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大洋鐵流 第六十九節 小勝與大勝 文 / 閃爍
第六十九節小勝與大勝
在斯普魯恩斯為怎麼向尼米茲交代這次的戰役結果的時候，談仁皓也在一堆戰報面前發呆。收到了擊沉「埃塞克斯」號與「約克城」號航母之後不久，談仁皓還收到了另外一封來自第二特混艦隊的電報，「呼倫湖」號已經在塔翁吉環礁附近擱淺，但航母受損相當嚴重，恐怕需要花很大的力氣修復。在讓郝東覺去把這個消息發給戰區司令部，讓廖漢翔組織力量去搶救「呼倫湖」號航母的時候，談仁皓就來到了這間由艦長讓出來的住艙，怎麼起草戰役戰果報告（損失報告可以晚一點提交）。
自從談仁皓受到調查，以及雷少卿在「第一次馬裡亞納海戰」後受到的調查風波之後，聶人鳳專門委託了一批精通政府工作的參謀軍官來制訂了一份關於怎麼書寫海軍戰報的手冊，作為今後艦隊司令官在提交戰報時的依據。雖然這份手冊還不是具體的海軍條規，但是卻為司令官在提交戰報時提供了幫助，同時也可以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在這份手冊中就規定了一點，在司令官無法準確判斷戰役結束後的情況（幾乎百分之百都是這樣的），可以根據在戰役期間收到的各部隊的電報來推測戰果，以及損失情況，草擬一份臨時戰報，然後再根據後期獲得的情報來完成正式戰報，臨時戰報只做參考，不具備對戰役定性的作用。
實際上，這就為艦隊司令官開了後門。之前哪有什麼臨時戰報，正式戰報的分別，艦隊司令官提交的第一份戰報就是正式戰報，而設置一個臨時戰報，實際上就可以讓艦隊司令官減少麻煩，如果後期情報正式戰報有出入的話，還有修改的機會，而且臨時戰報不具備為戰役定性的性質，自然也就不需要司令官為此負責了。當然，這其實也有漏洞，比如艦隊司令官可以借此下誇大戰果，如果出了問題，再做修改。因此，聶人鳳還在後來補充了一條，即臨時戰報也不具備評審戰功的作用，這就延遲了對艦隊戰果的肯定，延遲了對艦隊有功官兵的獎賞。當然，這個問題並不嚴重，如果要晉陞的話，審批手續也得話上幾個月的時間，如果要獲得勳章的話，審批過程也會花上不少的時間，在此之前多一點時間做調查核對，這不算什麼大問題。
談仁皓要完成的就是這份臨時戰報中關於戰果的部分（戰損的部分主要是官兵的傷亡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統計傷亡的工作是由艦隊參謀部負責的，很煩瑣，也需要很多時間）。雖然這份臨時戰報不具備正式價值，但是這肯定會對戰區司令官，海軍司令官，乃至帝國首相在做出下一步決策時產生很大的影響。談仁皓覺得很不好寫，畢竟他不是那種喜歡誇大戰果的人，更不希望因為一些誤報而影響到了上層的決策（審核戰報其實主要依靠後期的得到的敵軍情報，而這也許要花上幾天，甚至是幾個月的時間，決策者在很大部分時候都只能依靠前線指揮管提供的戰報來做出判斷，特別是在戰事緊急的時候，很難及時的證明前線指揮官的戰報是不是準確的，所以只能因陋就簡了，而有責任心的前線指揮官都不會亂寫戰報的）。
談仁皓將這些電報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還是覺得無法動筆。這場戰役打得有點混亂，但是其中又有著明顯的規律。如果要說感受的話，那麼談仁皓的第一感受就是斯普魯恩斯是他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了。
