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決勝之海 第五十八節 於事無補 文 / 閃爍
第五十八節於事無補
時間拖得越久，斯普魯恩斯越來越感到不安。他的偵察機是在十點四十分左右出發的，而到了十一點半的時候，偵察機就應該飛出接近180海里了，而這之後，很有可能隨時遇上第一特混艦隊。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斯普魯恩斯感到非常的煩躁不安。第一特混艦隊可能出現在北面的任何一個地方。從時間上算，第一特混艦隊最近能夠出現在尼華島東北面80海里處，距離第五艦隊差不多200海里。因此，偵察機現在隨時有可能發現第一特混艦隊。可很快，斯普魯恩斯就冷靜了下來。
他這批轟炸機的巡邏半徑最近的都有300海里，最遠的達到了350海里，而時間拖下去，對他是肯定有好處的。唐帝國的艦載轟炸機的打擊半徑是300海里，這是一個極限距離了，而且還要在其他方面，比如兩支艦隊的相對運動方向，速度等條件到達了要求的時候，唐帝國的艦載轟炸機才能飛到這麼遠的地方來投下炸彈，然後返回艦隊。而時間拖下就，就證明第一特混艦隊在更遠的地方，而這就限制了對方的打擊速度，給了第五艦隊更多的準備時間，甚至第一特混艦隊很有可能無法立即攻擊第五艦隊。當然，這個可能性相當小，畢竟第一特混艦隊的偵察機也一般只飛300海里，而不會飛得更遠。
「將軍，偵察機的報告。」
「找到第一特混艦隊了？」斯普魯恩斯一驚，先是看了眼手錶，十一點四十五分，偵察機應該在艦隊北面200到220海里範圍之內，這個距離太近了。
「不，是遭遇了唐帝國的轟炸機群，而且，」參謀遲疑了一下，「我們已經與這架偵察機失去了聯繫，大概是被擊落了。」
斯普魯恩斯又是一驚。「偵察機有沒有報告具體的位置，還有對方機群的規模，速度，航向這些？」
「具體位置在這裡。」已經有人在海圖上標出了偵察機發回電報的位置，「可是，沒有提到對方的規模，電報只發了一半。」
「這肯定是朝我們來的。」斯普魯恩斯咬了咬牙，「對方的轟炸機一個小時之內就將到達，立即讓需要補充燃料的戰鬥機返回航母補充燃料，所有的戰鬥機集中到艦隊北面去。另外……」
參謀迅速的記著司令官的命令，在斯普魯恩斯停下來的時候，他朝司令官看了過去。
「我們的轟炸機什麼時候可以起飛？」
「半小時之內。」
斯普魯恩斯猶豫了。是再等一會，也許偵察機很快就有發現，還是立即讓轟炸機出發？如果第一特混艦隊在250海里之外的話，那麼他這批轟炸機很有可能就無法返回艦隊了，而到時候，偵察機如果確定了第一特混艦隊的位置，而他卻面臨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轟炸機的尷尬處境，也就難以確保摧毀第一特混艦隊，而之前派出的轟炸機很有可能連第一特混艦隊都找不到。
「讓轟炸機立即出發。」斯普魯恩斯也只遲疑了半分鐘，「必須在二十分鐘之內起飛，直接北上。」
「可是……」
「安排24架護航戰鬥機，如果遭遇唐帝國的轟炸機群的話，不要與對方糾纏，告訴領隊的飛行員，他們的任務是去對付第一特混艦隊。」斯普魯恩斯根本就沒有給參謀任何爭辯的機會，「另外，偵察機發回第一特混艦隊的具體消息後，立即把情報送給領隊飛行員，如果轟炸機群無法返回艦隊的話，完成攻擊後，全都到尼華島去迫降，不用返回艦隊了，也許，回來後，也沒有航母供他們降落。」
參謀驚訝的看了司令官一眼，也不敢再有任何遲疑，立即就去下達了命令。
