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節 險勝 文 / 左手拿煙
大概包括他自己在內的所有人以為他這下子贏定了,對低級魔法免疫的我,對這樣魔法與實體混合的攻擊就不可能免疫了,也許下一刻,我就將成為地上一塊被敲打得體無完膚的凍肉。
那一刻,我終於看到這位號稱魔法癡狂者嘴角的微笑了,那是一種重壓強烈釋放的快感。可惜我這麼樂觀的人沒機會試試,或者憋了很久之後然後方便就是這樣的快感?
鋪天蓋地的冰晶,帶著呼呼的風聲和寒氣,如果天女散花一般密密麻麻的朝我飛來。真是很可惜,本人對這種大範圍的魔法攻擊已經有過成功的應付辦法了。在即將被釘成凍肉的瞬間,在安焦急的驚呼中,場上白光一閃,已經看不到我的影子了。
「瞬移!」卻不是莫裡哀的聲音,而是那個已經露出醜惡的笑容準備看我出臭樣子的芙蓉姐姐,我倒是很奇怪她居然有這樣的眼力,莫非她也是個法師?
順利的出現在莫裡哀的身邊,果然他身邊又是一圈小小的盲點。我卻基於謹慎的想法,並沒有直接用魔法攻擊,而是先用了一個黑暗天幕,結果後來事實證明,如果直接就攻擊的話,我已經就勝了。
姜畢竟還是老的辣,莫裡哀本來也有些反愣,畢竟聽說過我會三系魔法,但沒有親眼見過,心裡還是不大相信的。如果趁他這時沒有防備的時候,又是這麼近的距離,隨便用個什麼他就中招了,可惜我的經驗還遠遠比不上在魔法中沉浸了數十年的這老頭,幾乎真的就出糗了。
一見結界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卻讓莫裡哀反應過來。手中法杖向天上一舉,一個強化版的冰盾立即從頭把腳把他包了個嚴實,整個人成了一個能活動的冰雕。
這下輪到我發愣了,怎麼辦?本來我準備用精神魔法的,現在他整個人就是一面鏡子,如果我施放了不就等於對自己催眠?一般的黑暗魔法根本就沒辦法攻入冰盾的防禦,更何況是這種加強版的全身冰盾?
有了這種強力防禦,莫裡哀再也不給我一絲可逃之機,又一個籠罩著整個結界的冰晶陣,密集的對準每一寸空間,劈頭蓋臉的朝我砸來。
本來以為我瞬移到他身邊,這場比試就可以結束了的索菲,畢竟她是親眼見過我是如何在這種魔法下脫身的,這下和安一樣,不顧一切的大呼小叫起來。
怎麼辦?我一邊只能用魔力勉力支撐著盾硬扛,卻苦於想不出辦法對付他那厚厚的冰防禦,這下虧大了。
如嬰兒手臂般大小的冰晶,一個個擊在我的盾上面,沒有發出那種落在地上噹噹的脆響,而是一種如擊敗革般的悶聲。我本以為撐過這一擊再想辦法,沒想到這老頭料定這一輪攻擊必定傷不了我,居然一陣接一陣冰晶雨,絲毫不停的向我砸來。
這下本來平靜的我也亂了,只能躲在盾裡龜縮著。從外面看,倒好像一個雨雲正飄在我頭頂上,只對著我一個人下起了瓢潑大雨。
一分心,頭上就挨了兩下,兩個衝破雙層結界的如同雞蛋般大小的冰晶,正砸中我的腦袋,把我整個人砸得一懵。
頭上的疼痛讓我也發了狠勁,跟我玩命,我只有用絕招了,可是這破碎虛空一出,就算是這和校長齊名的牛人,估計也得玩完。
突然靈光一閃,我發現自己的思緒為什麼那麼喜歡被束縛在一個框架裡,為什麼我要對他整個人用呢?只用來打碎他的冰盾防禦不就行了嗎?
