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2 文 / 哀水瑟
第二百二十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2
還能深深而笑。
他們的笑，宛若天邊的雲絮，溫和的讓所有人都安下心來。
「不知死活。」蘇青曉暗暗說道，站在大軍面前，指著這滿城的將士，眼中充滿了光芒，諷刺著納蘭禛：「納蘭禛，你看到了嗎！滿城的弓箭都對準你一人，被挫敗的感覺好嗎？現在的人，還能一如初的自信嗎……！呵呵，我要你知道，我要將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都還給你，我要毀了你……」
滔天的恨意是她仇恨的心，她為他，付出了什麼，得到了什麼，全在此刻，一點點的爆發出來，她彷彿又回到了那日在九巍城樓上的一刻，她看著他將劍狠狠刺進自己的腹中，那種嗜血，那種無情，是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
而今，她寧願選擇墜入地獄，也要將所有都還給他！
縱然粉身碎骨，也要將你一起拉入地獄！
身後的大軍，蓄勢待發，而納蘭禛這邊，緊緊殘留一小股將士，他們圍成一團，不住的瞧著四周的大軍，大多數都負了傷，痛苦呻吟著，但面上卻是視死如歸般的神情，冷月聽到蘇青曉這樣說，唇邊一笑。
她當著她的面，握住他的雙手，目光不馴地瞧向她，瞧向西凜所有的將士，宣佈著：「縱是我們還殘留一個人，我們也會戰鬥，蘇青曉，你想看到什麼，告訴你，你想看到的東西永遠不會出現，因為我握著他的手，像現在這樣握著，永遠都不會分開……」
「你口口聲聲說愛他，其實，你一點也不愛，從來沒愛過……蘇青曉，你是可悲的，因為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你看到了嗎，我們身後，雖然只有這些人，但是他們的表情你看到了嗎，這才是愛，他們愛自己的國家，愛自己的民族，他們為生為一個雪疆人而驕傲，他們便是戰死到最後一刻，他們也不會因為短暫的疼痛而放棄，不會因為即將死去而悲傷，他們的手牢牢的牽在一起，絕不會放開任何一個人……
而現在，你聽到了嗎，城外那拚死廝殺的聲音，那震天的撞擊聲，這才是愛，他們會因為自己的同胞而灑出生命，會不顧一切的來拯救……蘇青曉，你說，這樣的愛你能抵擋的住嗎？你能扼殺的了嗎？而你，只是一個可憐蟲，一個擁有自私之愛的可憐蟲……」
無數雙眼睛就這樣盯住她，整個勰陽殘破不堪，上空陰暗，卻一直徘徊著她的話，那每一句都彷彿一柄錘子狠狠砸到人們心上，雪疆的戰士因為她的話而熱血沸騰，雙手緊緊相牽，納蘭禛因為她的話而顫抖地凝視她。
冷月知道，即使風過了，聲音走了，但是她的話卻留在了人們心裡。
永遠生根，永遠發芽。
「哈哈哈——」女子悲涼的笑，深深嚥下口中的恨，說道：「傾冷月，你也就逞逞口舌之快，你那麼喜歡牽著他的手，那麼便成全你，去到地獄裡同他牽個夠吧！」她說完，猛地一揮手，只見所有在城樓上的羽箭全部對準兩人直直射下，納蘭禛猛地將她護在懷中，自己單手以劍擋去——
唰唰唰……！數箭從兩人身邊落下，她此刻緊緊捉住他的衣襟，手指發涼的要死掉。
明明是炎熱的天，卻感受不到一絲灼熱。
雪疆的將士們都保護著兩人，連連的抵擋，而此時，勰陽大門的進攻也到了白熱化，門外將士們抱住粗大的樹幹，一下下撞擊著，門內，無數名西凜將士抵著門，用玄鐵將之固定住。
九夜涼涼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冷月同納蘭禛拚命的擋箭。
他只淡定的緊了手指，將手中的黑布除掉……
分外耀眼的紫瞳同他的毫無表情的面容，黑紗落下的一瞬間，白髮飛舞，極盡妖嬈的面容上有著一條難看的溝壑，溝壑便如龜裂的土地，在臉上綻放，有些甚至已經到達了眼睛，在眼角周圍開放著猶如曼珠沙華般的痕跡。
一剎間，多出一個白髮男子，著實讓人措手不及，而他臉上的傷疤又無法讓人注目，這樣的疤痕，太難看，難看到縱然這個男子再好看也沒有敢瞧他一分。
九夜慢慢的走著，一邊抵擋著羽箭。
他就是那風中的少年，不羈桀驁，卻冰冷若潭。
一步步，走到了蘇青曉的身邊，站定——
這一刻，冷月瞧見之後，眼中有疼痛，箭雨還在下，她卻衝著他喊道：「夜！你回來！夜……」
九夜掃過她的容顏，雖有不捨，但是卻隱藏著，他沒有聽她的話，而是默默地站立在女子的身邊，一副虔誠的樣子。
女子笑了，斜眸瞧著冷月，她突然當著她的面撫上九夜的胸膛，踮起腳來對著他深深的親吻。
「傾冷月，你看到了嗎，你所喜歡的兩個男人，都同我有染……你看到了嗎……」
蘇青曉呵呵的笑，指尖捉上九夜的手指，將之緊緊握在一起，「傾冷月，便是他們都愛你又怎樣……還不是一樣要同我上床……你何不問問納蘭禛，他當時是多麼著急的將我抱上床……」
「夠了……」冷月低頭而怒，猛地捏緊手指，她無法相信，九夜竟然對她的碰觸一點都不牴觸，而是像個人偶般站在那裡。
此刻，一柄長劍狠狠的刺過蘇青曉的身邊，劃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傷口。
她驚詫，側眸瞧去，納蘭禛站在原地戾氣滿身，冰冷的眸子瞧著她，暗暗啞語：「閉嘴。」
