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九十六章 龍虎仙道 文 / 雒峰
仙界，本是下界眾生仰望之地，如今卻像是變成了無煉地獄。仙界中的山川河湖坍塌變質，漸漸化為烏黑塵土。而地仙果位之下，生靈死傷無數，即便是成了仙位，或者七大派門下的弟子也是死難者極多。這一切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萬物凋零，生機滅絕，仙人五衰！這本是無量量劫的前兆，此時卻出現在了仙界之中。若說之前只是因為大能者出現導致空間不穩而造成的破壞，現在卻是仙界本身在走向滅亡。一內一外，本質已然不同。
赤松、青華兩位仙帝立在雲頭，震驚地看著仙界發生的變化。無論之前修煉地如何太上忘情，在這一刻也不可避免地恢復了為人的本性，有恐懼，有迷茫，完全沒有了一派之主的氣度。說到底，雖然赤松青華得證大羅金仙，卻並沒經歷過大劫大難，與上古洪荒時代的大羅金仙相比還是差得太遠。
在兩人身後的清微仙帝靜靜地看著仙界發生的一切，卻只是輕輕一歎。隨後對赤松、青華二人道：「仙界正要返本歸元，已是不能阻止，還是看能救得幾人便算幾人吧。」
赤松青華兩人渾身一震，這才想起身邊還有一個詭異的清微仙帝，正要問其來歷，卻發現清微仙帝只是淡淡一笑，隨後竟消失的無影無蹤。兩大仙帝對望一眼，除了駭然，眼神中更多的卻是對眼前莫名境況的驚恐。
而在仙界正中，方圓數百里俱是翻騰雲海。其中雲層疊浪，如怒海波濤，但凡不入仙位的生靈涉足其中，無不身**落。即便是證得神仙果位的生靈出入也是九死一生。因此，這樣一處地方便成為了仙界眾所周知的幾大禁地之一。至於雲海深處有些什麼，眾說紛紜，始終沒有統一的答案。
然而，此時的雲海之中卻有著一道身形迅疾飛過。儘管雲海之中風如利刃，但那道身影穿梭其中卻是絲毫不受影響。
風起雲湧，空氣溫度也越來越低，最終達到了一個仙人也難以忍受的地步。寒風冰劍，凜然刺骨，而那道身影卻是忽然加速，週身竟繚繞起紫色烈焰，直將周圍數丈範圍都灼燒一空。
一聲低吼，那道身影終於衝破了無盡白障，進入到了一個無比寧靜的空間。這裡無風無聲，朦朧混沌，彷彿獨立於仙界之外。而在那道身影前面不遠處卻是一個方圓數百丈的巨大祭台。
祭台上人影幢幢，卻是有人站立，有人倒下，混雜著鮮血與悲傷。然而即便如此，整個場上卻沒有一絲聲音，安靜地令人窒息。
而當那道紫紅色身影的主人看清眼前的一切後，原本週身繚繞的紫色火焰卻是忽然斂回，似是歸於了平靜。而這些看在祭台上明顯分成兩方的眾人眼裡卻是神態各異。一方是突然的狂喜，另一方卻是大皺眉頭，但並沒有太多的危機感。
神色不善的一方人數眾多，而處於隊首的是位眼神陰戾的白髮老者，其後還有十餘人也都達到了太乙金仙境界。這些人在仙界俱是身份超然的上位仙人——正是龍虎山掌教龍道仙帝及一眾仙君神將。
龍道仙帝神蹤詭秘，之前即便是在六耳獼猴惡屍現身之時也能忍而不出，其心難測！如今仙界即將返本歸元重回混沌，龍道仙帝卻是舉全派之力聚於此詭秘之地，其所思所想常人難以度量。
只可惜，無論其是否深藏野心，或是自謀生機，僅憑眼前發生的一切就已注定了敗亡的命運！
「天尊！」其中顯得極喜的一方均是恭敬呼喊，完全無視了一旁尚虎視眈眈的龍虎山眾修士。
「天尊？」龍道仙帝等人顯然對這個稱呼很是在意，更何況這裡是仙界禁地之一，沒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進入到這裡。
「嗯？」龍道仙帝身後一名仙君似乎是發現了什麼，隨即向龍道仙帝傳音。片刻之後，龍道仙帝的神色明顯緩和了許多，而那位傳音的仙君眼神裡更是充滿了不屑神色。
是啊，在這些所謂的仙君仙帝眼中，來人不過是一介凡人，甚至是廢人，又有什麼要緊？就算有什麼奇遇，也斷不可能敵得過堂堂大羅金仙！
終於，龍虎山眾修士見來人並不出手，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動手時，卻忽然聽到人群中一聲尖叫：「那…那是什麼？！」
熊熊紫焰毫無徵兆地升起，瞬間席捲至龍虎山一方陣營。太乙金仙境界之下的修士們反應不及，竟在瞬間化為了劫灰，只留下毫髮未傷的龍道仙帝等人兀自駭然！而這並非是龍道仙帝等人實力強悍，或有防身之物，只是因為那紫焰過其人而不灼其身，一切都由他人掌控。
「你究竟是誰？」龍道仙帝身後一名仙君厲聲質問，卻沒能得到任何回應。
這時，紫焰緩緩退卻，不過仍將龍虎山眾人與另一方人馬分隔開來，最後在兩者之間形成了一面火牆，而火牆的源頭正是那被稱為「天尊」的人。
紫色長綾輕輕飄揚，它的柔美、精緻讓人絲毫看不出是件恐怖的殺伐利器。而它的主人也還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模樣，讓人猜不出心裡想著什麼。
