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左手求佛，右手問道 文 / 桃次郎
「轟隆——」
伴隨一聲巨響，塌方的泥沙如瀑布傾瀉下來，在地穴中央堆積成一座沙丘。
流沙漸止，一個身穿軍裝的少年從沙丘裡爬出來，呸呸吐掉泥沙，舉目觀察四周。
地洞裡沒有一絲光，好在頭盔上的礦燈還在工作，他很快發現對面有一條傾斜的坑道，卻不知通往何處。
少年迅速盤算了一下，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原路返回考古基地，要麼探查一下那條未知的道路。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選擇了後者，一來是好奇心作祟，二來他擔心下次回來時地穴被流沙填滿，找不到那條新發現的坑道。
身為一名軍校學生，他銘記「不打無準備之仗」的原則，出發之前先從沙堆裡找回自己的老搭檔——一台靈子挖掘鑽。
這東西看上去像大號電鑽，注入靈能後鋒利的超合金鑽頭嗡嗡轉動，能夠輕易洞穿岩層，是考古發掘中不可或缺的工具。
少年提著挖掘鑽走進坑道，目測坑道寬約兩公尺，高約三公尺，斜上三十度延伸，越往前走坑道傾角越大，有種爬坡的感覺。
行至途中，坑道前方突然傳來「卡噠」一聲異響，他立刻止住腳步，想起教官的教誨。
「在古文明遺跡中，有些陷阱比猛獸更可怕！」
事實證明教官所言非虛，一團龐大的陰影出現在斜坡盡頭。
少年仰頭望去，探照燈驅散陰影，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顆巨大的石球，伴隨著恐怖的轟鳴滾落下來。
轉身逃跑的念頭一閃而過，旋即被他掐死在腦海中！
這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我不可能跑得贏不斷加速的大石球，那麼做的下場絕對是被碾成肉餅！
「半徑約兩公尺，重約五十噸……」
目測大石球的同時他不斷將自身靈能注入挖掘鑽，鑽頭嗡鳴漸變尖銳，轉速瞬間飆升至極限！
少年舉起挖掘鑽，心臟劇烈跳動，面對泰山壓頂之勢轟然襲來的巨石，要說不怕絕對是撒謊，然而教官早已無數次告誡過他，「恐懼擺脫不了困境，勇氣才能創造奇跡！」
深吸一口氣竭力保持鎮定，他微微躬起身子，渾身每一絲肌肉每一根神經都繃緊到極致，右手緊握挖掘鑽擺出一個標準軍用劍術起手式，朝向呼嘯而至的大石球奮力刺出！
身處逆境之際，「人定勝天」只是一句自我安慰，事實上單憑勇氣擺脫不了逆境——還要加上一點智慧！
他在選擇刺擊點的剎那顯示出遠超同齡人的冷靜，鑽頭緊貼石球下部深深刺入坑道，與坑道構成四十五度傾角，與此同時他單膝跪地，低頭含胸，雙手奮力撐住鑽柄！
石球無情碾壓下來，挖掘鑽承受巨大的壓力，超合金骨架立時彎曲，這壓力隨即轉嫁到他身上，鮮血自緊咬的牙關滲出來，痛苦與剛毅在他眼中交織成倔強的火焰。
噗——
臂肌撐裂緊繃的軍裝，古銅色肌肉鼓脹顫抖！
噗——
壓力自手臂傳至背後，軍裝沿脊椎撐裂，肌肉勻稱的脊背佈滿細密汗珠，呈現出青銅雕塑般細膩而硬朗的質感！
唰——
大石球以超合金挖掘鑽為「跳板」倏然彈起，緊貼髮梢一掠而過，重重砸在身後，震得地面發顫，隨即繼續沿斜坡滾動，轟鳴聲漸漸遠去……
少年強忍著從手臂到胸口的劇痛站起身來，扔下挖掘鑽向前狂奔！
現在還不到放鬆警惕的時候。
大石球明顯是一道機關，既然如此，誰能保證沒有第二顆、第三顆石球尾隨而至？
回頭的道路已經被第一顆石球堵死，逆勢而上還有一線生機！
