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五章 生死 文 / 哀水瑟
第三十五章生死
冷月聽了半晌，對著他說。
「嗯，我們繼續走，不要驚了他。」
「好。」
兩人裝著沒有在意的樣子，繼續朝前走著。
不多時，整個林間傳來了陣陣吼聲。
是動物的吼聲，她一驚，側耳聽著，腳下不容多想的加了速！
「納蘭禛！他們……竟放出了狼！」
男子卻握上了她的手，在黑暗中給了她溫暖。
「你繼續朝前走。不用怕。」
那是一種鼓勵，意外的讓她的心慢慢安穩了下來。
側著身子，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凶狠的動物似聞到了血的馨香，低吼著，迅速朝著兩人靠近。
「月兒，放我下來，你背著我，會拖累你的。」
「納蘭禛，我就算放下了你，我也跑不了了，滿身都是你的血，想甩都甩不掉……」
冷月堅持自己的想法，手指依然緊緊的托著他。
「嗷——」
空氣中，充滿了狼的吼聲。
兩人朝著四周看，霎時火光通紅，整個樹林，都被染了亮。
來了許多人，他們有的騎馬，有的步行。
那些人手中都牽著一頭兇惡的狼，狼獸張著大口，向下流著口水。
兩人被包圍在中間，睨著所有人。
「呵呵，主子知道王妃不是普通女子，故而派我們，跟蹤著你們。」
高騎上，一個陰柔的聲音，霎時響起。
冷月猜不透他是男是女，這些人依然那身打扮。
「納蘭王爺，你的命，可真難取哇……」男人又將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不屑的瞧著納蘭禛滿身的血污。
「多謝關心，納蘭禛的性命，向來是閻王不收的。」
「哦？今日，說不定就要破例了……」那人說笑著，掃了下身下的雄狼，「聽聞納蘭王爺兒時是喝狼奶長大的，動物通常具有靈性，你說，這些狼獸，會不會認你當同類呢？」
那人的話方說完，便聽到四周爆出陣陣笑聲。
他們都等著看好戲呢，等著看納蘭禛，被狼撕成一塊一塊……
冷月捏緊了拳頭，此時她有一股莫名的憤怒。
向來討厭這種被人控制的場面，討厭生為魚肉的那種無助。
「喂，你還能撐的住嗎？」側首問他，納蘭禛點了頭。
「相信我。」
男人揚起了頭，就算再狼狽，他的眼眸，總能讓人有種為之效力的衝動。
冷月握緊了他的手，此時，她拋開了之前的所有，與他並肩。
「納蘭禛，我便信你一次，我們……共生死。」
「……好……」
男子笑了，毫不猶豫的說出那句話，他的心中，一直重複著那句話……
共生死……
這樣沉重的誓言，你卻輕易的交給了我。
或許，再也不會有個人這樣對我說。
空中氣息凝重，男子站直了身軀，將她擁到懷中。
「想取我的性命，便來拿吧。」
他衝著那些人說，眼眸如寒，對上狼兇惡的眼神。
火光閃耀，蒙面人每個都發出陰寒的惡笑，在他們眼中，這兩個血肉之軀想要逃脫，簡直是癡人說夢。
手上的繩索輕鬆，他們慢慢放著狼靠近他們。
瀰漫的血氣，讓那些野狼失了控制。
納蘭禛托著殘敗的身子，驀然轉了頭：「月兒，你敢賭嗎？」
「你想做什麼？」冷月狐疑的望著他，警惕的問道。
「過會兒，不要管我，看見那個人的馬了嗎？你去奪他的馬鞭，然後，你便逃吧……去找九夜，抑或者，你自己走。」
納蘭禛湊在她耳邊，輕聲的說，手指一邊指著那個離兩人最近的男子。
他騎的馬上，掛著一柄長鞭。
她驚出了一身汗。
這個男人，到底要怎樣？他莫非想用自己血肉之軀來吸引狼群的注意？
他不要命了嗎？
「納蘭禛，你不能！」
「呵……你忘了嗎，我說過的，我不會有事的，真的不會有事的。」
男子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又緩緩的說：「這個……便當還了你……還了你，方纔的那句話。」
兩人之間，霎時無語。
狼的咆哮在林間響起。
終於，那些人鬆開了野狼的繩索！
那夜，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她永遠都記得，那些野獸是如何的撲向她們的！
時間，過的是如此慢，即使，已經飛速的在向前跑——
「快！」
納蘭禛對著她喊，冷月咬了牙，按照他說的去做……
她摸了摸身上，從懷中摸出了納蘭禛的那把金刀。
女子狠狠的朝著野狼身上刺去！一刀又一刀！
鮮血濺了滿地，她凌厲的身段讓那些欲撲上來的狼群有些膽怯。
它們放慢了速度，卻盯上了納蘭禛。
他失了太多的血，甚至連身子，都站不穩了。
「不要管我！快去！」
納蘭禛擬制著身上的怒氣半跪著身子朝著她吼道——
她怔在原地一刻，終於，自己做出了決定！
