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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夜色深深 文 / 黑桃十一

    素顏一驚,果真要挨家挨戶的搜查了。

    飛快的對著外面道了一聲知道了,又讓碧柳親自去外頭盯著,她自己則靜靜的看向戰驚寒,「現在恐怕有點難辦,不知道會不會搜的到這邊來。」而且素顏當時買這院子圖的就是一個不招眼,左右都混在人群裡,但若是官兵真的搜過來或是有什麼事,實在是那些當官的沒一點顧忌的,都是平民百姓啊,有啥好擔心的。

    「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就走。」

    戰驚寒跟著起身,一臉的鄭重的看向素顏,「只是得麻煩你去把外面的丫頭給調開了。」

    因為知道自己身處險境,又是一身的麻煩,所以才這樣乾脆的要走。

    他是真的不想牽連到自己……

    「再等等,說不定搜不到這裡來。」

    素顏看著戰驚寒歎口氣,若是可能她也想轉手把戰驚寒交出去。

    只是現在怕是做什麼都晚了。

    而且,讓她看著戰驚寒活活在她面前丟了面她也不忍心。

    想想外頭那些人,再看看戰驚寒雖看似平靜卻一身冷冽的樣子,素顏不禁垂下了眉眼。

    這就是天子之前,本是嫡親的骨肉卻刀槍致命。

    看著戰驚寒用了些點心,以及一碗參湯,自門簾外把果盤碗碟遞給丫頭,素顏有些歉意的笑,「如果你還餓的話我會一會想辦法給你弄點吃的來,今天我弟在這裡,我也不好把飯菜端進來……」

    「不妨,已經很好了。」

    戰驚寒挑了眉輕輕的笑,雖然面容清冷但望著素顏的眼神卻溫和帶著幾分暖意。

    她和他都知道,就是素顏把飯菜端進來怕也不夠戰驚寒吃飽。

    一個人的飯量和兩個人的飯量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保不準這院子裡就會被哪個丫頭或是婆子看出什麼來。

    兩個人靜靜的坐著,誰都沒有了說話的心思。

    一壺茶,一盞燈。

    氣氛靜溢裡又流露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素顏又怕戰驚寒會覺得心裡有負擔,只不時的隨意找個話頭來說,戰驚寒則偶爾輕和著,兩人就麼半天你一句我一語的,外頭屋子裡的人都被打發了出去,只餘了在門外親自侯著消息的碧柳和茴香幾女,沒有素顏的命令也是絕不會擅自闖進來的,所以素顏也不用擔心被人聽到了去,只是戰驚寒終究是有些擔心,始終眉頭皺著,說話也不似以往的風日洒然,眉宇間帶了淡淡的憂色,顏顏自是知道他的擔心,只是那挑些好聽的來勸慰他,然而說出來終只是乾巴巴的沒什麼意義,連她自個聽了都只覺得無聊,好在戰驚寒也是走神的,說到最後兩人都彼此望著發著呆來,這一沉默便直到了亥時!

    外頭腳步聲響起來,兩人都收了聲齊齊看向門外,隔著屋子只聽吱啞一聲門響。

    是碧柳的聲音響起來,「姑娘,是柳大的人回話,說是官兵已經查到咱們這附近了,您看要不要報了老爺的名號擋了?」其實碧柳更想說報了舅老爺的名號的,在碧柳眼裡柳家的三位將軍可是比楊琛這個真正的主子要管用和歷害多了,只是她這當奴婢的總要給自家主子面子罷了。

    素顏的眉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和柳大說,不許和官兵糾纏,他們若要查就查。」

    「可她們若進後院呢?」

    「擋不下的話就讓他們進來吧,你到時機靈著點。」

    「知道了,奴婢這就派人前去看看。」

    知道碧柳的機敏以及茴香和離草都是穩重的,素顏也只是應了聲。

    然後只管著遞給戰驚寒一個眼神兩人自坐在屋子裡聽信。

    戰驚寒望著素顏的表情全是內疚和歉意,「一會實在撐不住,我自從窗子裡走,你就推不知道,有你那柳家的三位舅舅在,估計是沒什麼事的。」

    素顏心頭歎了口氣,說不後悔吧那是不可能的。

    可事到如今讓她把人交出去也是不可能滴。

    而且若這戰驚寒表現的稍一自私點,她能把他順順當當的賣了說不定心裡頭還理直氣壯些。

    可看他現在這樣子,字字句句都是為她著想,她若再打他的主意。

    卻又成了什麼人?

