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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40章 宿敵 文 / 董南鄉

    天氣晴朗,午後碧穹如洗,幽藍純淨;金色驕陽普照,溫暖舒適。已經到了暮春時節,荼蘼凋謝,春華殆盡,碧樹繁花的錦簇初夏,蟬聲繾綣繚繞。

    陳璟和侄兒隨著李永容,到了李府大門口。

    門口集簇著五個人,他們帶頭帕巾,腳穿長靴,手執長杖。他們手裡的長杖,末端彎如偃月,杖身雕刻著華美精緻的圖案,就是球杖,稱「鞠杖」。

    他們身後,有小廝們牽著七八匹駿馬。

    李永容把他的朋友們,一一介紹給陳璟:「樊乃培、周勳、許天英、萬源、白晨玉,都是我兄弟。」然後又對他的朋友們說,「這是陳央及,我二姐夫的胞弟;這是我外甥。」

    「你望縣那個姐夫?」周勳問。

    李永容點點頭。

    周勳就目露羨慕,對陳璟道:「你哥哥中了舉人,很了不起!」周家也要讀書人家。只有讀書人才知道中個舉人多麼不容易。周勳今年二十一歲,下場考了三次,連個童生都沒中。

    這也不丟人,像周勳這樣的情況比較常見,大部分讀書人都是這種命運。

    「多謝。」陳璟道

    「你哥哥,現在有音訊了嗎?」周勳又問。

    既然知道陳璟哥哥是個舉人,也敬佩陳璟的哥哥,肯定也聽說過他兩年前失蹤的事。

    「還沒」陳璟道。

    李永容就蹙了蹙眉,對周勳道:「別閒話了,快點走吧,要開場了!」他不太喜歡外人談論他姐夫失蹤的事。

    提到這事,李氏全族也揪心。

    幾十年了,李氏連個秀才子弟都沒有。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個有出息的女婿,李氏也有了吹噓談資,結果進京趕考就杳無音信。

