭，姜仲民回來之後，連杜興都跟見了鬼一樣，成天盯著防那的，要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會同意讓姜仲民做他的副手了。想著想著，談仁皓朝那扇通往甘永興辦公室的小門看去，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要早知道這些麻煩，他就不會急著返回海軍司令部了，在關島多呆幾天，等姜仲民來了之後再回來，到時候，甘永興怎麼安排都與他無關。

    在談仁皓心煩意躁，無心繼續處理文件的時候，姜仲民主動找上了門來，這讓他感到很光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你不舒服？」姜仲民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如果談仁皓稍微有點心的話，那他這句話就不是好意，而是惡意了。

    「不，沒事，坐吧。」談仁皓請姜仲民坐了下來，「有什麼事嗎？」

    「我看過那幾份美國海軍的文件了，本來想先來找你的，開始去徵求了一下參謀長的意見，參謀長讓我找你談。」

    這小子還真夠老實的，不過這也許是做來看的吧！談仁皓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那九艘『獨立』級航母。」

    「對我看過這方面的資料了，你覺得是美國航母的參數有問題，還是別的方面有問題？」談仁皓有心無心的回答著，他根本就沒有想這些事。

    「都不是，情報部門提供的資料基本上沒有問題，我是覺得，美國人的辦法值得借鑒。」

    「什麼意思？」談仁皓端起了茶杯，有點厭惡的看著姜仲民拿出了香煙。

    姜仲民大概也注意到了談仁皓的目光，尷尬的把香煙收了回去，說道：「從性能上講，這九艘微縮型艦隊航母的戰鬥力都不是很強，而且過小的排水量，還是從巡洋艦改造而來的，在生存力方面肯定有很多的致命缺陷，在實戰中，這種航母是不堪一擊的，但是，美國人卻找到了一種可以迅速擴大航母力量，同時又能控制住建造航母成本的辦法。」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端起了茶杯。

    「從情報部門提供的數據來看，就算不是改造，新建的這種航母的成本只有一艘大型艦隊航母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一艘『湖』級航母可以早四艘這樣的航母，而一艘『埃塞克斯』級航母至少可以早三艘這樣的航母了。而三艘『獨立』級攜帶的戰機達到了135架，而四艘攜帶的戰機則達到了180架，幾乎相當於兩艘美國艦隊航母，以及一艘半我們的艦隊航母的載機數量了。在同樣的成本下，其航空打擊能力提高了很多。」

    「那其他的成本呢？」談仁皓朝姜仲民看了過去，「三艘『獨立』級至少需要2800名官兵，而一艘『埃塞克斯』之需要1800名官兵，一艘『湖』級航母需要的官兵也就1900人左右，在人力成本上，這是不划算的。」

    「美國不缺少人力資源，我們也不缺少人力資源，通過這個辦法，可以讓美國在短期內擴大航母規模，增強海軍的航母數量！」

    「那你的意見是什麼？」談仁皓是在明知故問。

    「如果我們也建造這樣的航母的話，就能夠保持住航母上的優勢了！」

    談仁皓冷笑了一下，說道：「這只是表面上的。這麼說吧，『貝爾湖』號挨了好幾枚炸彈，好幾條魚雷，最後回來了，而且很快就能恢復戰鬥力。『玄宗』號在兩年多的戰鬥生涯中，挨了幾十枚炸彈與魚雷，現在還可以參加作戰行動。而這樣的航母，一枚炸彈就能將其報銷掉，一條魚雷就能將其送到海底去。如果航母戰沉，或者是遭到重創的話，這只意味著我們迅速的損失大量的航空作戰兵力，損失大批優秀的艦隊官兵。也許損失幾艘戰艦可以迅速的補充好，可要培養一批優秀官兵，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你認為這很划算嗎？」

    「將軍，問題不能這麼看的。」姜仲民也有點激動了，「就算損失一艘航母，也就最多只損失45架戰機的戰鬥力而已，而一艘艦隊航母挨了炸彈之後，就意味著120架戰機將無法參戰。把雞蛋裝在幾個籃子裡，總比裝在一個籃子裡保險！」

    「胡扯，重創『貝爾湖』號的那些炸彈與魚雷，足夠幹掉五艘那些狗屁航母了，你認為這個損失小嗎？還有，多配製的護航戰艦從哪裡來？建造這些護航戰艦需要多少投入，另外還需要多少官兵來操作這些戰艦？」