再次衝到那些狼群之中，她赫然扶起了納蘭禛的肩膀！
「我可不想為你守寡。」
不過是淡淡的一句說辭，竟讓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多年以後，每當他想起，便會不自然的笑出聲……是了，曾經有個人，為了他而浴血奮戰過……
——儘管，她說出的，是這樣賭氣的話語……
群狼暴戾，它們已經厭倦了這樣畏首畏尾的捕食。
被林子遮蔽的天空因火光的照耀泛著微微的紅。
這樣一個捕食之夜，那些人只是冷眼在馬上旁觀，時不時會發出絲絲笑音。
冷月瞪著他們，記住他們的容貌。
她這樣有仇必報的人，若是能生還，定將他們，一一除掉。
「納蘭禛，抱緊我。」
瘦弱的身軀撐著他，執起金刀緊密的觀察著那些狼群。
通常狼群中總有一個領頭狼，若是看準了，將它除掉，或許那些狼會暫時老實些。
她必須用自己的敏銳的觀察力迅速的找出！
「從左邊數第二個，脖間有圍著一圈銀毛的。」納蘭禛好似能猜到她的心思，就在她搜尋時，他在她耳邊說。
冷月打眼看過去，那狼長的高大威猛凶狠暴戾，的確很像領頭狼。
來不及思考，她在尋找著時機。
「咬死他們！咬死他們！哈哈」馬上傳來那些人的笑聲，聽的刺耳無比，她舉起匕首，迅速的動手！
眼看迎面一個狼，欲咬上她的脖頸，此時納蘭禛抬手一擋，狼的血口，便活活的定在了他手臂上……
「納蘭！你——」
「不要分心！」
男人雖然在她身邊，她仍能感到自己的全身在顫抖。
滿身的熱血在沸騰，她舉起了刀，一霎，便插入了那狼的身體裡！
滿眼的血，濺的整雙眼，都迷了眸。
狼嗚咽了幾聲，鬆開了口，倒在地上！
冷月又乘著這個機會，彎下身使了全身的力氣將那狼的屍體舉起，狠狠摔到了那邊的人群中——
卻聽馬聲嘶揚，其中一個恰好被受驚的馬摔下了地！
狼群一瞧，不敢冒然進攻了，它們很快轉而奔到了那墜地人面前，在他的慘叫中，一群狼猛烈的撕扯！
飛身把馬韁牽過來，女子凌厲的上了馬！
「納蘭禛！抬起手！」
她彎下腰，取下馬上的銀鞭，啪的一聲甩了出去！
「不好！快圍住那娘們！快！」
那些人陣腳大亂，陰柔的男人一發話，四周的人立刻動了馬……
銀鞭一揮，打亂了狼群。
她奔到納蘭禛面前，對著他伸出了手……
男子握住了她的手，憑藉著自己僅剩的力氣，踩了腳蹬，上了馬！
霎時，便是一個溫熱的身軀靠了過來……
納蘭禛環著她，笑聲從她耳畔響起。
「還沒脫離危險呢，你笑什麼。」納蘭禛聽的她這樣說，搖了頭：「本王是在笑，本王竟同自己的新婚王妃，在這裡共浴生死，這樣的大婚，真叫人刻骨銘心……」
「可是我卻不想有第二次……」
冷月側首，握緊了馬韁，加緊了馬肚，「納蘭禛，我真想，就這樣丟下你，揚長而去……這樣的夜晚，再也不要重複……」
「……」
他突然沉默了，那笑聲也戛然而止。
「不會……有第二次了……我保證。」直到兩人一路飛奔出包圍圈，直到，她揮舞著鞭子在為著他賣命……他才說出。
冷月側頭笑了笑，眼眸也變得溫和了。
她點了點，靠在他懷中，輕輕發出一個『嗯』字……
「快追上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身後傳來了叫囂聲。
冷月只能更加的揮動著馬鞭，抽打到馬身上。
納蘭禛喘著濃重的氣息，他好似撐不住了。
兩人在林間橫衝直撞，剩餘的野狼在後窮追不捨，林間的狼嚎聲從不間斷。
「納蘭禛，你聽！」她側了頭：「好似是九夜他們的聲音。」
「……」
身後幾乎沒了動靜。
「納蘭禛！納蘭禛！」
她慌了神，忙握住他的手，冰冷的手指如墜冰窟。
「納蘭……」搓著他的手指，她現在很想回頭看去，很想將馬停下。
方纔還同她聒噪著，如今這般的寂靜讓她的心，有種失落。
男子的氣息，漸漸息若。
好半晌之後，她才終於聽到身後的人虛弱的對她說：「讓我……抱一下吧。」
「好……你只要，不要睡。」
「嗯……本王不會……讓你守寡的。」
男子將臉靠在她的肩膀上，整個身體都緊緊抱住了她，冷月執著馬鞭，指節泛白。
明明說了不在相信任何人，然而她卻這樣輕易相信了他。
眼角有些乾澀，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哭些什麼。
「喂！你若是睡去了，我便將你扔下，送到那狼的口中去——」
「你醒醒！你若是敢讓我守寡，你便死定了！」
「納蘭禛……我要同九夜跑了，你若再不醒，我便同韺一樣，帶著九夜私奔……」
「納蘭……你不要讓我自己，唱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