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二十七章 文 / 煉獄
第二十七章
火逆鱗劍眉緊蹙,姬天凝如今便如同一隻刺蝟般,不肯讓任何人靠近。便是侍候她的兩個侍婢,從那天早晨為姬天凝更衣後,她也不允許她們二人靠近。
出入身上總是會背著那個巨大的背包,身上的衣服也換回原來牛仔裝,上面不知道縫上了多少個口袋,手總是放在口袋之中。一旦有人靠近,姬天凝便會把某樣東西抓到手中,隨時有爆發的傾向。
禁衛軍們,本來就對姬天凝極為敬畏,自從那日親眼看到傳說中的巫女,用神秘恐怖的巫術召喚出鬼火焚化了離恨天之後,他們便對姬天凝敬而遠之。
火逆鱗目不稍瞬地盯著姬天凝,他們二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不到七尺,火逆鱗知道,如果再靠近,便可能惹得姬天凝爆發,把手中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給扔出來。他不想再昏倒一次,何況如今姬天凝手中的東西,未必就是迷藥。
「不要以為如此便能糊弄朕,朕知道你清醒的很,你用如此的手段,對你並無好處。須知,無論你怎麼樣,都只能是朕的女人。朕之所以容忍你到如今,不是因為沒有辦法懲治於你,只是給你機會等你醒悟。」
姬天凝冷漠地盯著火逆鱗,她仍然是一聲不吭,默默站立在原地。身上裝備了所有的配製的藥物,她最擔心的,便是有一天藥物會用完。
如今火逆鱗不允許任何人給她藥品,就連她服用的藥物也控制的極其嚴格,數日後,便停止讓她服用藥物,只是供應她某些補藥服用。
「姬天凝,朕知道你在恨朕,恨朕殺了那個胡兒。你應該明白,國有國法,家有家法。他擅自帶你逃走,一路毫無避忌地和你在一起。在無根村,他出手殺死了朕的禁衛軍,哪一條都是不赦的死罪。」
「姬天凝,你說話,平日裡的牙尖嘴利如今都到哪裡去了?」
見自己說了很多卻得不到回應,火逆鱗又是惱怒又是無奈,他寧願姬天凝如同往日一般對他冷嘲熱諷,甚至說出無禮的話,做出無禮的事情,就是不願意看到姬天凝如同一塊木頭一般。
「莫要以為朕沒有對付你的辦法,你身上的藥物還有多少?朕只需要一聲令下,便可以令無數人前來試藥,直到你把所有的藥用完。看那時,你還有什麼倚仗!」
姬天凝默然退後,一聲不吭地退後,緩緩地和火逆鱗拉開距離。白馬皇帝是危險品,她早已經給他貼上標籤,此人危險,遠離!
無論他說什麼,她只是用木然的表情和眼神去看他,宛如他是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火逆鱗緊緊攥起了拳頭,頗有衝過去狠狠把姬天凝壓在身下的衝動,從那夜後,他再未能靠近姬天凝一次。
「皇上,請皇上息怒回去休息吧,讓娘娘好好想想,奴才去勸勸娘娘。」
火逆鱗一甩衣袖:「告訴她,朕的耐心是有限的,給她三日時間,若是三日後她不知悔改還是如此,休怪朕無情。」
五德憂慮地目送火逆鱗遠去,他走到姬天凝房間門口:「娘娘,奴才五德求見娘娘。」
沒有得到回答,邁步走了進去,見姬天凝坐在桌案之前,仍然在弄什麼東西。他不懂得醫術,因此不明白姬天凝到底在幹什麼。
他躬身施禮,和姬天凝保持著九尺以上的距離,他不想憑空遭受無妄之災。