原來，紫色長綾正是先天至寶紫焰綾，而它的主人自然只會是肖天磊。肖天磊追逐著那道紅色身影來到這裡，換來的卻是更深的痛苦。此時的平靜，只是表象而已。
不僅如此，在祭壇上明顯處於劣勢的一方竟然是呼延、林兩大家族的族眾。兩個家族數百人，現在還站著的已不足原來的十分之一。
在奄奄一息的眾人中，那道紅色身影異常顯眼。只可惜，那道身影的主人已然香消玉殞。無論是劉雨晴也好，趙曉茹也罷，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肖天磊的心像碎了一樣，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劉雨晴，一個僅僅相識了十餘年的女孩，竟在自己內心佔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悠悠歲月，哪怕幾萬、幾十萬年，都遠不及這一瞬而逝的十年。
究竟為什麼？趙曉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在雪晶冰宮嗎？
肖天磊的心在滴血。先是蕭正聲，再是劉雨晴，還有呼延家、林家，這些和自己在華夏有關的人和事就這樣慢慢消弭，究竟是誰才有這樣的能力？
是凌立於眾生之上的命運嗎？
仙界快速崩塌著，而祭壇所在之地彷彿是另一處空間，暫時還未受到影響。不過，這也是早晚的事。場中每一個人都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返本歸元的壓迫力，沒有誰能抵擋得住。
「先天寶物？！」
突然的一聲驚呼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龍道仙帝狂喜地看著肖天磊肩頭飄蕩的紫色長綾，整個人激動不已，甚至忘記了剛剛的紫焰之威。而龍道的驚喜也代表了他所覬覦的目標和內裡潛藏的野心。
但凡大羅金仙達到巔峰境界後，除了法力、神通、心境的積累外，更需要一件外物相助才有可能邁入准聖之境。而這件外物便是先天法寶。因為，只有先天之物才能用來斬屍，才能容納得下三屍威能。
「你…」
然而，龍道仙帝一個「你」字還未完全出口，卻忽然間張口結舌，整個人虛汗狂冒，竟連要說的話也被生生噎住。
龍道仙帝臉色蒼白，與之前的陰鶩不同，此時的龍道仙帝更像是個普通的修行者。而與龍道仙帝相對的是肖天磊從未有過的陰沉表情，眼神也極盡冰寒。
那是磅礡如天地的殺氣！
下一刻，肖天磊落到了祭壇上，無視所有人或恐懼或驚奇的目光，逕直走到趙曉茹的屍體旁，然後彎身將她橫著抱在了懷裡。趙曉茹一身紅色喜服尚未換過，而鮮血也只會讓紅色更鮮艷而已。
呼延家的呼延中弘、呼延如雪還有呼延胥正是抵擋龍虎山的主力，而他們現在的修為也莫名其妙地提升到了與龍虎山對等的太乙金仙，也非得如此，否則呼延、林兩家早已全軍覆沒。至於林家，除了家主林傲外，其餘人不是重傷就是早已斃命。不過，這當中並沒有林衍悅的身影。
與蕭正聲不同的是，這些人的記憶好像並沒有變化或缺失，起碼還認得肖天磊。還有那份再見到肖天磊的喜悅，這種感情是做不得假的。
肖天磊抱著趙曉茹轉過身來，看了一眼神情低落的呼延如雪後，向呼延中弘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天尊…」呼延中弘顯然還在意著不遠處的龍虎山眾人，卻發現肖天磊對龍道等人毫不在意，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而那眼神中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伏地膜拜的感覺。
呼延中弘連忙躬身行禮，道：「回天尊，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好像只是忽然之間，我們就從『乾坤仙府』到了此地，而中間經歷了什麼，大家都不清楚。」
呼延中弘的話音剛落，整個祭壇突然劇烈震動了起來。而除了肖天磊與龍道仙帝外，幾乎所有人都被震得東倒西歪，即便運足法力也難以穩住身形，就像任人碾壓的螻蟻。而龍道仙帝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對肖天磊越來越戒備，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許久，震動終於停了下來，大家卻發現外圍的景象不知何時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原本祭壇外圍是一望無際的白障，如囚籠般將祭壇困在中央，可現在卻是視野大開。放眼望去，整個空間以黑色為基底，四處飄蕩著各色氤氳之氣，還有許多星星點點之芒，顯得極其虛幻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