從這些電報中反應的美國艦隊的活動來看，斯普魯恩斯是那種既膽大，又心細的指揮官。他最初的決定很有進攻性，而且反映出了他的膽色，敢於利用唐帝國艦隊的偵察盲區，主動拉近距離，搶先攻擊，如果不是談仁皓及時的改變了第一特混艦隊的航線，避開了美軍偵察機的話，那麼結果就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同時，談仁皓還感覺到，斯普魯恩斯很瞭解他的指揮特點。彷彿知道他要冒險，彷彿知道他會在天亮前就派出偵察機，搜索美軍艦隊最有可能出現的海域一樣，同時還準確的掌握了第一特混艦隊到達的時間。這讓談仁皓感到有點害怕，對手瞭解他，就證明對手有辦法找出他指揮上的漏洞，然後擊敗他。這次，只能所是談仁皓反應及時，而且做出決定果斷，斯普魯恩斯只棋輸一招而已。那麼，下次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呢？
另外，斯普魯恩斯在指揮中所表現出來的細膩，還有對海軍航空戰術的深刻瞭解也讓談仁皓深感佩服。比如，美國航母上的戰機出動率，還有艦隊官兵，航空勤務人員的素質都不如唐帝國的航母，因此斯普魯恩斯有效的分散了每一艘航母的壓力，盡量保證在兩個方向的轟炸中都能夠集中到一半的力量。其次，斯普魯恩斯在對兩支特混艦隊的相對位置上的準確部署，就差點讓談仁皓射出的兩支利箭射飛一支，如果只摧毀了一支美軍的特混艦隊，而錯過了另外一支的話，結果也將截然不同。
通過所掌握的這些寥寥無幾的信息，談仁皓將斯普魯恩斯歸為了最為可怕，也最為難以對付的對手。他這次並沒有在戰術上取勝，沒有在指揮能力上取勝，勝利的基礎是艦隊官兵的優秀素質，更好的轟炸機，更出色的飛行員，還有，更猛烈的艦隊防空炮火。失去了這其中的任何一條優勢，他都將失敗，而且敗得很慘！如果斯普魯恩斯手裡掌握著同樣的航母，同樣的官兵，同樣的轟炸機，同樣的飛行員，以及同樣使用了新式防空炮彈的話，也許，談仁皓正在落荒而逃。而且，談仁皓現在所掌握的這些優勢遲早都將消失，美軍的飛行員素質會提高，美國也有足夠的能力研製出更好的轟炸機，美國也肯定在開發vt彈，另外美國的航母也足夠的先進。如果談仁皓不能在指揮藝術上有所進步的話，那麼下次等待著他的也許就是失敗，而不是勝利了。
越想，談仁皓越有一種後怕的感覺。實際上，他還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他的冒險戰術是有缺陷的。雖然他之前通過冒險戰術獲得了勝利，但是他戰勝的對手卻都算不上是真正的對手。如果遇到了斯普魯恩斯這樣的對手的話，那麼冒險戰術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去自投死路，而不是去獲取勝利。談仁皓也很快就意識到，他現在最缺乏的就是在雙方實力旗鼓相當的情況下，與對手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的總體指揮能力。這種能力不是靠某些先進的戰術理論，或者是某種靈感，直覺這些就能帶來的，這需要積累，需要更豐富的實戰經驗，需要更深入的瞭解到海軍航空戰術理論的深層含義。
越想得深入，談仁皓越感到煩躁不安。背上也痛了起來，他服用了兩片止痛藥之後，又給自己泡了杯濃茶，然後用涼水洗了個臉，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也沒有再去想那麼多，先把戰果統計出來吧。
很快，談仁皓就統計出了戰果，而濃茶喝下去後，他反而感到精神了許多，背上也不痛了，他就又把戰艦與飛機的損失情況大概統計了一下。等他將兩份統計結果拿出來，做了一個簡單的對比時，這才發現，實際上他是勝利者，雖然只取得了極為微弱的戰術勝利，但他是勝利者。
