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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二十八章 文 / 煉獄

    第二十八章

    「不好,有埋伏,退!」

    不知道是誰,在黑暗中下令,南詔的軍兵頓時亂了起來,他們不知道敵人在何方,有多少人馬,黑暗之中,他們在明處,敵人在暗處。

    密集的羽箭如同細密的雨絲一般,不花錢一般傾瀉下來,南詔的人一片片地倒了下去。

    「豎盾牌!」

    有人在黑暗中下令,雖然驟逢強敵,訓練有素久經戰陣才南詔將士,很快便清醒過來,形成了一個陣法豎起盾牌抵擋羽箭。

    可惜的是,在羽箭中還夾雜著很多強弩,這些弩箭是用弩機射出,可以穿透盾牌。前面豎起盾牌的人倒了下去,隨後便有人頂上,把前者的屍體和盾牌豎立在一起。

    弓箭手開始還擊,長矛被投放出去,一輪又一輪,為後面的人爭取防守的時間。

    「投矛手,上,射!」

    在古代,人們用長矛作武器去獵取野獸,後來成為戰爭的武器。投槍手冒著密集的弩箭起身投出手中的長矛,標槍長三米,粗如雞蛋。

    矛是一種直刺、扎挑的長=武器。由於矛頭鋒利,刺殺效果優於戈、戟,所以在冷兵器時代,一直是軍隊裝備的主要兵器之一。

    矛是一種純粹的刺殺兵器,其構造簡單,只有矛頭、矛柄兩部分。矛頭分為「身」和「骸」兩部分。矛身中部為「脊」,脊左右兩邊展開成帶刃的矛葉,並向前聚集成銳利的尖鋒。有的脊兩側帶回槽,稱「飲血」,為矛頭刺入人體時出血進氣,以減少阻力。

    在兩軍相遇交鋒時,這種被投擲而出的矛,是極為致命的。矛比弓箭甚至弩箭更具有殺傷性,可以直接穿透盾牌和盾牌後面的士兵。

    投擲時,是向空中投擲過去,飛過空中落下,射程很遠,適用於兩軍相遇或者距離在弓箭範圍內的攻擊。

    投擲矛的人,是經過訓練的,都是力量較大的人,可以發揮矛最大的力量。

    一排長矛投出,伴隨著投矛手的哀呼和敵人的驚叫,投矛手給敵人造成損傷時,自身也同樣遭受了弩箭的攻擊,紛紛倒了下去。

    「投矛手,投!」

    有人在繼續下令,又是一批投矛手衝了出去,他們的犧牲,是為了大隊人馬爭取時間。

    「熄滅火把,第一營,衝擊。第二營,固守。第三營……」

    一道道命令忙碌而有序地發出,隨著軍令,南詔的軍兵已經形成了防禦圈,掉落在陷阱的人馬已經悄無聲息,有人按照命令在探路,為人馬撤退清理出一條道路。

    上千支矛被投了出去,對方的弩箭也稀疏下來,第一營趁機衝了出去,只要接觸到敵人便要好辦的多。

    早已經有一道焰火被放到空中,通知安陵青嵐遇到了埋伏,讓他小心回援。

    「弩箭手,射!」

    南詔的軍中,也同樣有弩箭,見投矛手打出了空隙,弩箭手便湧了上去,射出弩箭。遇到強烈的反擊,對方一邊射出弩箭,一邊向後退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不要追擊,設好防禦圈。」

    黑暗之中,不知道敵人有多少,也不知道對方是何人,南詔損失慘重,若是追殺出去,只會吃虧。

    禁衛軍副都督南風矗立在中軍一動不動,他周圍點燃了火把,令得遠處的人也可以看到他巋然不動的身軀。他的冷靜和矗立,給了南詔軍兵信心,迅速地肅清戰場,形成了防禦圈。

    南風的身後,黑暗之中,火逆鱗的白馬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火逆鱗已經不再馬上,不知道到了何處。