    「我們可以才用集中配製的方式來使用這些航母，而不用成立單獨的航母編隊，這樣就可以有效的減少護航戰艦的數量！」

    「那這就意味著艦隊的防空網更脆弱，更容易被突破，而結果就意味著更多的轟炸機可以將炸彈投下來，更多的航母遭殃！」

    「增加的戰鬥機也同樣可以增加艦隊的防空能力，攔截更多的敵機！」

    「那更多的航母就將導致指揮上的混亂，別說指揮一打的航母作戰，就算是指揮四艘航母作戰都很困難！」談仁皓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姜仲民將軍，你在戰場上打過幾次仗？你有多少戰鬥經驗，你知道該怎麼指揮航母艦隊作戰嗎？我是很清楚戰場上的情況的，我不是垮口，我最多可以指揮四艘航母作戰，你能指揮幾艘？六艘，還是八艘？」

    姜仲民臉一紅，也不顧一切的站了起來。「談仁皓將軍，我知道你就會說這些。對，我是沒有指揮多少次戰鬥。對，我是失敗過，而且敗得很慘。對，我是沒有像你那樣有過無數次的勝利，我也沒有你那麼多的戰鬥經驗。但你不能因此而否認這個意見的價值！」

    「好吧，那我就當你這是個意見，我會聽取你的意見，但會不會採用，這好像不應該由你來決定吧？」談仁皓的火氣也上來了，畢竟他也是個年輕人。

    姜仲民長出了口氣。「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處理的！」

    「這就是你越級報告的理由？」談仁皓這下是真的憤怒了，「姜仲民，我告訴你，如果你有本事，那你就來坐我這個位置，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同時明白海軍裡的規矩。按照我們兩人現在的關係，你要是有什麼意見的話，應該直接向我報告，而不是去找參謀長，要不要向參謀長匯報，這是由我來決定的，而不是由你來決定的！」

    姜仲民渾身都顫抖了起來，談仁皓這話已經是在侮辱他了。

    「現在，還有問題嗎？如果沒有，那就請出去吧，去做好你的本質工作，別沒事找事！」談仁皓一邊說著，一邊朝大門指了一下，「另外，如果有什麼事要向我報告的話，你應該先跟我的副官，或者是秘書聯繫，然後我會安排見面時間的，請吧！」

    姜仲民也沒有臉皮再呆下去了，他把帶來的那份計劃放在了談仁皓的辦公桌上，然後朝辦公室的大門走去。

    「姜仲民『少將』！」談仁皓著重強調了最後兩個字，「你難道忘記了海軍裡的基本規矩嗎？」

    姜仲民一愣，立即轉過身來，朝談仁皓敬了個禮，談仁皓隨便還禮之後，他這才走了出去。

    談仁皓也長出了口氣，他覺得壓在胸口的鬱悶感覺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開始那一番發洩讓他感到很暢快，可冷靜下來之後，他也苦笑了起來，去為難一個落魄的少將，這實際上也讓他顯得很下作。

    談仁皓剛坐下，那扇小門就被推開了，甘永興端著茶杯走了過來。

    「參謀長……」

    「不用客氣了，隨便點吧，我只是過來串門的。」

    談仁皓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都聽到了？」

    「這扇門又不是很厚，你們開始那麼大的聲音，恐怕外面的人都聽到了。」甘永興看了眼那扇小門，然後坐到了談仁皓對面的椅子上，「聽說你戒煙了？」

    談仁皓有點不明白參謀長這個問題的意思，他早就戒煙了。

    「我也在試著用茶代替香煙，開始還有點不習慣，不過茶葉的味道也是不錯的。」甘永興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要嘗一下嗎？今年的龍井，外面買不到的。」

    「你太客氣了，我這也有。」談仁皓勉強的笑了一下。

    「知道茶與煙的分別嗎？」

    談仁皓搖了搖頭，不管是喝酒還是品茶，他都不會太在意品位的。

    「其實，這兩種東西都會讓人上癮，才開始的時候，我很不習慣在犯了煙癮的時候喝茶，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很彆扭，可慢慢的也就習慣了，而且覺得茶葉的味道更好。」甘永興看了談仁皓一眼，「你也肯定有同樣的感覺吧？」

    「這個我還沒有注意到，只是覺得喝點茶能提提神吧！」

    「對，越苦澀的茶葉越能提神，這就好比良藥苦口一樣。」

    「參謀長，你不是在暗示什麼吧？」談仁皓立即集中了注意力。

    「你這麼聰明，我要暗示什麼的話，你肯定明白了，就不用我說明了吧？」甘永興站了起來，「開始時的不習慣是正常的，但絕不能因為以前的過結而戴上有色眼鏡看人，這會讓你失去理智的判斷能力，這是沒有任何好處的。這就好比指揮艦隊作戰一樣，絕不能因為一些干擾因素而影響到了你的判斷能力。」

    「參謀長……」

    「好了，我也該回去做事了。」甘永興端起了茶杯，「好好看一下姜仲民提出的建議，我覺得有價值，當然，今後他會直接向你報告的。」

    談仁皓點了點頭，在甘永興離開了他的辦公室之後，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份文件上。遲疑了一陣之後，談仁皓長出了口氣，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拿起了那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