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漢代造船與航海 文 / 老酒裡的熊
漢武帝(公元前140年-前87年在位)統治時,社會經濟發展,國勢強盛。為了統一沿海地區,發展近海與遠洋的交通、貿易,漢武帝竭力加強造船業,建立強大的水師,並七次巡海航行。
漢代的造船業已經非常發達。據古籍記載和對現代出土的漢代船模的研究,可知漢代已能根據不同的用途和需要造成各種類型的船,有客船、貨船、戰船等。客船中又有官船、民船;民船中又有舸、?、艇、扁舟、輕舟、?舟、舫舟等。戰船有很多是從民用船隻發展而來的。戰船比民船的製造要求要高得多。戰船的結構、性能的要求都很高,首先要堅固,能防禦敵人的進攻,還要有攻擊性,要配備能進攻的武器,還要求速度,更要靈活,進退自如。所以戰船代表了當時的造船能力和技術水平。戰船也有很多種類,如戈船、橋船、鬥艦、艨艟〔m-ngchong蒙沖〕、樓船等。
漢代我國造船技術已經成熟。最能說明漢代造船技術高超的是「樓船」。樓船是水軍的代稱,也是對戰船的通稱,如把水兵稱為樓船卒、樓船士,水軍將校稱為樓船將軍、樓船校尉等。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漢武帝下令在長安城西南挖建了方圓40里的昆明池,在池中建造樓船。船上能起高樓,所以叫樓船。這是漢代重要的戰船船型。樓船秦時已有,漢代時,其規模、形制均較秦時大得多,它的大量出現是漢代造船業高度發展的重要標誌。據《史記;平准書》記載:「是時,越欲與漢用船戰逐,乃大修昆明池,列觀環之,造樓船,高十餘丈,旗幟加其上,甚壯。」樓船體勢高大,上面有三個樓層,第一層叫「廬」,「像廬舍也」;第二層,即「其上重寶曰飛廬,在上,故曰飛也」;第三層,「又在上曰爵(雀)室,於中候望之如鳥雀之警示也」(劉熙《釋名》)。廬、飛廬、雀室,這三層每層都有防禦敵人弓箭矢石進攻的女牆,女牆上開有射擊的窗口,為了防禦敵人的刀槍火攻,有時船上還蒙上皮革等物。樓船上設備齊全,已使用纖繩、楫、櫓、帆等行駛工具。樓船的四周還插滿戰旗,威武雄壯。有時,昆明池中有近百艘高大的樓船。漢代,一次戰役就能出動樓船200o多艘,水軍20萬人。作戰時,艦隊配備有各種作戰船隻。位於最前列的戰船叫「先登」;還有狹而長的衝擊敵船的戰船「艨艟」;有又輕又快如奔馬的赤色快船叫「赤馬」;此外,有上下都用雙層板的叫「檻」,四面設板防禦矢石,其內如牢檻的重武裝船。還有主力戰艦露棧、冒突、戈船等等。樓船、戈船都是大戰船,都在500斛以上,船上還有小屋,叫「斥候」,以觀察敵人進退。300斛的叫「■」。
200斛以下叫艇,其行徑梃,一人所行也。還有「?■」與「■」(■)等都是航海大船。此外還有更大的船,如豫章大舡〔xiāng鄉,又讀chuān船〕上面起宮殿,可載萬人。「萬人」也許太誇張了。即使載「千人」,載重量也已達90-100噸了。
漢代造船的數量很多。當時所造的船是以長度「丈」來計算的,有些大商人一家就有船1000丈。
從考古發掘中也可證明漢代造船業的發達和造船技術的先進。1973-
1974年間在湖北江陵鳳凰山上西漢墓中出土了木質船模,長71厘米,中部最寬處為10.5厘米,頭部較窄,尾部稍寬,底部平坦呈梭形,兩端呈流線型上翹。與船模同時出土的木簡中也有記載舟船的資料。
1951-1952年,在長沙發掘的西漢203號墓中發現一隻兩頭小、中間大,
船形狹長的船模,有16支划槳,船模兩側邊沿及首尾甲板上都有規則的釘眼。說明這種船已採用當時世界上先進的釘接技術了。
1955年,在廣州郊外的東漢墓槨中出土了一隻陶制船模,船分前中後三艙,艙上都有蓋頂,船首兩旁有槳架三根,船艙有橫架樑櫓八根,船的兩側設有撐篙用的邊走道,有舵錨,是一隻有部分甲板的中型內河客貨船。
1975年在廣州發掘出一處規模巨大的古代造船工場遺址,發現了三個大船台,可同時建造數艘重五六十噸的木船。據考證,這是秦漢時期的造船遺址。此外,在川、陝、閩、浙、贛也有秦漢造船工場。