「娘娘,奴才不知道娘娘到底為何變成如今模樣,也不知娘娘是真的因病失去了記憶,或者只是用來和皇上慪氣。皇上的耐心有限,如此下去恐怕皇上不會再容忍下去了。」
姬天凝雙手忙碌地在調配藥物,藥物是用一次少一點,若是白馬皇帝真的派幾千人來做墊底,她的藥很快便會用完。沒有了可以倚仗的藥物,面對白馬皇帝只有受虐的份兒。
她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每日裡冥思苦想,都是該如何對付火逆鱗。
想逃,火逆鱗親自提十萬大兵進軍豐原,從十萬大軍中出去,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依靠藥物自保,火逆鱗說的不錯,他一聲令下便可以讓無數將士赴死,不用多,就派一千人,足以讓她連最後一點藥末都剩不下。
何況,她調配的大部分藥物,都是迷藥或者讓人暫時喪失活動能力的藥物,並不致命。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用藥物害死誰。
便是對抓他的並肩王和凌峰,她也沒有用可以致人死命的藥物,仍然是用那些對人體沒有什麼傷害,藥性溫和的迷藥之類。
桌案上擺放著幾個盆,五德瞪大眼睛向盆中張望,這位娘娘是越來越神秘難測了。最近幾天每次在什麼地方停留休息,便會到處尋找什麼。
他不知道姬天凝在尋找什麼,南詔本是地處南方,那場雪很快便融化了。雖然是向北方行進,但是許多地方仍然十分溫暖,可以看到綠意。
「窸窸窣窣……」
盆中隱隱傳來詭異令人發麻的聲音,五德更好奇了,他偷偷地邁步前行了幾步。經過幾日的觀察,他發現離姬天凝的安全距離,莫要靠近她周圍七尺,便安然無恙。
靠近了一些,目測距離在七尺左右,他不敢再靠近,因為經驗告訴他,再靠近便會有危險。
凡是靠近姬天凝七尺的人,都得到了痛苦的教訓,不是渾身發癢,便是渾身火辣辣地疼了好幾天。那滋味,真不是人能忍受的。
踮起腳尖向盆中看去,隱隱看到盆中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蟲在爬動,發出詭異令人牙酸的聲音。
地上還放著幾個桶,裡面的東西便看得極為清楚,五德大略看了看,有他認識的蠍子、蛇、蜘蛛、蜈蚣……
還有一些他也不認識的東西,看那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物,定是有毒。
心中發麻,手腳發軟,縱然他是武功高手,看到這些東西也是不寒而慄。不由得想起種種傳說,把姬天凝和巫女妖孽聯繫到一起。如今擺弄這些毒蟲的姬天凝,在他的眼中已經無限接近巫女妖孽了。
「娘娘弄這些毒蟲,可是要小心不要被毒蟲傷到了。」
他好意提醒,真想飛起一腳把這些裝著毒蟲的桶和盆踢飛,給這些毒蟲自由,以免姬天凝用這些東西害人。
但是想到,滿地的毒蟲湧動,不知道會有多毒蟲爬到他的腳上,便感覺渾身發冷,不由得悄然退後了幾步。
「咳咳,娘娘……」
明知自己無論說什麼,在姬天凝的面前都得不到回應,他和火逆鱗一樣,同樣不相信姬天凝如今已經變成白癡,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但是看到姬天凝如今的態度和模樣,就連他的心中也是極度鬱悶。
那個鐘靈毓秀,古靈精怪的娘娘到哪裡去了?