    揉揉眉心她苦笑著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極是真誠,「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過的了這一關,只是,若真的事到不得己,怕也只能如你所說的那樣了,只是你記得若真的被他們捉走了,我定尋了法子和你的屬下聯繫,以及拖人救人,當然,我現在只是在說萬一……真真到了那個時侯,還請你多見諒。」

    她這也算是先禮後兵了吧。

    戰驚寒於她雖是一條生命,而且算得上一個不討厭或是相處不錯的朋友。

    但若要真讓她為了此人而送去自己的性命。

    那卻也是萬萬不能。

    約是一刻鐘過後,碧柳並沒有傳來什麼消息,茴香和離草兩人也只在外面院子裡打轉,素顏侯的正自心急,欲要開口去讓人再探探情況時,自前院傳來陣陣雜亂的腳步,中間伴著喧囂的低聲,以及極是囂張的斥責聲聲……

    素顏心頭一驚,站在窗前凝神豎起耳朵去聽。

    官兵進來了?

    再定神,不遠處一排燈籠由前院如同小溪般蜿蜒而至,不是一隊官兵又是哪個?

    她的臉色唰的一變,心頭湧起狂風巨浪,卻硬撐著面上不變。

    只回頭清冽的眸子自豎眉如刀的戰驚寒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靠後窗的半個人高的衣櫃上。

    「你先在這裡躲躲,若不能躲後面就是窗子,到時我給你找機會就逃。」

    「好。」

    戰驚寒果斷的點頭,這個時侯已是沒了後路。

    別說這院子前後左右了,怕是整個上京都被圍成了鐵桶般的存在。

    若不然憑著他那幾位屬下的本事怕早已尋到他了。

    想到自己的屬下,憶及這前被追殺時拚死以護的那幾位貼身護士的慘境,戰驚寒心頭一酸,又猛的浮現某位出賣自己的人,只恨不得立時把人捉了一刀刀的砍了洩憤,臉上凶悍氣息一閃,卻被素顏伸手一推給驚醒,他驀的跳了進去,在素顏閡上櫃門的一瞬,他驀的伸手撫在素顏略帶著幾分冰冷的手背上,在素顏眉角霍的一跳,抬眼對上那雙如浩瀚星海般的大眼,她一恍,耳邊響起戰驚寒一字字自牙縫裡碰出來般的話,「不管怎樣,我信你。」

    「……」

    素顏心頭驀的一軟,張了張嘴卻終是沒說出什麼來。

    他信她,就這樣憑白無故的說,不管怎樣,他信她,哪怕最後落個被捉。

    緩緩的垂下眸子,長長的眊毛掩去她眸底的複雜。

    你即信我,我便絕不負你。

    這是我楊素顏做人的底線!

    默默的在心頭念叨了一遭,素顏又環視屋子一圈稍作收拾,她吱啞推了門。

    外屋子裡茴香和離草兩人聽到動靜都迎了進來,「姑娘。」

    「碧柳呢?」

    「碧柳姐姐去前面看情況去了,這會應該已經回來了。」

    「人不是已經到了前院了麼,還看什麼看。」素顏淡淡的挑了挑眉,索性撩衣袖坐至玫瑰圈椅上,屈指在桌上輕輕的敲了兩下,揚手招來兩個小丫頭,「去上茶,泡最好的茶,再端幾碟點心來。」

    外面院子裡燈籠把整個夜色罩的亮若白晝,素顏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該來的總會來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不是還有句話說閉門家中坐,禍自天上來麼,看看吧看看吧,一個人若真的生了霉運有了禍事,那便是你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的,相反的,若你運氣一直福星高照,不管怎樣總是會化險為夷的,所以,她不怕,真的不怕。

