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遁入黑暗 文 / 游兮
面對如此大的壓力，鳳起依舊波瀾不驚的道：「如果真的不再懼怕高階，你們為何還要躲在這裡？如果真的實力遠超光明階，那你們為何要用這種方法偷襲光明階？」
鬥勝一怒，剛要說話，旁邊的呼兒柴阻止道：「我看他在拖延，不要浪費時間了，他們就這麼點人，我們一人一下，他們也肯定擋不住！」
說著，手一揮，道：「兄弟們上！」
鳳起雙手一舉，兩團藍光出現在手上，身形急轉，往上猛的一托……
只聽嘩的一下，面前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藍色氣層，藍光暴射，如燃燒著的藍色火焰般沖天而上，在他們所站的區域劃出一個半圓形，將眾人罩了進去，襯著火紅的天空，形成了一幕詭異的畫面。
所有剛準備往前衝的暗階全部頓住了，只聽鬥勝驚道：「奕氣結界！」
眾人也同時一驚，這個鬥勝與鳳起師出同門，肯定不會判斷錯，尤其這邊級別中最低也有二階，誰都知道奕氣的出現，就代表邁入二階高段了。
這個結界如果是奕氣形成的話，他們大部分人將沒有能力衝過去。
修真界三級為限的力量約束，即便是暗階也無法突破。
鳳起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起來，雙手軟軟的放下，臉上勉強露出微笑道：「是的，這是奕氣結界。
「我在光明階中，被戲稱為修真界二階中最擅長結界製造的人，所以這次就代替高階，給你們製造一個奕氣結界來玩玩。」
他話語中雖然故作輕鬆，但無論是暗階還是他身後的光明武士，都知道，他這一下奕氣結界，幾乎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因為即便是高階，製造出一個奕氣結界，都需要花一定的時間，更何況程度還遠不如高階的鳳起。
呼兒柴目射異采，看著鳳起，忽然大笑起來，道：「好吧，今天就讓光明階看看我們暗階潛伏數百年的成果。」
說著，雙手一揮，道：「上！」
身後早已擠滿了的暗階，全部湧了過來，從各個方位，用各種兵器，射出各種光芒，朝這層藍色的奕氣結界上衝來！
此時，終於看出鳳起費盡心力製造出的奕氣結界的厲害了。
所有攻擊來的力量全部被彈開，只聽外面轟轟聲不斷，而裹面的眾人就跟看表演似的看著。
鳳起終於支撐不住了，緩緩坐下，閉目調息，奕氣還是他被打入這個界外空間後，在凌亂秋的治療下才剛剛悟透的，純粹是冒險一試，如果不能成功，就會直接退到光明武士旁與光明武士組陣抗敵，但沒想到，居然被他給試成功了。
不過，他當然也不指望這個奕氣結界，能擋住暗階中人，只是他知道，如此這麼匆匆而來的暗階中，肯定沒有暗階真正厲害的主力，希望能在這裡，靠著奕氣結界，為凌亂秋多爭取一些時間。
忽然外面傳來呼的一下，接著一個白光炸開，轟的一下，奕氣結界內的人首次感覺到了力量的震動。
鳳起也被驚得睜眼一看，只見呼兒柴終於出手了，旁邊的鬥勝配合著也一起出手，又是兩道刺目的紅光炸來。
颼颼兩個人影，落在了奕氣結界上。
鳳起大驚，這個奕氣結界雖然看上去像是氣罩般，但每一分都充滿了奕氣的力量，除非個人力量也已經達到這個級別，否則根本不可能站在上面。
他抬頭一看，只見兩個瘦高的年輕人正咧嘴對著他笑。
鳳起心中一黯：沒想到除了暗階十二武士外，這裡居然還藏了這麼多高手，這下能支撐的時間，比自己預估的還要短了。
一切都要靠你了……
鳳起在這邊指望凌亂秋，而凌亂秋卻又是另外一番境遇。
不得不承認，鳳起事先的分析是完全正確的。
黑龍秘術的精髓，不在於施法的技巧，而在於黑龍氣息，這股邪惡而又強大的力量，能夠造成空問扭曲，所以才會出現一招能將整層天挪走的強大招數｜吞噬天地！
凌亂秋在徹底搜括了體內通過「滅情戒」吸收的黑龍氣息後，發現原本以為最麻煩的，是將已經與天絕心經同化的黑龍氣息重新分離出來，結果在「滅情戒」神奇力量的牽引下，變得極其簡單。