    南風用披風遮蓋住身上中的弩箭,任憑鮮血從披風中滴落,卻是仍然矗立不動。他知道,只要他還站立在這裡,讓南詔的軍兵看到他,一切便在掌握之中。周圍是火逆鱗的貼身侍衛,他們嚴密地把守周圍,不讓任何人靠近。

    「副都督,皇上情況很不好。」

    一個侍衛靠近南風低聲回稟,他臉色慘白,若是皇上出了什麼事,他們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知道了,不得聲張,讓軍醫盡力救治,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遵令。」

    沒有了火逆鱗的命令,南風便是軍中官職最大的人,大都督韓星去突襲諸暨城,侍衛統領安陵青嵐去追殺諸暨候,這裡便是南風官職最尊。

    他微微扭頭向身後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侍衛,把火逆鱗護衛在中間,便是他也看不到如今火逆鱗情況如何。

    「叫一個軍醫過來。」

    一個軍醫急忙跑到南風身邊:「副都督有何吩咐?」

    「皇上如何?」

    「回副都督,小人等無能,皇上傷勢嚴重,恐怕只有娘娘才能醫治。小人等醫術有限,若是不盡早請娘娘過來,恐怕會耽誤皇上的傷勢。」

    火逆鱗身邊的人,都知道那位孽妃巫女娘娘,已經被抓了回來,跟隨大軍一路行進。只是姬天凝如今不在此處,而是跟隨禁衛軍大都督韓星去了諸暨城。

    「過來,為我包紮傷口。」

    南風露出自己中箭的部位,他咬牙仍然站立在原地,血水已經浸透了他的甲冑和征袍的下半部。

    軍醫倒吸了一口涼氣,急忙單膝跪在地上,為南風啟出弩箭,敷藥包紮。

    「副都督大人,請大人躺下,小人好為大人治療。」

    「便這樣治療吧。」

    南風劍眉緊蹙,望著暗夜,不知道是否還會有敵人前來,他不能倒下。火逆鱗已經倒下了,如今全軍都在看著他,只要他不倒下,全軍便固若金湯。

    便站立在原地,讓軍醫治療包紮,發佈一道道命令,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小隊人馬探明道路,和安陵青嵐聯繫。

    「似乎諸暨候不應該還有如此精銳的人馬埋伏在這裡,把弩箭遞給我,讓我看看。」

    軍醫把一根從南風身體中拔下的弩箭遞了過去,雖然說五國的弩箭都差不多,但是一般會在弩箭上有標記,證明弩箭是何處製造。

    五國中,論弩箭,卻是北夷最為鋒利堅硬。

    他拿起弩箭,放在眼前仔細地看,但是弩箭之上並無任何標記,看不出是何方製造。黑色的弩箭,在火光之下散發出幽幽寒光。

    弩,是一種由弓演變而來,帶有控弦裝置並可以延遲發射的遠程武器,可分為臂張弩、蹶張弩和腰開弩等幾種。

    剛才對敵所用的弩,乃是以臂力張弦的弓弩,所用的弓比一般的弓要小,弓弩相對也短些,便於攜帶。此種弩,發於肩膺之間,殺人於百步之外。乃是近戰和短距離設伏射殺敵人最鋒利的武器。

    「弩,怒也,有勢怒也」,意思就是弩是一種帶有機具且威力大於一般弓的武器,所射出的箭有怒不可犯之勢。

    在五國,弓弩從竹木製作,逐漸發展到用金屬代替,勁力更大,射程更遠,殺傷力加倍增加。而五國各國所製作的弩箭,也不盡相同,各有區別。

    南詔的弓弩注重小巧靈活,北夷的弓弩注重威力鋒銳,其中的差別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明眼人一看,便可以分辨出弓弩是哪個國家製作的。

    南風自然是其中翹楚,把黑色的弓箭拿在手中,這根弩箭入手份量沉重,寒冷的溫度令人心寒。

    據他所知,這種黑鐵乃是製作武器極好的材料,南詔的弩箭多是用銅製作,一般北夷和雲夢,會用鐵製作弩箭。而這種黑鐵的品質,應該只有北夷才出產,從弩箭的製作風格上,雖然和北夷製作的弩箭有所差別,但是弩箭上沒有標記,焉知不是為了掩蓋身份特意如此。

