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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225 大結局(22) 文 / 莫言殤

    225大結局(22)

    啟雲帝望著她淺淺笑意的臉,微微恍惚,她有多久沒對他笑過了?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再給他一個笑臉。他抬手,想觸摸她唇邊那一抹久違的笑意,想將其握在手心裡,一併帶走,用來溫暖他的寂寞黃泉路。

    他的眼神那麼哀傷,彷彿即將訣別愛人的表情,漫夭心間如被刺劃過,細微的疼綿綿散開。她皺眉,不理解自己的心,難道一個冗長的夢,竟讓她擁有了容樂的感覺不成?被他的手觸摸著,她身子有些僵硬,偏頭躲開。

    啟雲帝手頓在那裡,眼光黯然就同他們身後那火光照不見的黑色通道,找不見半絲光亮。

    他垂下手,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因為我瞭解母后,也瞭解你。」

    漫夭微愣,他瞭解的應該是容樂吧?至於她,作為一個母親,千方百計尋找自己的孩子,被猜到也是正常。她如是想著。兩人繼續往前走,都不再說話。地道的盡頭,是啟雲帝寢宮內的密室。

    一出地道,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面而來,這味道她聞著有些熟悉。而這裡也不同於地道的陰冷,似有熱氣在升騰。

    「公主姐姐。」等在密室裡的蕭可迎了上來,蕭可已沐浴更衣,整理了頭髮,恢復了白白淨淨的俏麗模樣,只是比過去瘦了許多。漫夭拉著她的手,兩人隨意寒暄了幾句。

    啟雲帝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蕭可和小旬子異口同聲回答,但語氣卻大相逕庭,蕭可歡歡喜喜,小旬子則緊皺著眉頭,神色悲傷,欲言又止。

    漫夭奇怪問道:「準備什麼?」

    啟雲帝溫柔道:「為你解毒。」他指著前面一扇木質屏風,那屏風背後的地方不大,空氣中升騰著繚繚霧氣,他說:「去吧。」

    漫夭疑惑的走過去,那屏風後面放著一個用來沐浴的木桶,桶內盛滿了藥材和熱水。他這是讓她泡藥浴嗎?被稱之為無解的「天命」之毒,這樣就能解了?

    蕭可跟過來,欲幫她寬衣,她低聲問道:「可兒,我這毒,真的能解?……要怎麼解?」她直覺這次解毒沒那麼簡單。

    蕭可眼光微閃,垂著目光,不看她,只道:「先泡藥浴,皇上會用內力護住姐姐心脈,我再替姐姐施針,讓藥性滲透你的經脈和血液……哎呀,姐姐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快脫了衣裳進去吧。再晚了,這水涼了,效果就不好了。這裡面有些稀有珍貴的藥材,是我找了好幾年都找不著的。」

    漫夭還想問什麼,蕭可又道:「我聽說皇上和北皇就要打進皇宮裡來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姐姐不想早一點出去見皇上嗎?皇上呀,一定想姐姐想到快發瘋了!」

    「你這丫頭!」見蕭可打趣,漫夭沉重的心微微輕鬆了些許。點了下蕭可的額頭,一想到很快就能見到無憂,她心裡所有的疑問都被壓了下去,甚至也沒想,皇城將破,啟雲帝為何不在大殿主持大局而是在這裡?也不知道傅鳶把無憂和傅籌都引過來準備做什麼?她忽然覺得,無憂和傅籌是孿生兄弟這個事實,對傅籌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不敢想像,如果傅籌知道了折磨他這麼多年的仇恨全都是假的,那他該如何承受?他為傅鳶所受的十三次穿骨之痛、他從小便深種心底的復仇的信念、那許多日子在仇恨和愛情中的苦苦掙扎,這一切的一切……叫他情何以堪?!