然而，黑龍秘術與天絕心經，畢竟分屬於完全不同性質的力量，但是如何將這股力量完全釋放出去，卻不是凌亂秋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鳳起在事先的指導中，告訴他光明階幻系中一個關於光與鏡的原理！任何一道光打在鏡面上，反射出去的光線路徑都是可逆的，這點在空間轉移上也同樣成立。
從理論上來說，黑龍秘術吞噬天地，造成的從「自由天」到界外空間的路徑，也是可逆的，所以只要類似的力道出現，他們就可以沿著這條可逆的線路往回去。
但是顏不清之所以能操控這股黑龍氣息，完全是因為這密術的作用，凌亂秋從未學過黑龍秘術，根本無法猜度這股力量的運用方法。
現在的他，只能憑著「滅情戒」力量的自然牽引，對黑龍氣息作出指引，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後，他終於明白，如果想真正控制黑龍氣息，再次造出吞噬天地，自己必須擁有一定的暗階力量。
雖然之前很多人都說自己具有黑暗心性，是天生的暗階人，但是自己畢竟一直修行的都是光明階的功法，尤其天絕心經，更是光明階第一療傷聖氣。這種光明聖氣在平時很管用，但遇到黑龍氣息後，卻阻礙了與黑龍氣息本身的交流融入。
所以自己如果運用暗階力量，那將是另外一種結果，「滅情戒」會給暗階力量數倍的增加，最終產生推動黑龍氣息完全釋放的力量。
但這樣等於自己就會遁入黑暗！
這是否值得？
尤其是遁入黑暗後，自己之前的那些功法，可能完全變樣！
他正在猶豫，外面的奕氣結界卻再也支撐不住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結界轟然垮去。
四周至少二十個暗階同時衝了進來，鳳起再也無法憑著個人的能力來阻止了，他起身衝入暗階群中，真正的搏殺，從這時開始！
暗階這邊人多，但是畢竟在奕氣結界上花費了很多力氣，而裡面的光明武士則是以逸待勞，而且他們本就實力了得，此時攻勢一展開來，暗階中人竟然一時半會還殺不開，反倒折損不少。
這時，鬥勝忽然高喝一聲，道：「誰主動投降的，我們饒他不死！並且奉為上賓！」
這話一出，躲在最裡面的那些「自由天」的修真者，頓時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外面的暗階似乎也穩住了陣腳，將所有人分出了幾個分隊，每次只派一隊人往前衝，這樣既不會誤傷自己人，也可以用疲勞戰術，打垮這些局階區最忠誠的光明武士！
不一會，暗階那邊優勢明顯，而光明武士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傷了，忽然裡面一個修真者喊道：「我投降，我投降了！」
說完，便朝外面衝去。
他這麼一動，旁邊又有幾個開始動了起來，其中有一位更是拔出兵器，將背對著他的一個光明武士砍傷，跑了出去！
這幾個一跑，頓時整個陣形完全散開，他們已經不攻自破。
這時，暗階那邊已經喝令停手，鬥勝大笑道：「看見沒？對付你們，我們何時需要自己動手了？自然會有人來主動幫忙！」
接著聲音一提，道：「誰砍下那武士的腦袋，我們將以上賓身份對待，並給予上賓待遇！」
話音剛落，剛才被砍傷倒地的那武士，就立刻被幾個修真者圍了起來，其中一人靠得最近，手也快，一刀就劈向那武士的腦袋。
那武士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但就在刀刃還沒觸到武士時，一道血光迸射而出，那修真者的腦袋頓時飛了出去，屍體噴灑出漫天血雨。
鳳起的身影，出現在那光明武士身側，備受重壓的他早已滿身是傷，喘著氣，眸中閃著寒芒，就算站在離他最遠的人，都已經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只聽他道：「你們這樣，對得起這些拚死保護你們的武士嗎？」
那幾個本來要過去砍武士腦袋的修真者，被鳳起氣勢所懾，均動都不敢動。
呼兒柴大笑道：「你現在知道為何光明階會敗了吧？光明階、光明階，你們都是偽君子！」
