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寒歌篇 第三十二章 林海海入宮診治二 文 / 過路人與稻草人
第三十二章林海海入宮診治二
林海海為寒歌把脈和量了一下血壓,這些所謂的儀器顧小蝶連見都沒見過。她的心情也從最初看笑話到沉重。這對於一個在驕傲的人來說,看到一個有可能比自己醫術更高明的人出現,她的心情會變得很複雜,嫉妒加上不甘心,再加上惶恐,顧小蝶的眸光開始慢慢地陰沉了下去。
林海海為寒歌注射了擴張血管和止痛的藥水,再加上熱敷,寒歌的痛楚開始慢慢緩解。西醫治標不治本,並且長期用西藥副作用也很大。所以林海海最後建議:「針灸是最好的辦法,不傷害身體的同時也能抑制痛楚。但是針灸了兩年病情還沒痊癒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此症狀太深,需要慢慢調理。第二,則是醫者有意拖延病情。」
顧小蝶暗暗一驚,隨即冷霜凝面,「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延誤病情?」
林海海沒有避嫌,也無懼顧小蝶的冷語,只淡淡地道:「你在武林中也久負盛名,想來不會做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也只是依照病情推斷,並無其他居心,你別放在心上。此症雖然難治,但是也並非絕症,按道理針灸了兩年,是該早痊癒了,怎麼還在這大寒之日病發?」
素年喜問:「林大夫的意思是皇上的病可以痊癒?」
「在醫學上是沒有百分百的絕對,只是寒症並非絕症,要治好也不難。只需要遵醫囑,很快便可消除頭痛,日後即便發作,也只是一般的疼痛,不會像現在這般整顆腦袋都像要炸開一般的疼痛。」林海海開藥,中西醫結合,並暗暗地加了半粒從太上老君處要來的仙丹,這下便包萬無一失了。
寒越與寒歌對視一眼,前者眼裡含著喜悅和激動,後者眼裡有愧疚和複雜。只是不管怎麼樣,打死不離親兄弟,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終究會如同最初一般美好的。
顧小蝶面如土色,往日自己對這林海海根本不放在眼裡,甚至不屑和她相提並論,然而此刻人家只需診治一下,便斷言可以治好,若是其他人說,她也許會嗤之以鼻,但是在看過林海海的熟練的注射那一手之後,她不得不慘痛地相信,這讓自己攻不破的寒症她壓根不放在心上。自己往日的自命清高像是一個笑話般諷刺著她,她羞愧難當,卻把這種羞愧化作了怨恨,她知道自己和林海海的仇怨算是結下了。
武林中的人雖說都很豪爽,但其實不乏小氣的人在,往往有些人因為敗在某人刀下,憤而躲起來苦練武功,把那人視為殺父仇人,拚死也要報那日的恥辱。顧小蝶學醫,卻已經偏離了學醫的宗旨,她用醫術得到了太多東西,最後她不屑得到任何東西,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的醫術連人家的一成都沒有,於是便怕江湖中的人知道,會對自己恥笑侮辱。其實之前說不在乎別人的讚賞,但是實際上她很在乎,非常的在乎。她現在腦子裡不是想如何從林海海身上得到這種醫術,而是尋思著如何讓林海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只要她消失了,她顧小蝶還是神醫,還是那人人敬仰的神醫!
「我開了三天的藥,三日之後,我會再入宮,到時候看看病情有無進展,若是有進展的話,藥方便繼續服用,若是進展不大或者沒有進展,我會重新調整藥方。皇上,在如此寒夜,可以適當喝一點葡萄酒,暖和身體的同時也可以軟化血管。但是任何東西都不能過量,淺嘗輒止便可。」林海海在他身上並無聞到一絲酒味,之前也聽路陽說過由於顧小蝶的藥是不能沾酒的,所以他很少喝酒,實在想喝也只是偶爾為之。
「葡萄酒?」寒歌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路陽說,溫暖走之前,曾經為你釀造了很多葡萄酒,你可以從酒中慢慢尋覓你母妃的一番心意。」林海海柔聲道,對於一個出生至今,未曾見過自己娘親的人,她心裡也懷著一種憐憫,路陽也帶寒越去見過溫暖了,何不把寒歌也帶去見見她?溫暖是不能回來這個時代了,因為在這個時代她已經死了,並且拐帶了星君逃跑,雖然有落塵為她擺平,可神仙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若是自己大刺刺地出現在人家面前,可就不好辦了。
寒歌的心忽地一下子淒涼了,在這一刻,他的心特別想念路陽,特別想念自己那從未見過面的母妃。每個人都說她是一個溫婉的女子,但是他無法想像她的模樣,無法想像她的身姿,無法想像她是怎麼樣討人喜歡的一個女子。
「你想見你母妃對嗎?」林海海問道。他這個病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心中思慮的事情太多,若是能為他解開心結,對他的的病情也是大有裨益的。
寒歌對林海海生出了一絲崇敬之心,遂拘謹地道:「想也只是空想,她已經不在了。」路陽說過她在一個很遠的地方生活得很開心,想必也只是安慰他的話罷了。若是她生活得很開心,因何不回來看看他?
林海海繼續柔聲道:「你若想見她也並無不可。路陽知道怎麼找到她。你不如跟路陽談談吧。其實,你虧欠路陽甚多,她依舊留在朝廷,是因為她事業心重。但是你這一次,確實也傷得她很厲害,否則她不會不跟著我進來。」
若是其他人跟寒歌說這一番話,寒歌少不了是要發脾氣的,但是面對林海海柔聲的勸導,他不止沒有發脾氣,甚至還生出一絲感激,之前的種種不理智和煩亂,似乎在這一刻理清了不少。
「你一直認為不能把路陽收歸後宮,因為大朗明文規定,女子可以入朝為官,唯獨是後宮的女子不能干政,此舉乃是因為你們寒家的祖先都是重情的男子,怕因為過分寵溺自己的女人,而被她們左右朝政,所以才立下這麼一條規矩。你怕她入了後宮便不可再為你的朝政出謀獻策。你憐惜她的才能,欣賞她的才幹,你認為后妃易求,賢士難得,所以你寧願心痛也要把她推離你身邊。對嗎?」林海海繼續問道。
身邊的人都沉默了,誰也不做聲。氣氛凝固在當場,連呼吸聲都似乎是喧嘩的。
過了良久,寒歌道:「林大夫說得沒錯。只是林大夫還有一樣沒有說,那便是路陽並非普通人,朕若不能用專情待她,就不會輕易收納她入宮,除非朕保證可以給她唯一的愛,但是朕不可以,林大夫也知道先祖和先皇差不多算是廢掉後宮的,導致百姓和許多后妃官員的家族怨聲載道,其中很多已經和燕王勾結在一起,等著什麼時候把寒家的江山給掀翻,朕也很想可以自私,可以像興宗爺一樣帶著心愛的人遠走天下。但是興宗爺可以做到的事情,朕無法做到,朕和路陽是不幸中的代表,用以襯托你們的幸福和幸運。」說到最後,寒歌語氣中帶著自嘲。
是啊,每個人都怨他為什麼不能捨棄江山和路陽遠走他鄉。首先不說他一國之君的重責,單說父皇用心良苦把江山交託到他手上,給予他深厚的期望,他身為人子,能為了一個女子而把祖宗家業毀於一旦嗎?這江山是賢德皇后和很多忠心的大臣用生命為他搶奪回來的,昔日昭貴太妃和二皇兄帶同宗弟弟造反,多少條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他的皇位是他們用血鞏固的,他如今憑什麼可以帶著心愛的女子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