斯普魯恩斯很清楚，他的這個決定是把兩百多名飛行員送到了死亡的邊緣線上，可他現在沒有選擇，第五艦隊遭到打擊是肯定的事，如果他不能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的話，那麼就連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機會都沒有。可同時，斯普魯恩斯也很清楚，他緊急派出的這批轟炸機不一定能夠威脅到第一特混艦隊，而他肯定沒有機會安排第二批轟炸機起飛了。
十一點五十八分，在斯普魯恩斯下達了命令十分鐘之後，第一架sbd離開了「富蘭克林」號航母的飛行甲板，而此時，秋耿波率領的轟炸機群距離第五艦隊只有不到170海里了，而這批轟炸機將在50分鐘之後到達第五艦隊上空。直到十二點二十五分，斯普魯恩斯安排的這批有72架sbd，24架tbd，以及24架f4u的轟炸機群才全部起飛完畢。與秋耿波機群一樣，這些轟炸機與戰鬥機只以中隊（相當於唐帝國海軍小隊規模）的方式在艦隊上空組隊，然後在飛行途中再會合到一起，因此，最後起飛的是速度最快的f4u。而在最後一批12架f4u離開了艦隊上空的時候，第一批出發的12架sbd已經飛出去了大概70海里。而在這個時候，秋耿波的機群已經向南飛了90海里。也就是說，在美軍的最後一批護航戰鬥機起飛的時候，雙方就已經在空中遭遇了。
當前線發生戰鬥的消息送來的時候，斯普魯恩斯這才猛然醒悟了過來，情急之中，他忽略了這個時間問題。而當時，飛在秋耿波機群最前面的那批「隼」毫無阻擋的就攻擊了第一批sbd，接著所有的「隼」全部殺了過來，開始對付美軍的轟炸機。在f4u趕到之前，已經有三個中隊的sbd被擊潰，20多架轟炸機被擊落，而其他的轟炸機，以及緊跟在後面的那幾個中隊的轟炸機也被打散了！
「將軍，要讓我們的防空戰鬥機上去嗎？」
「全部上去，還等著幹什麼？」斯普魯恩斯大聲的咆哮了起來，他的聲音有點顫抖，「注意，重點攔截對方的轟炸機，讓我們的轟炸機盡快會合，去尋找第一特混艦隊！」
空戰打得很慘烈，為轟炸機護航的「隼」很快就發現了殺上來的f4u。這批戰鬥機是由姚伯巖上校率領的，他沒有犯糊塗，在發現越來越多的美軍戰鬥機殺來後，他立即下令，所有的護航戰鬥機停止攻擊美軍的轟炸機，全力掩護秋耿波上校率領的轟炸機突破美軍戰鬥機的攔截。
至少，當時姚伯巖很清楚他們的首要任務是什麼，去對付美軍轟炸機那只是個「副業」，而他們的任務就是掩護秋耿波指揮的轟炸機幹掉第五艦隊，因此，他們必須要竭盡全力保護好轟炸機。另外，秋耿波也早就在無線電裡交叫喚了起來，要姚伯巖他們立即過來掩護轟炸機。
雖然在短時間之內，美軍就損失了超過30架的轟炸機（大部分都是首先起飛的sbd，美軍小型航母上只有sbd，沒有tbd），但是這也為第五艦隊贏得了極為寶貴的防空準備時間，第一批趕到的戰鬥機（實際上是護航戰鬥機）在距離艦隊大概60海里的地方就與第一特混艦隊的轟炸機群遭遇了，而這要比正常的最大防空攔截距離還遠了20多海裡。也就是說，美軍轟炸機的損失換來的是艦隊的防空準備時間。
斯普魯恩斯一點都輕鬆不下來，特別是在知道了對方來了100架左右的戰機，而且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轟炸機的時候，斯普魯恩斯立即意識到，第五艦隊完蛋了。也許，會有超過一半的轟炸機在投彈之前被擊落，遠遠超過了美軍艦隊之前的防空攔截效率，可是，肯定會有很多的轟炸機成功投下炸彈與魚雷。接著，當他得知唐帝國的轟炸機開始分散突擊時候，立即明白，這只是第一波打擊，這批轟炸機的任務是癱瘓掉四艘航母，讓第五艦隊失去打擊能力，接著第二批轟炸機就將到達，徹底幹掉第五艦隊！
唐帝國轟炸機的突擊速度非常快，還迅速分散成小隊規模，從幾個方向上同時開始突擊，美軍的戰鬥機根本就照顧不過來，這有美軍飛行員素質的問題，也有第五艦隊在防空指揮方面的問題。
「將軍，考愛島發來的電報，他們的偵察機發現了第一特混艦隊！」
