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1 文 / 哀水瑟
第二百二十七章山雨欲來風滿樓1
四周，是無數聲的哀嚎聲，仿若細雨般的羽箭鑠鑠的下，像一條條吐著吃人芯子的長蛇，它們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哀寂——
誰也沒料到，這強攻便在瞬間發生。
納蘭禛以劍抵擋著羽箭，雙眼又顧暇著冷月，他盡量挨近她，為她同九夜擋住了箭羽的來襲。
「王爺——！我們被包圍了！」從遠處趕來的元將軍，火急火燎的說，他拿劍一指，「你看，四周全部是他們的人，咱們的力量太懸殊了……這場仗……」
「沒到最後一刻，誰也決定不了勝負！元將軍，先將趙銘扣住！」
「是！」
元將軍領命而走，納蘭禛坐在馬上，深望了眼四周的形勢，全都是西凜的人，他尋找著，尋找那個隱藏在暗中的人——
此刻，城樓上豎起的西凜海鷹旗在傲然飛揚，納蘭禛眼睫一顫，當即取下自己肩上的金弓——
羽箭上弦，金弓被緩緩拉開，大有破竹之勢，他對準了海鷹旗，嗖的一聲雙箭而發！
兩支羽箭帶著強勁的勢頭穿破了整個恐慌的雪疆大軍，讓那些人頓時靜下心來，他們望著羽箭凜過空中，剎那間便將那枚象徵著西凜的大旗給射落了！
「不要慌！我們雪疆是狼！」納蘭禛猛地喊著，一句話頓時穩定了軍心，縱是天空箭羽紛射，他卻獨身坐在馬上，一分一毫也不慌張。
而她，便在無數的箭羽中蹲在一角，被九夜護在懷中深深望著他……眼角一陣酸澀……
不知道自己想哭什麼，只是心裡在生生的疼，他的側顏緊蹙而威凜，給人一種無堅不摧的樣子，每個人看到的，全是這樣堅強的一面，卻絲毫沒有人能關注他的內心，冷月瞧見了他緊握的手指，她是多麼瞭解他，他的內心，一定十分獨孤。
納蘭禛，你將所有的堅強同硬挺留給了別人，自己卻獨獨承受著那份孤寂同害怕……
你也會害怕的，對不對？你也會軟弱的，對不對？
慢慢的，箭雨停住了，那些還殘存著的將士們背貼著背，盡量讓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九夜把她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冷眼旁觀著此時的一切——
納蘭禛從馬上下來，獨身走到大軍之中，他用自己的鎮定讓所有人跟著他鎮定，此時，雪疆所有的將領也都抱著一死之心，聚在了一起。
短暫的休停，讓所有人暫緩了一口氣，卻仍是恐慌的望著四周，城門被封，此刻外面響起震天動地的撞門聲，想是雪疆剩下的大軍為了解救納蘭禛他們，而發起了進攻——
整個勰陽，便一剎淹沒在戰火的熏了之中。
城樓上有殊死的搏鬥，雪疆的將士們在外面搭起了天梯，而此時，城樓上的人便舉起巨大的石塊，朝著下面狠狠砸去……
淒慘的叫聲，遍佈整個城中……無數的鮮血，潑灑到整個城牆上……
她看著這一切，瘋了。
全身擬制不住的顫抖，眼睫顫抖，手指緊緊的掐住，雖然這樣的場面曾經在電視上看過千遍，然而卻不及這一次的親眼目睹……城中瀰漫的血腥之氣久久不散，她瞧見無數的人在她眼前倒下，血濺當場……
九夜望著她的反應，心中不安，他摁住她的頭將她放到自己的懷中，雙手拚命的攬著她，口中喃喃：「月兒……月兒……」
「夜……怎麼能……怎麼能這麼殘忍……？」抵在他的懷中雙手緊抓，她一遍遍的問，九夜凜唇一笑，「你放心，什麼都會過去的。」
什麼都會過去的……包括……現在這短暫的溫柔。
頭痛欲裂，他拚命的與自己的身體做鬥爭，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擁抱，不會太久，不會太久……而，掩藏在黑布之下的臉頰卻承受不住，鑽心的疼痛在半邊臉上擴張，那殘缺的面容溝壑越來越多，直直的迫入自己的太陽穴中……
「啊——！」
九夜悶悶喊了一聲，霎時將冷月推開，他彷彿一下子受了魔障，手捂著頭，開始逃離——
「夜？」冷月瞧見他此番，方想上前，可是九夜卻將她驀地推到危險之中，他揮著手閉著眼：「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
九夜突然的逃離，讓原本已經在安全中的兩人猛然暴露在危險中，此刻，那城牆的四周突然下起了一陣火箭——！
納蘭禛咒罵一分，瞬間讓拿著甲盾的將士們圍在最前面，他們霎時撐開了一面『保護傘』，所有的將士們都躲在甲盾的後面，躲避著火箭……
而冷月，被九夜推到了危險之中，她的身後，是無數的火箭襲來！
千鈞一剎之間，她聽有人衝著她喊，又彷彿，看到了九夜忽然驚措的聲音——
「傾冷月！傾冷月！」