他聲音一頓，吼道：「兄弟們，上！讓他們的膽小見證我們的勇猛！讓他們的血飄灑在界外空間，洗淨他們的卑劣，回歸修真的真諦，暗階永恆！」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旁邊已經湧來的接近五百個暗階，同時大吼起來，道：「暗階永恆！」
光這份氣勢，就讓所有人膽寒，包括之前仍在勇拼、渾身掛綵的光明武士，此時也因為裹面修真者的背叛，而信心盡失。
只有鳳起一人，仍屹然挺立在那邊，誰也不知道此時的他在想什麼。
屠殺已經開始。
兇猛的暗階衝入人群中，完全放棄抵抗的光明武士，瞬間就被殺得差不多了，只餘下幾人不停往後退。
而那些原本就想逃的普通修真者們，更是朝四周散去逃跑，暗階們發出大笑聲，輕鬆追上去砍殺。
百餘個修真者，瞬間便只剩下了十幾個，而原本被遮擋著的凌亂秋，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呼兒柴臉色一變，道：「黑龍秘術！」
眾暗階頓時停下手來，朝凌亂秋看去，只見這個年輕人四周已經完全被黑氣籠罩，只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在黑氣中若隱若現，而那股強大而又邪惡的氣息，正是他們熟悉的黑龍秘術。
後來趕到的兩個瘦高青年，其中的一個色變道：「這是暗階七大絕之一，這人是誰，他怎麼會的？」
鬥勝猙獰的笑道：「不管是誰，我們……殺！」說著正要衝過去，忽然一個臉色臘黃的中年人擋在前面，正是郝色。
他一直都躲在後面沒出手，此時見人要傷凌亂秋，而鳳起又被幾人圍住救不了這邊，自然只有出手了。
只見他嘻嘻一笑，道：「我們猥瑣男家族的人，跟光明階是不同的，所以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要我們投降，我們立刻就投降！」
鬥勝一怔，隨即怒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是擋在這裡的，一律殺！」說著，一掌就劈向郝色。
郝色身形一閃，右手一招，一串光珠出現，炸向鬥勝，接著他喊道：「鳳起退！」
他雙手一舉，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出現，一道幽光，以郝色為中心朝四周擴散而去。
鬥勝急退，叫道：「高階功法，月舞大地，退！」
鳳起以及剩下的不到十人，全部退到了郝色身邊，這個月舞大地的幽光，彷彿一陣保護膜般，將眾人圍在了裡面。
鬥勝目射奇光的看著郝色，道：「夢驚雪那個女人，原來也收徒弟了！」
郝色似是沒有聽見般，只轉頭對坐在地上的凌亂秋吼道：「死小子，你快點行不行，老子都要掛了！」
黑氣倏地一轉，凌亂秋身上的光芒越來越黯，而黑氣則越來越濃厚。
就在這時，那邊的瘦高青年之一，忽然叫道：「快去阻止他，這招可以讓他們離開這裡！」
旁邊一人點了點頭，兩人身形往前一衝，正要撲來。
鳳起心中一緊，知道這兩人都是二階高段的水準，自己的奕氣結界，就是毀在他們手上，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而郝色的月舞大地雖然是高階功法，但郝色明顯太過勉強，這招月舞大地只有形沒有神，根本只能唬人。
就在這時，一個飄逸的身影落了下來，擋在兩個瘦高青年的身前，道：「住手！」
全場皆驚，暗階眾人更是全體跪下，同聲呼道：「雍小姐！」
這一跪，總算才讓鳳起等人看清楚有多少暗階來到這裡，只見四周密密麻麻跪著的全是人，連綿出去近百米，少說也有上千人。
而站在他們面前的雍憐思，更是令人震驚，依舊是那副柔弱的絕美模樣，但從未如此接近過的他們，越發感受到了來自雍憐思身上的奇異魅力。
接受暗階群雄跪拜的雍憐思，從容不迫，淡笑道：「都起來吧，你們辛苦了。」
眾人起身，那瘦高青年一指那邊的凌亂秋，道：「需要立刻制止那人，不然……」
雍憐思揮揮手道：「我知道了。」
轉眸看向郝色，失笑道：「你把手放下來吧，你這招月舞大地，連夢驚雪的一層火候都沒有，還敢拿出來丟人現眼？」
郝色尷尬的放下手來，仍死不承認的道：「你懂什麼，這才是月舞大地的精髓！」
雍憐思不置可否，旁邊的鳳起忽然顫聲道：「海迪斯老師呢……」