    深吸了口氣,素顏看著幾個面色惶惶的小丫頭搖搖頭,「你們都下去吧,這裡就留茴香離草兩個。」說著她看了眼茴香,「浩哥兒那邊可有人看著,別嚇到他了。」

    茴香屈了屈膝才待說話,門口傳來浩然有些氣喘噓噓的聲音,「姐,我沒事。」

    一看就知道是小跑著過來的,臉上還帶著紅暈。

    瞪了大眼巴巴的看向素顏,「姐,舅舅說我是大人了,我是男子漢,我不怕。」

    「好,那浩哥兒就陪姐姐在這裡。」

    「嗯,我要保護姐姐。」

    **歲的孩子小身子因為這大半年的鍛煉才稍長開,臉上猶帶著一團稚氣。

    卻板了小臉一臉堅定的揮了小拳頭故大人般挺了小胸膛作發誓狀。

    看的素顏又是感動又是覺得好笑。

    只把他攬在身前撫了他的髮絲一番心酸,這是她這輩子最親的親人呢。

    「姑娘,姑娘。」

    是碧柳,跌跌撞撞一臉惶恐的闖將了進來,臉色有些慘白。

    是被那些官兵嚇的吧?

    想想也難為這幾個丫頭了,她示意茴香給碧柳搬了個錦凳坐下,又讓離草遞了熱茶給她喝了兩口安安神,才慢慢的緩了聲音道,「你別擔心,不過是那些官兵例行的檢查,不會有其他事情的,你不是也聽柳大他們說了,每家每戶都有檢查的嘛,而且大不了咱們把楊府和將軍府的名號報出去,再使些銀子想來自是沒事的。」

    「不,不是,柳大讓奴婢來稟報姑娘,帶兵來搜查的人是,是威遠侯府世子爺。」

    「你說什麼?」

    聽到這話不止茴香離草兩人怔了,連素顏也怔在了那裡。

    搜府領兵的是李逸塵,怎麼會是他?

    用力的緩了口氣,素顏目光灼灼的看向碧柳,顧不得再安慰她什麼,只看向她,「這消息可確定了?」看著素顏一臉凝重的表情,碧柳索性把手裡的茶一口氣灌到肚子裡然後用力的大口喘了幾口氣,始胡亂的點頭道,「是,已經確定了,現這會正在前院和柳大盤查呢,一開始柳大他們幾個只說是護衛,可卻被姑,李世子爺說是身手不凡,絕非一般護院,要仔細帶回去搜,柳大幾人才道出姑娘的名號,又只說自己一行是自將軍府出來的……」

    「我知道了。」

    素顏臉色有些難看的坐在燈影下眉頭死死蹙了起來。

    竟然是李逸塵帶兵來的,他事先真的不知道這裡住著的是自己?

    若者,前院那一番對柳大等人的刁難是故意而為之?

    想不通,而且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侯,左手拿起來用力的在右手虎口處揉搓著,讓自己盡量的保持著鎮定,腦子裡卻飛快的盤算著一番又一番,卻又被她不斷的推翻拋開,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否定了一個又一個的方程式,最後素顏一橫心,賭了,她招來離草飛快的在她耳邊低語幾句,離草臉色一變卻又瞬間平靜下來,只是低低應了個是屈膝退了出去,然後不到半盞茶功夫抱了一個小包袱進來,素顏雙手接過親自放到了內室,然後在碧柳和茴香兩女以及浩哥兒幾人瞪大的眼神裡她一臉平靜的走了出來,慢條斯理的自個端起茶抿了一口又勸著一側的浩哥兒用點心,「這點心是碧柳的手藝呢,你嘗嘗可合你的口味,若覺得好吃明個回去時拿一包回去給娘親嘗嘗。」

