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三十六章 文 / 煉獄
第三十六章
「天啊!」
一聲尖叫,從姬天凝的房間中響起,她呆滯地看著自己的腹部。
「郡主,郡主您怎麼了?」
兩個婢女急忙跑了進來,這兩個婢女是宮九天特地派來侍候姬天凝的,從王府中精挑細選了一些婢女,送到這裡來侍候懷孕的三位姬妾。
姬天凝到來後,宮九天便特地挑選了兩個,過來侍候姬天凝。
這兩個婢女,不僅負有侍候好姬天凝的職責,同時也有監視姬天凝的任務。
「沒有什麼,只是看到一隻老鼠,吃了一驚。」
姬天凝見到兩個婢女進來,臉上恢復了平靜的神情,淡淡說了一句:「我這裡沒有事情,有事情會叫你們,我不叫你們進來,你們不得隨意進來,出去吧。」
「是,郡主。」
兩個婢女互相看了一眼走了出去,宮九天吩咐過她們,要聽從姬天凝的吩咐,好生侍候不得怠慢。
她們只需要把姬天凝身邊發生的異樣事情,暗中告知並肩王便可,其餘便是照顧侍候好姬天凝。
宮九天還是很感激姬天凝的,因為沒有姬天凝,他的姬妾便不可能懷上的他孩子。心中對姬天凝,也有著一份欣賞和喜愛,只要姬天凝不會觸及他太大的利益,他亦會表示出關愛之情。
姬天凝和尚秋原之間的情意,宮九天當然也早就知道了,他甚至懷疑最近尚秋原總是賴在他這裡,便是為了姬天凝。
對此,他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偷偷在心中希望,姬天凝和尚秋原之間海誓山盟。因為他明白,火逆鱗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了姬天凝,火逆鱗和尚秋原之間,將勢成水火各不相容。
這,是宮九天樂於看到的事情,因為如此一來,尚秋原便再無選擇和回頭的餘地,只能站在他這邊,成為火逆鱗的對立面。
而他,更可以因為尚秋原惹怒得罪了火逆鱗,從中對尚秋原示恩。無論尚秋原心中有何想法,都只能接受他的恩德,真正成為南詔的小王爺。
宮九天已經安慰過尚秋原,表示會一力承擔此事,甚至當著尚秋原的面,親筆寫了奏折,要求火逆鱗下旨封姬天凝為青仙郡主,更把姬天凝的名字,改為宮天凝。
他的意思,是暗示火逆鱗,姬天凝已經死了,那位孽妃早已經昭告五國,被處以極刑,死在火刑台上。如今的青仙郡主,他的義女宮天凝,乃是他新收的義女,當被封為郡主。
隨後不久,火逆鱗便頒旨封宮九天的義女宮天凝為青仙郡主。
火逆鱗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此便可名正言順地讓姬天凝以另外一個身份,重新出現在南詔,出現在五國人眼中。他也便有機會,把姬天凝留在宮九天的身邊,日後可以再次看到她。
當然,火逆鱗還有其他想法,他曾經想過,等傷勢好些,是否可以下明旨,把姬天凝選入後宮,封為嬪妃。
無論是什麼想法,他都不能在此時,駁回宮九天的奏折,因為如今的豐原,全靠宮九天來支撐。心中還是有著不甘願,因為如此一來,姬天凝的身份便大為不同,他擔心會因此失去那只令他夢魂牽饒的小野貓。
「怎麼辦?」
姬天凝撫摸著平坦的腹部,手可以感覺到,原本沒有一絲贅肉的腹部,此刻豐潤起來了。有一點點豐滿,代替了原來的纖細。
