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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214)教員與學員 文 / 淡墨青衫

    他放下一直觀察著對面要塞陣地的望遠鏡,向著站在身邊的一群軍官和赫德等人笑道:「止前看來,打破要塞沒有任何的問題。」

    在場的所有人都點頭表示贊同,雖然淮軍的火炮還在不停的還擊,不過在場的人除了那些外交官外都是久歷沙場的悍將,自然知道眼前這海州要塞在技戰術上遠遠不及英軍,既然岸防火力不足以壓制軍艦,登陸做戰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陸軍少將約翰.米歇爾負責此次在陸地上的軍事行動,身為一個參加英國陸軍超過三十年的傑出將領,此次在遠東局勢極微妙和危險的時候被從印先是派到香港,然後便是海州。在廣州,他幾乎沒有打過像樣的一仗,那邊的包令指揮失措,而且對海陸兩軍控制極嚴,沒有辦法,包令是香港第四任總督,是大英帝國派駐中國的公使,所有的中國事務都由包令決定,從年初開始,在廣州廝混了幾個月後,英軍一無所得。

    如果包令的決心更大一些,行事更果斷一些,約翰米歇爾將軍早就把廣州城給拿下來了,對此,他深信不疑。

    還好,海州這裡距離廣州和香港太遠了,那些自視甚高的使節團成員一個都不在,取而代之的卻是這些年輕而莽撞的外交官麼。

    米歇爾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些年輕的外交官們,還是太年輕了。他們太過莽撞,其實海州戰略包令沒有想明白,還只是在試探之中,而這些外交官們並沒有使用大英帝國耐心等待。分化拉攏,然後利誘威脅等諸多行之有效的手段,而只是一味的逼迫,這樣,就非得使用軍隊的力量不可了。

    而放出軍隊之後,短時間內。外交官們是沒有辦法把中國地事情再拉回他們自己的軌道了,大英帝國的事業,始終還是掌握在忠誠而勇敢的士兵們手中。

    他用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自己下巴上的字鬍鬚,然後向著海軍中將道:「對面的要塞中顯然充斥著大量忠勇地將士,在火力遠不及我們的情形下,還在殊死抵抗。既然這樣,在現在登陸太過魯莽了,還是等我軍炮火有著壓倒性的優勢才能登陸做戰。」

    海軍與陸軍軍種不同,雖然這一次遠征在軍事上當以海軍中將為主。陸軍只是海軍陸戰隊的做用,不過約翰米歇爾也是堂堂的陸軍將領,他的意見當然也代表著軍艦上載的陸軍將士的意見。

    顯然,米歇爾是一個用兵非常謹慎的將軍,他並不打算在敵軍炮台還有抵抗能力地情況下就強行登陸,萬一有幾顆不開眼的炮彈落在運輸艦和小艇上,這樣的死傷卻是英軍無法承受的。要知道英軍在第一次鴉片戰爭從開戰到打完,死傷加在一起也沒超過一百人。而一艘小艇上可是坐滿了人,一顆炮彈不開眼落到船上,那可當真不是耍的。

    聽得他如此一說,各人都是側耳傾聽,果然對面山上的要塞炮台還在頑強的開火還擊著,三座大型炮台,再加上星散的座炮台。一共十一座地要塞炮台修山而建,並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況且,在座的人心裡都清楚,中國人也就是落後在武器和戰術上,其實戰志意志並不薄弱。虎門炮台一戰,清軍連提督關天培在內所有人幾乎全部戰死,英軍的死傷卻是有限,清軍坐擁炮台和三百餘門大小不一的火炮,卻實在是打的不好。

    鎮海一戰,清軍三個總兵都戰死了。幾千兵馬也幾乎全部戰死。鎮江一戰,滿兵兩千全部戰死,無一投降。

    在中國,懦弱的是那些當官地,而普通的士兵在抵禦外侮的時候,並不孱弱。

    眼前的這座海州要塞,看起來也是要堅決抵抗。而不是那些聞風而逃。眾人想想也有道理。淮軍是新興的軍事集團,訓練嚴苛軍紀殘酷。據很多情報的分析,淮軍戰鬥力極其堅韌,表現出來的戰鬥意志遠遠超過了清軍和太平軍,這樣一支軍隊,是不可能在打擊面前迅速跨掉的。

    雖然如此,眾人卻是並不在意,只是都微笑道:「對要塞的打擊當然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小時內結束,我們要打到他們不再還手為止。」