「都是皇上把娘娘逼到了這種地步啊!」
想到最近火逆鱗的鬱悶,每天晚上在姬天凝的門前徘徊,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幾個侍衛也曾半夜接近姬天凝的房間,無一例外,都身上帶傷,被不知名的毒蟲咬傷跑了回來。
好在,那些毒蟲的毒並不重,因此也只是哀嚎幾天,在軍醫的診治下很快便復原了。
五德看著盆和桶中成群的毒蟲,感覺如果是讓他半夜來,他也沒有這個勇氣進姬天凝的房間。面對刀槍都不曾害怕,如今看到這些密密麻麻小小的毒蟲,卻是連頭髮根都豎立起來。
姬天凝回眸詭異地一笑,此刻五德才發現,姬天凝如今和平常大為不同。
一抹妖異的藍色,在眼瞼處出現,連睫毛也變成了藍色,透出幾分詭異和神秘。濃重的藍色和綠色,讓她動人眸子更加魅惑,卻是憑添了說不出的韻味。
嘴唇也帶著紫藍色,透出說不出的冷艷,藍色的睫毛,藍綠相間的眼瞼,略帶紫色奇異的眸子,此刻的姬天凝,看上去就是一位標準的巫女,絕對的妖姬。
原本一直封存在背包中的化妝品,包括美瞳,此時便都派上了用場。為了營造一個絕對帶著巫氣妖孽的形象,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浪費,姬天凝首次如此大張旗鼓地為自己精心打造巫女氣質。
五德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幾步,心中發寒,他一直不認為姬天凝是什麼巫女妖孽,更不是狐媚子。
因為在後宮的日子,他親眼看到這位娘娘是如何溫和親切,甚至親手為一個最卑微的小太監診治包紮。
也只有他最清楚,後宮若是還有一位嬪妃不肯接受皇上的恩寵,屢次拂逆皇上不願意承幸,也便是這位娘娘。
但是此時,在他眼中,姬天凝已經絕對是一個海外的巫女,南詔的妖孽了。
「娘娘……」
他大張開口,只說了一句話,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姬天凝的手指上,赫然趴伏著幾隻詭異的毒蟲,那乖巧的樣子便如同聽話的孩子,趴伏在母親的懷中。
他猛然發現,那些毒蟲一旦爬到木桶或者盆的邊緣,便會自動向下爬去,不敢逾越一步。他不知道其中的奧妙,看在眼中,分明是姬天凝可以用某種未知的神秘手段,操縱那些毒蟲。
他急忙退了出去,要把這個消息及早稟報皇上,如今他明白了,每次休息時,姬天凝在尋找什麼。她是在尋找毒蟲,利用這些毒蟲守護自己的安全,令人不敢靠近。
走到門口,他回頭歎息道:「娘娘,縱然娘娘有通天手段,以一人之力終歸是有窮盡之時。娘娘如此做,只會挑起皇上的怒意,娘娘便有再多毒蟲守護在身邊,如何可以抵擋十萬大軍。娘娘也莫要再想其他主意,娘娘是不可能從軍中逃走的。只有邀得聖寵,才是娘娘唯一能在南詔立足之正道。若是娘娘可以為皇上懷上龍種,異日何愁不能在南詔後宮中有一席之位。」
姬天凝只是望著五德詭異地笑,一言不發,讓臉上充滿了神秘的巫氣。
「娘娘的力量終是有限,奴才所說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娘娘好……」
「啊!」
五德狂奔而出,急速地抖動身軀,不知道何時,有幾隻毒蟲悄悄地爬到了他的身上,咬了他幾口。
劇痛迅速地傳遍了身軀,被咬的地方很快便腫脹起來,眼見便發黑髮紫。
五德咬牙掏出匕首,割開被咬的地方放出毒血:「來人,傳樂天來為我診治。」
看著奔跑而出的五德,姬天凝臉色一寒,若不是五德暗中把離恨天的事情稟報火逆鱗,又暗中派人跟蹤,離恨天如何會死。
她雖然不會利用毒蟲和毒藥去殺人,但是小小地懲罰五德一下,也算是稍出胸中的惡氣。
「白馬皇帝,你有十萬大軍嗎?豈不知,我是無法對付你的十萬大軍,但是最後,最後我仍然可以讓你什麼都得不到!」
早已經下定決心,不會再對他屈服,若是他一定要緊緊相逼,最後便玉石俱焚吧。
「天天,你可曾看到他們如今狼狽的樣子,鬱悶的臉色了嗎?」
仰望屋頂,她無言地默默思念他,收集毒蟲,也只是讓自己有可以自保的手段,不會再被火逆鱗侵犯。她不能,不能再和他有親密的接觸,不僅是因為離恨天剛剛離去,更因為她不會原諒他對離恨天所做的事情。
無論他如何傷害她折磨她,她都可以原諒,唯有離恨天的死,是她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痛。
一抹妖嬈的笑意在唇邊展現,她從來沒有想和十萬大軍作對,只是最後她還有可以令火逆鱗失望的招數。
「如果,用了這些手段,我仍然無法不能保護自己,那麼,便去和天天在一起吧。白馬皇帝,如今,看你還能用什麼來威脅我。」
她用裝傻的手段來對付火逆鱗,便是要讓他鬱悶,讓他明白,皇上也不是什麼都可以得到,都可以擁有的。
火逆鱗臉色陰沉到極點,心中的慍怒和鬱悶難以發洩,他只想親自帶兵狠狠地去打一仗,發洩心中的鬱悶。
看著五德身上被毒蟲咬出的痕跡,他不敢相信五德的訴說,難道她真的變成了巫女,一個不能碰觸的巫女嗎?
