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逝者如斯 文 / 游兮
凌亂秋一歎，道：「對，是我對不起她，她現在人在哪裡？」
影風映擺擺手道：「不用了，我只是來告訴你，剛才打開閉天罩的人就是她，為了打開閉天罩，她受了很重的傷，而且冥皇、妖帝也不準備放過她。、、
「我來就是告訴你這些，從此之後，世上沒有諾兒，也沒有原諾了。」
凌亂秋驚呆了，急道：「是否能讓我再見她一次？」
影風映眸中掠過輕蔑，道：「她現在在通天城，你剛才逃出來的地方，現在玉皇已經到了，那邊有冥皇、妖帝、謫帝、玉皇四個頂級高手，你敢去麼？」
凌亂秋心神劇震，失聲驚道：「玉皇已經到了？」
影風映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過了片刻後道：「你注定是無情的，我也不指望你能為諾兒再做些什麼，現在只希望你能將她徹底忘記。」
說完，她身形一掠，人已經消失在半空。
凌亂秋見影風映消失，心中忽然一空，只覺得亂糟糟的思緒剪不斷理還亂。
玉皇已到，那說明冥妖界的破河行動馬上就會開始，修真界即將面對冥妖界的全面入侵，而諾兒一個人身在通天城，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傷，自己卻毫無能力去救回她……
呆呆地立了半晌後，轉首看向燕依依，見她眸中似是有一層霧氣罩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覺得我真的像她說的那般，是一個無情者嗎？」
燕依依眸中的霧氣越發濃重了，別過眸去，道：「我們現在是去哪？」
凌亂秋猶豫地轉首看了看剛才影風映消失的地方，終於還是轉過頭來，道：「立刻回修真界。」
燕依依螓首一點，率先飛了出去，凌亂秋趕忙跟了上去，路上他偷瞄了幾次燕依依的神色，似乎已經恢復了淡然，剛才的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般。
終於，憑著記憶兩人回到了外放之門，也就是當初他們越過冥界之河來到的地方，當時這裡曾有守衛，此時好像連守衛都沒有再設了，不知道是否是即將要展開行動的徵兆。
兩人在外放之門的門口停了下來，當初凌亂秋、燕依依便是在此一掌擊殺宇文剛，一招扣住了厲害。
燕依依忽然轉首看了看這裡的一切，道：「我們馬上就要離開冥妖界了，你決定走了嗎？」
凌亂秋略一詫異，道：「難道你不想走了？」
燕依依眸中一黯，道：「如果是我被扣在了通天城，你會去救我麼？」
凌亂秋身軀一震，終於明白了燕依依心中所想的，呆了呆，竟然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燕依依忽然無奈地搖頭，道：「你還是這樣，我怎麼也突然看不開了。」
凌亂秋一愕，道：「什麼還是這樣？」
燕依依似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俏臉上浮出恬淡的微笑，道：「沒什麼，是我多想了。」
凌亂秋忽然大聲道：「如果是你在那裡，我一定不顧一切去救你的！」
燕依依眸中一動，臉上微笑不變，道：「那為什麼諾兒你就不去救？」
凌亂秋一怔神，隨即苦笑道：「我可以說實話麼？」
燕依依欣然點頭，道：「你儘管說，我不會有意見的。」
凌亂秋默然片刻，終於道：「那是不一樣的感覺。剛才我回憶起人間界的事情，突然發現除了與你接觸的那段之外，其他的一切，竟然好像都不是我的記憶，我只是在看著一段記憶。
「從感情上來說，諾兒我是會去救的，但卻不得不被我排在了修真界之後，她的地位與小幽、郝色是一樣的。」
一頓，他眸子盯著燕依依，道：「但是你不同，你好像是從三世之前就印在了我腦中似的，不只是人間界、修真界、界上界、冥妖界，我們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曾熟識。」