    在這五月中地尋常一天,海風一直吹個不停,整個海州港口的方圓幾里之內都能聽到轟隆隆的炮響,還有那刺鼻的硫磺味道,順風直飄入內陸,熏的人鼻子癢癢,眼睛生疼。

    要塞炮台的抵抗當然還在繼續,不過凡是有心人都能聽的出來,外海地那些洋鬼子地軍艦的火炮錯落有致,打個不停,而海州要塞這邊地抵抗卻是越來越弱。

    隔著一座座連綿的山脈眺望,海州沿海的要塞山上亂石崩雲,不停的有大片的山石被炮彈打的飛到半空,影響間,彷彿還能看到淮軍的軍旗招展,不過怎麼看去,那軍旗也是低垂無力,沒精打采。

    就在要塞庇護的身後不遠的兩三里處就是水師學堂,殘留的英軍教官已經宣佈暫時中立。他們是英軍的退役軍官,自己的母國又不是在被侵略,而是侵略別國,所以這些原大英帝國的海軍軍官就留在了水師學堂之內。

    這一次,他們並不曾在二樓的大會議室裡呆著,而是爬到了整個教學樓最高的六樓樓頂,那裡原本就是這些教官們最鍾意的地方,坐在這當時難得的高樓樓頂,在籐蔓環繞之間喝著下午茶,吃著由英國聘請來的廚子做的甜點,然後悠閒的談天說地,對這些自詡精英的海軍教官來說,是一種在異國難得的享受。

    水師學堂第一期是二百人的學員,因為張華軒急著擴大海軍的規模,第二期就招收了六百名學員,由二十多個英國教官和第一期的老生帶著學習。

    現在這個時候,成的老生和九成的新生都擠在了淮軍的四艘主力艦上趕往天津外海,威脅大沽炮台,而留在校內的學員寥寥無已。

    原本,在英國人的刻意影響下,這些學員在這個時候也會飲下午茶,然後休閒聊天,不過在今天這個時候,他們也顧不得教官們的臉色,也同樣爬上了六樓,遠眺著外海那邊的戰況。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物,雖然海州的海邊是層層疊疊的山脈,而水師學堂與港口那裡相距極近,中間並沒有什麼山脈和建築物的阻擋,所以隱約之間,可以看到火炮擊發時的白煙,同樣,也能看到建築在連島和雲台山上的淮軍炮台正在開火還擊。

    與那些悠閒觀戰的英軍教官不同,留駐在水師學堂內的學員們在昨晚就得到訓令,不准外出,嚴禁參加任何戰鬥,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留在校內正常學習。

    學員們對如此的命令當然不能認同,不過淮軍的軍紀嚴苛之極,任何敢於違抗軍令的行為都是絕對不會被寬恕和原諒的,遵守軍紀已經成為深深的烙印烙在了學員們的靈魂深處,他們此時雖然一個個握緊了拳頭,緊張的看著前方炮台與敵人軍艦的戰鬥,不過無論如何,也是不敢違抗軍紀,衝出校外到要塞去參加戰鬥的。

    一個長相清秀的學員急的直跺腳:「為什麼大帥當初不繼續建炮台下去,而要聽道格拉斯的話,把炮台的數量和炮位都削減了,如果依大帥當初的意思,建二十座以上的炮台,配置五百門火炮,英國佬是絕對不可能衝到岸邊的。」

    他的話得到了大伙的贊同,一個面色黝黑的學員緊張的觀察著遠方的戰況,一邊扭著脖子應和道:「是啊,咱們的火炮還是太少了,不過如果咱們的四艘戰艦還在,依托著要塞炮台機動,那就一點兒問題也沒有了。」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

    很多學員都面露激昂之色,如果真的是戰艦也留在港口內,那麼他們自然也有機會上船與敵人交手,身為淮軍軍人,絕不會坐視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衝到自己的國土之上!

    在一片激昂聲中,倒是也有人開口道:「其實如果能找幾艘大船,在開戰之前就鑿沉在入海口那裡,這樣,英軍的艦船衝不進來,咱們就穩如泰山了對這樣的保守看法,所有的學員們當然都是嗤之以鼻,並沒有人贊同。年輕人激昂的指點著江山,議論著淮軍要塞炮台與英軍軍艦對轟的得失,他們卻是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那幾個留守的英國教官,也是正在討論著與他們相同的話題。

    「我總覺得不對。」一個英軍教官先道:「其實最好的策略,就是先封堵外海,雖然沒有軍艦,不過海州內港裡有不少噸位很大的商船,用要塞炮台掩護,可以順利的把港口封死。清軍不知道這樣的做法,不代表淮軍也不知道。」

    他聳聳肩,略一回頭看著那些慷慨激昂的學員們,悄悄笑道:「看,連我們的學員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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