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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千年寄生三狗屁不如的愛戀 文 / 黃東風

    學校裡的生活很安靜,孩子們都很聽話。飄飄雖然當一個班的班主任,但也沒有太多的事情可幹。這地方近海邊,,學校裡的勤工儉學,是每個學期一個學生交200斤的貝殼,很容易完成,班幹部自己登記,飄飄當班主任只是掛一個名罷了。

    飄飄讀書的時候,總是看書到深夜。他看的書是一些文學作品,對將來的生活並沒有什麼幫助,不過形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校長是一個勤快而且和藹的人,對老師很友善。早上是他常常把睡懶覺的老師叫醒。

    有一次,上課的鐘聲已響了,飄飄才從床上起來,刷牙,洗臉,找課本。他剛要出門,卻看到校長站在門口,他是急急趕來的,校長遲疑了一下,才問飄飄:「你還沒有吃飯?」

    飄飄搖了搖頭,他搖晃著身子,急促地向教室走去,一路上感念校長善意的問候。

    學校裡有一位老師,叫謝永生,健康能幹。他唱歌的聲音很高亢;有一回唱費翔的《故鄉雲》「歸來吧!歸來吧!」,海浪和我們一起拍掌,一個調皮的學生妒忌地喊:「回內房!——回內房!——」

    有時候,幾個年輕的老師就買一兩個鴨來聚餐一下。這宰煮的任務就讓謝永生老師來承包,其他人只不過是享受罷了。學校裡有一位男老師,妻子產後死了,他帶著一個女兒生活。這男老師不會來參加年輕老師的聚餐,有時海浪就挑幾塊鴨肉放在碗裡端過去。

    這位男老師是教畢業班的語文的。有一回,他拿《湛江日報》登載的一首歌讓飄飄唱。這是一首懷人的歌,當唱到「曼麗你怎麼這樣的年紀輕輕的離去?」時,飄飄突然明白了,男老師是在思念亡妻。妻子離開人世有幾年了,他望著女兒日日月月的長大,是怎樣傷心地度著每一天。人只有經歷生死離別之後,才知道愛是怎樣刻骨的東西。

    鄉村的生活很寂靜。有時候飄飄也到演戲的村子看雷劇,他總是坐在謝永生的自行車後座上。謝永生有一個厚實的後背好依靠,是一個做大哥的人。謝永生在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患癌症去世了,他很小就鍛煉出了獨立生活的能力。

    飄飄文娛課最有趣的是與謝永生打網球。

    不久,謝永生就有了一位女朋友。

    生活在海邊,謝永生的女朋友常把一些海味帶來。有時也帶來魷魚,謝永生就買卵菜來炒,請飄飄來飲酒,共同分享愛情的幸福和溫暖。

    謝永生的女朋友很健康,臉色紅潤,但並不漂亮。她鼻子大,嘴唇厚;所是眼睛細而長,笑起來給人一種親切感。

    謝永生有一位叔叔在外面工作。他知道謝永生有這女友就跳出來阻撓,說村下這樣的女孩可以隨手抓一大堆。他笑侄兒真是傻,娶這樣的「醜女」將來生的孩子難看,怎麼吃得下飯?

    後來謝永生的叔叔托人給謝永生介紹一位漂亮的妞,謝永生就把「醜女」舍下了。

    謝永生的新女友飄飄只見過一次。她皮膚很白,身體單薄,但體態婀娜。有人說謝永生第一次見她時就直不起腰。

    「醜女」不甘,來到學校裡鬧一回。其實並沒有鬧,只是謝永生上課的時候,她進入教室後面站著。孩子們都覺得有趣,老師的女朋友來聽課學習,只是不明白眼眶為什麼紅紅的。

    「醜女」有一個大伯是一個有錢人,住在港裡了。知道謝永生和醜女的關係冷凍之後,幾次托人叫謝永生去坐一坐。謝永生不去,他還堅持不懈,有一次竟托給校長。

    謝永生約飄飄一同去向醜女的大伯告別。

    醜女的大伯住屋的客廳有點豪華,座椅是紅木,飄飄小心地坐下來。

    謝永生支吾著說,自己與醜女只是比較友好一點的朋友關係,他倆是好來好去的。

    醜女的大伯說:「說清楚了就好,我不想醜女讓人欺負。」

    醜女的大伯身體魁梧,臉上的肉很厚,他笑時只是嘴唇動一下,眼睛並不亮。他是做藥物批撥生意發財的。

    醜女的大伯要到樓下拿一些糖果招待謝永生和飄飄,他說:「親戚恐怕是做不成了,但以後還是朋友。」

    客廳的牆上有一幅很大的**的半身像。飄飄望著這畫像,心裡想:現在人生活比過去好多了,主席地下有知,也相信「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這個真理了吧?