「中獎了,竟然在這個時候懷孕了,怎麼可能啊?」
欲哭無淚,被火逆鱗抓住時,她正處於安全期,其後便一直和白馬皇帝保持距離。
後來被尚帥哥帶走,她以為自己為火逆鱗輸血過多,造成血液極度匱乏,不具備懷孕的條件,也因此沒有去注意避孕的事情。
在這裡想避孕,也唯有依靠某些藥物,她卻因為自己最近情緒不好,身體也很虛弱,不願意用藥物,擔心會對身體造成損害。
不想,竟然就如此湊巧,這樣也能懷孕。
「怎麼可能啊?我和白馬皇帝在一起時,明明是安全期的。不對,那次我病中,他趁人之危,會不會是那時啊?」
秀眉緊蹙,在房間中徘徊,她愁啊,這個時候,可不是懷孕的時候。
「難道是和尚秋原在一起時,懷上了尚秋原的孩子?」
「今夜,我便要你有我的骨肉,最好是一雙兒女,兒子像我,女兒便如你一般古靈精怪。」
尚秋原的話,言猶在耳,卻不想一語成讖,變成了現實。
「不要啊,一個我都不想要,不要說一對了!」
姬天凝快崩潰了,前些時有病臥床不起昏迷了數日,其後稍稍好了些,便為火逆鱗輸血,導致失血過多,身體虛弱。
從身體的角度講,此時是最不適於懷孕的,擔心會對胎兒造成影響。最近她一直在服藥,最憂慮的是,會令胎兒吸收到藥物,影響孩子的健康。
從時機講,如此亂世,她自己還不能保護自己,要躲避在並肩王的羽翼下,實在不是懷孕的時候。
「天啊,我該怎麼辦?留下?打掉?」
「留下」還是「打掉」,是一個令人糾結的問題,姬天凝無法做出這個艱難的選擇。
柔夷在腹部撫摸,感受著腹中微微的跳動,如果懷孕,怎麼說也超過了一個月。這是投奔她的小生命,是她的孩子,她怎麼也狠不心來,把這個胎兒拿掉。
想做掉這個胎兒並不難,只需要一碗藥,便可以讓胎兒流產,從此再沒有後顧之憂。
但是,她如何能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手接觸到腹部,似乎感受到胎兒的律動,心頓時柔軟起來。
一旦知道自己懷孕,母性便佔據了上風,理智便退居在後。
「這是我的孩子啊!」
一抹溫柔的笑意,在唇邊湧現,她就要做母親了嗎?
思前想後,仍然不能決定該如何是好,猶豫再三,終是沒有狠心拿掉這個胎兒。
「還是和尚秋原研究一下吧,只是,這孩子,是誰的?」
姬天凝再次蹙起秀眉,最近事情太多,情緒也不好,她一直沒有太去注意某些事情。因為身體的原因,她忽略了某些微妙的變化,即便是月信不至,也以為是因為身體和服用藥物的原因,就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懷孕。
最讓她頭疼的,是分析不出來,此刻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是白馬皇帝的?是尚秋原好哥哥的?」
「天啊,誰能告訴我,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姬天凝抓狂了,幾乎就要奔出房間暴走,無論怎麼樣,也應該先把孩子的父親搞定,確定這個孩子是誰的才好。
「如果是白馬皇帝的,便應該是在我有病昏迷不甚清醒的那次,那這個孩子,便該有快兩個月的樣子。如果是尚秋原的,便應該是一個多月,這實在是很難確定啊……」
狠狠地抓住頭髮,把一頭秀髮揉得亂七八糟,如果不能確定是誰的孩子,她該去和誰商議?