    「好,好吃。」

    畢竟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雖然力圖保持著鎮定,可終究是害怕。

    小臉有些難看,不時的拿眼角餘光瞥兩眼素顏。

    最後看著素顏平靜帶笑的樣子漸漸他也放開了來,只拿了點心往嘴裡放,並且不忘衝著素顏點頭,「真的好吃,娘親一定愛吃的。」看著他明明一副擔心害怕卻又強撐了的樣子素顏心頭欣慰的同時卻也覺得心酸,本該是繞膝行樂的孩子,卻被逼著見證這些勾當陰暗……

    看著一團稚嫩的孩子氣的臉,素顏感慨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她自是不能標新立異。

    印像裡十幾歲都還是孩子,可以任性可以囂張可以霸道。

    可在這裡呢,十四五歲成親抱兒子的大有人在。

    若她只把浩哥兒風雨安穩的養起來,現在是覺得為他好。

    但以後呢?

    她不能護他一世吧。

    伸手摸了摸浩哥兒的頭,她投過去一個鼓勵般的眼神,正想再說幾句話,外頭院子裡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緊著一連串的火把打進來,燈光裡火把下,走出李逸塵一襲紫衣面色凜凜的威遠侯府世子爺李逸塵,也是她的那位准前夫!

    兩個人隔著院子裡的燈火,隔著無邊夜色,隔著這滿院的官兵,下人奴才。

    在素顏執意要和離並且於皇帝下旨和離當日出府之後的將近四個月裡。

    終於再一次的見了面。

    素顏不知道李逸塵是什麼想法,反正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竟然平靜了。

    是的,平靜了。

    若說之前對於李逸塵沒有一點怨言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在前段時間勤哥兒出了事之後,在聽到李逸塵的處理竟只是打殺了幾個不相關的丫頭婆子之後她當時甚至都對這個人恨了起來,人都言虎毒不食子,勤哥兒難不成就不是他的兒子不成,哪怕不是嫡出,可怎麼說也是他親生的吧,放在眼前幾年養那麼大,真的就一點感情沒有?

    為勤哥兒不值的同時,又為李逸塵悲哀。

    他活著,真真的就是浪費了。

    可是現在,看到李逸塵眉梢眼底帶著凜凜的冷冽與陰霾,就那麼站在燈火通明的火把下隔著下人與夜色裡與她遙遙相望,眼神倨傲而居高,似挑非挑的唇角,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是譏諷,又仿似帶了幾分冷笑和幸災樂禍的表情,素顏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那小小的一些糾結也罷憤憤也罷,都煙消雲散了。

    因為這個男人不值得!

    李逸塵身後是御衛營的軍兵,不遠處柳大幾個人跟著,看到房門大開柳大臉上訝色一閃,繼爾面色平靜的帶了屬下走至門外向著素顏抱拳一禮,「姑娘,這位軍爺說查處亂黨,屬下一時勸阻不下,只能帶了過來,驚擾了姑娘還請見諒。」

    「無妨,前院二門裡可曾查過了?」

    「回姑娘話,已經查過,現就余姑娘這內院。」

    「我知道了,你先退至一側吧。」對著柳大讚許的點點頭,素顏再抬頭面上已是換了客氣而標準的笑,此刻她已經由著丫頭扶了站在門側,燈影下一襲嫩黃色的春衫,影影綽綽的身影,發上一枚赤金釵子流動著盈盈如玉般的光澤,如同她的雙眼,眊毛輕顫間眸光流轉,似笑非笑的帶起層層瀲灩波光,粼粼閃閃的煞是漂亮,衝著站在人前的李逸塵眉眼彎彎的一笑,紅唇輕掀,「世子爺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只是,我看你過的挺不錯的?」

    看著這樣一張如花般的笑嫣,想起以前兩人在一起的偶爾情景。

    李逸塵心頭沉甸甸的,他覺得有很多話想說,張了張嘴,卻又覺得說什麼都不成,也不知如何說起,眼神在那樣明媚的笑容裡漸漸陰鷙下去,只在嘴裡悶悶的吐出這麼一句,然後驀的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你們去各處搜,都仔細了,把眼給睜大,這院子都給我仔細搜了,不許漏過一處,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至於這邊的主屋嘛,就由本世子親自去查看就是了。」說著話,他偏了偏頭,臉上露出幾分得色的向著素顏挑了挑眉,「抱歉了,聖命在身,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說是見諒,他的表情和話語裡可是沒有半點見諒的意思。

    而且,若她看的沒錯是挑釁和顯擺來著吧?