    謝永生和飄飄回來的第二天,就傳出來消息:醜女的大伯客廳抽屜裡有一萬元不見了,謝永生和飄飄是最大的嫌疑人。

    真是陰毒呵!謝永生和飄飄只得到派出所接受查詢。

    謝永生和飄飄下午到了派出所後不久,有許多老師聞訊趕來觀看,圍的人多了,所長就發脾氣說:「看什麼?有什麼好看,這裡又不是妓院,圍這麼多人幹什麼?」

    老師們嚷道:「呵呵,這裡是妓院?我們還以為是派出所呢?原來你是做鴨所長,……」

    所長原來是一個嚴厲的人。有一回執行任務抓賭博分子時,槍走火,把一個人的腿打

    殘廢了,被隔職了兩年。他從此脾氣變得溫和,低調做人,老師們在他的面前才敢這樣放肆。

    所長費了一會兒才把圍觀的人趕走。

    「叫你們來,是一種問話,並不真的定你們偷東西。」所長說著,把臉轉向了謝永生,「永生老師,你的事我也知了。說你偷錢想是冤的,但你把人家的姑娘傷了,說你偷色不冤吧?你一定把人家姑娘的上上下下都吃了,人家的大伯才想這陰招來損你。你們當老師的,現在也亂吃亂拉,……如今麻煩來了。」

    「所長,我說了你也不會信,我和她還是清白的。」

    「你不清白法律也不能把你怎樣。只是你們現在你們如何證明你們不偷東西。」

    「他說我們偷東西,我們就要證明不偷?那我說他的錢是搶劫來的,他就要證明每天每夜都不打劫過,世界上有這樣的理嗎?」飄飄很生氣,「謝老師,你的哥哥在部隊當領導,他要是再這樣蠻來,你就叫哥哥訴他一個誣告,到頭來看誰倒霉!」

    謝永生歎氣:「搞成這樣不好。」

    所長得知飄飄是讀師範學校剛畢業,很佩服地說:

    「你這小子不錯。我有一個兒子,今年考高中六科一共才拿兩百多分。還請兩位有名的老師輔導過呢!」

    飄飄和謝永生都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我的智力是不像差的,一定是我老婆的呆腦傳給兒子。」所長說,「人在年輕找姑娘只要臉蛋好看,生了孩子後才知智力很重要。」

    兩人交代了去醜女的大伯家的過程,一會兒就出來了。

    謝永生和飄飄去找醜女的大伯,要他把是非說明白。可一直等到黃昏,就是不見他的影子。

    謝永生和飄飄回到學校時,夜霧籠蓋下,只見人的影子。

    海浪向飄飄的門口奔來,高興地說:「你回來了。我以為出什麼事了,我真擔心你。……」

    第二天文娛課,幾個人就聚在謝永生的門前審問他,海浪也走過來出風頭。

    「謝老師,老實向我們交代你與醜女的事!你一定是把人家的蛋挖了,現在又不要人家,她的大伯才給你身上掛紅彩的。講,好好交代!」海浪拍著大腿道。

    「真的沒有。有時無味時也想痛快幹一下,可是畢竟沒有。」謝老師皺眉道,又笑著問海浪,「你是女的,是不是也渴望幹這事?」

    「若找著一個很興趣的,也想轟轟烈烈打一仗!」海浪嘻嘻地笑起來,臉有點紅。

    「飄飄,你看海浪多開朗,多可愛!」

    「在這方面,她經驗豐富。」飄飄說。

    「海浪,他說你經驗豐富呢。飄飄,你還是好朋友呢,這樣說海浪。」謝永生挑撥道。

    「我這種人,別人怎樣講都沒關係。」海浪說。

    飄飄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謝永生與新女友的關係不久也吹了。這女孩子兵分多路,不知什麼時候與城裡一位客車司機好上了。謝永生去挽救多次,沒有一點效力。那女孩說,謝永生人不錯,就是在村下教書不好,又是民師。

    大家都笑謝永生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段時間,謝永生常常關起門唱苦情之歌。他唱得最多的是《角落之歌》:——