即便是樂天,也未能給五德多少幫助,他是御醫,但是五國的醫術大多是用草藥,極少用到昆蟲尤其是毒蟲。便是他,亦對這些毒蟲的毒素不甚明白,只能用些解毒藥減輕五德的痛苦。
一道火紅的身影,悄然站立在門口,從門口凝望房間中那個妖嬈魅惑的身影。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妖媚,那誘人的冷艷,讓他有無法抑制的衝動。
邁步走進房間,入目是盆中和桶中密密麻麻的毒蟲,冷冽的目光掃過毒蟲,她是想用這些毒蟲嚇到他嗎?
「姬天凝,你便想用這些小東西,阻止朕寵幸你嗎?難道朕對你的寵幸,便如此不堪,令你難以接受嗎?」
姬天凝俏立在毒蟲之間,看也不看火逆鱗一眼,她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話好講。自從離恨天死後,她便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多看他一眼。彷彿那樣,便是對離恨天的褻瀆。
火逆鱗最無法忍受姬天凝如此不聲不響,似乎他不存在一般。
身為南詔的至尊,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對待他,尤其姬天凝是他心中重要的女人,惱怒可想而知。
「她是真的對朕深恨不已,還是已經對朕絕情?」
心中問著自己,不相信姬天凝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更不相信姬天凝變身為巫女。她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那個善良,肯為了救治將士們累得昏倒的女子。便是從那時起,她悄然走入他的內心。
他不能相信,這樣的一個女子,會用什麼惡毒的手段來對付別人。這一點,他始終是深信不疑。
也明白,離恨天的死,在她心中留下了怎樣的傷痛,但是即便是如此,她仍然沒有看著他被病魔折磨,給他用藥治療。
「姬天凝,收起你的小把戲吧,這些在朕的面前沒有任何用。」
他憋氣啊,他鬱悶啊,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給威脅了?
他是皇上,是五國鼎鼎大名的冷血君王,怎麼面對姬天凝,他就冷不起來了?
沒有辦法破解小巫女的小把戲嗎?
他可以放火燒,就不信那些蟲子燒不死,不怕火。他可以派禁衛軍輪番上陣,直到她用盡最後一點迷藥。
但是,他為什麼沒有用的?還要如此鬱悶呢?