    輕輕的按下身側被李逸塵一番話氣的要跳腳的浩哥兒,素顏笑著挑挑眉,「世子爺即是聖命在身,小女子哪裡敢攔,只是世子爺私闖民宅,可也得給小女子一個說法吧,便是聖命在身,是否世子爺也拿出點憑證來?這三更半夜的闖進來,而且我聽說前頭還傷了我一個下人,不知道世子爺是否覺得欠小女一個解釋?」

    「本世子爺聖上意捉拿奸黨,你竟然敢阻攔?」

    「世子爺給小女扣好大的帽子。」對他咪了眼冷冷笑著的表情素顏不以為意,只是輕輕的一笑,卻半點不讓步的張口頂回去,「如今夜世子爺不拿出點憑證,小女自然是擋不住世子爺的行為,只是,明個有些話說出去可就是好說不好聽了,比如說,世子爺仗勢欺人以公謀私什麼的,呵呵,我可保不淮外頭那些人的嘴。」

    「你威脅我。」

    素顏並不曾再接話,只是輕輕的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寫實了就是威脅你又如何。

    只把個李逸塵氣的臉色唰的鐵青起來,這個女人還是這樣的囂張。

    一個下堂婦,他不要的女人憑什麼這樣過的滋潤悠閒自在。

    她不是該整日哭哭啼啼以淚洗面後悔離開自己的嗎?

    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如同走了霉運似的一件件一樁樁的倒霉事,再看看眼前這女人的氣色神情姿態,不管是哪一種都是超出他的想像的,李逸塵心頭的火噌噌的如被被火上添油一般狂竄了起來,這個女人真真的可惡到了極點!

    和離這麼多天李逸塵心頭一點感觸沒有嗎?

    這是不可能的。

    特別是對著亭蘭越來越任性囂張的性子,他想想都覺得頭疼。

    甚至母親都覺得心煩索性來個眼不見為淨。

    可他能躲到哪裡去?

    亭蘭是有他的身孕的,前段時間他才給了她一個冷臉,結果她扭頭回了娘家。

    然後自己就被芷寧郡主招到府裡一番責怨。

    回頭他卻是還得低聲下氣陪了一萬分的小心去哄那個小祖宗開懷。

    他在府裡甚至不能去那兩個通房以及同樣有身孕即將要臨產的陳姨娘一眼。

    哪怕是接了她們呈來的茶那邊都得打翻醋罈子。

    這樣的生活下他午夜獨處不時不想到素顏,只是想想她在那麼多人面前讓自己丟了面子。

    當著閡府的人口口聲聲要和離。

    甚至鬧到御前,讓整個朝堂看自己和威遠侯府的笑話。

    李逸塵就覺得恨不得把那個女人掐死。

    現在,好不容易再見面,然而,對上他覺得本該時刻恨得直咬牙的這個女人。

    他卻突然心酸起來。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能否認,在得知這院子裡住著素顏。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心頭確是有一絲雀躍的。

    只是看著那笑盈盈的,對著自己毫不在意,如同一個外人,不,甚至還不如普通外人或陌生人般的眼神,他心頭的火卻是越燒越旺,這個女人實在是該死,他一定會讓她後悔的——

    後悔離開他。

    後悔這般的輕待他,怠慢他。

    他冷笑著伸手自腰間扯下一個玉珮,「這是皇上御衛營的令牌,想你也不識得。」

    「我認識,姐姐這令牌是真的,三舅舅也有一塊……」

    「……」

    浩哥兒終究是孩子,剛剛下意識的說出來,話不曾說完他已經意識到不好了,只把身子向著素顏身側縮了縮,卻又瞬間挺直了小身子,雖面上仍帶著懊惱,可卻終究是挺直了身子,只是握著素顏的手卻更加的用力了,對上那邊廂李逸塵吃的一笑他竟隱隱帶了哭腔,「姐,我……」