燕依依美眸中一片清澈的目光，與他的眸子對視著，但卻一言不發，似是在感悟著什麼，又似是在懷念著什麼。
凌亂秋忽然一歎氣，道：「我知道你是忘心訣的修行者，但有時候我卻不得不懷疑，我是否也曾修過忘心訣；我也曾與你一樣，在與一個人的對決中輸掉了自己，將自己徹底地忘掉……」
燕依依淡然的俏臉上掠過一絲變化，但很快重新穩定下來，開口道：「你想的太多了，諾兒與你，那是來自人間界的糾纏，你應該為自己做一個了斷。
「諾兒是一個可憐的女孩，不過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如果諾兒真的出事，影風映應該也不會專門跑來。」
凌亂秋愕然，道：「什麼意思？」
燕依依淡笑道：「很簡單，諾兒一定是影風映最為疼愛的徒兒，這麼一個徒兒，影風映身為三大長老之一自然有一個保全方法，尤其這個通天城又是她的地盤。所以她這麼追上來跟你這番談話，應該不是給你看的。」
凌亂秋失聲驚叫道：「諾兒？」
燕依依點頭道：「是的，諾兒，影風映一定有辦法讓諾兒」看到「剛才你們那段對話的。」
凌亂秋呆呆地想著剛才的對話，的確如此，如果諾兒真的出事了，影風映肯定沒時間追著出來，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幫助諾兒堅決地忘掉自己。
燕依依繼續道：「她在幫諾兒下決心，同時也要讓你愧疚，她畢竟還是冥妖界的人，不過你的實力已經超乎了她的估計。」
凌亂秋明白了燕依依的話，自己剛才那一段的情緒的確影響很大，而影風映對於自己突然發現她，也的確表現得十分意外。
燕依依露出笑容，道：「好了，不說閒話了，我們回去吧，修真界需要你。」
凌亂秋看著她，知道她在為自己解開心結，面前的依依似乎回到了失去記憶之前的依依，那個幫自己考慮問題，幫自己籌劃一切的乖乖小女人……
燕依依沒有回望，只是自己一個淡笑著朝外放之門外的通天之路走去。
凌亂秋大步趕上，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知道如果影風映真是這樣的意圖，那麼他與諾兒還會再次碰面的，只是到時候碰面會是什麼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他將會為他們做一個最後的了斷。
修真界。
左幽天。
凌亂秋從未有一刻在看到修真界的青山綠水時是如此感動的，可是當他再次看到左幽山脈那連綿巍峨的山峰時，心中湧起了無數思緒，握緊拳頭，絕不能讓冥妖界入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家園，這片修真界就是屬於他的，捍衛自己的家園是這片空間中，每個修真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燕依依看著遠方，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道：「那邊好像有點事情了。」
凌亂秋飛起身子看了過去，果然前方一片火光映天，他呆了呆，道：「我每次回來，好像左幽天都會出點事情，我們去看看吧。」
燕依依猶疑了一下，道：「你去吧，我先回一趟界上界。」
凌亂秋心神劇震，瞪大眸子，轉首看她，道：「你要離開我了？」
燕依依俏臉上微微一震，隨即恢復平靜，道：「我從未跟你在一起過，何談離開？」
凌亂秋一臉失望，還沒來得及說話挽留，燕依依已經繼續道：「我只是回去準備一下，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先去看吧，記得盡快去找謬慕識，他這麼誆你去冥妖界，一定有他的意圖。」
凌亂秋聽她說還會回來，心中大石放下，也知道當前修真界的事情比較重要，冥妖界那邊玉皇已歸，相信很快地冥妖界大軍將會來到這裡，到時候這片青山就真的要滅絕了。
他點了點頭，道：「你快去快回，我在自由天等你。」
燕依依含笑看了看他，纖美的身形飛起，人消失在空中。