    而李二娘又是李永容最親的姐姐,他姐夫失蹤,李永容也很憂心,不喜歡旁人提及此事,特別是今天這等佳節。

    大家都是朋友,李永容的意思,都看得明白。

    周勳立馬閉口不談。

    幾個人從小廝手裡牽了馬,各自翻身上馬。

    陳璟的侄兒陳恭立馬跑到李永容身邊,拉著他的衣袖說:「八舅舅,您帶著我騎馬可好?」

    他很喜歡騎馬,可惜七彎巷沒有馬,他母親更不准他小小年紀上馬。

    但是李永容馬術高超,完全可以帶著他。

    「好!」李永容笑著,一下子把陳恭抱起來,放到了馬背上,惹得陳恭興奮大叫,歡喜溢於言表。

    大家都被這孩子逗樂了。

    李永容又看了眼陳璟,對小廝道:「去套輛馬車」

    他知道陳璟是讀書人,不騎馬的。

    陳璟笑了笑,道:「不必麻煩,我也跟你們一樣騎馬吧。」

    「不麻煩,家裡馬車都是現成的。」李永容怕陳璟逞強要臉,笑著道。如果不會,騎馬是挺危險的,摔下來就是斷胳膊斷腿。

    一行人,都只比陳璟大五六歲,算同齡的吧。看到大家都騎馬,陳璟自己坐車,估計是怕沒面子。

    李永容給小廝使眼色,讓他快去裡頭牽輛馬車出來。

    他回頭,卻見陳璟已經翻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

    李永容微訝。

    陳璟從小廝手裡接過韁繩,看向李永容。

    李永容回神,笑了笑。看陳璟這上馬的動作,嫻熟至極,是會騎馬的,李永容就不再說什麼。

    白晨玉領頭,大家驅馬,往東郊的球場去。

    路上,李永容的另一個朋友許天英,和陳璟並排而行。

    尚未出城,他們的馬不敢太快。

    許天英就和陳璟閒聊,問他:「會打馬球嗎?」

    「不太會」陳璟道。

    馬球,類似馬上曲棍球,也是馬術、高爾夫和足球的結合。前世,陳璟二師父的獨女喜歡玩,二師父讓陳璟照拂她一二,陳璟也就跟著學了些。

    水平怎樣,他也說不好。陪他們打球的人,總會讓著他們,所以時常贏。也有人誇過陳璟球技好,是實話還是恭維,陳璟不得而知。

    他也看專業比賽。他的水平,比專業球員差很多。

    所以,他在業餘界到底什麼水平,陳璟心裡沒底,不敢狂妄。

    而現在這個時空的馬球,是最早期的馬球。他們的技術是比後世好,還是差,陳璟不知道,故而不好說「會」。

    他只得打了個馬虎眼,說「不太會」。

    「你們望縣,球場多嗎?」許天英又問陳璟。

    「有幾個吧」陳璟含糊笑道。

    這個年代馬球是很風靡的,是因為幾代帝王都喜歡。

    早期的時候,太祖得了天下,居安思危,怕將士和王公貴胄們失了銳氣,就說:「京師乃重鎮,無從禽之地,若非馬球,何以習武?」於是,從草原民族那裡引進了馬球。

    早期的馬球是鍛煉身體之用,在京師等重地推行。

    養駿

    馬、造球場都所費不貲,普通百姓是不會去玩這種時新的東西,所以一開始,只在軍隊和貴族間流行。

    而後,大梁國幾代的帝王,都是球迷。

    皇帝喜歡馬球,底下人為了迎合皇帝喜歡,拚命練球技,慢慢就形成了風氣。經過近百年的發展,天下安定富饒,經濟富庶,養馬、玩球的人越來越多。

    再後來,每年「重五、中元、重九」三個節日都需要拜天。拜天之後,必然有馬球比賽,都成了習俗。

    今天就是端午,也就是「重五」節。

    如此風靡的運動,望縣雖然重,球場應該也是有幾個的吧?陳璟不太清楚,心裡猜測著,就這樣回答許天英。

    「我們今天只有六個人。假如誰不慎受了傷,你能幫忙上場嗎?」許天英笑著問陳璟。

    馬球比賽,每隊最少要六個人,最多十二個人。

    而這麼激烈的比賽,不慎受傷是常事。

    「我?」陳璟反問。

    後世的馬球比賽,規定一隊最少是四個人,如今最少是六個,有點不同。李永容等人去打比賽,居然連替補都不帶

    這得多麼不靠譜啊!

    「對啊,你不是會一點嗎?」許天英道,「沒事,永容他們球技好,你只要湊個數就可行」

    陳璟終於聽出了話音,不由笑了,問許天英:「你也是湊數的吧?」

    許天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算是承認了。

    他性格溫和,喜靜不喜動。只是,結交了幾個朋友,都喜好馬球。假如不會,跟他們話不投機,慢慢就疏遠了。許天英是很在乎朋友的,只得咬牙跟著學了點。

    他們原本有八個人的。其中兩個,妻子是外地人,今天陪著妻子回娘家「躲午」,就只剩下六個人。

    若是八個人都在,許天英是不用上場的,因為每次比賽的時候,受傷跌落下馬是很少見的。馬球嘛,考驗馬術和球術,喜歡玩的人,馬術都很好。況且,真的有人受傷,還有另外一名替補。

    所以,許天英跟著他們湊合了好幾年,真正上場的次數寥寥無幾。今天終於輪到了他,也心裡沒底。

    李永容他們,是鬥志昂揚的。萬一許天英打不好,落馬下來,不能繼續比賽,李永容他們也沒有資格。許天英很怕自己拖後腿,掃了大家的興致。

    正巧來了個陳璟。

    方才在門口,見陳璟上馬的動作利落漂亮,比許天英強多了,許天英就想問問陳璟會不會馬球。假如陳璟會,許天英就沒有那麼大壓力了,反正有人替代他。

    他話沒有說出來,就被陳璟聽明白了,許天英笑笑,實話實說:「著實不太擅長。」

    陳璟笑:「我是個讀書人,也不擅長」

    許天英聽了這話,再看陳璟單薄的肩膀和消瘦的體格,覺得也對。

    對方是個弱的書生。

    許天英就歎了口氣。

    看來指望不上了。

    他們說著話兒,很快就過了鬧事,出了城。

    等出了城,大家的馬就快了很多。

    沿著種滿楊柳的官道,快馬而行。風溫暖和煦,在耳邊低柔輕吟,吹得衣袂微揚。

    很快,他們就到了一處莊園。

    門口的牌匾上,寫著「望平閣球場」。李永容等人皆下馬,牽著馬進門。

    一進門,但見場地平滑光亮,似塗了層油。這個年代的馬球場,沒有草坪,也就不會有賽前觀眾壓草坪的趣事。

    進了球場,李永容將陳恭交給陳璟,笑著道:「央及,你們去箭樓上坐。等贏了,咱們去晚上喝好酒去!」

    「我也要喝酒。」陳恭立馬道。

    李永容摸了摸外甥的頭,乾脆笑道:「行!」

    他笑著,目光隨意一抬,似看到了什麼,頓時臉色深斂。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十來個穿著玄色錦衣的年輕人,各自牽著馬、手執鞠杖,往這邊走來。

    為首的男子,高大壯實,昂頭挺胸。

    然後,他們也看到了李永容。

    「咦,又遇上了手下敗將?」為首的男子幾步走進,哈哈笑道,「李老八,你又出來玩?這次準備輸什麼給我啊?」

    李永容的手,不由暗暗攥了攥,眼眸微沉,眼底寒光四濺。

    那為首的男子,得意洋洋。

    他目光高傲,打量著李永容這群人。而李永容這群人,面色頓時不善。看得出,是素有冤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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