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梨渦淺淺 第一百三十二章：薔薔與薇薇 文 / 鳳凰木
第一百三十二章：薔薔與薇薇
可是我可憐的薔薔，在秋離閣那裡她不想念我嗎？她醒來要母妃怎麼辦，她難受的時候，她哭的時候，她爬著要我，怎麼辦呢？
張開嘴哭，卻是沒有聲音。
我能求誰，我知道他也很難過，他想安慰我，可是他自已怎麼辦。
我從後面抱著他，無聲地哭著。
他只是合緊我的手：「薔薔不會有事的，放心。」
「嗯，薔薔不會有事的，你也放心。」
彼此間的安慰，如此的微小。可是我們都想要彼間的這些安慰說話。
夜裡怎麼睡得著呢，可是卻要裝得睡得著，夜裡的淚，將枕頭都濡濕了，我知道他也沒睡著。
三天之後，我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叫小顏做了一桌的好菜，我讓人去請他，卻說他出宮了，等了好久好久，他疲勞地回來。
我打起精神笑著說：「菜有些涼了，要不要讓人熱一下。」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我點點頭：「是啊，我想看你好好吃個飯，我一會兒要去秋離閣看薔薔，你也不要再攔我好不好，我真的再也不能坐在這裡等了，不管她是天花也罷，不是天花也罷，總之我一定要去看薔薔，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的懷裡，我不可以丟下她的。」
「那朕呢？」他沙沙地問：「如果你感染了，你可以拋棄朕嗎？」
「現在真的想不到太長久的事，我只知道我不可以讓薔薔這樣子的，我要陪著她，我相信她會沒事的，上次滿月的時候，大師不是說她可以很長命的，我總是睡不著，很痛很痛，我吃不下去，我很想很想薔薔，我不能再等了，再多等一天，我心裡就難受得就要被撕開一樣。」
真的好痛好痛。
薔薔是我的心頭肉，她生也罷，死也罷，我現在就是要陪著她，我心意已決，不管如何，我要去看她，要陪她，要和她在一起。
他又哪裡吃得下去，長長地歎息。
可是一會兒又笑：「這是什麼呢，朕倒是成了壞人了，梨雪，只要你把這碗飯吃下去了，朕就讓人去抱薔薔過來。」
「真的嗎？」
他苦笑：「朕不騙你。」
我便端起飯，他揚頭說：「周公公，去抱薔薔過來。」
「奴才遵旨。」
他舉起筷子，夾了些雞肉到我碗裡：「來，吃點。」
宮女上來將微涼的菜和湯換上熱的，他裝了湯：「喝點。」
「你也吃點，有什麼事，我們三個人一起過，不怕的，沒有什麼可怕的。」我送到他的嘴邊去：「你吃。」
他笑著搖搖頭：「你啊，你啊，不管有什麼事，我們和孩子一起地，天大的難事，有了開始，總會有個結尾，對不？」
「是啊，是啊。」
那頓飯吃得慢，吃得很多，足足吃了一個時辰，一邊等著。
周公公跑得急，抱著孩子過來的。
老遠就聽到了哭聲，我站起來心急地迎了上去。
「娘娘，小公主抱到了。」
我接過一看，心疼得不得了，薔薔那小臉，紅了好多，黑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更不用說怎麼的沒精神，怎麼的消瘦了。
抱緊，輕輕地貼在臉邊：「薔薔，不哭，不哭，母妃在這裡。」
「她變了好多，朕也幾乎認不出來了，不過沒關係，薔薔在母妃的身邊，一定會好起來的，御醫今天也診了，說薔薔不是天花，只是身體不斷地發熱，如今情況也算是穩定了一些，我們悉心照料，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輕輕地擦淚：「薔薔，沒關係的，病好了，也會乖乖的了，來，母妃帶你去吃些東西。」
我抱著她輕哄，輕輕地搖著她，她很快就安靜了下來。睜大一雙眼睛看著我，人瘦了，眼睛顯得越發的大，唇有些干，我倒了水給她喝，她也是一邊喝，一邊看著我。
幾天沒見，薔薔居然不認識我了一樣。
撫撫她的臉，她抓了我的手就往嘴裡塞。
「薔薔，不能吃的。」縮回手指，心有些痛著。
「牙齒又生了個，薔薔，父皇抱抱。」
我給他抱，靠在他身上看著她：「薔薔瘦了好多。」
「是啊，會好起來的。」
放在身邊，日夜細心地照顧著，薔薔的病，很快就好起來了，變得好是活潑，咿啊地朝我笑著，叫著，伸手就要來抓我手上的小鈴鐺。
「薔薔，來叫母妃。」可真乖啊。
