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公牛」和公僕四 文 / 黃東風

    對於政府官員的官僚主義作風，流氓品性，更是陳健偉老師所極力鞭撻的。

    他談到一些政府官員的不務正業，游手好閒，甚至仗依權勢，欺壓百姓時，憤激之辭溢於言表。他說，那是什麼人民的公僕，那簡直是騎在人民頸子上的「公牛」。

    上面檢查學習「三個代表」的材料的時間只有一兩天了，鎮政府急急忙忙召開主要人員會議，查看我們的寫作情況。

    他們一看，不禁驚呆了，彼此面面相覷，然後又是一遍嘩然。鎮書記從座椅上跌下來，站起來後生氣地嚷道：「這是什麼寫作，把我們稱為『公牛』；……要他們寫得深刻些，就把我們的褲子脫光打屁股，……」

    他們連夜加工，改寫材料，第二天打印。

    鎮後來發生了一件事，一位政法書記動手打了一個殘疾人，被報紙曝光，成為人們聲討的「公牛式」人物。

    這位政法書記脾氣暴躁，有點粗魯，但為人耿直，敢與不良傾向做鬥爭。

    政法書記有一個弟弟，是靠拾書紙為生的。有一天，他的弟弟與一位收書紙的殘疾人發生掙扎，互相撕扯，最後他的弟弟被殘疾人打得嘴角出了血。——殘疾人其實只是背有點鴕，力氣是很大的。

    有人把這事報告政法書記。政法書記趕到現場，看到弟弟的慘狀，他無法忍耐，動手拽了殘疾人，擰他幾擰，讓他轉了幾圈。殘疾人跌倒在地，長久不起。等到他起來後，氣昂昂的走進了醫院。

    很少人知道，這位殘疾人的家族是很有勢力的，無論在政府部門，還是公檢法部門，都有他的親人當官。

    很快，《南方日報》在顯赫的位置上登了一條大新聞，——《惡鎮長霸道下狠手，殘疾人苦度助殘日》

    其實，這位政法書記打人的時間與「助殘日」相距時間很長，可這位殘疾人硬要呆在醫院裡，直到「助殘日」那天還不肯出來，你拿他有什麼方法。

    鎮政府派性傾扎，政法書記的黑材料被反對派貼到農村的電線桿上示眾。

    政法書記被開除了。這一回，他比給蠍子尾螫了還痛。他有一位女婿，在我們學校，提起這事，滿臉愁容，說：「這，實在冤屈，但人家勢大，……」

    一個人要是被別人戴上了「公牛「的帽子，他怎麼會得到公正的的對待呢！

    一個人說自己甘心作別人的「公僕」，那真是太矯情了。當「私僕」尚且不易，何況「公僕」？至於「公牛」，那是畜類，把人比喻為公牛，是對人的大不敬。

    藏克家有一首詩叫《老馬》，這是大家都熟悉的，——

    總得叫大車裝個夠，

    它橫豎不說一句話，

    背上的壓力往肉裡扣，

    它把頭沉重的垂下！

    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

    它有淚只往心裡咽，

    眼裡飄來一道鞭影，

    它抬起頭望望前面。

    這「老馬」就是舊社會老百姓命運的寫照。為什麼老百姓有淚他只往心裡咽呢？因為有「公牛」似的官吏壓在他們的頸上作威作福呵，「公牛」屁股豎起又壓下，揚鞭顯威，「嚇——」

    我們寫材料白忙了兩三個星期，什麼報酬也沒有；因為寫的材料不合時宜，寫砸了，我們也不好意思再提報酬的事。我記得開始寫材料的時候，鎮政府給我們三包煙；我不吸煙，把自己的那包給了陳健偉老師。他大概是寫材料時吸煙太多，腸有點熱，才在裊裊煙霧中，寫出斥責政府官員為「公牛」這樣的語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