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九十四章 大道傀儡（中） 文 / 雒峰
而在另一處肖天磊並不知道的空間中，一眼望去，是一片浩瀚無邊的灰濛濛景象。其中不時捲起罡風地火，卻又忽然爆炸開來。這樣的場景不停地重複著，似乎自亙古而來，向著宇宙量劫而去。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但凡是生靈，無論修為如何，都顯得是那樣的渺小。
惡屍與青夜龍女之間相隔數百里，卻只是四目相望，眼神中戰意已是大減。而這時兩人大部分的注意力已經從對方身上轉移開來，投向了這個忽然出現的空間。籠罩著兩人的結界也還存在著，但透過結界，兩人都能感受到這個空間恐怖的力量。
毫無疑問，即便兩人已是准聖，但一旦沒身其中，定然是神魂俱滅！這是源自靈魂上的震顫，沒有辦法消除。有這樣的威脅存在，兩人又如何能「安心」地大戰一場？
與此同時，在這個結界的另一邊，藍甲巨漢與灰衣人也暫時停止了糾纏，兩人正處在對峙的狀態。而藍甲巨漢一直都沒有出全力，與之對戰的灰衣人自然能夠感覺的出來。兩人也同樣面臨著青夜龍女與惡屍一樣的窘境。
最可憐的要數赤松、清微與青華這三位仙帝了。三人雖為大羅仙帝，但此時卻龜縮一處不說，就是連動都不敢動。三人被大結界分了出來，只被一方圓不過一兩個平米的圓形結界保護著。在這樣小的區域，三人也只能是緊緊靠在一起，生怕身體的某個部位超出結界而被罡風龍卷絞成齏粉。
很快，結界兩邊的四人都察覺到了另外兩人的存在，於是開始向著對方靠攏。終於，四人各自相距已不足百里，神目如電，單憑肉眼就已經能夠看到其他人的輪廓了。
只不過，這身份如迷的四人明顯地分成了兩個陣營：青夜龍女與藍甲巨漢一邊，惡屍與那灰衣人一邊。兩個陣營並未發生碰撞，卻神識交互，繼續著對峙與試探。若誰先忍不住出手，誰就有可能落於下風。
雪晶冰宮，冰谷。褚師雷朔仍閉目調息著，對外界的景象毫不知情。所有的詭異、恐怖都只侵擾著肖天磊一個人。甚至在肖天磊的目光中，褚師雷朔的身形已經在變得模糊，彷彿下一刻也會消失掉。
然而，褚師雷朔並沒有消失掉，取而代之的是在肖天磊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灰色珠子。這顆珠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不晶瑩，不閃耀，卻給人一種古樸滄桑的厚重感。
「嗡~~~」
肖天磊的識海瞬間被充滿，幾乎沒有任何間隙。而這當中，混沌、洪荒演化的景象不停閃過，氣勢恢弘且波瀾壯闊。這對肖天磊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腦海中閃現的一切自己都曾經經歷過，陌生的是混沌與洪荒的景象卻始終沒有自己的影子，沒有絲毫被自己影響的跡象。
先天三族也好，巫妖也罷，興衰勝敗都是中規中矩，都按照著肖天磊原本印象中的大勢向前發展著。
過了不知有多久，那些龐雜紛繁的印象才緩緩從肖天磊腦中退去。而肖天磊的全部精神都被那些印象所吸引，肉身上發生的改變就顯得那樣微不足道了。
此時的仙界被一道無比深沉的氣息壓抑著，除了雪晶冰宮消失了的眾修士外，仙界其他的生靈在屢次受到氣勢壓迫下已經不堪重負。山川、湖海，山林草木都以極快的速度破損著，消亡著。曾經和平安寧的仙界終於開始走向衰敗，甚至走向滅亡。
褚師雷朔慢慢睜開了雙眼，卻是露出了苦笑。鮮血從褚師雷朔的身體各處湧出，轉眼間便成了一個血人。而在距離褚師雷朔不過數米遠的肖天磊卻是不知何時渾身都籠罩在了淡淡的紫氣當中，顯得極其高不可攀，彷彿那便是天，便是道。天地威壓從肖天磊身上磅礡而出，褚師雷朔與之最近，只有太乙金仙境界的他又如何以重傷之體去抵擋，去呼喚？
褚師雷朔滿是鮮血的臉上忽然由苦笑轉為悲憤，目光中又透射出慈愛與不捨，各種情感變換不停，最終化為了一聲長嘯，隨即轟然倒地。而在倒地的一瞬間，褚師雷朔週身一顫，竟是容貌、裝束俱都大變。
原本的一身古風勁裝變成了華夏現世的休閒長服，國臉濃眉，卻是一副慘淡衰容，曾經的龍虎山正一教太乙長老竟是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只是，這個普通人卻與肖天磊關係非同一般，兩者血脈相連，乃是父與子的人倫大理！
蕭正聲，華夏古武世家蕭家子嗣，因為一桿霸槍而神魂受損、肉身潰化，後在先天靈寶乾坤圖中由肖天磊重塑肉身，隨後便留在了乾坤圖內天地中療養修行。卻不知何時，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蕭正聲竟一躍成為了太乙境界的仙人，並且與肖天磊這個有著褚師壽名諱的青年又聯繫到了一起。