    她歎息著脫下衣裳,將自己泡入藥湯。積聚了多日的疲乏在泡進藥湯中全部釋放出來,她昏昏欲睡。

    啟雲帝走過來,催眠一般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容兒累了就睡吧,睡醒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感覺到啟雲帝的手貼在她後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源源不斷注入她體內,而她在那帶有藥性的熱霧之中,就那麼睡著了。

    這一覺,沒有容樂,沒有容齊,沒有任何人,她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她不知道她睡著以後即將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在她的身後,有一個她曾經十分在意的人,生命正在逐漸消逝。如果她都能知道,她寧願放棄自己。只可惜,事隔三年之後,她依舊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所以,命運,就按照它既定的軌道,一路走下去。

    醒來的時候,疲憊盡去,漫夭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極為舒暢。而此時的密室,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她還坐在木桶裡,水溫熱的包裹著她的身子。

    周圍很安靜,空氣中飄蕩著的濃濃的藥味,而那藥味裡還參雜著一股子腥氣,叫人莫名有些不安。

    漫夭凝眉,叫了聲「可兒。」

    蕭可垂著頭坐在木桶邊的地上,手托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些迷茫,還有一點羨慕和嚮往。聽到漫夭的聲音,連忙起身應了,「公主姐姐你醒啦?」

    漫夭問道:「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還好,時間不長。她抬目,張望著漆黑的四周,又問道:「燈怎麼滅了?」

    蕭可隨口道:「哦,剛才風大,吹滅了。」

    「風?這密封的屋子,哪裡來的風?可兒,你撒謊騙我?」漫夭黛眉微蹙,輕聲斥責,心中的不安漸漸擴散,如被籠上了一層濃厚的烏雲。

    蕭可愣了一愣,支吾道:「我……不,不是……公主姐姐,我說錯了,是蠟燭燃盡了。」

    「那就再點一支,如果這屋裡沒有,就去外面找一支過來。」眉頭微擰,她越來越覺得有問題。

    蕭可低著頭,雙手無意識的抓緊了自己的衣擺,「我不知道哪裡有。公主姐姐,你快穿好衣服,我們出去吧。聽說皇上已經來了,就在大殿外頭。」

    提到無憂,她確實很想立刻去見他,可心中疑團也不能不解。「皇兄呢?」

    「啟雲帝……哦,太后派人來把他接走了。」

    漫夭雙眉緊皺,聲音陡然沉了,聽起來愈發的清冷,「你應該說他去大殿了。對他來說,敵人都打進了皇宮,他作為一個皇帝,應該自己出現在大殿,而不是被太后派人接走,這樣才更有說服力。可兒,你不適合說謊,還不快跟我說實話?」她語氣突然嚴厲起來,驚得蕭可身子一顫。

    這一次,蕭可沒有立刻辯駁,沉默了半響,她才說道:「我點上燈,公主姐姐自己看吧。」說罷,起身,摸索著走到十步遠的桌子旁。

    橙黃的火光在這黑暗的密室裡亮了起來,最先照著的是桌子一角已然凝固的燭淚,那鮮紅的顏色,像極了當日男子眼角的血色痕跡。

    漫夭貼在木桶邊上,凝目四顧,將木桶以外的所有地方都看了一遍,並無特別。地面乾淨,房間整潔,木桶旁的凳子上一套白色的衣裳,勝雪的顏色,纖塵不染。她皺著眉,見沒什麼異常,心中更是感到奇怪,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可兒不會說謊騙她。她疑惑的垂下眼,目光一觸及木桶中的藥湯,她渾身一震,噌得一下站起來,光著身子就跳出了木桶。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她顫著手,指著那木桶裡不知何時變成血一般顏色的藥湯,驚得話也說不流暢。「為什麼……水會變成了這種顏色?」

    蕭可垂頭不語,漫夭想起她以前喝的藥裡都有啟雲帝的血,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身子遽然失力,一個站立不穩,忙用手去撐那木桶,卻不料,她急亂之下竟使了力,手剛觸及木桶邊緣,那木桶像是被千斤重斧劈了一般的爆裂開來,桶內的血水嘩的一下奔湧而出,沖刷著她纖細的小腿,漫過灰色的地磚,在她心裡拂起層層顫慄。

    她僵硬的站在那裡,心中一片混亂,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何時有了這般強勁的內力?難道……

    她倏地轉身,怔怔的盯住了蕭可的眼睛,強怕自己鎮定下來,但那顫抖的聲音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情緒。

    「可兒,他把內力……都傳給我了,是不是?」

    蕭可抬眼,微微猶豫後,輕輕點了點頭。

    漫夭跌坐在地上,像他那樣的一個人,如果把內力都傳給了別人,那意味著什麼?她木然的望著腳底下被血水浸泡過留下殘紅的地面,聲音帶了些沙啞,「他把他的血……也都給了我,是不是?」需要多少血,才能將一整盆泛著褐色的藥湯染成這般刺眼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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