    「若是北夷所為,他們可已經籌劃很久了,他們想幹什麼?」

    南風的臉冷了下來,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他們追殺諸暨候毫無懸念,不想從中冒出來路不明的人,趁夜偷襲他們。

    看這些人的樣子,分明早就有預謀,挖好陷阱設好埋伏,專門等待他們。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火逆鱗。如果一舉擊殺火逆鱗,南詔群龍無首,火逆鱗身後無子嗣,便要亂起來,不得不放棄豐原的利益。

    而從中漁利的,便是其餘的三個國家,因此無論是雲夢、北夷、靜海,甚至豐原都有嫌疑。

    能安排如此大規模的埋伏,拿出上萬弩箭,這手筆絕不是諸暨候或者一個諸侯可以拿出來的,唯有其餘的四個國家,才有如此大的手筆。

    「來人,去尋找他們遺落的兵器和東西,給我送過來。」

    軍醫為難地看著南風低聲道:「大人您受傷頗重,若是不及時處理包紮,會有危險。請大人躺下,讓小人為大人好生處理傷口。」

    南風知道,此時他不能倒下,還有許多事情等他處理。無奈讓副手穿戴上他的盔甲,把周圍的火把移到火逆鱗的周圍,給那些軍醫照明處理火逆鱗的傷。

    火把移走後,便無人可以分辨仍然矗立不動的,是不是南風了。他躺在地上讓軍醫處理傷口,其中有一支弩箭深深射入他的肋下,竟然從肋下穿過,在後背透了出來。

    軍醫已經把後背上的箭頭給割掉了,但是這一箭射的太深,他也不敢輕易把弩箭從傷口啟出來,只能暫時先把後背包紮好。

    此時南風的精神稍微鬆懈,才感到無力和劇痛。

    火把下被人牆圍住的火逆鱗,渾身血跡斑斑,幾支弩箭深深地插入他的身體中。突襲來的太突然,因為安陵青嵐在前方追殺諸暨候,他便沒有什麼防備,一馬當先帶領隊伍前進。

    若不是在襲擊來到的一霎那,幾個侍衛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火逆鱗已經活不到現在。

    冷峻的臉如今蒼白如紙,連嘴唇也沒有了顏色,昏迷之前,他還用最後的力量吩咐南風行使軍令,莫要讓禁衛軍亂起來。

    「皇上如何了?」

    南風咬牙再次詢問,有人過來蹲在他身邊低聲回稟,憂心忡忡道:「回稟副都督大人,皇上昏迷不醒,軍醫們都言道,唯有請娘娘前來,才有可能救活皇上。若是拖延的久了,恐怕……」

    五德此時心亂如麻,走到南風的面前:「大人,請大人在此主持軍務,莫要讓皇上傷勢嚴重的消息傳出。我去請娘娘到來,為皇上和大人診治。」

    「既是如此,便有勞總管了,速去速回,莫要有片刻耽誤。」

    五德命人挑選了最好的駿馬,帶著一隊騎兵,每一個騎兵都帶著另外兩匹駿馬,一路飛馳向諸暨城的方向飛馳。

    火把之下,幾位軍醫顧不得去管其他受傷的將士,都跪在火逆鱗周圍手忙腳亂。

    南風身上的傷此刻已經包紮妥當,唯有肋下的傷無法處理,他勉強讓手下扶著自己站了起來,走到火逆鱗身邊,看到幾位軍醫和御醫忙亂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有氣。

    「留下一位軍醫,兩位御醫,其他的人去救治其他的人。」

    敵人退去後沒有再上來,安陵青嵐也趕了回來,得到稟報後先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小隊人馬開路。他也同樣遭遇了埋伏,損失慘重。

    心中氣悶已極,只是接到稟報說火逆鱗遭遇了埋伏,大隊人馬損傷慘重,擔心火逆鱗有失,不敢再追殺諸暨候,急忙帶領人馬回來和火逆鱗匯合。

    南風聽得安陵青嵐到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有安陵青嵐在,便可以主持軍務,他可以休養。命人只請安陵青嵐一人前來,他是擔心火逆鱗傷重的消息洩露,派了火逆鱗貼身的侍衛,暗中告訴安陵青嵐火逆鱗傷重的消息。