凌亂秋也趕緊收拾好心情，朝那邊的火光處飛去。
終於近了，他的心也放了下來，這次不是屠城，只是一群人正圍著一個草堆，那片映天的火光就是在燒草堆，煙霧直竄天空。
那些人見凌亂秋飛過來，都用企盼的目光看著，似是發現不是他們要找的人，臉上充滿了失望，將昂起的頭重新垂了下去，只有少數幾人眸中突然爆出光亮，叫道：「凌亂秋！是凌亂秋！」
這一叫，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了過來，凌亂秋也落在了他們面前，訝異地看著這群人。
只見他們年齡不等，看修為大概在二階左右，約莫十幾個人，不由得道：「我是凌亂秋，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為首那人突然撲騰一下跪了下來，後面的十幾個人也接著跪了下來，一時之間哭喊一片，說著情況。
凌亂秋在亂七八糟的敘說中，終於明白了一些情況。
原來這些人是下界九玄天的修真者，九玄天的九大派被光、暗兩階掌控，明爭暗鬥，最近更是出現大面積的屠殺，所以這些修真者希望能夠面見光明高階，希望能幫助他們。
而他們現在在燒草堆，其實是在發送信號，傳說中這樣就可以讓高階看到了。
凌亂秋心中知道不是高階不理他們，實在是高階那邊也難以分出力量來幫助他們，不由得道：「你們怎麼不去自由天？那邊現在就有高階在啊。」
說起這個，他們這群人似乎更加委屈了，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凌亂秋這才知道，原來自由天關閉了所有入口，就連左幽天以下也已經全部關閉，如果不是他們九玄派有著各自的通道，就徹底上不來了。
凌亂秋不由得狐疑，難道自由天又出事了？當下道：「你們等等我，我回自由天看一下。」說著，朝自由天飛掠而去。
果然傳送區已經關閉了正常的通道，不過這對於凌亂秋來說卻不是困難，他的力量已經超過了空間的限制，尤其在左幽天這個修真界的一大結點上。
光門打開，他跨步而過，自由天的三城並沒有什麼變化地矗立在那邊，凌亂秋走了過去，門口以前站著的侍衛已經不見了，四周平靜得有些可怕。
他進入肆意州，大街上也沒什麼人，但是聽聲音好像全部都聚在某一處，他急忙趕去，轉了幾個大街後，終於發現前方竟然是一個大擂台，無數的人擠在那邊，看樣子不僅是光明階，就連暗階與九藝中人也都圍在了那邊。
凌亂秋心中好奇此時自由天的狀態，不知道素柔的到來，是否給了這裡一點新的變化？
看著擂台上的人，都是他不認識的，再看看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台上的眾人，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偷偷潛走，來到了原來的光明階指揮中心，這裡門口站著兩個守衛，他們一看見凌亂秋頓時激動起來，立刻將他迎了進去。
裡面坐著的諸人很讓凌亂秋吃驚，除了中間的素柔以及兩旁站著的傳晴、伊晴可外，旁邊竟然還有九藝之中的「移空」雁飛、暗階的雍催天等人。
這些人一看便知正在開會討論一些事情，此時一聽到凌亂秋到了，均驚愕地站起身來。
除了素柔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外，雁飛與雍催天的臉色都有些奇怪；雍催天是尷尬居多，畢竟兩人曾經的接觸並不愉快，而雁飛的臉色則讓人有些看不明白。
凌亂秋一掃之下，將眾人反應都納入心中，各自寒暄一下，問起最近情況，這才知道自從光明高階素柔到了後，立刻阻住了光明階的頹落之勢，與暗階、九藝分庭抗禮，三派的關係慢慢地由早前的激烈轉為現在的習慣。
剛才凌亂秋所看到的擂台，就是三派為了緩解三邊矛盾，禁制了公開械鬥，在肆意州、平階府、**都都設立擂台，所有問題拿到擂台上去解決。
這招很好地轉移了大眾的注意力，也將不斷出現的矛盾公開化，每隔一段時間，三方首領便聚在一起開會，研討下一步的行動。