    「沒事,你和離草還有茴香去偏廳侯著,碧柳你在門外。」

    吩咐了幾個人各司行事,看著浩哥兒依依不捨的被帶下去,又向著一側的柳大使了眼色派人守護了,她才抬頭向著李逸塵輕輕一笑,剛剛她本欲不想承認那什麼勞什子令牌,卻被浩哥兒給快嘴說破,如今看著李逸塵得意的嘴臉她也只是無所謂的笑笑,「即如此,那世子爺便請吧。」

    身後有侍衛要隨著李逸塵進來,便他喝退在門外。

    「都在這裡侯著聽令,本世子親自去查。」

    「遵令。」

    只是他一個人進來,倒是好說些。

    李逸塵隨著素顏進屋,兩人只站在外屋,自有李逸塵的貼身侍衛隨進來搜尋一番,最後向著站在中央的兩人回話,「世子爺,沒什麼發現。」而此刻外頭不時有人回轉過來交差,都是一番無關痛癢的沒異常,沒發現,李逸塵點點頭正待說話,便看到身側素顏眼底一閃而過的似譏似諷的嘲笑,他心頭的怒意轟的再次竄上來,伸手招來那兩個貼身侍衛一指素顏身後的內室,帶著怒意的聲音陰側側的響起來,「去,搜內室。」

    「這……」

    兩名侍衛都是臉色一變,不是女子內室他們不敢搜。

    事實上一路走到這裡他們內室也搜了不少。

    可實在是眼前這位不一般啊。

    身為李逸塵的貼身侍衛自是認得素顏這位曾經的世子少夫人的。

    而且單不說之前那層關係,便是如今素顏身後的幾位柳將軍可也是他們的上司。

    若讓他們知道自己半夜三更搜了人家外甥女的閨房,不整死自己才怪。

    還有就是他們可也算得李逸塵的半個心腹,對自家這位主子什麼脾性能不瞭解?

    自己的東西寧願毀了那都是絕不許別人沾染一指的主兒。

    就是青樓上包女人都是如此。

    更別說眼前這位還是曾經的世子少夫人了。

    若哪日世子爺想起來因為這晚自己等人闖了曾經少夫人的閨房而秋後算賬。

    他們豈不是得冤死?

    「你們想抗命?」

    「屬下不敢。」

    說著不敢,各自一臉惶惶的拱手為禮,頭也低的不能再低。

    可腳下的步子終究是沒有立時抬起來,都在暗地裡瞅著李逸塵呢。

    「他們不敢你不會自己去嗎,難不成還怕我這屋子裡真有奸黨要你李世子的命?」

    站在昏黃的光影下,素顏面色譏諷的勾唇一笑,眼底全是不屑。

    頓時把李逸塵滿腔的火氣怒意都勾了起來,他果真拂袖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給爺在這裡侯著。」說著話他自個抬腳伸手挑了簾子竟自向著內室而去,身後兩名侍衛只低了頭囁囁應下,身後素顏攏在袖中的雙手一僵,深吸了口氣抬腳跟上,清冷的聲音自她的唇中慢悠悠的帶著幾分倨傲的溢出去,「世子爺可要好好的看仔細了,可別等走了以後再覺得我這裡有什麼奸黨,給我胡亂按個罪名。」

    素顏挑簾進去,看著正在屋子中央面色頗是怪異的李逸塵心裡七下八下的。

    她後退一步,倚在床前輕輕的笑,「世子爺可看仔細了,這屋子裡可有人沒有?」

    李逸塵站在屋子中間,眼神來回的變幻著。

    淺粉色的帷幔,屋子裡一概俱是素色妝扮,桌上一盞八角琉璃燈。

    一角桌几上一束玉蘭花開的正茂盛,花朵粉艷艷的。

    如同,如同腦海裡那個女子曾經的笑。

    又如同,眼前這個女子明媚的容顏……

    記憶一下子回到以往在侯府初晴園自個和素顏晚上同處一室的那些日子。

    柔婉明媚的笑,溫馨的氣息。

    可是如今呢?

