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過往的事情 文 / 哀水瑟
第二百五十七章過往的事情
「那是大堂之上，她當著所有朝臣的面，利用給父親獻茶的時候，抽出匕首狠狠朝著他的胸口刺去……她說，她要為李家五百多口人報仇，她要殺了他……」
「……而我，聽到那件事後，這才發現，我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這才發現，我被人利用了。」
納蘭綻說到這裡，眼角泫然，生硬的扯著笑容，他突然靜下來了，突然開始深深望著天空。
「哥哥，後來呢？後來那位姐姐呢？」
「……後來麼……她被父親殺死了。」
「啊！」笙歌突然尖叫，害怕的一揪他的衣衫，納蘭綻笑，覆手安慰她，「沒事……據說她，沒有死。」
「……嗯？為什麼？」
「我祈求父親，不讓他殺她，並同他做了允諾，從此後，我會專心更專心做好家中的事業，我會變得比任何一個強。」
「……」笙歌聽到這裡，便沉默了。
半晌之後，她側頭突然彎下腰親吻了少年的額心，「哥哥，你真棒。」
納蘭綻在聽到這一句話後，眼角一動，一滴眼淚流了出來。
這是他長到十三歲，聽到最好聽的一句話。
孩子質樸的語言，毫不經雕飾地吐出，兩人都是紫色的眼瞳，都有著同樣的笑容，納蘭綻感到笙歌碰觸他，讓他心間軟軟。
這個孩子，天生有著一種魔力，吸引人去親近她，去喜歡她。
他笑笑，接受著笙歌的吻，說道：「歌兒，哥哥喜歡你。」
「……歌兒也喜歡哥哥。」
女孩現出笑容，便將身子輕輕的靠在他旁邊。
兩人再次揚起頭望著星空，望著滿天的螢火蟲……
「對了哥哥！」笙歌突然從懷中掏出那個平安符，她將它遞給他，納蘭綻拿在手中，問道：「這是什麼？」
「……嗯，歌兒知道哥哥沒有父母，這是歌兒的父母替歌兒求的，所以，這個給你，歌兒當你是我的哥哥。」
「是麼？」他笑笑，攥在手心中使勁拿了拿，便彎身將它戴在脖間……
笙歌起身，也從脖間掏出自己那個，笑著說：「這下，我們都有了，哥哥，我們都要平安，一輩子平安。」
「好。」納蘭綻聽著，點點頭……
這是兩人的小秘密，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夜深了，當納蘭綻送她回家時，笙歌便在他身邊緊緊跟著。
他望著深夜的路，此時整個帝都都已經沉浸在一片寂靜中，街上早已沒了人，兩人行走著，笙歌卻一點都不害怕，納蘭綻側頭瞧著她如此高興的樣子，問：「歌兒，你不害怕嗎？」
笙歌搖搖頭，眼睫在空中顫，「哥哥你不知道麼，笙歌經常一個人在夜裡出來玩？」
「是麼？」
「嗯，不過那個時候，都有爹爹陪著，方纔那個地方，也是爹爹帶我去的。」
「……你爹爹……是個什麼人？」
納蘭綻突然很想問她關於她父母的事情，他低著頭等著，見笙歌凝神想了想。
「我的爹爹……是個很普通的人……他……很愛我娘，每次看娘的眼神都含著款款的深情……我小時候，爹爹便一直告訴我，我們都是最平凡的人，沒有顯赫的身世，所有的，只有彼此，但是，爹爹的頭腦很好用，很多問題在他那裡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所以……我喜歡爹爹……」
「嗯……」
納蘭綻聽著，心想這就是一個質樸的家庭吧，所以，才能教育出像她這樣的孩子。
當兩個人到了風華樓時，納蘭綻便怔住了。
「你家……住在風華樓？」他雖然身在宮裡，但是也知道風華樓，此刻瞧見笙歌驕傲的小臉，他似乎猜到了什麼。
「哥哥，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就是風華樓的小掌櫃……」
「……」納蘭綻完全被驚著了，原來那個傳遍帝都的小掌櫃，便是她？
他笑了，瞧著笙歌一身的派頭，點點頭，「哥哥相信。」
兩人便繞到了風華樓的後門，笙歌站在原地，正準備推門進去，此刻她卻回頭瞧他：「哥哥你進去嗎？瞧瞧我的家？」
「不了，你進去吧，我看著你。」
「……」
笙歌點點頭，偷偷摸摸的推開門縫，她正準備跨進去，突然回過頭來笑意濃濃的說：「哥哥，你是宮裡的人吧？」
一句問，叫納蘭綻沉了眼眸。
「哥哥不想我知道？」
「……你都知道了？」
「嗯，哥哥方才自己說漏的……哥哥你，原來就是他呀……」
納蘭綻知道自己想瞞也瞞不住了，便點點頭：「這件事要為哥哥保密。」
「好。」
女孩笑意融融的答應，隨即便同他揮手再見，她走進門中，輕輕將門關上。
躬著身子默默的在院中行走。
當她找到了自己的屋子後，緩慢的拉開，她瞧見屋中毫無燭火，又瞧了父母那屋也是，便暗自舒了口氣，放鬆的走進去，低著頭尋到床邊……
「納蘭笙歌。」