凌亂秋問了問關於下界為何被關閉的事情，素柔訝異地道：「怎麼會被關閉的？」說著，眸子掃向旁邊數人，傳晴、伊晴可等人均一臉茫然，搖頭表示不知。
這時，雁飛突然乾咳一聲，道：「是這樣的，因為可能會再次發生入侵事件，所以我在前段時間，將左幽天以下往自由天的傳送區關閉了。」
素柔忽然面罩寒霜，道：「為何沒有告知我？」
雁飛看了看素柔，道：「這件事並不重要，所以就沒有提，不過目前看來，這種防護還是很有必要的，畢竟可以讓我們提前獲知敵人的情況。」
素柔嗔怒道：「自由天不是你一家的，我們的協議是如何規定的？你現在嚴重違反了協議，立刻打開通道，還有，讓龍天乘來見我。」
雁飛臉色一變，但似是突然想起什麼，看了看凌亂秋，道：「素柔，我並不是你們光明階的人，也不是你的手下，不用這麼對我大呼小叫，我所做的都是九藝內部討論過的，龍老大都知道。」
素柔似是平息了一下怒火，轉首看了看雍催天，道：「戰天那邊怎麼說？」
雍催天猶豫了一下，道：「我得回去詢問一下。」
素柔揮揮手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你去通知龍天乘，通道我立刻派人打開，你們那邊最好能做一個合理的解釋，你們違反了自由天的協議。」
雁飛沒有多說話，冷哼一聲起身要走，而雍催天也忙告辭要走，凌亂秋心中一動，忽然開口道：「你們回去幫我轉達一個消息。」
雁飛與雍催天停下腳步，詫異地看著他，包括光明階這邊眾人，也都不知道凌亂秋這段時間去了哪，素柔之所以這麼急著將他們趕走，也是想盡快瞭解凌亂秋最近的行蹤。
凌亂秋看到剛才那一幕，便知道自由天並不是表面上的這般平靜，尤其在沒有外力壓力下，九藝顯然又開始不老實了，當下道：「我剛從冥妖界回來……」
說著，語音一頓，掃了掃眾人，果然眾人臉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凌亂秋繼續道：「我也見到了冥妖界最為厲害的幾個人物，所以我希望你們立刻帶話回去，冥妖界的全面入侵馬上就會出現，冥界之河的崩塌，會給兩界帶來不可預測的變化。」
雁飛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凌亂秋，道：「他們的實力如何？」
凌亂秋沉默片刻，道：「在我之上，所以一切內訌請盡快停止，否則將無法面對冥妖界，他們比我們更擅長使用裝備與妖靈，一旦發生群戰，修真者很難是他們的對手。」
雁飛不再說話，肥胖的身軀迅速掠了出去，旁邊的雍催天也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素柔趕忙走上前來，道：「你真的去過冥妖界了？」
凌亂秋道：「真的。那邊跟我們這裡並不同，所以我們需要盡快準備，他們對於生存的渴望，一定會讓他們無所不用其極。」
說到這裡，他不由得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伊晴可，想起在冥妖界內遇到的御界中人余家刃。
他們似乎跟伏獸系有著很深的淵源，當初還曾許諾要幫他們轉告尤太始，而伊晴可身為伏獸族的傳人，應該也該知道。
眾人一片沉默，凌亂秋接著道：「我要立刻去一趟崇明天，這邊就交給柔姐你了。」
素柔點點頭道：「你去吧，最近都還算穩定，沒有人敢亂來，現在你又帶來了這個消息，我想，該是召集戰天他們一起見面的時候了。」
眾人接著又寒暄了幾句，凌亂秋便無暇再多說，朝高階區趕去。
高階區，驚夢宮一如既往的平靜，守衛似乎也因為上次泓天來的重創，而顯得格外地少。
凌亂秋快速進入驚夢宮，這裡一直以來都是高階區的指揮中心，只是好像自從素柔下界之後，這裡便不再設立指揮中心。
凌亂秋在青山綠水之間飛掠而過，卻意外在一片竹林之中，看見了一個猥瑣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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