    阿安陵青嵐乃是侍衛統領,所有的侍衛都由安陵青嵐轄制,聽到火逆鱗傷重,不由得面色大變匆匆來到南風面前。

    他顧不得去看南風的傷勢,疾步走到侍衛中間,侍衛們見到安陵青嵐到來,急忙讓開道路躬身施禮。

    走進中間,一眼便看到火逆鱗躺在地上,因為御醫不敢移動火逆鱗,唯恐引起傷勢惡化,因此便一直讓火逆鱗躺在地上。

    「皇上……」

    安陵青嵐跪倒在火逆鱗身邊,急促地問道:「皇上傷勢如何?」

    「回大人,皇上傷勢嚴重,小人等無能,只能暫時控制皇上的傷勢,等待娘娘前來救治。總管大人已經親自去請娘娘了,如今,只希望娘娘早日到來。」

    「該如何是好?總不能便把皇上放在此地,等候娘娘治療吧。無論如何,總該移送回陵城,在此地如何治療?」

    「大人,我等不敢移動皇上龍體,若是輕易移動,會導致皇上傷勢嚴重,便會極其危險。便是如今,小人也不知道能拖延多久。」

    安陵青嵐聽到御醫如此說,臉色大變,若是火逆鱗有個好歹,南詔便算是完蛋了。

    「你等務必救治皇上,若有絲毫差錯,便是你等的性命都丟了,也無法贖罪。」

    「大人,小人等自當盡力,若是此時娘娘在此……」

    御醫歎息,若是姬天凝在此,定有無數的辦法可以保住皇上的性命。他們如何敢不盡力,若是火逆鱗無法救治,他們的性命也保不住。

    此刻,他們也唯有用各種手段止血,暫時讓傷口流血被控制住,其他的也只能聽天由命。

    「我聞娘娘曾言道,若是病人傷重或者外傷極重,以致傷到肺腑,可以用冰來延緩病情,止住流血,拖延時間。如今看皇上的傷勢,要等到娘娘前來,恐怕很危險。」

    「娘娘曾如此說過嗎?」

    軍醫有些疑惑地問,他並不懂得這個道理,也沒有聽姬天凝說過。

    另外一個御醫點點頭道:「娘娘的確如此說過,只是從來不曾試驗過。」

    冰敷可以減少疼痛、減少發炎、減少腫脹、減緩出血、減少肌肉痙攣,受傷後傷口疼痛,冰敷可使神經末梢的敏感性降低而減輕疼痛。

    在高熱病情緊急情況下,用冰塊進行物理降溫,是護理高熱病人的重要措施。通常用夾層冰帽和冰袋置於患者頭部、腋下和腹股溝等處,利用傳導散熱,達到降溫作用。頭部降溫對腦外傷、腦缺氧患者有利,可減少腦細胞需氧量,有利於康復。