    明明才不過一年餘,物是人非處處休,明明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夜色一樣的兩個人。

    可卻是成了兩個不相干的人。

    他們明明是夫妻的啊,她是他的妻,是他李逸塵的娘子。

    用力的閉上眼,卻無論如何驅除不了那總是在午夜深處時不時浮現出來打亂他思緒的清麗容顏,耳邊響著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熟悉的是聲音,可陌生的卻是語氣,冷笑的,嘲諷的,不屑的……他用力的閉上眼,再睜開,眼中全是陰霾和冷意,對上素顏平靜的笑,慢慢的挑高了修長的眉,他用著極低,卻又足以令素顏聽的清清楚楚的聲音道,「這房間裡有奸黨的氣息,我覺得應該讓人進來細察。」

    李逸塵是故意的,他是想用這個來報復自己?

    隨著他的一句話說完,素顏吃的一笑,她竟只是揚了揚下巴,逕自的搖了搖頭,一聲輕輕的歎息自那紅艷艷的唇裡溢出來,「李逸塵,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威遠侯府的世子爺,別讓我看不起你,好不好?」

    「你說什麼我不清楚,我奉命行事,自然是得仔細些,即是發現了線索,自然要好生檢查。」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對上,撞出辟里啪啦的火花。

    一笑意盈盈,帶著挑釁和高傲。

    一冷意森林,全是不屑和嘲諷。

    李逸塵說了那句話之後並沒有再出聲,也沒有轉身,只是靜靜的望著素顏。

    素顏也只是站在地下,就那麼用著極輕極輕的眼神看著他。

    氣氛詭譎而又怪異,又如一根緊繃的弦,頗有幾分一觸即發一碰即斷的可能。

    外頭有人輕聲喊出聲,「世子爺……」

    「都給本世子在外頭侯著,誰也沒許進來。」

    「是。」

    看著李逸塵冷冷吩咐完外頭的人,素顏看著李逸塵低低的笑起來。

    「李逸塵,直接說你的條件吧,想讓我做什麼,你才會罷休。」

    若是他要的是錢或是讓她陪禮之類的,她不妨就先滿足了他。

    畢竟這屋子裡是真的存了一個實打實的大活人的。

    雖然李逸塵這會沒讓人搜查,但保不準夜長夢多呵。

    對著素顏的低笑李逸塵深邃帶著冷意的眼神祇是略黯了黯,狹長的眸子微微一挑,一抹極是怪異的笑容自他的嘴角浮現,「你想知道我的條件?」素顏點頭,李逸塵已經走至她的面前,以著極快的動作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冷意森森又幽深若萬年冰潭般的眸子裡詭譎波光浮起,對著哪怕被他捏了下巴這般對視著清麗脫俗的臉上也不見半點惶意的素顏驀的一聲低笑,「想讓我撤兵也可以,只是你嘛,做我的外室吧。」

    「你無恥。」

    那樣輕佻的不屑的語氣,彷彿吃定了她一般的樣子,頓時把素顏的臉都氣紅了。

    她半點不假思索的抬手向著李逸塵臉上就是一掌。

    似是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李逸塵倒是被她這一掌打了個結結實實。

    清脆的聲響隔著簾子傳到外面去,也不知道有人聽到沒有。

    反正是沒有人回應。

    李逸塵對著素顏又羞又怒的神情卻是滿意的笑了起來,「對嘛,這恐怕才是真正的你吧,小貓一樣的性子,呵呵,本世子喜歡。」說著話他用力的捏了捏素顏的下巴,用了近似於挑逗般的語氣對著素顏低低的笑,「之前我面前一直那麼的溫婉乖順,你不就是想著讓我多疼你一番嘛,以前在府裡礙著規矩我自是不能偏向你,你放心,在外頭沒了府裡那些規矩壓著,本世子爺定會好好的疼你的。」