西漢有很多水師基地。水師常備軍皆駐紮在沿江傍海各要地,屬於所在郡守統轄。西漢的水師主要基地有豫章(江西南昌)、潯陽(江西九江一帶)、廬江(安徽安慶)、會稽(江蘇蘇州)、句章(浙江余姚錢塘江口杭州灣處)、博昌(山東博興入萊州灣處)等處。廬江、會稽等郡同時也都是重要的造船基地。
漢武帝憑借其強大的水師完成了對東甌(今浙江省東南部)、閩越(福建部分地區)、南越(廣東廣西部分地區)等地方封建割據政權的統一,鞏固了海疆,為東南與南方沿海航路的暢通打下了基礎,從而開闢了海上絲綢之路。
漢武帝還曾七次巡海,不但年矩很近,有時一年一次,而且直到他死去
的前兩年,在69歲高齡時還在巡海。
第一次巡海: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春正月,漢武帝首次東巡海上。至東萊(今山東掖縣),齊人趁機上言海上故事者不下萬人。他派出了與徐福東渡規模相等的數千人的大船隊探尋通日本之路。甚至要親自率船隊出海赴蓬萊求仙人。經群臣苦諫才罷。隨後他便沿渤海巡行到碣石,向東巡行到遼西,後於五月回都城長安。
第二次巡海: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春正月,僅距第一次巡海六個
月,武帝再巡東萊留居數月,求神仙無所見。四月回長安。秋,派左將軍荀彘〔zh-治〕從遼西出兵,樓船將軍楊僕率將水軍5萬從山東渡渤海水陸夾攻朝鮮。這次兩路進軍路線與武帝第一次巡行東萊和赴遼西路線相同。可知這次巡海仍為開通對日航線。次年,由於朝鮮統治集團內部分裂,衛氏朝鮮亡。武帝在衛氏朝鮮統治區設真番(今朝鮮開城一帶)、臨屯(今朝鮮鹹鏡南道南部)、樂浪(今朝鮮平壤南)、玄菟〔t-兔〕(今遼寧清源附近)四郡,以開拓海外航路。此後,中日航線的中間障礙(朝鮮)被打通,漢人大量遷徙到朝鮮、日本,倭人也能經朝鮮來中國。
第三次巡海: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冬,武帝先南巡江西、湖南長江中下游造船基地,再從潯陽(今江西九江、湖北黃梅一帶)率一隻大船隊「自潯陽浮江,射蛟江中,獲之」。順江而下,到安慶視察了安慶以下菜子湖口的樅陽(安徽樅陽)造船基地,又增添船艦及水兵然後「舳艫〔zh-l-逐盧〕1千里,薄(通泊)樅陽而出」,順江而下,出長江口,入東海,沿海北上至琅邪。三月,返至泰山,四月回長安。對長江下游及沿海來說,廬江
(安徽安慶及樅陽一帶)水師基地比潯陽(江西)水師基地更為重要。第四次巡海:元封六年(公元前105年)十月,武帝東巡至海上,查元
封元年派遣出海尋仙船之下落,因未見返航,再派第二批船隊出海東渡。
第五次巡海: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春正月,武帝又東巡海上求神仙並瞭解出海船隊情況,仍未見返航。四月,封泰山,禪石閣(在泰山下,方士以為仙人之閣),還長安。
第六次巡海:太始三年(公元前94年)二月,武帝又東巡,求神仙,至琅邪,然後渡海到成山、芝罘,「渡大海而還」。
第七次巡海: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春正月,武帝最後一次巡海至東萊,欲親自浮海求神山,群臣諫阻不聽,適逢海上大風十餘日,海水沸湧,樓船不能出港,只得返回。三月,武帝追悔以往的錯誤,採納了田千秋的建議,取消了諸方士求神仙之事。之後,武帝每對群臣自歎:「從前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全是妖妄,還是節食服藥,少得點病就行了。」
漢武帝極力開闢海上交通,致力於海上各國往來。在漢武帝的努力下,漢朝終於先後開闢三條重要的海上航線。
1.北起遼寧丹東,南至廣西白侖河口南北沿海航線。
2.從山東沿岸經黃海通向朝鮮、日本。