「淡定,淡定,姬天凝你要冷靜下來。好吧,讓我來置身事外,分析一番。」
姬天凝力求做一個旁觀者,因為旁觀者者清,這樣她便可以把事情分析明白。
「某女有了白馬皇帝的孩子,會發生什麼事情?」
她如此問自己,答案呼之欲出,她還記得,尚秋原把她留在此地之前,曾經一再囑咐她,一切要小心在意。對並肩王,可以親近,但是不要太信任。即便是並肩王派來的人,她亦要防備。
「他是什麼意思?讓我想想,並肩王擁兵自重,宮家族人被盡滅,和火逆鱗有著不可分的關係。火逆鱗和並肩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恩怨。是了,定是如此!」
在後宮的那些時候,聽到的某些傳聞,重新湧上腦海。
火逆鱗一直沒有皇子,只有幾位公主,這是極不合理的。她亦曾聽聞,許多嬪妃有孕後,便會發生意外。
「那定不是意外,便和仰飛天母子一樣,定是有人暗中下手,不令後宮的嬪妃為他生下皇子。此人,只能是她!」
那張絕美傾國的容顏,出現在姬天凝的腦海中,雖然如今她不在皇宮中,但是卻逗留在並肩王的軍中。並肩王要想做什麼,更可以肆無忌憚。
「這個孩子,不能是白馬皇帝的,絕對不能!」
心頓時冷靜下來,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她剛才還有要不要把這個胎兒打掉的想法,但是卻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孩子。
「這個孩子,只能是尚秋原的,是的,只能是尚秋原的孩子!」
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是會做出任何事的,姬天凝如此想時,心中對尚秋原是有很大歉意的。
因為她也不能確定,此刻腹中的胎兒,便一定是尚秋原的孩子。
她離開火逆鱗,和尚秋原在一起,這期間的時間相隔的太短,以致她自己也無法確定,腹中的胎兒,到底屬於誰。
但是冷靜下來分析後,尚秋原曾經提醒過她,告訴她的某些機密,以及對宮九天和火逆鱗之間秘事的瞭解,她明白,如果被宮九天得知,她身懷有孕,而且這個孩子可能是火逆鱗的,宮九天絕對不會允許,她留下這個孩子。
「宮九天,他可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他能下狠手,屠盡宮家一族,我腹中的孩子對他而言,又算得什麼?」
「還是尚秋原說的對,若是我沒有觸及宮九天太深的利益,看在我給他留下後嗣的份兒上,他是會保護我,好好對待我的。但是,當權者的心,都是堅硬冰冷如鐵。即便是白馬皇帝,還不是讓他唯一兒子的母親,仰飛天死的悄無聲息。上位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會留下一顆絆腳石。」
姬天凝深知,若是被宮九天得知她身懷有孕,而這個孩子是火逆鱗的,宮九天或許不會傷害她,殺了她,但是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留在她腹中。
「來人,把這封信給小王爺送去。」
姬天凝寫了一封書信,書信中沒有提及她懷孕的事情,因為她明白,此信中的秘密,必定隱瞞不住。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擬把君顏入畫裡,對鏡自賞,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她把兩首古人的詩詞,很有才地稍微修改了幾個字,合在一起,變成了一首匪夷所思的詞,只是述說深情和相思,再無其他,信末尾的一句,蘊含深意,道出她想見尚秋原的心意。
她深知,此事只能私下和尚秋原商議,拿出一個穩妥的辦法來,否則天長日久,若是等腹部無法遮掩,並肩王那邊便不好交代了。
婢女把姬天凝寫的書信,交與並肩王宮九天,宮九天仔細看了半響,卻是沒有發現任何疑點。
姬天凝和尚秋原之間已經情意極深,甚至達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他是知道的。從這首有點怪異的詩詞中,他也只是看到了一個癡情的女子,等待相思心愛男子,所表達出的一片深情,再無其他。
「秋原和她之間,已經達到如此情深的地步,她的心中,難道已經忘記了皇上,移情別戀到尚秋原的身上,還是,他們之間本來就有情,只是因為皇上把姬天凝帶入深宮,才拆散了一對璧人?」
宮九天沉思半響,他知道尚秋原和姬天凝之間,早就有很好的交情,因此相信姬天凝和尚秋原之間,應該是早就暗藏情意,只是因為火逆鱗的霸道,把姬天凝擄進了深宮,才拆散了兩個人。