那樣急切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迴盪，淹沒了所有聲音，她的耳邊只有這樣的聲音在叫喊，冷月驀地閉上眼，此刻的她，突然有種迷惘，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火箭所到之處，燃起了火苗，整個城中狼煙四起，狼籍一片，屍體橫陳，她卻在這個時候感受到了一種力量，一種要將她揉進整個身體裡的力量……
身子，便這樣被人抱進了懷中。
狠狠的撞進去。
他低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身子猛地顫動了一下……！
睜開眼，望著他，她的眼淚便瞬間流出了眼角……
是他……是他……納蘭……你在做什麼呀……你怎麼可以在此時……為她擋箭呢……納蘭……你是帥呀……是整個雪疆的遁甲呀……你怎麼能，撇去了這些，將自己整個身子全部為她擋箭呢……
她什麼也說不出了，只瞧著他的後背，那上面，赫然插著兩支羽箭……
衣衫被燒著了，他身體只緊緊抱著她，低著頭慢慢問：「你，沒事吧？」
捧起她的臉，男子的笑容始終這樣的淡然，「月兒，沒傷到你是不是？」
她猛地抱緊他，眼淚流乾了，也不怕此刻他身上的火勢，只靠著他的胸口大聲喊：「傻瓜……都是傻瓜……」
納蘭禛動了動身子，強忍著疼痛，去撲自己身上的火，此刻九夜怔怔地站在兩人身邊，望著方纔那一幕……
其實，並不是他，所有人，都在望著那一幕……甚至有些人還在想，他們的王爺，是怎麼穿過眾多的將士迎著火箭後來到她身邊的……沒有人看清，因為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
丟棄了堅硬的盔甲，他猛地將燒著了的衣服撕下，此刻的他，衣衫不整，穿著殘破的衣衫，一身風塵，仍然沒有屈服，城門處，大門被撞的鬆動，納蘭禛知道，只要他們在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得到勝利……
卻在此時，他瞧見了一個身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卻無端的讓他眼神犀利，是她！相隔甚遠，但是他依然能一眼認出，便是她……
終於……終於讓他發現她了……！
手指握成拳，納蘭禛眼中是滔天的毀滅，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併，他站在狼藉之中，狠狠凝視著那抹身影，一霎都不離開——！
蘇青曉。
這個惡魔般的女人，這個讓他憎恨了十多年的女人。
縱然是將她剜心剔骨，也不及他對她的恨意……在他心中，她就是魔鬼。
猛地從身後抽出羽箭，也不管是否能射中，他只是發洩著自己的心性，對準那個不斷走動的身影射過去！可是，距離太遠了，這其中還有眾多的火箭阻擋，他憤憤的抽出箭，便一直重複這個動作，身體隨著她的行動而轉移，蘇青曉此刻便像捉不住的浮萍，總也從他的箭中逃生……
對方的火箭……慢慢變得少了……雪疆的大軍將整個勰陽城都撞到地動山搖，外面的大軍就快要突破這道鐵門了……軒轅烈同元將軍都發現一個問題，便是對方雖然兵力是他們的幾倍以上，但是攻擊卻好像並不強烈。
除了這兩次的箭攻外，再也沒有其他進攻，他們好像很急躁，急於完成什麼……想是……他們只是想製造雪疆的慌亂，趁著這次慌亂從而盡快的戰勝他們。
兩人都是久居沙場的人，自然對於這種急於求勝的戰術很瞭解，他們對視一笑，遂趕到納蘭禛身邊同他說了此事……
男子放下金弓，眼眸深遠的望著整個西凜大軍，只輕輕對著軒轅烈說了聲：「等。」
兩個人心領神會，互相交換了眼色，納蘭禛此刻對他們低語吩咐了什麼，便瞧見軒轅烈突然走遠了……他領了一小階的將士偷偷的繞到了勰陽城樓的暗處。
一撥進攻結束後，西凜的將士們突然暫時休息，之間此刻從城樓上緩緩走下一個身影——
那個人，一雙耀目的紫瞳，面容秀美有著傾城之貌，唇邊是淡淡的笑意，手撫著佩劍，默默走到了平地中，她雙眼含著嫵媚，凡是見過她的男子們都驚訝於她的容顏，這樣的人間絕色，婀娜的身子，細長的纖腿，每走動一下，那種由內而外散發的嫵媚，便叫所有人都癡迷。
下了城樓，西凜的將士們為她開路，像侍衛般恭迎她，女子紅唇一努，眼睫閃耀，似笑非笑的站到了他的面前……
「真是可笑，禛兒。」
女子啟唇，眼眸掃過他此刻的狼狽，殘破的衣衫，染血的後背，背上的箭羽，他雖站直，卻以劍撐著，蘇青曉嘖嘖的搖頭，眼中有一抹可憐：「瞧瞧你現在的樣子……禛兒，怎麼這麼像一隻喪家犬呢……」
納蘭禛笑了，抬起眼睫望向她，「多謝姑姑誇獎。」
抬劍撐地，他的身邊有人扶住了他。
冷月站在他身邊，並不覺得這般有多麼的狼狽，她只是微笑著以手上的衣衫替他擦拭去額上的灰塵，兩人相視一笑，而這般的溫柔卻讓蘇青曉深深剜進眼中，一霎不霎的盯著冷月。
此時，所有的雪疆人都看到了，他們的帝后，在這樣被團團包圍的情況下，還能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