黑暗中，一抹陰沉的聲音完全嚇破了她的膽子，叫笙歌在黑暗中一嚇。
忙朝著四周瞧去，便發現床邊赫然坐著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叫她霎時無法動彈。
「……爹……」
戰戰兢兢的喊出，那個端坐在床邊的身影驀然一動，緩緩朝著她走近，整個屋間，唰的一下便赫然亮了燈！
納蘭禛的臉容便呈現在她眼中，她嚇得忙跪下，納蘭禛瞧著她，唇邊含著笑：「你還知道回來？」
「……我……我哪裡都沒去。」
她騙著他，納蘭禛蹲身在旁，睨著她：「那你告訴爹爹，你為何不在床上睡覺？」
「……太……太悶了……」
「所以呢？」
「我就到院子外面活動了……」
「活動了多久？」
「沒，沒多久吧。」
「納蘭笙歌，你繼續騙吧……」他驀地臉色一沉，唰的起身，暗暗地道：「跟我到院子裡來！」
笙歌嚇得一顫，平日的活潑之勁全都沒了。
夜半之間，他叫孩子站在院中，月色流輝下，他可怕的嚇人。
雖然平日裡他對她比較嚴厲，但是從沒有發過火，如今，卻是第一次。
笙歌瞧著她父親的模樣，不敢動，不敢說話。
「跪下！」
他衝她吼，笙歌老實跪下。
納蘭禛望著月色，笑了笑，「納蘭笙歌，明早起來後，你若是不想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你便不用給我起來！」
他說完，轉身而走。
孩子一急，在身後叫：「爹爹，歌兒知錯了……爹爹，求你不要走爹爹。」
喊聲越來越大，漸漸帶著哭腔，不禁吵醒了早已睡熟的冷月。
她披著衣衫走出來，喚著他：「納蘭，怎麼了？」
「娘——你勸勸爹爹，他要罰我，他要罰我跪一晚！娘……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孩子畢竟是孩子，說幾下就哭的很凶，她蹙眉，瞧見笙歌哭成這樣，於心不忍，拉住他的衣衫，納蘭禛凌厲的眼眸瞬間射過來——
「她如此頑劣，我若在不管教，待她大了，你我說教更不會聽進去！納蘭笙歌，你娘也在，你說你幹了什麼？」
「……」
冷月一聽，側頭望向她。
孩子低著頭，顫抖的身子，不敢說話。
「歌兒，你同娘說，你做了什麼。」
她走進，抱住她。
「……我……我偷了娘的平安符……」
「什麼？偷？」
冷月訝異，側頭望著納蘭禛，他站在庭中，毫不吭聲。
「為什麼要偷？歌兒？」
笙歌抽泣著，「我……我碰到一個哥哥，他沒有父母，眼中總是有一抹憂傷，今天我瞧見娘的平安符，便想給他，所以，我便找了他出來，告訴他這是娘求的，要送給他，那個哥哥很高興，他還說，他當我是他的親妹妹……」
「可是歌兒，你不知道麼，那個符，是娘替你哥哥求的……」
「我知道……但是娘，你們總也不告訴我哥哥在哪裡，總也不說，我很想見到哥哥，可是笙歌長這麼大，一次也沒過，便連這一次，軒轅伯伯成婚，你們說哥哥會去，我想去，你們也不帶我……而那位哥哥，笙歌覺得他很親切，看到他，我就會想起我的哥哥……」
抽泣哽咽的聲音慢慢響徹整個院子，無端平添一抹憂傷，她蹲在那裡，眼底是深深疼痛，納蘭禛負過的手，無端緊捏。
他們自她出生，便一再的強調他們是最普通的人，他們不想她知道一點過去，他們不想她生在帝王家，不想她擁有別人沒有的無奈，綻兒已經是了，對於她，只想她永遠是個幸福的孩子。
儘管她長大後，當最平凡的人，嫁個普通的男人，這樣也是好的，只要她幸福，他們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今，笙歌卻在哭泣。
她流著眼淚，雙膝跪在冰涼的地上，冷月心疼，忙將她抱在懷中，「好了，娘不怪你……但是以後，你不可在偷東西知道嗎？」
「……嗯……」
「還有，若是你覺得那個小哥哥很可憐，你可以將他帶到家裡，娘同爹爹都會好好招待他的……」
「是麼？」
「嗯。娘說的算。」
笙歌聽後，在冷月懷中探出腦袋，望著納蘭禛，「那……爹爹呢？」
他站著，臉色很不好看，半晌之後，他什麼話也沒說便進了屋……
「呵，娘替爹爹答應了……你爹爹他，其實很疼你的。」
「嗯……」
她將笙歌抱起來，撫著她的小臉，柔聲說：「好了，在哭就不漂亮了。」
孩子點點頭，但還是傷感的將頭靠在她肩上。
她抱著她進了自己的屋中，「娘今晚獎勵歌兒同娘睡可好？」
「真的嗎？」孩子猛地轉哭為笑，望著她，冷月點點頭，一進屋便瞧見納蘭禛坐在床邊，正在脫靴子。
笙歌瞧見他，立刻將頭藏在她的懷中。
「呵呵……」她笑，只拍著她的頭靠近他。
用手肘碰了碰他。
兩人的目光碰撞，納蘭禛瞧見她遞給他的眼神，不禁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