「派人把書信給小王爺送去。」
原封不動地把書信派人給尚秋原送了過去,他樂於見到,姬天凝和尚秋原在一起,不再回到火逆鱗的身邊,而他也不會允許,姬天凝再回到火逆鱗身邊。
尚秋原接到書信,有些疑惑,如今他軍務繁忙,姬天凝那般冰雪聰明通情達理的人,應該不會用書信來擾亂他的心。
何況,他十天前,才剛剛離開姬天凝。
打開書信,入目是一首纏綿悱惻的情詩,蕩氣迴腸無限深情。仔細地看著每一個字,他相信姬天凝不會憑空只寫來一首相思的詞,來表達對他的思念。
「無言誰會憑欄意,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細細品味詞中意境,他相信姬天凝定然是把要說的話,暗藏在情詩中,向他暗示著什麼。他本就是文武雙全,和姬天凝心有默契,斟酌了一番,明白了姬天凝的意思。
「無言誰會憑欄意,定是有難以明言之事,寒鴉棲復驚,是說有重要的事情。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這是要我回去商議,必須見她一面。卻不知,她有何重要的事情,我需盡快回去見她。」
尚秋原急忙安排所有事物,以便脫身去見姬天凝,商議此事。
書信送走的三日後,尚秋原便到了平城,他當然要先去拜見並肩王。
「兒臣參見父王。」
宮九天笑道:「去、去、去,休要在我面前來擺樣子,去見你該見的人,只怕是凝兒已經等的焦急了。」
尚秋原微笑:「父王又來拿兒臣開心,兒臣尚有軍務向父王回稟。」
「為父倒不知,有何要緊的軍務,要你親自回來回稟。」
俊雅的臉龐微微一紅,尚秋原低下頭故作有些尷尬,宮九天大笑把他攆了出去。
姬天凝便住在平城的守備府中,和宮九天住在一處,這裡院落頗大,她居住在後院之中。守衛在守備府周圍的侍衛,都是宮九天的親衛,因此十分安全。
尚秋原來到姬天凝的院落,讓婢女進去通傳,逕直走了進去。
房門打開,姬天凝依在房門旁邊,凝望尚秋原,目光中滿是深情。
幾日不見,她心中一直在思念他,只是明白他事物繁多,因此不願意去打擾他。此時再見,頗有小別勝新婚之濃情。
見尚秋原走了過來,她也不去避忌,知道派來侍候自己的兩個婢女,都是宮九天王府中的下人,必定有監視她的意思。
伸手便挽住了尚秋原的手臂,把嬌軀靠了過去:「你二人下去吧,此地不用你們侍候,沒有吩咐不必過來。」
尚秋原也沒有避忌,伸出手臂摟住姬天凝的纖腰,二人相擁進入房間。婢女見狀,便躬身退了下去,她們亦知道,每次尚秋原來,這二人都要纏綿一番。
「我們上床去。」
姬天凝徑直便拖著尚秋原向床榻走了過去,尚秋原側目看著姬天凝,湊到姬天凝的耳邊輕聲調侃道:「凝兒,可是太過想我,有些等不及了嗎?」
嬌靨微微紅了起來,此時姬天凝才發現,剛才才那句話,有多麼曖昧引人暇思。
「亂想什麼啊,我有事情和你說,不可令人聽到。」
「娘子說的是,此閨房之樂,不可令外人聽到。」
「啊……」
尚秋原的手停住了,知道姬天凝如此做,定是有特殊原因,便把姬天凝摟入懷中:「說吧,有何緊急大事,莫非凝兒你,已經有了為夫的骨肉?」
「叭……」
姬天凝重重地在尚秋原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恭喜你,答對了。」
尚秋原楞住了,望著姬天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你……」
「我的好夫君,我腹中有你孩子的了。」
「什麼?」
驚、喜、大驚,大喜,尚秋原一向淡然波瀾不驚的俊臉,瞬息萬變,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
「我有孩子了?」
伸出手,柔情無限地撫摸姬天凝略略豐滿起來的腹部,姬天凝的衣襟早已經散亂,露出白膩嬌軀。
尚秋原低頭仔細看去,原本纖細的腰肢圓潤了些,平坦的腹部也略顯出一點豐滿。
「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給你寫信的時候,發現此事後,我便急忙寫信給你,找你回來商議。這個孩子,我不知道是否該留下。」
姬天凝有些傷感,不是她狠心,一是因為前段時間極其悲傷,導致大病一場,身體很不好。後來,為火逆鱗輸血,身體更是虛弱,一直在服藥。她是擔心,這樣的身體加上服藥,會對胎兒有影響。
二是,如此亂世,又正是戰亂中,她不願意孩子生下來,便生活在如此亂世。
三是,若她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即便是沒有生下來,被火逆鱗得知此事,她該如何處理火逆鱗和尚秋原之間關係?此事對尚秋原,會產生多麼大的影響?