斯普魯恩斯愣了一下，立即回過了神來，然後接過了電報。這是從考愛島的航空兵司令部發來的，一架在八點半起飛的遠程偵察機在尼華島東北面海域發現了一支龐大的艦隊，並且確定艦隊裡有航母，還有轟炸機正在陸續起飛。斯普魯恩斯看完電報的時候，參謀人員已經在海圖上標出了第一特混艦隊的具體位置。他立即走了過去，接著就發現，第一特混艦隊距離第五艦隊大概是270海里，而且正在全速向南航行，這已經在美軍轟炸機的極限打擊半徑上了。
「確定有轟炸機在起飛？」
參謀軍官點了點頭。「完全確定，而且規模應該不會太小。」
斯普魯恩斯又拿起了電報，難道談仁皓晚了一個小時才派出第二批轟炸機？可他轉眼一想，之前第一特混艦隊轟炸了補給船隊，也許，他們的轟炸機才剛剛趕回去吧。
「將軍，偵察機的報告，發現了第一特混艦隊，與之前的報告一樣，在同一海域。」
斯普魯恩斯立即轉過了身來，朝那名匯報情況的參謀看了過去。
「不過，我們已經與這架偵察機失去了聯繫。」
這下，斯普魯恩斯沒有任何的疑問了，那肯定是第一特混艦隊，能夠擊落偵察機的就只有戰鬥機，考愛島航空兵提供的情報也完全正確。可問題是，這個消息來得太晚了，如果早一個小時，哪怕是半個小時，也可以讓斯普魯恩斯把所有的轟炸機派出去，可現在，第一特混艦隊的轟炸機已經飛了過來，一切都太晚了。
也許，此時斯普魯恩斯的心情可以用怨天尤人來形容。考愛島上的航空兵收到消息後，要讓偵察機做好出發準備，所以其遠程偵察機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內起飛。而他自己也在之前耽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所以第五艦隊的偵察機晚了半個小時出發。如果考愛島那邊能夠讓偵察機早出發半個小時，或者是斯普魯恩斯能夠讓他的偵察機早起飛半個小時的話，也許，結果就完全改變了，至少，他有足夠的時間安排第二批轟炸機出發，而是現在這樣，第二批的數十架轟炸機全都留在了航母上，根本就無法起飛。
航母決戰的殘酷性在這個時候徹底的體現了出來，半個小時的時間，讓斯普魯恩斯錯過了首先攻擊，以及用出全力的機會，而且第五艦隊還得遭受對方的猛烈打擊。而半個小時最後決定的也許不僅僅是第五艦隊的命運，這甚至是美國海軍的命運，中太平洋戰場上的走向，太平洋戰爭的發展方向，乃至對整個全球戰爭都有著巨大的，深遠的的影響。
在這一刻，斯普魯恩斯感到的是絕望，他徹底的絕望了。半個小時，將他在這幾天，這幾個月，甚至這一年多中的所有努力都抵消掉了。斯普魯恩斯輸掉的不僅僅是戰鬥，還有信心，他知道，他敗在了那個他一直最為重視，也是最為擔心的對手手裡。半個小時而已，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用他一半的生命來換取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可在這個時候，恐怕連上帝都拯救不了第五艦隊！
「將軍，『獨立』號中彈了！」
斯普魯恩斯麻木的轉過了頭來，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還能怎麼辦？在數十架轟炸機的圍攻之下，他還能怎麼辦？
「小心，敵機正在俯衝！」
斯普魯恩斯感到有人把他推到了地板上，接著航母就震動了起來。他短暫的失去了知覺，而等到他從地板上爬起來的時候，司令艦橋裡已經被濃煙給撈著住了。接著，他就趕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快送將軍到巡洋艦上去，艦隊司令部的軍官立即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