    若傷口不大,可用冰袋敷表面,血管收縮,出血就止住了。如關節皮下碰傷出現青紫,可先用冰袋止血後再用熱敷,促進淤血吸收。冰敷可使毛細血管收縮,減輕充血、出血。

    皮膚受傷後傷口感染,可不定時將冰袋放置患處,以抑制細菌生長或繁殖,減少局部血流,防止化膿擴散,達到抗感染作用。

    姬天凝鑒於五國醫療太落後,曾經著重講過一些急救的方法和利用簡單方法處置傷勢,拖延時間緩解傷勢或者病情的道理。

    這些御醫雖然聽姬天凝說過,但是從來沒有實驗過,今日想到這種方法,卻是不敢輕易用在火逆鱗的身上。

    「既然是娘娘所言,你等便按照娘娘所言去做吧,我相信娘娘的話定然極有道理。如此,或者可以減輕皇上的傷勢,延緩時間等娘娘到來。

    此時安陵青嵐也看出火逆鱗未必可以堅持到姬天凝趕來,聽御醫們如此說,便吩咐如此做。

    安陵青嵐對姬天凝極有信心,在軍中之時,多次看無救的傷者,在姬天凝匪夷所思的手段下被救治活命。因此,只要是姬天凝說過的話,關於醫術救人的,他便深信不疑。

    御醫們得到安陵青嵐的命令,急忙準備用冰敷療法,控制火逆鱗的傷勢。

    冰敷療法在《本草拾遺》中就有記載:冰味甘,大寒、無毒。現代冰敷法不僅用於高熱昏迷患者的急救,還可用於多種病症的治療。

    使用冰敷時要注意,一是不要讓冰袋直接放於皮膚上的時間過長,一般在20分鐘左右就應該換一下位置,降溫時最好將冰袋用毛巾包裹一層,避免患者受到過分的冰涼刺激。

    二是有大片組織受損、感染性休克、皮膚青紫時,更不宜用冰敷,以防加重微循環障礙,引起組織壞死。

    三是枕後、耳廓、陰囊等處忌作冷敷,以防凍傷,心區冷敷謹防反射性心率減慢、心房纖顫及傳導阻滯。

    腹部不宜冷敷,以防引起腸痙攣或腹瀉,足底冷敷要防一過性冠狀動脈收縮,引起心絞痛,因此冠心病及高熱患者應避免足底用冷療法。

    冰敷療法雖然簡單,卻是在醫療條件受限制下,極為簡單有效的方法,如今正好到了豐原境內,已經是冰天雪地,因此便可以就地取材,利用這種方法拖延時間,延緩火逆鱗的傷勢惡化。

    御醫們極力回憶姬天凝所說過的冰敷療法,好在他們對姬天凝說過的所有關於醫術的東西,都是記憶深刻,甚至已經記錄下來。

    把碎冰和雪裝入皮囊之中,製成冰袋,在肌膚上墊上棉布,把冰袋放在上面,在火逆鱗身體周圍堆積起冰雪。

    如今他們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用各種方法為火逆鱗止血,用冰敷來延緩傷勢。好在,用了冰敷後,傷勢果然漸漸控制住了,御醫和軍醫才勉強暫時鬆了一口氣。

    安陵青嵐命令就地紮營,派出斥候四處打探消息,同時派出隊伍清剿附近諸暨候的餘黨,查詢敵人的來路和蹤跡。

    所有的人都很鬱悶,沒有人想到,會在這小山溝裡栽了一個大跟頭,連敵人是誰都沒有摸清楚,便糊里糊塗損失了大批的人馬。

    火逆鱗被用帳篷遮掩了起來,沒有人知道火逆鱗重傷,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並且嚴守秘密。

    被偷襲的將士們心中都憋著一股邪火。

    安陵青嵐和南風研究之下,派出隊伍向周圍探查清剿,以免有人再來偷襲。他們都焦慮萬分,唯恐火逆鱗堅持不到姬天凝到來。

    「娘娘,娘娘……」

    姬天凝正在帳篷中休息,忽然聽到帳外傳來驚惶的叫喊聲。

    已經是深夜,戰事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她身在數萬大軍的後面,四周有精銳的禁衛軍守護她的安全。

    火逆鱗分兵後,禁衛軍大都督韓星,帶領禁衛軍一路急行軍,斷了諸暨候的後路,直接突襲諸暨候的老巢諸暨城。只要拿下諸暨城,諸暨候沒有了老家,只能成為喪家之犬,惶惶然四處奔逃。