「凝兒你為何如此想?這是我們二人的孩子,你為何不想要我們的孩子?」
「我擔心,這會對你不利,也不想孩子生於亂世。」
尚秋原沉默了片刻,剛才的消息對他衝擊太大,心中被莫名的驚喜所充斥,只是想著,終於可以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被姬天凝如此一說,冷靜下來後,便想到了種種後果。
如今的他,仍然離不開南詔的支持,雖然他一直在暗中經營自己的勢力,如今實力大漲,但是,畢竟如今豐原已經沒有了,他的力量還有限。
他經營擴大自己的實力,不是有什麼野心,也不是妄想做豐原之主。只是,他不想再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中,要有自保和保護部下的能力。
暗中,尚秋原已經把並肩王宮九天視作榜樣,宮九天能在南詔多年屹立不倒,直到如今仍然權勢滔天,連皇上也要忌憚不已,便是因為手握兵權,有著讓君王也顧忌的實力,才能自保。
他雖然不想如宮九天一般囂張跋扈,但是卻不想再重蹈覆轍,再走當年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任人宰割的老路。
尤其是近期,他暗中召集舊部,明面上的實力仍然和原來相差不大,實則隱藏起來的實力,是誰也不知道的。
在這亂世之中,想保護自己安然無恙,想保護部下,沒有過人的實力和兵力,只是空話一句。只有擁有兵權,無論何時何地,他才有這樣的能力。
「父王可知道此事?」
姬天凝搖搖頭:「我怎麼可能告訴他,若是他懷疑我腹中的孩子是火逆鱗的,恐怕連我的性命也會有危險。他和火逆鱗之間矛盾太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本不想驚動你,把這個胎兒自行處理掉。只是,你是他的父親,我該先和你商議後,才能決定。」
「不,你不能……」
尚秋原狠狠地摟住姬天凝,他不能允許自己的孩子,便這樣無聲無息流掉。
曾經,他以為可以保護自己的家人,給自己兒女幸福安定的生活,但是,這一切都已經變成虛無。如今,他再次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決不能允許,再讓任何人去傷害自己的孩子,無論這個人是誰。
「你怎麼可以如此想?難道你不願意要我的孩子?」
「秋原,你該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你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豐家的那幾個笨蛋,雖然都已經伏法,但是還有一個在雲夢。如今局勢紛亂,戰事即將再起,你不能有後顧之憂。」
「不,什麼都沒有我們的孩子重要,什麼也沒有他重要,這是我的孩子。」
尚秋原趴伏在姬天凝的腹部,傾聽她腹部傳出的細微聲音,感受胎兒的律動,滿臉柔情。
他,再不要讓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中,生死都由別人決定。他,再不要,看著自己所愛的人,還有自己的孩子,遭受荼毒。
當聽到姬天凝說,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時,他明白將會面對什麼,他將要挑起如何的重擔。
這一切,即便是為了她,為了她腹中的,他們的孩子,他亦要去做,承擔起一切。
姬天凝心中有無限歉意,因為她自己都不能確定,腹中的孩子是否一定是尚秋原的。
「應該是他的不會錯,畢竟,之前我重病時被火逆鱗佔有,那時我身體的狀況,不太可能會懷孕。其後,我和尚秋原卻是夜夜纏綿不休,定然是尚秋原的孩子。」
