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6章 幽閉空間 文 / 展眉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沒有實質的軀體，但江楓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內心都在劇烈地顫抖。一個十分可怕的念頭，在腦海最深處逐漸升起，卻根本不能、不想、也不願意去觸及。
然而，事實終究無法躲避。
一陣陣的公雞鳴叫之後，家家戶戶開始紛紛起床。嬰兒面前的大門，「吱嘎」一聲被推了開來，一個少婦模樣的女子，手中還提著餵食家畜的笊籬，驚訝地看著門外安靜酣睡的嬰兒。
這個女子，江楓再熟悉不過，便是把他從小撫養成人的「母親」，只不過比自己離開蒼州前、年輕了十幾歲的樣子。
女子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看上去異常震驚，足足愣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警惕地環顧四周，發現長街上空無一人。立刻抱起嬰孩兒，飛也似地回到院落當中，低聲道：
「老江，老江，你看……這個孩子，不知道是被誰遺棄的……」
江楓只覺頭腦中一片混亂，只聽到「父親」那熟悉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惡作劇……咱兩個這許多年沒有小孩，難道是老天開眼？……先留在家中，看看情況……若沒人要，你便回鄉下一年，說是自己生的……」
畫面再次一暗，江楓神識巨震，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居然有了自己的身體，不過還不能完全控制。
低頭看去，自己的小手胖乎乎的，似乎剛剛學會走路，還在蹣跚地嘗試奔跑。
「哈哈！」
一雙粗糙而有力的大手將他抱起，高高地脫了起來，慈愛地看著他，還用胡茬蹭他……
這人正是從小嚴厲異常的爹爹……江楓還是第一次看到，爹爹露出如此開心的一面，低聲喃喃地道：
「小楓，小楓，你這孩子真乖，不哭不鬧，是上天的恩賜。我們老兩口、為何能有這等福分？」
……
隨後，時間似乎以極快的速度在前進著，日昇日落，一幅幅畫面閃爍而過。
父親在做木匠活，自己在一旁看著……母親在做飯，給自己開小灶……父親帶自己鍛煉幹活，母親教會自己讀書識字……
日昇日落，畫面不斷跳躍翻轉，那溫馨而幸福的童年生活，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如同幻影般一一閃過。
從十歲開始，他對武學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最終父母付出了昂貴的學費，把他送進了蒼州城武院，開始了武道修煉之旅。
十一歲時，江楓修成練體一重肉身境，父親帶著他前往蒼州最中央的鬥技場，觀看了玄天武府新生選拔。慕容家的年輕武者包攬了前三名，慕容紫一身紫色衣衫、英姿颯爽、全場無敵，拿下選拔第一……
一切的一切，都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以完全相同的軌跡，在持續運行著。
江楓心中湧起了無數的疑惑：「難道，這就是我的一生？這個『人之道』的幻境，展現的便是每個人一生中的情感？可是，最開始那對黑暗中的夫婦，卻又怎麼說？難道我是他們的親生孩子，而現在的父母，只是有撫養之恩？」
……
幻境之外，五道因果台上。
這一場意志、魂力比拚，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程度，除了江楓的圓柱石台一動不動之外，其他人的石台，都以各不相同的速度上升著。
季雲澤憑借在「人之道」中的出色表現，已經建立了一定的優勢，領先楊世鏡一大截，率先進入了第四關幻境之中。
其他強者也都紛紛接近了人之道的突破邊緣。當然，也有不少新晉弟子，紛紛從石台上跌落下來，失去了繼續衝擊「五道因果台」巔峰的資格，直接被淘汰出局。
這些新生都十分懊惱，但當他們抬起頭來，觀看旁人比賽場景時，都不由得張大了嘴巴，驚訝不已。
原來，江楓一動不動盤坐在石台上，他的整個石台，不僅紋絲不動、似乎還繚繞著一道道紫黑色的霧氣，彷彿把他籠罩在了一個**的黑暗空間內。
正席中央，佩蓉仙子輕歎一聲，面露焦急之色，道：
「沒想到江楓竟然遭遇了『幽閉空間』。時間已經快要過去半個時辰，他卻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難道……真的是凶多吉少？」
金元商會會長錢凌哭喪著臉，道：「怎麼會這麼倒霉？那江楓剛才明明勢頭不錯，就遭受到這種罕見的幻境，這一下他已經跌落到了一百名開外，還怎麼爭奪第一啊……」
宋驚雷長老眉頭緊皺，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慕容恆，略帶遲疑地問道：
「慕容師兄……你看，這江楓的情況，究竟會如何？慕容恆師兄曾經戰勝過『幽閉空間』，敢問可有什麼心得？」
原來，「幽閉空間」雖然十分罕見，但每隔三、五十年，也會出現那麼一兩次。上一次，就是三十年前的慕容恆，在新生會武「五道因果台」遭遇這種詭異空間，但慕容恆畢竟天縱奇才、從其中安全脫出。
慕容恆輕輕一笑，略帶得意地道：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這個『幽閉空間』，說白了就是強度加了幾十倍的幻境。在這當中，一個人一生當中的許多回憶場景，都會一一閃現，所出現的人和事，都是對自己影響極大的。那些感情的牽纏和羈絆之深，絕對難以超乎想像。如果無法戰勝，便會沉溺其中，甚至喪失本源的意識。」
千毒門毒使赫連真似有所悟，問道：「慕容長老，『幽閉空間』中出現的，全是每個人生命中最陣珍重的景象和感情，那麼其中全部都是事實嗎？還是說有不少是假的？」
慕容恆長笑一聲，撚鬚而起，道：
「所謂『真亦假時假亦真』，真真假假，原本十分模糊，卻分那麼清楚作甚？只能說，『幽閉空間』中的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未必全是真相，也不一定盡皆虛幻。然而無論如何，若能拋卻世俗、了卻紅塵，斬斷塵緣，終歸能夠衝過這關、破繭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