上述念頭如閃電一般在少年腦海中掠過，轉瞬之間他衝到斜坡盡頭，前方是一座平坦的地下大廳，目測沒有陷阱。
他稍稍鬆了口氣，將礦燈功率調整到最大，慎重觀察四周。
礦燈內嵌微型生物雷達，半徑五十公尺內沒有掃瞄到生命訊號，不過在大廳中央一塊岩石背後發現了異常金屬反應。
「異常金屬反應……也就是說目前已經發現的元素週期表中沒有這種金屬？」
少年繞到岩石背後，礦燈聚焦之處，赫然出現一具盤膝而坐的人形骷髏，嚇得他不禁倒退兩步。
過了許久，他壯著膽子走到骷髏跟前仔細觀察，發現這並不是人類的骸骨。
沒錯，骷髏的外形酷似人類，背後卻昂起一對絕對不屬於人類的器官——一對骸骨之翼！
「這種奇特的骸骨造型，難道是傳說中的天使？」
好奇心促使他靠近骷髏，發現骨骼表面浸潤著一層琺琅質，潔白細膩，光澤玉潤，在黑暗中散發出令人心神安寧的柔光，與骷髏自身恐怖形象構成鮮明對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越是靠近骷髏，雷達探測到的異常金屬反應越強烈，這反應源自骷髏雙手各持的一樣器物。
左手握著一串佈滿複雜紋飾的金屬念珠，這花紋說不上是文字還是圖畫，看得他眼暈。
右手握著一塊八角形鐵牌，漆黑厚實，有一種古樸的感覺，造型相對那串念珠來說要簡單得多。
突然，少年腦中傳來一個聲音。
「左手還是右手……」
「啊？誰在跟我說話！」
「佛宗還是道宗……」
「誰、誰呀！」少年迅速後退，警惕地盯著骷髏，「你、你還活著？」
「左手……還是右手……佛宗……還是道宗……」
「前、前輩，我不懂你什麼意思，我是不小心闖進來的，我沒有惡意的！」
「左手……還是……右手……佛宗……還是……道宗……」
「看來你真的只會說這一句話，是讓我做出選擇嗎？」他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走到骷髏跟前，目光在他雙手各持的器物上頭來回逡巡，猶豫片刻過後指向右手，「我選這個！」
比起那枚念珠，鐵牌顯得更樸素，樸素的東西通常比較安全。
「右手……道宗……天意如此……極樂往生……」
少年驚喜道：「前輩，你還會說別的呀！」
話音未落，帶翼骷髏倏然放射金光，刺得他連忙遮眼。
等到大廳中光線恢復正常，那具帶翼骷髏已經憑空消失，地上空餘一塊八角形鐵牌。
「前輩？前輩？」少年抓抓頭髮，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索性懶得多想，朝帶翼骷髏坐化之處深鞠一躬，彎腰拾起那塊鐵牌。
鐵牌通體光滑不帶一根毛刺，他卻感到一陣刺痛，手指莫名其妙的被割破了，鮮血湧出傷口隨即被鐵牌吸收。
與此同時，一股寒意透過鐵牌傳入體內，他立刻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少年從昏迷中醒來，低頭瞅瞅那塊兀自緊握在掌中的八角鐵牌，眼中滿是茫然之色，腦中與那具神秘骸骨相關的記憶已經全部消失。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昏倒。」
「算了，先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洞再說。」
少年轉身朝來路走去，順利回到之前跌落下來的地方。
一線陽光透過塌方的孔洞斜射進來，外面隱隱傳來挖掘鑽的轟鳴，這聲音往常覺得好吵，如今卻讓他感到無比親切。
少年嘴角上揚，握緊那塊來路不明的鐵牌，邁步迎著陽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