從戰艦損失情況來看，現在確定的只有一艘航母，一艘巡洋艦，以及兩艘驅逐艦戰沉，而可以肯定的是，美國艦隊至少損失了兩艘航母，四艘巡洋艦，八艘驅逐艦，而且這只是可以確定的。另外，唐帝國艦隊受到重創的只有一艘航母，其他的大部分護航戰艦隻是遭到了美軍戰機的掃射，連輕傷都算不上。美軍艦隊至少有兩艘航母遭到了重創，還有其他數艘戰艦遭到了重創。在作戰飛機方面，談仁皓保存了100多架轟炸機，而美軍艦隊四艘航母上的艦載機全部損失，沒有被擊落的，也因為無法返回航母或者島嶼機場降落而在海面上迫降，這也算是損失掉了（實際上，唐帝國艦隊也有很多戰機是迫降在海面上的）。從雙方的戰艦與戰機的損失數量上看，談仁皓確實是勝利者。
再從戰役層面上看，雖然美軍還有兩艘戰列艦，二十多艘其他的戰艦有戰鬥力，但是卻沒有一艘航母可以作戰。談仁皓手裡還有「貝爾湖」號航母戰鬥群，另外還有三十多艘護航戰艦可以繼續作戰。換句話手，美軍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制海權，也許美軍可以在夜間出動戰列艦來追擊「貝爾湖」號航母，可這個希望幾乎為零，那兩艘戰列艦的最大速度不過28節，而「貝爾湖」號航母的最大速度是33節，只要天一亮，那兩艘戰列艦就算是鐵烏龜也得被轟炸機炸沉。
美軍已經喪失了登陸威克島的能力，甚至失去了威克島上的登陸部隊撤出來的能力，除非美軍敢在夜間派艦隊過來撤走登陸部隊。
想到這，談仁皓突然站了起來，遲疑了一下，他立即走出了住艙，朝著司令艙快步走去，後來還小跑了起來。當他來到司令艙的時候，郝東覺還在與一批參謀軍官統計傷亡官兵的工作。
「仁皓，你的戰報寫好了？」郝東覺看了談仁皓一眼，就讓參謀軍官把東西收到了一邊去忙碌，把海圖桌騰了出來。
「沒有，這事暫時不急。」談仁皓看了眾人一眼，「我們現在還有多少巡洋艦，多少驅逐艦可以調動？」
「我們？還是我們兩支艦隊？」
「除了『貝爾湖』號戰鬥群裡的驅逐艦之外，我們有多少戰艦可以在天黑之前運動到威克島海域？」談仁皓補充了開始的話。
郝東覺迅速的思考了起來，不過這不是他主要負責的事情。
「司令官，如果給『貝爾湖』號留下四艘驅逐艦的話，我們至少還可以調動二十五艘巡洋艦，以及二十二艘驅逐艦在天黑之前趕到威克島海域。」航海參謀幫助郝東覺做了回答，「這是兩支特混艦隊現在所有可以調動的戰艦了。」
「留下四艘驅逐艦在塔翁吉環礁附近，防止美軍潛艇在夜間偷襲擱淺的『呼倫湖』號航母。」談仁皓也立即做出了決定，「其他戰艦務必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威克島海域！」
「等等！」郝東覺叫住了通信參謀，然後對談仁皓問道，「為什麼不按計劃返回關島？」
「難道你想威克島上的那幾千美軍溜掉？」談仁皓看了郝東覺一眼，「斯普魯恩斯不會丟下這些陸戰隊官兵的，他肯定會在今夜派遣登陸艦隊去把這批官兵接出來，甚至會安排部分戰艦，包括那兩艘戰列艦前去掩護。如果我們現在撤走，『貝爾湖』號上的轟炸機又無法在夜間行動，暫且不考慮威克島上的守軍怎麼面對那些戰艦的炮火，我們如果讓幾千美軍逃回去，那我們的陸戰隊今後就將多出幾千個難以對付的敵人！」
郝東覺點了點頭，他立即明白了談仁皓的意思。「那麼，我與『貝爾湖』號聯繫一下，看看他們能不能派出夜間轟炸機，說不定韓紹鋒將軍在知道這一消息後，會對我們感激不盡呢！」
「那就去聯繫吧。」談仁皓沒有反對郝東覺的提議，「立即把命令發出去，完成打撈落水官兵任務的戰艦都要在天黑之前趕過去，阻止美軍把陸戰隊撤走！」
司令艙裡的軍官都立即忙碌了起來，發報的發報，擬定編隊計劃的擬定編隊計劃，談仁皓讓郝東覺在傍晚來叫他之後，就離開了司令艙，準備回去好好睡一覺，至於戰果報告嘛，那還得等到今天晚上的戰鬥結束之後再去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