看著那道倔強的倩影,心中無奈,他還是疼她啊。知道她的性子是多麼高傲倔強,若是如此相逼,最後可能只能得到她的屍體。即便不是如此,就如現在般,她天天裝傻充愣,就是不理睬他,也夠他鬧心的。
「姬天凝!」
火逆鱗要暴走了,他都如此低調地,很容忍地給她時間和機會了,她為何便不能柔順一點。
扭身離開,他擔心再停留下去,便會忍不住滿腔的怒火,而一旦發狂後,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會做出可怕的事情。
「安陵青嵐,附近可有豐原的兵馬,或者其他國家諸侯的兵馬?」
火逆鱗低頭看著桌案上的地圖,憋著一股邪火,想找人發洩出來。最好的辦法,便是尋找敵人發動一次戰爭,用敵人的鮮血來熄滅心中的怒火。
此時他們已經到了南詔和豐原的邊境,一連幾日火逆鱗都在尋找敵人卻是鬱悶的發現,連敵人的影子也很難找到。
「啟稟皇上,附近只有諸暨候的人馬,離此約有三百里。」
雖然此地是南詔和豐原的邊境,但是因為南詔的大軍已經奪取了豐饒,因此並沒有豐原的人馬駐紮在此處。
「諸暨候,他竟然敢在此地,他有多少人馬,在此地意欲何為?」
「諸暨候也參與此次豐原大戰,只是他人馬不多,因此出兵意欲奪取一些地盤和利益。他此刻在豐原的邊境佔據了克山、凌河、陵城等地,意圖擴大地盤。」
「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搞鬼,傳朕的旨意,分出五萬兵馬,即刻日夜兼程,前去攻打諸暨候。」
「是!」
安陵青嵐答應一聲,在心中為倒霉的諸暨候哀歎,誰讓他離皇上太近,還敢在後面撿漏佔便宜了。
南詔大軍急於推進深入豐原,因此沒有時間去理睬諸暨候,他便跟隨在後面撿便宜,擴大自己的地盤,招兵買馬。
本來火逆鱗早就看諸暨候不順眼了,諸暨候的地盤便在南詔和豐原之間,處於夾縫中生存的他,不僅不敢得罪豐原,還要討好南詔。
趁此機會擴大地盤,圖謀在五國中立足,這個機會很難得,他當然不會放過。
若是可以在此亂戰中,把自己的勢力和地盤,擴大到一定程度,沒有了豐原的威脅,諸暨候便可以立穩腳跟,日後有可能登基稱帝。
而豐原被滅,有大片的土地和百姓將無歸屬,各地的諸侯都在趁此機會,不斷擴大自己的勢力。
諸暨候只是其中之一,想當年火逆鱗的父親,也只是一個諸侯,後來戰死祖龍,臨死之前還自欺欺人地自封為帝。
火逆鱗深知,若是給諸暨候機會,日後此人便可能成為南詔的心腹之患。畢竟諸暨候的地盤,便緊緊貼著南詔,往日火逆鱗無暇去顧及這個小諸侯,如今既然遇到了,正好他要發洩心中的怒意,便決定拿諸暨候開刀。
親自領兵,都是騎兵,輕裝上陣一路飛馳,去攻擊諸暨候,後路的大隊人馬隨後接應,前往諸暨候的後方,截斷諸暨候的退路。
火逆鱗是想利用這次機會,徹底解決諸暨候這個後患。
姬天凝俏立在山巔,此處遠望青山,近俯視碧水,風景秀麗宜人。
懷中抱著離恨天的殘骸,親手在山腰處挖了一個坑,把玉盒放在其中。重新把坑填平,從附近移植來一顆小樹種植在離恨天殘骸的旁邊。
此處周圍的山巒阻擋了從北方來的寒風,因此頗為溫暖,綠草中甚至還有鮮花開放。
姬天凝採集了鮮花的種子,在離恨天的殘骸上播撒了鮮花的種子。
「等到明年,春暖花開,此處便是山花爛漫。天天,你可喜歡這地方嗎?讓鮮花和你作伴,遙望青山,俯視碧水,這裡雖然不是世外桃源,但是遠離塵世的喧囂,你便在此安息吧。日後,我會再來看你。」
依依不捨地凝望一片平地,她沒有堆起墳包,也不想被任何人發現,此地有下葬的痕跡。
她不希望,離恨天被任何人打擾,這裡便是她和離恨天逃出後,被並肩王挾持到達的南詔和豐原的邊境,風景秀麗優美。
