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卷守望篇第三十一章迷途的君主下 文 / 涵昭
𨪜𨪜星期一上午，國務尚書渥佛根。米達麥亞便陪同目著亞力克前往召開內閣大會的會議室。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進入會議室，亞力克感到有點迷茫。儘管從前外祖父瑪林道夫公爵和米達麥亞都教導過他關於國政的事，還上過很多課，但真正面對內閣大會，他還是頭一回。少年皇帝那冰藍色的眼珠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轉動，裡面的大臣大概有四十多人，分別穿著各不相同的服裝，代表著不同的官職。同樣是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但那種氣氛比上周他接受權杖的時候還要顯得嚴肅，使他感到有些窒息。
𨪜𨪜「陛下，請不必太緊張。」米達麥亞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低聲在少年皇帝耳邊說。「等一下開會的時候，您只要坐在那邊聽取大家的意見和建議就好，有什麼問題微臣會處理，只需要您下批示。」
𨪜𨪜亞力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非常不解。所謂親政，不是應該他自己處理問題嗎？怎麼事情全部都交給國務尚書？他覺得左右不對勁，不過再想想看，聽說母后攝政的時候，同樣也是主要由議會處理政治問題，這就是君主立憲制？
𨪜𨪜在米達麥亞的主持下，內閣大會正式召開。首先是各部大臣報名簽到，在場的每一位大臣都依次站起來跟大家問候，而不尋常的氣氛已經悄無聲息的從這裡開始滋生。
𨪜𨪜「行政尚書今天怎麼沒到？」米達麥亞發現簽到的人中明顯少了一人，聲音立刻變得嚴厲起來。
𨪜𨪜「皇帝陛下，國務尚書閣下。」從行政尚書加德利爾伯爵的座位上站起一個人，向米達麥亞報告說。「行政尚書病了，不能來參加大會，特別讓臣來代替他，微臣是行政尚書手下的組織部長凱諾斯。」
𨪜𨪜亞力克看看那位部長，又看看米達麥亞的表情。看來這件事情好像令人很不高興，那位部長的話，立刻引起了武官們的一片嘩然。瓦列和繆拉也在一旁議論著什麼，亞力克不禁豎起耳朵細聽。
𨪜𨪜「加德利爾那傢伙還真是奇怪。以前皇太后列席內閣大會，他從來就沒遲到過，現在皇帝陛下來上會，他就病了，這未免也太巧了吧。他不能來不可以先請假嗎？居然連第二把手也不叫，派一個什麼組織部長來開會，簡直就是在欺負陛下年輕。」
𨪜𨪜「或許伯爵他真的病了呢？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不要亂說。」
𨪜𨪜「我怎麼是亂說？還好我比較沉得住氣，換了是畢典菲爾特，早就暴跳如雷了。」
𨪜𨪜「當年先皇剛登基的時候，站在底下的大臣不是也有不服氣的嗎？陛下現在的情況跟那時候不也差不多？我想行政尚書總不可能病一輩子吧。」
𨪜𨪜「我看問題沒那麼容易解決。」
𨪜𨪜正在思考著瓦列和繆拉的談話，亞力克忽然被另一個聲音驚動了，那個鏗鏘有力的聲音正是來自米達麥亞。
𨪜𨪜「此次行政尚書未到，可請凱諾斯部長在會後回去請示一下，這次給予他警告。下次召開大會的時候，如果還出現類似的情況，我會報批皇帝陛下，讓他降職一級。」
𨪜𨪜「知道了，閣下。」凱諾斯戰戰兢兢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𨪜𨪜果然是國務尚書，真有氣概！亞力克看得津津有味，在一旁暗暗稱讚米達麥亞。早就聽母后說過，當年這位「帝國至寶」在戰場上橫掃千軍，美其名曰「疾風之狼」。此次親眼見到曾經的武將轉行為文官的雷厲風行，的確令人刮目相看。
𨪜𨪜「陛下，這是對行政尚書的處分文件，請批示。」就在這時，米達麥亞已經把文件遞交到他的手裡。
𨪜𨪜「這樣會不會太重了一點？」亞力克有些疑惑的問道。
𨪜𨪜「行政尚書要真的病了，他至少也讓人代表他出席了會議……」
𨪜𨪜「陛下來內閣大會第一天，很多事情很需要熟悉，尤其是對臣子的嘉獎與處分，要賞罰分明，處理得當。」
𨪜𨪜米達麥亞鄭重的說。
𨪜𨪜「內閣大會是國家最重要的會議之一，絕對不是大臣可以隨意缺席的，必須要報請陛下批准請假才可以。這次行政尚書沒有按照規定而缺席，必須嚴格處罰，尤其是在您親政後第一次上內閣大會，絕對不可因此動搖您的權威。」
𨪜𨪜「那就依國務尚書吧。」
𨪜𨪜亞力克見米達麥亞說得非常有理，於是點頭同意，在文件上簽下了字。
𨪜𨪜「賈拉斯侯爵，財務方面的情況怎麼樣？」
𨪜𨪜米達麥亞又問。
𨪜𨪜「國家經費的預算決算都相對穩定，只是……」
𨪜𨪜賈拉斯吞吞吐吐，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𨪜𨪜「皇帝陛下，國務尚書閣下，其實微臣想請求批准，在今年之後引咎辭職。」
𨪜𨪜到底是怎麼回事？先前便是行政尚書缺席，如今財務尚書又要辭職？亞力克越來越覺得茫然，怎麼第一天上大會，一系列的問題就全部堆積了起來？
𨪜𨪜「辭職的原因是什麼？」
𨪜𨪜米達麥亞依然平靜的問。
𨪜𨪜「從去年逮捕廢帝時，臣就知自己罪孽深重，沒有盡早發現在自己身邊辦事多年的康德林是舊帝國的間諜。所以一早就有辭職的念頭，只是想親眼看到陛下親政，才提出要回歸故鄉。」
𨪜𨪜「財務尚書，皇太后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畢竟是她親點的大臣，辦事縝密的作風大家也都知道。議會之所以還讓你做這個工作，就是出於對你的信任，希望你能夠在退休前最後八年將功補過，這個問題我認為還值得研究。」
𨪜𨪜米達麥亞轉頭望向亞力克。
𨪜𨪜「陛下的意思怎麼樣？」
𨪜𨪜亞力克依舊在文件上簽了字，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並非他對米達麥亞不滿，而是覺得這位國務尚書也實在太能幹了，任何事情都能處理得妥妥當當，讓他一點反對的意見也找不出來。的確，米達麥亞是兩朝元老重臣，又是菲利克斯的父親，他對國家一片忠心，當然對自己也絕對沒有敵意，只是出於關心而已。可難道這就是母后所說的，她和國務尚書都在為自己打造一個最穩定的環境？
𨪜𨪜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亞力克看不見指尖沙漏的軌跡，他幾乎徹底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住了。皇帝，在這個君主立憲的國家裡，到底意味著什麼？此刻，他的頭腦裡只有童年時代和菲利克斯在軍校裡快樂的生活，儘管有時候軍隊裡的紀律嚴格得讓人無法忍受，但至少他可以看到摯友的歡笑。而在這偌大的會議室裡，皇帝的眼中只有迷惘，他將右手扶在前額旁邊，彷彿陷入了一團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暗霧裡，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