    誰知道角落這個地方

    愛情已將他久久遺忘

    當年她曾在村邊

    徘徊,徘徊

    為什麼從此音容渺茫

    嗯——嗯——

    誰知道角落這個地方

    春天也將它久久遺忘

    當年她曾在山口

    停留,停留

    到何時她才願來此探望

    嗯——嗯——

    謝永生這樣的唱著,飄飄覺得空氣很沉重。永生要是這樣的唱下去,非要把白天唱成黑天,晴天變成雨天不可。

    就像公雞和母雞轉了一圈,二三個月後,謝永生和醜女又好上了。謝永生說:「還是醜女真正關心我。」謝永生是賠禮道歉幾次醜女才肯跟他回的。

    後來謝永生和醜女結婚的時候,破壞她和永生關係的那位叔叔也來道賀。過兩天醜女就把他的賀禮扔到屋外去,大罵道:「這樣狼心狗肺的傢伙的東西我怎麼吃得下!」

    謝永生轉正後不久就當了小學的校長,據說這裡面有醜女的大伯的功勞。

    多年以後有幾次飄飄在按摩室裡碰到謝永生和他手下的老師,這傢伙依舊精力旺盛,對女人興趣勃勃。醜女的賢惠讓他的家有一個牢固的大後方,他才有這樣的閒情逸趣尋花問柳。

    海浪因為漂亮,來尋找她的人很多。有時夜深了還有人來,有的人來了就賴著不走。有一夜,海浪送走客人後見飄飄房間燈還亮著,就走過來詢問:

    「是不是你把我的住處告訴他們?」

    飄飄只得老實承認。

    海浪誇張的張大嘴巴,用力拍飄飄的肩頭:「原來是你壞!」

    「我以為是你過去有友情的人。」飄飄說。

    「你不知他們有多麻煩,有的人我根本不見過面。」海浪的神情做成深情狀,「以後再告訴別人我的住處,我就不同你好了。」

    飄飄心裡想,你什麼時候對我好了呢?

    一個海浪還不知名字也不知對方是生著牛頭還是馬面的男人寫信向她求愛。

    海浪把他的信念了幾句,然後用手揚起來,貼近臉前,仰起下巴,狂笑道:

    「你愛我,我也愛你!我是多麼愛你呀!」

    飄飄覺得海浪是一個妖精。

    海浪有時脾氣很不好。

    有一個晚上她座班,幾個青年路過在窗外挑逗她:「真飄亮呀真風流,真迷人,……」

    海浪憤怒地向外吼:「嚷什麼嚷!你們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們來教,我也不留戀這個鬼地方!……」

    海浪也無端地向飄飄發脾氣。

    有一次,海浪的朋友剛走,大家就向她那邊走去。

    大家都羨慕海浪,說她交遊廣,有本事。飄飄也湊熱鬧,表同感:

    「朋友多是好事。至少將來如果有一天變成乞丐,經過朋友的門口。朋友至少給一碗水喝。」

    海浪突然凶著白臉,對著飄飄罵:

    「人家交朋友就是為吃人家!你也有朋友,你給過人多少東西……?」

    飄飄摸不著頭緒,他站著很訕。

    飄飄感到很掃興,他轉過身走回自己的宿舍。

    思考了一會兒,飄飄明白了:海浪是以為飄飄挖苦她,諷刺她交男朋友多用人家的錢過活。她怎麼會這樣想呢?她把我看成一個陰毒的人了。

    星期六中午,飄飄睡了一會兒醒過來了。他走出門外,校園裡空蕩蕩的,老師們都回家了。門前的磚台上放著兩個罐,一個陶罐,一個鋁罐,是海浪借去用放還的,洗得乾乾淨淨。外面的陽光白花花,飄飄吃力地睜著眼睛。他沉悶地把罐端回屋裡,心裡很失落:她對我的一點好感,也打掃得快乾淨了吧。

    黃昏時候,飄飄一個人依在門框上,靜靜地望著海浪的宿舍。

    春天來後不久,校園裡的木棉花就開了,海浪門前那棵木棉樹開的花很紅艷。

    夕陽如一個老人祥和的眼光,照在飄飄的門中,撫摸著飄飄的身體,灑在他腳下的土地上。

    校門外有農人掮著農具回家了。一隻大公雞棲在一矮牆上洋洋得意唱歌:「我驕傲!我自豪!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停泊在『美人』的身上。」

    飄飄想,做一個快樂的大公雞有多好!

    飄飄後來調出這個學校的時候,海浪也離開了。飄飄再回到這個學校舊地重遊時,很傷感,他在自己住過的宿舍的牆上寫下一首詩:

    ……

    ……

    念往昔

    心知意薄身自許

    夕陽西下門框依

    淒看花兒紅

    ……

    ……

    惜乎君歸去

    音訊全不捎

    待到來年花重開

    已是舊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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