她的內心之中,也深深渴望這個孩子是尚秋原的,因為她不想和火逆鱗再有任何交集。無論是為了離恨天,還是為了她自己,她只想,和火逆鱗成為永遠不相交的平行線。甚至是越遠越好。
看著趴伏在腹部,俊臉上一片深情的尚秋原,這個男人,才是值得她用心去愛,可以以性命相托的男人啊。
輕輕地摟住尚秋原的頭顱,享受這片刻的安寧,此時,她便如同一個嬌柔幸福的小妻子,她的丈夫,剛剛得知她懷孕的消息,正被巨大的驚喜和幸福所衝擊,傾聽自己孩子的聲音。
「秋原,以後我們該怎麼辦?」
姬天凝仍然憂心忡忡,即便是要把這個孩子留下,可是如果不處理好以後的事情,不僅這個孩子會有危險,便是他們二人,也是自身難保。
尚秋原緩緩地為姬天凝把衣服掩好,用被子蓋住姬天凝的嬌軀,他在思考,該如何去做。
「這個孩子,是我的嗎?」
他心中並不是沒有一絲疑慮,凝望姬天凝深情而依戀的嬌靨,忽然間便笑了出來。
即便不是他的孩子,又能如何?他早已經決定了,要用性命去守護她,看到她幸福快樂。縱然,這個孩子是皇上的,如果能讓皇子叫他一聲父親,他並不介意。只要,她願意。
能擁有這樣的女子,他何其幸也,只要她說,這個孩子是他的,他便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溫柔地把姬天凝摟入懷中,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考,他要想一個萬全之策,讓姬天凝和腹中的孩子安然無恙。
「你不能再留在此地了,如果被父王得知此事,父王雖然不會傷害你,一定不會讓這個孩子留下。縱然,我對父王說,這個孩子是我的,以父王的疑心,他定然會懷疑,這個孩子可能是皇上的。」
姬天凝用一雙澄澈的妙目看著尚秋原:「你便沒有這樣的懷疑嗎?」
尚秋原用溫潤的眸子看著姬天凝:「我只知道,你是我所愛的女人,你腹中的孩子,當然是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你們,我已經失去了太多,不會,也不能再失去你們。」
姬天凝心中感動,他並不是毫無懷疑,只是因為她,無論這個孩子是誰的,他都會接受,當做自己的孩子。便在此時,姬天凝已經在心中決定,這個孩子只能有一個父親,便是尚秋原。
「傻瓜,當然是你的孩子啊,若是你如此說,明日我便拿掉這個孩子,以後也不會再要孩子。」
黯然神傷,或許在這個亂世中,不留下孩子去受苦,是她可以做主的事情。若是,這個孩子不能保住,她也不想再把自己的骨肉,留在這個異世界的亂世。
她,本不該是這個世界的人,亦不該,再為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血脈。
尚秋原摟緊姬天凝:「凝兒,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做了父親,你放心,我定會有能力來保護你們。」
便在此刻,尚秋原明白,他要擁有如宮九天那般的權勢和兵力,才能有自保的能力。便在此刻,他決定,放棄曾經想歸耕隴畝,去尋找世外桃源的想法,要用所有的能力,讓自己手中的權利不斷擴大。
因為,只有如此,他才有保護姬天凝和孩子的能力。
「今天,我便帶你離開,到我的軍營中去吧。」
姬天凝搖搖頭:「此時我不能去,你也不必著急,我想,你應該有許多事情要處理。雖然我已經有孕,但是短期之內,並不會暴露。最多一個月,不要超過一個半月,那時便難以隱瞞了。」
「凝兒,你要小心在意,千萬不得令別人得知,你已經身懷有孕。一個月之內,我定然前來,把你接走。」
「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我等你。」