有時問題只要想通了,原來很棘手的也變成小case了,一個小型的破碎虛空輕鬆的把莫裡哀身前一小塊冰盾變成齏粉,我再瞬移過去,就那麼小小的一個缺口,卻成了莫裡哀徹底的失敗,遲鈍,中毒,最後一個兩倍的重力術,本來冰盾重量就不輕,超負荷的承載讓這個還算結實的老頭一下栽倒在地。
形勢的急轉直下,讓每個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我撤去魔法,莫裡哀難受的掙扎的坐起來,呆呆的說:「我輸了。」
我正準備裝裝精,過去把他扶起來,安和索菲已經衝了過來緊張的問:「你受傷了嗎?剛才聽見你悶哼了兩聲,傷在哪?讓我看看?」這麼長的一句話,兩女居然默契的一字不差的同時說了出來。我看看她們兩個焦急的神色,心裡一熱,把兩女攬在懷裡:「沒事,寶貝們,就是腦袋被砸了兩下而已。」
「在哪裡?」兩女顯然是不放心,掙脫我的懷抱,一個把我的腦袋往下按,另一個在我的頭髮裡扒來扒去找傷口,倒像是在捉虱子。
「真的沒事,別弄了。」捉住兩人不安分的小手,把她們乖乖拉回觀眾席。
「精彩,真精彩。」一干人都在或真實或假意的鼓掌,不過那公主的樣子看起來還真的有點佩服我,眼神裡換上一絲激動,而不是先前那種蔑視。
莫裡哀也在兩個宮廷法師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顫巍巍的走過來,向我行了一禮,真誠的說:「殿下,請原諒我前先的無禮,我以為您三系魔法都會是別人的傳言,作為一個魔法的衛道者,我本想親手戳穿這謊言,可是您剛才的表現已經證明書了我是井底之蛙。不過請問一下,您剛才破掉我的冰壘是用的什麼魔法?要知道這個比冰盾還堅固的防禦魔法可是六級的。」
莫裡哀這時的語氣很平靜,卻透著一種無力的感覺。我也不好意思指責他出手過重:「破碎虛空,空間魔法的一種。」
「空間魔法?可能是我孤陋寡聞,並沒聽說過空間魔法裡還有這麼一種?是幾級的?禁咒嗎?」
「是不是禁咒我不知道,是我在逃亡的路上想出來的。」我實話實說。
「自己想出來的?太不可思議了。您果然如傳聞中的一樣,是個天才,請讓我對您致上一個對魔法師最高尊敬的問候。」莫裡哀推開扶著他的兩個法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我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用客氣,我能理解您對魔法的尊重和信仰。」
「不過我還是有一句話要說,剛才其實在您瞬移後馬上就發動攻擊,現在我已經敗了。」
「是啊,我現在也後悔白白挨了兩下。」我摸著頭上兩個腫起的包,覺得跟露露的腦袋差不多了。
「呵呵,實在不好意思,我老了,爭強好勝的心卻一點都沒減。霍華德果然有眼光,能教出這樣一個學生。現在相信除了偷襲,沒有人能正面光明正大的擊敗您。」說完,不顧國王的挽留,自顧自的走開了,那公主馬上也跟了過去,臨了還投來敬畏的一瞥。
國王目送莫裡哀走遠,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回過來頭看著我正玩味的盯著他,只好訕訕的笑笑:「這大師也太……」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
「不知道今天的結果您還滿意嗎?」我很是不滿這老狐狸打的算盤。他肯定看定卡卡好欺負後,就把目標對準我了,如果我今天輸了,那麼結盟雖然還是可以繼續,只不過我們就永遠只是弱勢的一方,弱國無外交,那以後很多事都不能對等談條件,變成卡拉格的附屬國也不一定。
「您這是什麼話,一場法師之間的切磋而已。」老狐狸臉上的神色更不自然了。
「謝謝陛下今晚的招待,那我們就告辭了。」
卡卡在回去的路上不停說著我厲害什麼的,我卻沒有一點因為贏了而開心。原來總以為自己很牛x,仗著是天才就可以橫著走,結果今天是給我好好上了一課。想到今天想不是腦子動得快,要麼就把他給掛了,要麼就認輸了事,都不是我願意的。
卡卡他們看出我的心情不好,早早回去自己的住處。我走在中間,兩邊的安和索菲一邊一個,只挽著我靜靜的不做聲。
夜晚的卡拉格很冷,讓我原來有些沖昏了的頭腦冷靜下來。路邊幽然的花香和蟲子的低鳴,是我的思緒唯一的伴奏。
「老公,為什麼贏了也不開心啊?是不是腦袋給打傻了?」安看我沉默好久不說話,仗著我疼她在半路上開始搖著我的胳膊撒嬌。
索菲雖然不說話,閃亮的眼睛在夜裡更顯得精神,看著我也充滿了關切。
把兩女小心的拉到自己懷裡,小聲歎了口氣:「我自從去了魔法學院後,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以為自己是天才就可以不用像別人那麼用心去研究魔法。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可笑,這種事是沒有捷徑走的。」
安不解的問道:「我還以為你不高興那個丑公主給你臉色看呢?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放心好啦,就算你魔法能力全無,我也一樣會那麼愛你,一樣會嫁給你。」一隻手也抱住我的腰,另一隻手玩弄我衣領上的寶石。
「做一個男人不是說光是對自己的女人好就完了的,有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是男人天生的使命,包括對國家,更是對家庭。如果是天下太平也就無所謂了,可是現在別忘記了我們要幫卡卡復國,還要對付安德列家族。」說到這裡突然覺得自己有了低氣,大聲說到,「我們莫拉雷斯家族個個都是好樣的。」
安聽得兩眼放光:「老公,我永遠以你為傲,我愛死你了。」說完,踮著腳,小嘴很大聲的在我左臉上印了一下。
索菲靜靜的聽完:「我真是不後悔認識你,起初我還擔心那個在河邊,面對我的誘惑心旌搖蕩卻能斷然拒絕我的人會慢慢安於現在的生活,而失去那種吸引我的理智與信念,現在看起來,是我多心了呢。只要你不嫌棄,我……我也願意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和索菲認識一來,一直都是看到她冷冷的一面,就算重逢後也從沒說過什麼交心的話,今天聽到這無異於海誓山盟的話,讓我有一種無力的被幸福淹沒的感覺。
把她冰冷的小臉貼在我的臉上問道:「感覺到我的溫度了嗎?」索菲用力的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我們彼此感受對方的溫度,無論貧困,疾病,殘疾,不理不棄。」
一時間彷彿時間也要留住這難得的溫存,三顆心的共鳴成為此時唯一的主旋律,就算這麼靜靜的彼此擁有,一直到老去,也是這世上最最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