    此時,經過一日的戰鬥,大軍已經推進到諸暨城下,韓星並不急於攻破諸暨城,而是派兵圍困,等待火逆鱗那邊的戰事告一段落,合併一處拿下諸暨。

    畢竟諸暨是諸暨候的老巢,城高守衛嚴密,若是強行攻城,會造成很大的損失。他吩咐預備攻城的器械,肅清諸暨城周圍諸暨候的兵馬,把諸暨城變成孤城一座。

    只要死死地切斷諸暨候的後路,若是諸暨候向諸暨城方向敗退,便可以和火逆鱗前後包抄,把諸暨候包成一個大包子,讓他成為甕中之鱉無法逃脫。

    可以清晰地聽到戰事在進行,將士們的喊殺聲和哀嚎聲交錯在一起,空氣中飄蕩著濃郁的血腥氣息。

    她不喜歡這味道,卻是無法迴避,只能在帳篷中點燃了香料,驅除血腥氣息。有戰爭便會有傷亡,自古以來帝王的野心,總是用無數白骨堆積而成。

    「一將成名萬骨枯,若是一代君王成名,該如何形容?」

    姬天凝睡不著,外面的聲音太過喧囂,側耳傾聽,在喊殺聲中透出的哀嚎和呻吟,格外刺耳。縱然她真的有可以通神的醫術,可以救得了多少人。

    「我救的人,還會舉起刀槍去殺另外的人,我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她第一次迷惑了,出生在醫學世家,從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不去看被救者的身份和財產,她救的是一樣的人命。

    在死亡面前,身份和地位,以及富貴逼人的財產,絲毫沒有作用。

    但是,在一場戰爭中,傷亡的將士往往是數以百計,甚至成千上萬,她便是渾身是手,也救不了如此多的人。

    坐在帳篷之中,外面便有軍醫在手忙腳亂地救治受傷的將士,她只是給了軍醫一些藥物,卻是沒有出去。

    讓軍醫把軍中的藥送了過來,親手調配消炎和治療外傷的藥,還有麻藥。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還是一言不發,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在這裡,她只是個階下囚。

    突如其來的呼喚,帶著無法言喻的驚慌失措,連聲音都已經變調。

    姬天凝微微蹙眉,定是有傷重的將軍被送了過來吧,只是這聲音為何有些奇怪,男不男女不女的?

    「娘娘……」

    一人滿身風塵,氣喘吁吁地衝入帳篷裡面,剛剛進入帳篷,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五德?」

    姬天凝仍然沒有說話,卻是認出來人正是五德,一向老奸巨猾不動聲色的五德,今日為何如此慌張?

    心驀然抽緊,只有一件事,一個人能讓五德如此失態。

    難道是火逆鱗出了什麼事情?不可能啊,怎麼可能?火逆鱗親自帶領五萬大兵,據聞諸暨候的部下數目遠遠要比這少的多,他怎麼可能出事。

    雖然是如此想,但是仍然緊張起來,若非火逆鱗出事,五德絕不會風塵僕僕趕了上百里路到這裡來。

    「娘娘,娘娘……」

    五德以頭叩地,砰砰作響,他語不成聲,匍匐著向前跪爬了幾步:「娘娘,請娘娘救救皇上吧。皇上,皇上……」

    姬天凝心中一顫,他還是出事了嗎?都說將軍難免陣上亡,他不會是……

    急忙讓自己不再想下去,明亮的眸子盯住了五德,這是白馬皇帝的計謀,還是真的出事了?

    「娘娘,奴才求求娘娘了,皇上,皇上中了埋伏,身受重傷。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求娘娘隨奴才前去救治皇上吧。若是娘娘不去,皇上恐怕……」

    五德說不下去了,急促地喘息著,連換了五匹最好的駿馬,一路不曾有片刻停息,趕到諸暨城下,便是求姬天凝去救治火逆鱗。

    他抬起頭,眼睛中已經有淚痕,火逆鱗此時不能死,還不能死啊。

    姬天凝仍然沒有說一句話,盯著五德的神色,他的神色不似作偽。額頭因為剛才劇烈地磕在地上,已經青腫起來,隱隱有血滲出。

    五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額頭的傷,又向前跪爬了幾步,用哀肯的眼神看著姬天凝:「娘娘,奴才求求娘娘了,即便是皇上有什麼做的不妥當之處,也望娘娘看皇上有病神志不清,莫要再計較了。若是娘娘不肯出手,恐怕皇上,皇上……」

    淚水從五德臉上落下,身體微微顫抖,他的一生便是效忠火逆鱗,火逆鱗對他而言,是比他生命更重要許多的主人。

    「娘娘,求娘娘跟隨奴才盡快趕過去吧,若是遲了,恐怕皇上……」

    姬天凝的心一緊,若是火逆鱗的傷勢如此嚴重,為何這次水晶骷髏頭沒有絲毫的異狀?