尚秋原的心,熱了起來,如今他知道,有一個他摯愛的女人,在日日夜夜等待他歸來,還有她腹中,他的孩子。
他知道,他該加緊行動,暗中加強自己的實力,以便日後有足以保護姬天凝母子的能力。
歸降南詔後,他有舊部五千將士,加上原來火逆鱗撥給他的五千人,一萬人的大將軍,做到他這個份兒上,實在是很慘。
出兵豐原時,火逆鱗給了御林軍左鋒營三個營的兵馬,共是三萬人馬。加上何墨部,左思平部的人馬。但是,御林軍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屬於火逆鱗的,並非尚秋原所能收歸麾下。
何墨和左思平則是並肩王的心腹,雖然受尚秋原節制,卻是不可能對他忠心。對他忠心耿耿的,也只有原來的五千將士。
沒有出兵豐原之前,尚秋原和原來的舊部,以及豐原的一些將士官員,暗中也曾有消息往來。出兵豐原後,他多半是在暗中聚集了舊部和其他豐原的將士,表面上的勢力並未壯大,仍然是靠御林軍、何墨、左思平的隊伍作戰。
但是,實際上,尚秋原的隱性力量,不容小視。
當初,尚秋原為了讓這些人起到更大的作用,便讓這些人,仍然留在豐原各處,方便他進兵時,以為內應。
後來,為了不引起火逆鱗和並肩王的猜忌,也沒有令這些人暴露身份,只是和其他的豐原降將一樣,繼續留在原地駐守。
只有一部分,被他召集到麾下,隨同他進兵。但是,他一直和那些人保持著秘密的聯絡,而那些人駐守的地方,亦隨時可以成為他的地盤。
相比於暴虐喜怒無常的冷血君王,陰狠毒辣的並肩王,他們更願意和熟悉的尚秋原打交道。
何況,這些人也很清楚,他們在火逆鱗和並肩王的眼中,只是不可信任的降將,可以用,不可以大用。而如今豐原的形式,令得所有的人,都憂心忡忡,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尚秋原摟著姬天凝,大腦急速運轉,想了很多。
享受懷中的溫香軟玉,這般美好安寧的時光,如此難得。嗅著姬天凝身上奇異的香氣,感受柔滑如玉的肌膚,要如何才能保證她和孩子的安全?
姬天凝沒有做聲,知道尚秋原定是在想事情,默默地依偎在尚秋原的懷中,沉浸在安寧美妙的感覺中。
有他在她身邊,嗅著他身上的白蓮清香,傾聽他有力的心跳,便會感覺心無比的安寧。不必猜測什麼,亦沒有畏懼和羞澀,他們之間的親密,彷彿呼吸一般自然。
心中,驀然又想起了離恨天,若是當初,她也如今日和尚秋原一般,珍惜和離恨天在一起的日子,也不會有如今這般多的遺憾和悲傷。
雖然,如今得到了尚秋原的深情,但是那位俊朗的胡兒,早已經深深銘刻在她心中,從來不用想起,因為從不曾忘記。
「天天,若是人死後有靈,我想,你也是希望我得到幸福快樂的。你放心,如今的我,知道該如何去珍惜眼前人,握住自己能得到的幸福。你在天上可好嗎?可還會用你那雙瀲灩癡情的眸子,凝視我嗎?」
輕輕地握住了胸前的琉璃珠,那便如離恨天的眸子般,留在她的心臟處,時時刻刻陪伴著她。
「天凝,今夜我便留在你這裡,明日離去。」
「嗯。」
姬天凝嬌媚地從鼻孔中嗯了一聲,滿足地把嬌軀縮進尚秋原的懷中。難得有這樣安靜幸福的夜晚,便在心愛的男人懷中睡去。
她知道,他是那般的溫柔體貼,寵溺著她。
清晨姬天凝朦朧中,伸出手臂向身邊摸去,身邊空空如也。
她急忙睜開眼睛,掃視房間,房間中沒有尚秋原曾經停留過的痕跡。唯有枕邊余留的淡淡白蓮香氣,還有一絲餘溫,證明尚秋原昨夜便睡在她的身邊。
「走了嗎?秋原我的好哥哥,你可只有不超過一個半月的時間,我等得,孩子卻等不得啊!」
沒有起身,懷孕後便有些慵懶,嗜睡不願意早起。她想,應該還有為火逆鱗輸血,失血過多的原因在其中。
「火逆鱗,他可會到這裡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