蕭正聲頻頻受創，已然是油盡燈枯。漸漸地，蕭正聲眼中失去色彩，只在口中最後叫了聲：「天磊……」
天地間忽然又增加了一道極其悲涼的氣息，無數生靈莫不潸然淚下。這時，處在天地中心的肖天磊睜開了雙眼，淚水也隨之噴湧而出。然而，即便如此，肖天磊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感情，淡漠，甚至陰冷始終如一。
原本漂浮在肖天磊身邊的紫氣已經淡了許多，而與此同時，肖天磊的臉上卻是越發紅潤起來，不再是那樣的蒼白難看。終於，肖天磊眼角的淚水止住，整個人從地上一躍而起，卻沒去看蕭正聲的屍體，直接化為了一道玄黃之光沒入了那顆灰色的珠子。
仙界眾生驟然壓力大減，暫時沒有了性命之憂，但卻沒有任何人歡呼慶賀。幾乎所有生靈都能感受到此時的平靜只是暫時的，甚至是詭異的，正如暴風雨來臨前夕總是超乎尋常的平靜。
遼闊無邊的灰色空間中，肖天磊漫步而行。只不過，其短短一步便是數十甚至百萬里。而空間中暴戾翻滾的罡風煞氣也全都在距離肖天磊數百丈便停了下來，根本靠近不了那單薄孤寂的身影——
青夜龍女心思急轉，卻是在想如何能離開這個陌生的空間。青夜龍女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雪晶冰宮的傳承與發展，雖然目前最大的敵人正被自己牽制著，但雪晶冰宮的情況，深雪仙帝的情況都是不清不楚。
而能將准聖在其不察的情況下收入一方空間，對上這樣的敵人，雪晶冰宮又能比螻蟻強上多少？
青夜龍女急於知曉雪晶冰宮的情況，終於忍耐不住，準備打破眼前境況。哪怕不敵戰死，也只能是在竭盡全力，無可奈何的最後一刻！
然而，還不等青夜龍女出手，在四人對峙的中央位置忽然炸響。原本籠罩著方圓數十萬里的結界被從中間硬生生撕開，世界本源的四種元素：地、水、風、火噴湧而出，暴亂的氣壓將兩方人馬瞬間擠壓開萬餘裡。
四位准聖連忙自保，在地水風火的威壓下也根本顧不得其他。過了許久，四人才重新放開神識一探究竟，而這時中央的混亂也漸漸平復了。只是這一穩定下來，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因為在中央位置，眾人神識到達處，竟是站著一位青年男子。
男子面無表情，衣著卻很華貴，正是有著褚師莊少主身份的肖天磊。而以其為中心，竟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中空地帶，完全阻絕了罡風與混亂。
「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惡屍氣息暴戾，大聲呼號，顯然是因為肖天磊的忽然出現而大受刺激。青夜龍女雖也吃驚，但相較於惡屍而言卻能好上許多。因為，在這之前，青夜龍女已經大致猜到了肖天磊身份非凡。而藍甲巨漢的反應也不太大，卻是不知什麼原因。
忽然，惡屍平復了下來，隨即快速飛向了灰衣人所處的地方。而與此同時灰衣人拂袖一揮，卻是祭出了一面銅鏡，接著竟與惡屍一起化為流光沒入了銅鏡之中。
銅鏡兀自漂浮在虛空之中，既不發光也不消失。青夜龍女雖然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卻也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將神識緊緊鎖定在了銅鏡之上。
而此時的肖天磊卻彷彿與這片灰濛濛的世界融為了一體，即便是青夜龍女以准聖境界也難以分辨清肖天磊的真實存在。但僅僅是站在場中，肖天磊對青夜龍女和藍甲巨漢造成的壓力便非同小可。
藍甲巨漢的「面具」在肖天磊神識之下自然沒有任何效用。巨漢臉部輪線清晰明朗，剛毅不凡，卻是高鼻藍眼，再加上一頭金髮，竟是與現世當中西歐國度的人模樣相似。這樣的一個特殊存在，並且還擁有不下於准聖後期的實力，實在是太過詭異。
然而，現在的肖天磊已經對這樣的詭異無動於衷了，甚至於這個神秘空間也好，仙界華夏也罷，所有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此時此刻，在肖天磊腦海之中唯一存念的是抹殺一切能夠威脅到自己的存在，並且不惜罔顧眾生也要維護大道之尊！
在肖天磊的天靈之內，紫府泥丸宮中，一道拇指粗細的紫氣正遊走於一個極致縮小版的肖天磊週身。然而，其每遊走一圈都會再變細一點。除此之外，還有一道霞氣自紫府外的識海而來，不停地匯入小版肖天磊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