    她把手指放在水晶骷髏頭上,默默地撫摸水晶骷髏頭,微微閉起眼睛,等待水晶骷髏頭給她提示。

    也明白,這提示和預言,便是死亡的前兆,心中暗暗祈禱水晶骷髏頭不要有任何反應,否則白馬皇帝可能便無救了。只是,她要先確認,火逆鱗是否有事。

    水晶骷髏頭沒有絲毫的動靜,姬天凝鬆了一口氣,如此說白馬皇帝還有救。

    五德見姬天凝閉目養神,沒有絲毫動靜,又是著急又是恐懼。臨來之時,御醫們已經斷言,火逆鱗傷勢極其嚴重,若是姬天凝不盡早到達,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他明白御醫們未曾敢說出的話,便是火逆鱗很可能等不到姬天凝到達,只是若還有一線希望,他也不會放棄,定要盡最大的努力。

    「娘娘,奴才求求娘娘,求娘娘即刻跟隨奴才上路吧。」

    「砰、砰、砰……」

    再次以頭叩地,用力磕頭下去,他不敢用強,若是姬天凝不肯出手,他便是抓住姬天凝也沒有用。如今,只能苦苦地哀求,心中暗歎,若是皇上沒有殺了那個胡兒,何至於有今日。

    姬天凝起身,心中還是難安,沒有親眼看到火逆鱗,她的心終是放不下。

    五德大喜,急忙起身侍候姬天凝出去,陪著小心道:「娘娘,皇上傷勢嚴重,恐怕支撐不了多久,請娘娘棄車騎馬,也好早些趕到如何?」

    姬天凝蹙眉,她的騎術可是不咋地,就不用說飛馳了。

    五德歎口氣道:「便委屈娘娘一時,讓奴才帶著娘娘騎馬吧,這樣也可以快些趕到,馬車卻是經不起如此顛簸。」

    姬天凝點點頭,她並不介意和五德同起一匹馬,何況五德是個太監,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如此便請娘娘上路,路上奴才再向娘娘稟報經過。」

    姬天凝坐在五德後面,摟住五德的腰肢,她可不會在前面去受寒風吹拂。

    一路上,五德簡短介紹了火逆鱗受傷的經過,說了火逆鱗如今的傷勢。聽說火逆鱗傷勢如此嚴重,所有的御醫和軍醫都束手無策,姬天凝不由得蹙緊秀眉。

    此地離火逆鱗受傷的地點,快馬疾馳也要幾個時辰才能到達,她也擔心火逆鱗傷勢有變。

    一路上,五德換了五次馬,一刻也不敢停留一直保持飛馳的速度。

    因為不能給敵人以可乘之機,韓星雖然從五德的口中知道了皇上傷勢嚴重的消息,但是仍然要圍困諸暨城,讓敵人猜測不到。

    及至天明,五德才帶著姬天凝趕到了出事地點,他心中惶然,不知道火逆鱗如今傷勢是否有什麼變化。帶著姬天凝急匆匆地在火逆鱗的帳篷前下馬,請姬天凝入內。

    進入帳篷,姬天凝便看到南風便躺在一邊的床榻上,安陵青嵐不停地在帳篷中走來走去。

    「臣參見娘娘。」

    見到姬天凝走進,安陵青嵐急忙上前單膝跪倒施禮,此時他可不敢有絲毫失禮。

    姬天凝沒有理睬安陵青嵐,入目便看到血跡斑斑的火逆鱗,血腥氣息在帳篷中飄蕩,她快步走了過去。

    火逆鱗仍然躺在地上,御醫不敢移動火逆鱗,幸好火逆鱗的身體下,總算是鋪了一層裘皮。但是周圍堆積的積雪和冰塊,溫度極低。

    「參見娘娘,請娘娘盡快救治皇上。」

    見到姬天凝到來,兩個御醫和軍醫都鬆了一口氣,火逆鱗雖然呼吸微弱,但是仍然活著。他們都相信,只要這位傳說中的神醫娘娘,巫女孽妃到來,皇上定然會安然無恙。

    一張蒼白如紙的臉,毫無血色,蠟黃的唇說明了失血過多。身體下的狐裘,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極其微弱的呼吸,似有似無。