這話頓時讓眾人想起，雍憐思之前是與海迪斯硬拚的，她既然安穩的出現在了這裡，那麼對戰的另一方……
雍憐思看著鳳起，柔弱的面龐上，露出敬佩的神色，道：「我以前常聽聞二階中有一人叫做鳳起，是光明階出現的天才少年，也是未來高階之一，是最有希望進入二境的修真者之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率眾抵抗暗階千人圍捕，還指點了那麼一條方法給他……」
說著，看了看凌亂秋，見他黑氣已經逐漸將臉遮蓋住，她轉首又看著鳳起道：「如果光明階都是你這樣的人，則暗階必敗，不過很可惜，不是。
「更多的是你身後的那些人……」
語氣一頓，雍憐思身形朝凌亂秋走去，道：「所以對於你，我不想騙你。你現在不需要擔心，海迪斯已經返回高階。我們不分勝負。」
鳳起心中鬆了一口氣，同時也知道眼前這個柔弱女子，的確已經達到了高階的水準，自己這邊肯定不是敵手，但是靈敏的他知道，雍憐思既然這麼說話，肯定後面還有轉機。
雍憐思一路走向凌亂秋，竟然沒人敢擋。
她走到凌亂秋身旁，低頭看了一會，輕聲道：「黑龍氣息是暗階七大絕之一，是前代暗階與光明階並列於修真界時，就被禁用的招數。
「這是一股強大的邪惡氣息，你不可能在保留你原本就不多的光明心性的同時操控它的。去吧，徹底遁入黑暗吧，這裡才是你的歸宿！」說著，玉手一指，點向了凌亂秋依舊隱隱露出的額頭。
凌亂秋四周的黑氣一陣波動，顯然已經聽到了雍憐思的話，而且看雍憐思這樣，似乎並不在乎自己使用黑龍秘術後，會將眾人重新送回「自由天」……
凌亂秋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冰涼的玉指，便已經點在他的額頭上。
一絲涼意襲進體內，翻騰在他體內的黑暗力量，一下從這一個口處全部湧了出去，靈台處最後一絲神智消失了。
「滅情戒」牽引著黑龍氣息，開始朝外擴張，不知過了多久，一種肢體撕裂的感覺，讓凌亂秋重新清醒過來。
他眸子雖然沒有睜開，但是知道雍憐思依舊站在身邊。
四週一片黑氣，黑龍氣息正在四周遊走，體內那股「滅情戒」的力量，已經融入了自己原本的奕力中，天絕心經的涼流，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冰涼刺骨，相反多了一點暖意。
他顧不得多想，念頭一動，黑龍氣息已經在四周狂捲起來。
他雙掌一開，腦中回憶起「自由天」時顏不清的動作，雙掌一開一合，一股巨大的力量湧出，體內的滾滾奕力，也隨著這股氣息往外猛衝。
在一陣力量的劇烈碰撞中，他失去了意識。
外面諸人則是另外一番感受，自從黑氣將凌亂秋與身邊的雍憐思徹底罩了進去後，每個人都感覺到，在「自由天」時就曾出現的邪惡氣息，再次出現了，火紅的天空也在這時暗了下來。
緊接著，就聽到天空炸開連續三聲炸響，一陣颶風襲過，暗階的人全部掩面往後退。
等到颶風略減，他們生怕處於那股力量中心的雍憐思會出什麼事情，急忙睜開眼，突然發現前面，原本一片屍體的戰場，似乎被人清掃過了般，一切痕跡全部消失，只餘下雍憐思一人立在那邊。
只見在猛烈的颶風中，她整個人宛如與周邊完全無關似的，頭髮柔順的披在肩上，衣袂絲毫不動，柔弱清雅的面龐上，正露出若隱若現的笑意。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能在這麼近的黑龍氣息迸發中屹立不倒的，就只有高階力量了，心中均充滿了崇敬之情。
天空重新恢復火紅色，颶風也消失不見，界外空問重新恢復了平靜。
在這場暗階與光明階的首次碰撞中，終以暗階的勝利而結束。
但是任誰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到來前的一場預演，真正的戰鬥還在後面，平靜了數百年的修真界，將再次燃起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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