3.海上絲綢之路:徐聞、合浦航線。
漢武帝於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兩次派張騫(?-公元前114年)出使西域。開闢了中西交通貿易通道--陸上「絲綢之路」。
我國自古以絲綢(seres)聞名於世,古希臘人把絲叫作ser,就是從「絲」字讀音而來的,「seres」(制絲的人)以後被引申為產絲的地方--中國。古希臘人曾把中國稱為賽裡斯(seres)。絲綢之路開闢後,中國絲綢遠銷至大秦(即羅馬帝國),但要經過亞洲西部古國安息(領有今伊朗高原和兩河流域)商人轉銷。羅馬人希望能找到海上通道至中國。漢武帝時,大秦國曾入貢。元封三年(公元前108年)大秦國貢花蹄。其色駿,高六尺,尾環繞其身,角端有肉,蹄如蓮花,善走多力1。
漢代的帆船開闢了從南海通往印度洋的航線,這是我國歷史上的第一條
遠洋航線,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海外貿易。我國古代文獻中關於南海、印度洋上的航路第一個較完整的記錄見於《漢
書;地理志》:「自日南障塞(郡比景,今越南順化靈江口)、徐聞(今廣
東徐聞縣)、合浦(今廣西合浦縣)航行可五月,有都元國(蘇門答臘);又船行可四月,有邑盧沒國(今緬甸勃固附近);又船行可二十餘日,有諶離國(今緬甸伊洛瓦底江沿岸);步行可十餘日,有夫甘都盧國(今緬甸伊洛瓦底江中游卑謬附近);自夫甘都盧國船行可二月餘,有黃支國(今印度馬德拉斯附近);民俗略與珠崖相類。其州廣大,戶口多,多異物。自武帝以來皆獻見。有譯長,屬黃門,與應募者俱入海,市明珠、壁流離、奇石異物、繼黃金雜繒而往。所至,國皆稟食為耦,蠻夷賈船,轉送致之,亦利交易,剽殺人,又苦逢風波溺死,不者數年來還。大珠至圍二寸以下,平帝元始,王莽輔政,欲耀威德,厚遺黃支王,令遣使獻生犀牛。自黃支船行可八月,到皮宗(今馬來半島克拉地峽的帕克強河口);船行可二月,到日南(今越南中部)、象林(今越南廣南濰川南)界雲。黃支之南有已程不國(今斯里蘭卡),漢之譯使自此還矣。」
這是我國海船經南海,通過馬六甲海峽在印度洋航行的真實寫照。即自廣東徐聞、廣西合浦往南海通向印度和斯里蘭卡,以斯里蘭卡為中轉點。中國從此處可購得珍珠、璧琉璃、奇石異物等。中國的絲綢(雜繒)等由此可轉運到羅馬,從而開闢了海上絲綢之路。
據古羅馬學識淵博的科學家普林尼(公元23-79年)所著《自然史》說,羅馬愷撒時代今斯里蘭卡島的拉切斯等四人從海道出使羅馬,據拉切斯對羅馬人說,他父親曾親自到過中國。還說中國和羅馬都與斯里蘭卡有直接往來。普林尼還介紹說羅馬貴族「投江海不測之深,以撈珍珠」。羅馬貴族把珠寶除留給自己享用外,還以它們「遠赴賽裡斯(中國)以換取衣料(絲綢)」。
「據最低計算,吾國(指羅馬)之金錢每年流入印度、賽裡斯及阿拉伯半島者不下一萬萬賽司透司(sesterces)。」1只有多次海船往返,才能把大量絲綢運至羅馬以換取「奇石異物」,才能達到一億賽司透司的貿易額。
至東漢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年),「大秦王丹敦遣使自日南徽外,獻象牙、犀角、玳瑁,始乃一通焉。」(《後漢書;西域傳》)這是中國同歐洲國家直接友好往來的最早記錄。這種友好往來,突破了斯里蘭卡的中轉,是接通了海上遠洋東西航線直接進行的。
漢代造船航海業的發展也說明了航海知識的豐富。在指南針尚未能應用於航海的漢代,舟師只能憑經驗觀察星象特別是北斗星與北極星來定出航向方位。「夫乘舟而惑者,不知東西,見斗極則寤矣。」(《淮南子;齊俗》)在氣象變化上,漢代已知觀測風向,作出判斷,已知利用季風航海。風的順逆至關重要。順水行船,再加順風,航行快速安全,如是逆水行船,再加逆風,航行緩慢又容易發生危險。舟師都非常重視這種隨季節而變向、定期而至的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