    劍眉緊蹙,似乎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身上被包紮的左一層右一層,如同木乃伊一般。

    「傷勢如何?」

    姬天凝蹲了下來,把手放在火逆鱗的脈腕之上,多日來,她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五德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鬆了一口氣。

    「啟稟娘娘,微臣已經用娘娘所言的冰敷療法,暫時控制皇上的傷勢。皇上身上中了七支弩箭,都射的極深,其中有三支,射入皇上的龍體深處,臣等無能。」

    御醫急忙介紹火逆鱗受傷的情況,詳細地把每一處的傷說明,中了七支弩箭,其中四肢的傷勢不太嚴重,御醫已經處理好,只有那三處的傷,御醫和軍醫都是束手無策。

    「清理雪和冰塊,打開他的包紮。」

    姬天凝淡淡地吩咐,已經打開了自己的背包,從裡面取出應用的東西擺放在周圍。

    御醫和軍醫都興奮起來,能親眼目睹姬天凝施術,他們求之不得。急忙把周圍清理乾淨,一點點打開包紮在火逆鱗身上的繃帶,取下冰袋。

    繃帶被解開後,露出火逆鱗的軀體,深深的傷口上,仍然插著三支弩箭。御醫們不敢拔出弩箭,因為若是輕易拔出,便會導致火逆鱗傷重而亡。

    姬天凝仔細地檢查弩箭的位置,判定火逆鱗傷勢如何,此時她親眼目睹,才明白火逆鱗受的傷,到底有多麼嚴重。若不是有她在此處,火逆鱗絕對堅持不下去。

    「冰敷療法,做的很好。」

    她亦明白,若是當初沒有教給太醫院的御醫們冰敷療法,這兩位御醫用了這種方法,火逆鱗也等不到她到來。活動著冰涼有些僵硬的手,讓自己的手靈活起來。

    「點炭火。」

    有人急忙按照姬天凝的吩咐,準備一切,此時便是連五德和安陵青嵐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恭謹地站在一旁。他們知道,所有的希望,都在姬天凝的雙手之上。

    姬天凝把手放在炭火上烤著,消除冰冷帶來的僵硬,她回眸看著五德和安陵青嵐。

    二人急忙躬身:「請問娘娘有何吩咐?」

    「他的傷勢很重,已經傷及內臟,只有開刀用手術治療,才能保住他的命。」

    「如此,便請娘娘施術,若是娘娘有何吩咐,臣、奴才,定當辦到。」

    一抹冷魅的笑意,在紫藍色的唇邊勾勒出魅惑而又神秘的弧度,貼了美瞳的紫色眼睛,流動著異樣的花紋和異彩。藍綠色的眼影,藍色的睫毛,讓她充滿了神秘巫女的氣息。

    安陵青嵐看得怦然心動,如此神秘魅惑的女子,對男子具有無可抵擋的誘惑力。

    「什麼吩咐都可以嗎?」

    五德心中一驚,急忙躬身道:「奴才可沒有權利放娘娘離去。」

    姬天凝拉過一把椅子,靜靜地坐了下來,開始閉目養神,不再理睬五德和安陵青嵐。由於點燃了炭火,帳篷中的溫度高了起來,血從火逆鱗的身體重新緩緩地滲出。

    五德和安陵青嵐大急,急忙躬身道:「請娘娘施術,求娘娘盡快救治皇上,若是遲了,恐怕皇上會有危險。」

    姬天凝仍然閉著眼睛不動,藍色的睫毛在藍綠色的眼瞼出打出一片詭秘的陰影,她不急,相信安陵青嵐和五德,還有更多的人,比她要急的多。這可能是她唯一的機會,提出條件放她離開的唯一機會。

    「娘娘,求娘娘施術。」

    五德和安陵青嵐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跪倒在地。

    「想我救他,施術後便放我自由離開,否則休要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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