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富人的吝嗇 文 / 黃東風

    這兩年來，我所生活的地方企水人忽然有一種懷舊的情緒，從我校企水中學七八十年代畢業的學生，陸續相約聚會。

    有一回「五一」節，我從海南遊蕩回來，看到學校門口掛著一幅「橫條」：隆重舉行72屆703排學友熱烈慶祝聚會。我心裡想，我們學校歷史久，真的出現過什麼「英雄人物」或者「建立功勳」的人吧，不然怎麼會用無主句「隆重舉行」呢？後來打聽情楚了，只是72屆學生自己慶祝自己。我只有聽見過「隆重舉行紀念**誕辰一百週年活動」之類的標語，是群眾來紀念偉大人物或革命烈士的。現在平常人自己慶祝自己，怎麼也用這種句式？不過人家喜歡怎麼寫就怎麼寫，我們管不著。

    過了幾個月又有78屆學友相聚。這一次他們先在母校集中開會，然後外出遊玩。

    他們聚會在禮拜天。那天早上八點鐘後，我出來時看到校道兩邊小車擺成一條長龍，這種景觀真讓人羨慕不已。這屆的學生許多人事業有成，有的成就卓越。他們之中有十幾位擁有百萬資產；其中有幾位資產達千萬以上，把生意做到美國去了。他們許多人在仕途也混得不錯，官位高居局級以上的人不少。

    我們學校底子差，基礎薄；過去群眾集資的錢被鎮政府揮霍散盡。學校的科學樓非常陳舊，只有兩層，有的上課用的實驗設備和化學用品都沒有；學校沒有專用的會議室。

    我想這次可好了。想不到學校有這麼多有權有錢的校友，只有他們親做表率，帶頭資助母校，久而久之，積水成河，學校的教學設備很快就會完善起來。俗話不是講「子貴母榮」麼。

    校長風塵僕僕地從縣城趕回學校參加「校友會」。

    結果很出人意料。在這一屆的學生中，竟然沒有一個人送母校一字一畫，一茶杯、一鏡匣，更不用說為母校植樹種草，建亭築屋的了。

    富翁們只在會上說，學校的變化真是太大了，太大了。

    校長說，會散後，多虧有一位熟人叫他一聲去吃飯，否則自已太被冷落和難堪的了；儘管校長也不願同他們一起吃飯。校長新調來不久，大約有五十歲。他說：我去過許多學校，從來不見過這樣的校友。

    又過了二三天文娛課，我去打排球。在排球場西邊學校的小賣部，店主正同一位高個子男子大聲吵鬧。

    這位男子是一個大老闆，經營書店。全鎮的中小學生課本都是他承包提供的。他現在已擁有資產一百四五十方。他經常來學校打排球，這次來在小賣部處炫耀他們同學聚會的氣氛和派頭。

    「我們在雷州市高級賓館吃喝了一夜，白天在雷州城風景區玩了一天，花了六七萬。……錢全部由我們幾位『莊家』出，我們每位同學都滿意，快樂融融。……」

    「聚會那天，你們從我這兒扛去的兩箱飲料什時候付錢？」店主突然不悅的問他。

    「擔心什麼，如果學校不出，我們自然會出，……這麼小氣。」

    「你們出？我向你們誰要？我小氣？你們家裡的錢比清明紙還多，對學校一毛不拔，還好意思要學校出錢供你們……」

    爭吵越來越大。

    「你們那天真是不成樣子。聚會一直吵到中午12點鐘，許多老師想睡也睡不去。」說這話的是一位主任，他平時很有涵養，今天說這話實在不太悅耳。他似乎已不怕撕破面子。

    「我們回母校團聚一次不行麼？學校是全鎮人的學校，又不是你們的學校。」高個子漲紅了臉，顯得特別生氣。

    歡迎詞中不是寫著「熱烈歡迎校友榮歸母校」麼？今天怎麼說這樣生疏的話。

    可是，母校如果真是有靈魂，是會為過去的學子感到悲哀的。這種不要母親的「母親節」的兄弟狂歡，實在讓有一點文化的人唏噓不已。兒子富足了，並沒有誰願意為母親買一件漂亮溫暖的衣服；而母親依舊穿著昔日破舊的依服，滿腹辛酸地欣賞自己孩子的成功和自傲。捫心自問，在他們的心中，對培養自已成長的母校有過一點點感恩麼？

    在電視上，我看到一位年老的慈善家。當他得知山區一所小學的學生伙食差，學生營養不足時，決定捐助這所小學的學生，每天給孩子們發一個雞蛋。在晚會上，當純真可愛的孩子們含淚呼喚著這位大爺的名字，他滿臉笑容地站起來，對孩子說：「你們要學會堅強，將來的世界是屬於你們的。

    財富和慈愛，一定能創造出一個溫暖如春、奮發向上的世界。

    可是，當財富落入一些沒有感恩之心的人手中，這個世界會越來越寒冷。

    聚會那天兩箱飲料的錢，校友不再有人過問，我們學校只好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