他叫她閉嘴，他一點都不想聽她說話，一點都不想。
方纔，他將長劍朝著她扔去，是要殺了她對不對？蘇青曉眼底一片寒光，納蘭禛呀，你終是不忘了殺我。
你便這般的想讓我死嗎……
心底越是悲涼，臉上便越是笑的痛快……她要笑，將所有的一切都笑出來，她要笑，要讓所有人都看不到她已死的心。
身子更是靠近九夜，冷月越是瞧著他，她便越要糾纏他，九夜靜靜的望著冷月，眼底是掩不住的悲涼，冷月望著他，深深的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為什麼，就不能過的好一些……」
「……月兒……你將我忘了。」此刻，九夜的口中突然說出這句話，他篤定的說，眼中只有她的倒影，「你我，再也回不去曾經的時光了……曾經，我們共同相處了十年的時光……你將我忘了……你早已經，將我忘了。」
「不，不是這樣的……」她搖頭，竭盡全力的解釋，她想說，她從沒有忘過他，她想說，從九夜將她從四王府的池子裡救出來後，她便一直在心裡給他留了一個位置。
那種特殊存在，無關愛情，無關風月。
便像名弈風一般，彷彿他們早就在那裡，一直在那裡。
「呵呵，已經不重要了……已經，全部不重要了……我已深陷污濁，我又怎能在靠近你……這樣就好，讓我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你吧，看著你過完一生，看著你漸漸老去……看著你——」
「噗——」
誰也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麼，只是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讓她緊緊摀住了嘴唇……
怎麼會……怎麼會發生了這一幕……
她靜靜的站在原地，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這樣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是什麼，是突然心被人剜去一塊……那樣的疼痛，那樣的，讓她感到恐慌。
九夜，九夜……你怎麼了，你為什麼，突然滿身血的倒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為什麼。
你的話還沒說完呢，我知道你還有好多要同我說，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誰也沒有看清，那突然從空中射出的一箭到底是從哪裡發出的，但是那一隻箭卻貫穿了九夜的胸膛！而蘇青曉，也同樣被那只箭射傷了。
兩個人，方纔還鮮活的兩個人，此刻卻一個傷，一個……慢慢的倒地……
「夜，夜！」她不顧所有的撲過去，狠狠抱住他的身子，不住的拍打：「夜，你要堅強……夜，我知道，你不會死的，我知道，一隻箭，根本不會將你殺死……是不是，是不是……？」
冷月抱著他，眼中的淚水在霎時落下，九夜卻在此時，慢慢抬起了他的手，染滿了鮮血的手，他撫上了她臉——
「不要哭……我的月兒……笑起來很漂亮……月兒，不要難過呀，你難過了，我的心也跟著疼……」
「九夜……九夜……」強忍著心頭的悲傷對他綻開笑顏，他窩在她懷中，瞇起深紫色的眼眸望著靜藍色的天空，喃喃地說：「曾經，你總也央著我帶你去遊湖，你還說，以後長大了要嫁於我為妻……你說，這世上的風景在美麗，也不及我眼眸的顏色，月兒……我是多麼希望能回到曾經呀……多麼希望，我們能永遠在一起……」
瞳孔中的深紫色，便是化不開的濃霧，遮住了他的雙眼，臉上的猙獰在他動情的時候一點點侵蝕他的意識，那一箭，正中他的心脈，狠狠的戳進他的心窩裡，九夜感到心便要化掉了，全身著火般的疼痛。
這一輩子的疼，都不及現在的一分。
因為他知道，他即將離開這個人，這個抱著他哭泣的女子。
她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落在他的衣襟，他替她慢慢擦拭著眼淚，卻用血抹紅了她的臉……
靠在他的懷中，他有一種安心，彷彿這個懷抱是他企盼了許久的，如今，終於讓他得償所願的靠著，耳邊有細碎的風，但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只有她的聲音，她在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喊著。九夜。
「月兒……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唯一感到幸福的事情……便是認識你……能與你相遇……是我最大的歡喜。」
「夜，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她慌張的替他止血，卻顫抖的無法自控，九夜的血好多，為何全部湧了出來，她拚命的去堵著他的傷口，雙眼空洞的喊著，「夜，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她決不讓他死……決不讓。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