「天天,還記得這裡嗎?」
無盡的憂傷在心中瀰漫開來,伸出手,兩粒色彩艷麗的琉璃珠便在手中,如同離恨天癡情的目光在凝視她。
「若是可以,日後便定居此處,栽花種菜和你作伴,該是多麼安寧。可惜,如此亂世,便是此地也不得安寧。」
此處乃是南詔和豐原的邊境,亦是重地,原本有南詔的軍兵把守,如今戰線推進到豐原,此處把守的重兵才跟隨去攻打豐原,只留下了極少的軍兵駐守此地。
「娘娘,要進兵了,請娘娘回去。」
一個侍衛騎馬飛馳而至,姬天凝扭頭看看跟隨在周圍的侍衛,不由得暗自歎息,無論她到何處,身邊總會有很多侍衛跟隨,沒有絲毫逃跑的機會。
回身上馬離去,一步三回首,望著埋葬離恨天的地方。人雖然走了,心卻是留在此地。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敲碎了大地的寂靜,姬天凝感覺到馬車顛簸不已,此時的行軍速度比往日要快的多,大隊人馬急速行軍,大地都在顫抖。
「這是要向哪裡去?為何如此急速行軍?」
掀開車簾,把車窗微微打開一線,凝望外面,發現大軍的方向,是奔南詔的西北方一路奔行。
關閉了車窗,閉上眼睛默默在馬車中養神,好在馬車鋪墊的極厚,還可以忍耐。她也不想在寒風中,騎在馬上奔馳,最重要的是,她沒有那個騎術。
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急速行軍有兩個多小時了,但是大隊人馬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從中午出發,一直到了天黑時分,大軍仍然沒有停下來。
停下來後,姬天凝發現大軍一連急速行軍已經有七個小時了,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下來,大隊人馬開始造飯餵馬。
姬天凝披著狐裘下了馬車,獨自在大軍中散步,她發現大軍並沒有紮起帳篷,馬鞍也未曾從馬上卸下來。這說明,大軍今夜不會駐紮在此處,定是休息過後,便會立即開拔。
果然,休息了一個時辰後,大軍再度開拔,一路保持著急速行軍的速度,一直又行進了六個小時,才停下來再次休息。
這次大軍紮營休息了半夜,也只是休息了不過四個小時,天色微明便再次行進。
姬天凝一路上都沒有發現火逆鱗和五德等人,安陵青嵐也不見蹤影。她分析前方一定是有戰事,火逆鱗親自率兵先去開戰了。
微微搖搖頭,身為皇帝還總是親自帶兵帶頭上戰陣,火逆鱗這個皇帝,做的實在很累。她卻是不知道,火逆鱗是為了發洩心中的鬱悶,更是喜歡戰場上血腥的味道。
三百里路,大軍一路急速行軍,次日午時便可以趕到。
一股鮮血噴出,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綻放出淒美血紅的花朵。瞬間便凋謝,灑落在地上。
刀尖向地上滴落血珠,寒光閃過,又是一顆人頭落下。人頭在地上滾動著,鮮血從腔子中噴出,宛如一朵盛開的花,那淒美只是一瞬間。
眸子中湧上一抹血紅,手中的刀不斷落下,收割麥子般收割戰場上的生命。
他喜歡這種血腥的味道和場面,讓他興奮快意,之所以總是以至尊的身份親自領兵出征,亦是為了這個。
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面前倒下,一朵朵艷紅的血紅綻放,心中便會感到說不出的快意。這種快意,便是和女人在床上,也是無法比擬。
血色的眸子掃過周圍,傾聽敵人的哀嚎呻吟,這聲音在他耳中,比最動聽的音樂更加動人。他喜歡看敵人流血、呻吟、逃跑、求饒……
「想起第一次看到那隻小野貓,便是在戰場上啊。」