好起來了，天天不願意吃東西，也是吃很多零食的，不過沒幾天，薔薔就胖起來了，肉是能看得到長出來的，樂得我天天把她抱在懷裡疼著親著。
她喜歡在我懷裡睡，不再喜歡那些陌生的人抱，包括宮女，包括一直侍候她的奶媽，她就喜歡我，就黏我，一個轉身去方便，看不到我她都會放聲哭。
鳳夜鸞輕捏著她的臉感歎：「小丫頭片子，這麼黏你母妃，這樣可不好，父皇會吃醋的。」
「她哪裡懂啊。」
「你快些，她眼裡有淚了。」
我無奈地一笑，回頭看薔薔一眼：「乖乖在這兒等著母妃。」連出恭，也非得等她睡著了，這會兒還不想睡，只能讓鳳夜鸞抱著在門口等了。
一進去又揚聲叫：「薔薔，薔薔。」
他在外面說：「聽到沒有，母妃在那叫你呢，不能哭，不能哭，有了母妃就不要父皇抱了，薔薔你也未免太自私了。」
「母妃就來了，就來了。」真真是催命鬼啊。
出去接過宮女遞來的巾子擦手，跟晴兒說：「晴兒，你去準備新鮮的骨頭湯粥，一會兒我喂薔薔吃。」
薔薔早就伸出手來，要我抱。
抱過她，狠狠地親二下，親得她咯咯笑著，小手抱著我的脖子，示威地看著鳳夜鸞。
「真拿你沒辦法。」他搖頭輕笑：「好吧，好好黏著你母妃。」
「薔薔要黏著母妃，那母妃給你吃什麼，你可走不了了。」
餵她吃飽，再玩了會，趁著現在日頭還盛，便讓人抬上熱水，給薔薔好好地洗個乾淨。
小丫頭居然怕水，死活不肯下去，手腳亂揮著要抓住我。
我無奈地歎息：「這一病，倒是讓你病回以前去了，不洗洗多髒啊，母妃給你洗，母妃給你唱小曲兒好不好。」
慢慢靜下來，然後乖乖讓我洗，小手小腳踢著水，好新奇的表情。
「薔薔。」我輕叫她的名字。
她抬頭，朝我笑著，好甜好可愛的表情。
淚，泊泊地滑了下來。
用厚巾子包起她，親著她的臉，低低地問她：「薔薔，薔薔，你是薇薇對不對？」
她聽不懂我話裡的意思，可是一聽到薇薇這二個字，眼睛亮了，啊啊地應著。
你是薇薇，那我的薔薔呢？
我不能問他，我也不能想，更不能表露出來，薇薇也是我的女兒，她和薔薔多相像啊。真像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我的薔薔牙齒比薇薇長，我的薔薔比薇薇胖點，我的薔薔喜歡在水裡玩，她屁股上還有個青痕，可是薇薇的沒有，薇薇的腳背上有個青痕，這些長大會消失的，可是薔薔和薇薇我都明白。我當時應該是生下二個的，不然肚子這麼大，為什麼生下薔薔這麼小呢，生出來了他說還沒有，然後在場的產婆都殺了。
他要御駕親征，帶著我去，就是想我在外面生了孩子回來，那個瑤瑤只是混走所有人的視線，想讓我平平安安生孩子，只能留一個在身邊，送走的就是薇薇了，是薔薔的妹妹。
如果我想得沒有錯，薇薇就是他讓劉才人撒的謊，根本就不是她嫂嫂的女兒，再過不久，劉才人一定會說嫂嫂身亡，餘下孤女，然後皇上開恩讓薇薇進宮，變了個身份，可是也就在身邊。
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他怎麼會對別人的孩子這麼關心，這麼上心。
雙生在宮裡，從來都不是如意的事，必要誅其母才能平得安息。
他說，他愛我，他都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他都不知有幾分。
薇薇輕碰著我的臉，晶亮的眸子看著我笑。我輕輕一笑：「以後母妃，還是叫你薔薔。」他的秘密，我不會說，我知道他的難處，他比我更苦幾分。
他不說，我不問。
最終薔薔還是會回到我的身邊來的，不是嗎？薇薇是病得很重，雙兒生通常都是有心感因的，一個生病一個也會感受到，只要我好好照顧薇薇，薔薔就會平平安安的。
薔薔是姐姐，薔薔比薇薇會勇敢的。
給她穿上衣服，將她抱在懷裡，抓著她二隻小手：「母妃愛你，真的愛你。」從來不想拋棄你，也不要後悔一生就生下二個，你們永遠是母妃心裡的寶貝。
他有辦法讓薔薔再到我的身邊，再喚我母妃的。
我總以為他臉上的陰霾，他臉上的憂鬱久久不散，是因為要這樣瞞著我。
我以為我知道了一些事，默默地知道就好了。
我怎生不好好去想想，他為什麼讓我好幾天見不到孩子，就因為薇薇瘦弱很多嗎？可是隔著窗聽聽聲音，他都不讓。
愛著彼此，不是什麼都要坦誠的。心裡的秘密，都是相愛，相容，相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