    「李逸塵你真是個混蛋,你不是男人。」

    「是不是男人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逸塵的眼眸慢慢咪起來,臉面流露的是幾分邪惡的氣息。

    他同時向著門外提高了聲音喊道,「你們都去外頭守著,本世子爺有事自會傳你們。」

    「是。」

    外頭幾聲低低的應和,素顏耳邊只聽到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然後夾雜著自己兩個丫頭的掙扎聲,最後是房門被輕輕閡上的聲音,她心頭一沉,在看向李逸塵時,他卻已經帶了一臉滿意的,極是愉悅的笑,「咱們不管怎樣也是夫妻一場,你放心,我不會愧待你,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會讓人給你送銀子來。」

    「那你會給我送多少,每個月給我多少銀子?」

    素顏的冷靜讓李逸塵倒是怔了一下,繼爾他輕輕的笑起來,捏著素顏下巴的手力道慢慢放鬆,狹長的眸子微微一咪,在素顏平靜的臉上打量一番滿意的勾起了唇,繼爾收回她下巴上的手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拍了拍,「這才乖嘛,女孩子就是這樣聽話才會有人疼,你也放心吧,我知道你會覺得委屈,畢竟你以前是我的妻子但現在只能是外室,還暫時不能讓人知道,但我會讓下人每月送五百兩銀子給你,還有,這棟院子太小了,我再買棟大的給你搬進去,這下總成了吧?」

    「聽起來挺不錯的,可是,我還是有些不想同意呢。」

    素顏唰的自他的手臂裡把身子旋出去,同時手自枕下一順。

    之前一直被她用來防備的匕首已經握在了手裡,寒光一閃她直接抵在了李逸塵的腰上,「李逸塵,你覺得,我敢不敢動手?」她幾乎是帶著幾分調皮的歪了歪頭,向著李逸塵咧嘴一笑,手裡的匕首向前抵了幾分,自薄薄的衣衫裡刺入皮肉,似乎是見了血,素顏卻是不以為意,只是面上的笑容愈發的明媚璀璨絢麗耀眼,「如果我說,你們搜查的人突然出現,刺殺了世子爺而後又趁勢逃走,順便連我也一起刺傷了,你說,我敢不敢這樣做?」

    「你,你不能,那樣你也會跟著沒命的。」

    李逸塵面色鐵青,面容裡甚至有幾分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瞅著素顏。

    她竟然有這樣的膽大包天。

    在御前面不改色堅持和離,他以為那就是她做出的最大的頂天的事了。

    想不到她的膽子卻還隨時超出他的意料。

    這個女人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素顏心頭其實多少也有些惶恐,即怕自己一時制不住李逸塵被他反制,又怕衣櫃裡的戰驚寒一時忍不住跳出來,所幸直到現在為止戰驚寒還沒有要出頭的意思,而再回頭,看著面前對著自己全是震驚的李逸塵,素顏深吸了口氣她手裡的匕首握了再握,心頭卻是有幾分思量了起來,要不要就這麼一下子刺下去給他個了結?

    似是看出素顏眼神的不對勁,李逸塵竟撐了傷用力往前一探。

    匕首入肉的同時他卻也是大手一伸直接掐在素顏的脖子上。

    被這股力道勒的喘不過氣來,手裡的匕首光當落在地下。

    面色漲的通紅,素顏又不敢太過用力的掙扎,她怕驚動了戰驚寒。

    而且心裡頭多少存著幾分心思,她的安排還沒有用盡。

    眼角餘光費力的轉著,身後不遠處就是那個她事先佈置好的箱子了。

    她籍故身子向側邊倒去,趁著倒地的當手用力的向著那邊箱子上一掃。

    一個小包袱被她就那麼輕輕的掃落在地。

    露出一個小小黑漆木製成的牌位,上面刻了大大的幾個字——勤哥兒之靈位,好巧不巧的滾落在李逸塵的腳邊,而在李逸塵低頭去看的同時,素顏拚命般的掙扎著吼道,「勤哥兒你快來,你爹爹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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