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找一個理由拒絕寒冷 文 / 黃東風

    2008年的年頭是一個寒冷的年頭，也是國人最熱鬧和充滿期盼的年頭。飄飄生活在南方的雷州半島，有兩年已經沒有過冬天了。因為冬天不到這兒光顧了。這兒最新感到地球變暖的焦慮，冬天已同春天一樣溫暖，那還算是什麼冬天。

    今年的冬天是特別的冷。許多地方下著多年沒有見過的大雪，南方許多地方產生了雪災，據說這是五十年不見過的雪難。飄飄生活過的地方，人們也感到寒氣凜冽，室內的氣溫只剩下幾度。

    飄飄還在學校裡補課。補課是根據學生自願的，初三五個普通班一共只有60多名學生報名，編成了一個班，與另外兩個實驗班才三個班級。初一初二各有一個實驗班的學生補課。這些補課的老師成了校園的守望者。補課有九天時間，初三的老師平均每人只有九節課，每節課二十七塊，一共二百多元。

    飄飄所教的一個實驗班紀律特好，即便飄飄在課堂上胡言亂語的時候，學生也聽得津津有味。去上課，班主任說學生前天紀律很差，在課堂上吵鬧。飄飄感到很意外，他上課的時候不遇到那樣的情景。班主任向飄飄借時間整頓紀律，飄飄只能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外面風很大，很冷，飄飄站在外面比上課還辛苦。班主任點名上課不守紀律的學生。飄飄在外面聽，大部分是學習成績好的同學。這個班級只有兩位女同學青春勃發，上課時常請假出入。有一位幾次向飄飄要qq號碼，飄飄說自己記不得了。那位女同學說：「誰要當你的qq友那是倒霉透了。」飄飄只是笑。她知道那女同學對什麼都興趣，對什麼只是兩分鐘熱情，好像恨不得一下子把青春揮霍一空才罷休。

    因為是第一節課，天氣又冷，有三四位女同學等上課好久了才回來。幾位女同學的一聲「遲到」惹怒了班主任。「你這時候回來幹什麼？不要回來了！」幾位女同學就站在了外面。

    外面實在凍得厲害。飄飄就回到了教室，在後面站著。班主任又說了幾句，就讓飄飄上課。飄飄就出去叫女同學回來。學生交錢來補課，老師是服務者，怎能讓學生在外面凍。

    飄飄上課了一會兒。他看到一位女同學還在因為老師的批評而發呆，……這麼冷的天，孩子們還堅持回來，實在是難得。可課堂上講話擾動了別人學習的權利，實在不應該；這是另一回事情。一個人很難說自己具有斥責別人的權力。幾千年前，我們的祖先就告誡後人：做人要明辨是非。

    春節到了，像往年一樣。一袋米，三十斤；一桶油，十斤；一袋糖，十五斤。這是老例，賀年的禮物，不可少的。校長只發一百元過年費，其它補助費不發。馬德興老師就與校長爭吵起來。

    「你說你那麼熱愛學校，關心學校，整天守在校園；現在到了春節，你連老師的一百多元坐班費都不發，你是這樣的關心學校的嗎？你要不要老師今後為你做工？」

    「學校過去欠別人的債，十多萬元返還錢在教育局被扣了。學校實在沒有方法。」這是校長的聲音。校長為了大局出發，只發了班主任費。

    「你敢說學校沒有一萬多元發老師的坐班費！你算算數，一個學期你用多少錢在老師身上。誰都知道這世道當官的要買香寶進貢上面，自己也要享受，但你們吃了肉也要留一點骨頭給老師。你們連骨頭都吞去！」

    馬德興已經五十多歲了，與大多數人一樣，對自己的人生不滿意。他曾經感歎說：「讓那個校長刻薄五年，讓這個校長折磨四年，一下子就走到了人生的尾聲。別看馬德興敢與校長先生抬槓，勇氣可嘉。其實他是有油水可撈的。一來把心中的氣發了有利於健康，——你看他身體硬朗的樣子就知道；二來校長明白他是一個惹不起的人，今後分課的時候盡量要照顧他。馬德興知道校長三年換一屆，已上任了二年半，半年後多半要走人，他將來奈何不了他。馬德興又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校長給了他什麼好處，他就馬上換了一副甜蜜的笑臉。

    天冷了，物價卻不冷，而且還在往上升。今年的老天爺心裡更冷，降了這麼重的雪讓日子好了一點的老百姓又要受苦。飄飄出去買了十元熟鵝肉，老闆只砍給他三四小塊。老闆也是熟人，說沒方法，一個鵝已漲價到一百五十塊。飄飄覺得提在手裡實在太輕飄飄，他不好意思把步伐放快，只有慢慢走。

    飄飄教過梁啟超的一篇文章《敬業和樂業》。梁啟超說，做一件事，把全副精力集中到這件事上那才是「敬」。飄飄便問學生：「學校裡許多老師為了賺錢，一邊教書一邊養殖蝦，他們這樣做應該嗎？」

    有學生馬上就回答：「這不應該，這個老師要是養蝦就不要教書了。」

    有的學生說老師養蝦是應該的，因為老師只有搞副業，才過上好的生活。

    「老師的工資每個月只有一千多元，不能養家餬口。要是你們是教師的孩子，你將來要到外面去讀書，父母沒有錢，你怎麼辦呢？」

    飄飄說，「也許你會認為老師用一半精力去做生意根本不像老師。但那正是老師的辛苦和光榮。老師有兩個業，一個是教書的職業，另一個是家業。政府沒有足夠的錢讓老師養家餬口，老師只有自己動手，這是老師在幫政府的忙，是應該感到驕傲的。等到政府每個月有三四千元供老師生活，老師自然地應該專心於自己的職業了。」

    「你們也不用當心老師因為做生意會荒廢學生的學業。做生意的老師有奮鬥精神，知道生活不容易，會盡量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的。」飄飄繼續說。

    飄飄掛念在家鄉的母親，他用兩百元買一條厚棉衣給母親送回。新的厚棉衣穿在母親身上，母親的心裡是會溫暖一些。

    在春節期間，飄飄碰著了自己的一位女學生。女學生讀衛校畢業後在深圳工作，現在每個月有六千元的工資。女學生邀飄飄有時間到她那邊去玩；女學生幫人賣花，她要送一朵花給飄飄。飄飄快速的逃走。飄飄做了那麼久的老師只有一千多塊一個月，他心裡很慚愧。他想到自己過去在課堂中的誇誇其談，慷慨激昂，他就感到害臊。他希望他現在生活過得好的學生忘了他。

    飄飄的朋友胡秋寶說：「小時候的同伴在村裡生活，都擁有了成萬元住宅。自己工作了十多年，工資只夠供自己的嘴巴。回家鄉見了小時候沒有文化的夥伴，心裡就感到羞愧。」

    在冬天裡，找一個理由拒絕寒冷。

    大自然的冬季很快就會過去，人生的冬季卻不預期地輪迴。只有心中裝滿溫暖，在生命的冬季我們才會平安的走過。在寒冷的歲月，總有一首歌在心靈迴響。——

    你可知道希望在明天，明天的路不彎遷，只要過了今日它就在眼前，和你會重相見。你還是張開笑臉等候和明天見，明天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希望在明天。

    彎彎曲曲的人生不再精彩，可年青時候許諾的事情還得爭分奪秒的去做。

    找一個理由拒絕生命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