以多欺少,百里奔襲,毫無懸念的戰鬥便在一面倒的情況下展開了。敵人也只有幾千人,對火逆鱗而言是太少了些。
這些敵人,還未能讓他盡情發洩,一路摧朽拉枯般的殺戮,即便是逃跑的敵人,他也不會放過。
殺得興起了,那些跪在地上投降的敵人,也在他刀下丟失了頭顱。
身邊一直跟著一隊侍衛,他們的職責便是保護火逆鱗,讓火逆鱗殺的盡興。阻止太多的敵人靠近火逆鱗,對那些無法給火逆鱗構成威脅的敵人,他們不去管,冷漠地看著敵人的頭顱在火逆鱗刀下飛舞。
敵人開始潰退,火逆鱗帶兵在後面緊緊追趕,他不會放過一個敵人,定要讓諸暨候成為歷史,抹殺在此地。
兵分兩路,一路攻擊諸暨候佔領的地方,一路切斷諸暨候的後路,去抄諸暨候的老巢。他早已經籌謀妥當,無論今日諸暨候是否能死在他手中,都要讓他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諸暨候的地盤,不過只有幾百里,手下的兵力加在一起,也不過五、六萬人,他親自帶領的十萬大軍,卻是南詔的精兵,和諸暨候的人馬不可同日而語。
平時諸暨候多有恭敬,而且佔據的地盤貧瘠,他也只是把諸暨候,當做阻擋豐原的一道防線。因為豐原要想從這個地方進兵,便要經過諸暨候的地盤。
如今豐原的邊境早已經歸南詔所有,諸暨候便是多餘的勢力,他不會允許諸暨候來分一杯羹。
混亂之中,諸暨候的兵馬退了下去,一路潰敗奔逃。
「該死,南詔的皇上想幹什麼?」
諸暨候恨恨地在城牆上看著潰退的將士,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火逆鱗會親自領兵來征討他。趁南詔和豐原開戰的機會,他把地盤擴大了百餘里,招收了新的人馬。
躊躇滿志,想著如何繼續擴大戰果,成為諸侯中的強者和新銳。他甚至幻想,在不久的以後便可以登基稱帝,建立繼豐原之後的另外一個國家。
敗退的軍卒瘋狂向陵城奔跑,只有進入城池中,才能保住性命。
諸暨候站在城牆之上抓狂,但是卻不敢開城門,火逆鱗帶著禁衛軍便緊緊地跟在其後,他擔心打開城門放城外的軍兵進城,火逆鱗會帶領人馬追殺進來,陵城便保不住了。
得到這百餘里的地盤,還有這座陵城他容易嗎?
「開門,侯爺求您開門啊……」
軍兵們哀嚎著圍繞陵城哭叫,後面的南詔軍壓了上來,刀槍雪亮的寒光在雪地上耀人眼目。
「侯爺,求求侯爺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吧。」
軍卒的哭叫,令諸暨候心亂,急忙命令部下把守城的東西準備好,嚴守陵城。向城下望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軍兵一路奔逃,驚慌失措地望著高大的城牆。
後面的一批批的軍卒不斷倒下,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雪地,一片銀白的雪地,如今變成了詭異的血紅色。
空氣中飄蕩著濃重的血腥氣息,南詔的軍兵士氣高昂,見敵人敗退,有火逆鱗身先士卒,他們所向無敵。皇上便在最前面帶領他們,自然是士氣高漲。
冷峻地看著奔逃惶然的諸暨候部下,冷冽的笑意在唇邊勾勒出一抹死亡的弧度,刀光閃動間,人頭如同西瓜一般滾落,被馬蹄踢飛到一邊。
諸暨候的部下見城門緊閉,心中極為絕望,此地後面便是凌河,由於凌河靠近南詔,河面上只有一層薄薄的冰。許多無路可逃的軍兵慌不擇路地逃到薄薄的冰面上,由於太多的軍兵上了冰面,冰面過於薄脆,便裂開來。
「卡、卡、卡……」
冰面裂開,許多軍卒掉落在冰冷的水中,冬季的河水冰涼刺骨,身穿甲冑的士兵,揮舞著雙手沉沒到水中。
哭號之聲不絕於耳,諸暨候的部下四散奔逃,如同無頭的蒼蠅一般。
「侯爺,下面可都是侯爺的部下,有五千人馬啊!」
諸暨候身邊的偏將不忍再看下去,輕聲在諸暨候身邊低語,那些人,也有不少是他認識的,曾經同生死共患難,而他的表弟便也被關在城門之外。
「侯爺,便把城門打開一道小縫,把前面的人放進來吧。」
「不行,城門絕對不能打開,後面的逃兵一衝擊,城門絕對無法關閉,南詔的人馬便會跟隨一起進入。」
諸暨候臉色陰沉,他不敢冒險,南詔的兵馬比他的部下要多得多,如果衝進陵城,陵城便會失守。
陵城之下,有五千人馬,如今被殘殺殆盡。剩下的許多人馬高喊歸降。
「皇上,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宜趕盡殺絕,留下這些人可以為先鋒,開赴豐原建功立業。」
火逆鱗一番廝殺發洩後,情緒得到發洩,平穩下來。他點點頭,示意讓安陵青嵐接收降兵。
諸暨候狠狠一拳砸在城頭上,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無奈。
「攻城!」
火逆鱗一聲令下,大隊人馬開始攻城,而那些降兵便被壓到陣前充作攻城的先鋒。這些降兵哀歎,剛剛從死亡中逃了過去,卻是被重新送到了死亡線上。
身後有南詔的執法營手持硬駑在背後監督,無論是南詔的軍兵還是剛剛歸降的軍兵,敢後退者,一律射殺。
回頭望著冷冰冰的硬駑,諸暨候歸降的部下心中哀歎,只得拚命向前攻城。
與此同時,另外一隊人馬,斷了諸暨候的後路,去抄諸暨候的老巢,火逆鱗有令,務必令諸暨候有家歸不得。
一連兩日,不停地攻城,任誰都知道陵城是很難保住了。守護陵城的人馬只有一萬多人,但是如今士氣低迷,因為諸暨候狠心拋棄城外的軍卒,引起城中將士們的不滿。
其實若是當時諸暨候及時開城,便可以讓許多將士進入陵城,避免留在城外被屠殺。就是因為他心中恐懼,畏懼火逆鱗的威名和軍力,因此錯過了救援那些將士的最好機會。
「啟稟皇上,收到西門的密信一封,鎮守西門的伊利射下密信,言說願意獻出西門歸降,請求皇上下旨意免去他和部下的罪責。」
有人把密信呈上,火逆鱗打開看了看,信寫的很簡短,意思是不敢抵擋皇上神威,願意獻出西門歸降,只求免去責罰。信中另外寫了,他的表弟原來在城外,應該已經歸降了南詔,求火逆鱗莫要讓他的表弟衝鋒陷陣,饒過他的性命。
「安陵青嵐,此事你如何看?」
「皇上,陵城肯定是守不住的,城中諸暨候的部下也明白這一點。臣聞城中將士,對諸暨候不救援城外將士多有不滿,因此人心思變。臣願帶一支人馬接受西門,無論其中是否有詐,有皇上在後面做援軍接應,必然是萬無一失。」
火逆鱗沉思片刻,便是伊利安排下了什麼詭計,面對南詔的大軍,五倍的兵力,什麼陰謀詭計也難以奏效。
是夜,阿安陵青嵐帶領一隊精兵接收西門,衝進了陵城,火逆鱗見沒有異樣,也隨後帶領大軍進入陵城。
諸暨候兵敗克山,火逆鱗連夜追趕,意欲一舉攻剋剋山,把諸暨候逐出豐原或者擒拿。
月黑風高夜,安陵青嵐為先鋒,帶著一隊人馬一路跟在諸暨候身後緊追不捨。火逆鱗也跟隨在其後,心中的鬱悶和殺意,還未曾完全發洩出來,他有意親自斬殺諸暨候。
「啊!」
驚叫聲中,無數人馬墜落陷阱之中,羽箭狂風驟雨一般射了過來。黑夜之中,強弓硬弩無盡地傾瀉,南詔的人馬頓時大片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
隱隱傳來驚惶的呼叫,火逆鱗的白馬渾身鮮血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