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章秋夜絲雨 文 / lonelyf
羅慎行茫然的走在一條大街上，任憑午夜冰冷的秋雨無情的落在身上，但是羅慎行卻渾如未覺，往日人潮如織的大街因為這場秋雨而顯得冷清空曠，只有羅慎行一個人沒有目的的在大街上孤獨的行走著。
羅慎行不知道冷凝兒等人在自己失蹤後已經找翻了天，那天羅慎行在武魂中甦醒後見到身邊沒有人便直接下線了，當時冷凝兒和譚靜雅正在和鬼師爺等人爭論是否應該「殺死」自己的事情，羅慎行下線之後不久便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家－－不想見到任何人，只想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失敗的恥辱。
與恨天的決鬥徹底的摧毀了羅慎行的信心，尤其是恨天當眾侮辱自己的師傅，可是自己卻沒有教訓他的能力，這份痛苦如同毒蛇一樣吞噬著羅慎行的心靈，讓羅慎行置身在無法解脫的夢魘裡，羅慎行甚至想站到大街中央讓疾馳的汽車把自己撞死，這樣或許是解脫的最好辦法。
羅慎行如同孤魂夜鬼一樣四處閒逛著，夜晚的時候便在公園的長椅上打個瞌睡，三天過去了，羅慎行飢寒交迫，但是羅慎行的口袋被冷凝兒搜刮的一貧如洗，就連路邊小店中最便宜的饅頭也只能徒勞的看看而已。
午夜時分，宋健秋陪著清陽道長、軒轅和冷凝兒從虹馨網絡俱樂部走出來，宋健秋一邊走一邊安慰道：「師叔，我看小師弟不會來這裡了，咱們還是再到學校看一看，說不定他已經回到宿舍了。」
清陽道長歎息道：「學校已經去過三次了，如果慎行回到學校的話他的同學應該會打電話通知我們，你說他能不能到你的公司去？」
宋健秋搖頭道：「萍兒在公司，如果小師弟到公司去萍兒一定立刻通知我，小師弟能不能回洛陽呢？」
冷凝兒愁容滿面的道：「慎行的口袋裡一分錢也沒有，他絕不可能回洛陽的，我看他一定是躲在哪個角落裡不想見我們，他怎麼這樣狠心？我都要急死了。」
軒轅打開車門讓眾人上了車之後說道：「只要他還在京城裡，我們就一定可以找到他，我已經通過朋友聯絡了警方，他們也在尋找慎行兄弟，這次的打擊對於他來說有些沉重，但是我相信他不會尋短見的。」
冷凝兒尖叫道：「你說什麼？」
軒轅急忙辯解道：「我是說慎行兄弟不會想不開的。」
冷凝兒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顫聲道：「這兩天的新聞中有沒有報道發現無名屍首？他要是出事，我……我……也不想活了。」說完放聲痛哭。
軒轅後悔的恨不能一頭撞死，這兩天來夜狼聯盟的人和清陽道長等人已經把羅慎行以前所有去過的地方都尋找了好幾遍，雖然羅慎行蹤跡全無，但是羅慎行有可能自尋短見這個敏感的話題從來也沒人敢提起，今天軒轅本來是想安慰大家，沒想到正好觸動了冷凝兒心中一直繃緊的那根敏感神經。
清陽道長心煩意亂的道：「不許哭！他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喪？」
冷凝兒被清陽道長的斥責嚇了一跳，但是馬上哭聲就更響亮了，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湧落下，宋健秋心疼的道：「凝兒，事情沒有想像的那麼糟糕，沒有消息往往就是好消息，這證明小師弟目前沒有遇到危險，你這樣慌亂於事無補，還是努力想想你和小師弟以前去過別的什麼地方，說不定他會在那裡。」
冷凝兒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泣，思索了半天才說道：「我和他只去過一次專賣店，就是遇見你的那次。」
宋健秋急忙道：「軒轅，立刻到天驕專賣店去，說不定小師弟就在那裡。」
軒轅駕駛著他那輛白色的越野車剛離開不久，搖搖晃晃的羅慎行如同醉漢一樣來到了虹馨網絡俱樂部的門口，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裡羅慎行再也忍不住飢餓的折磨，他在大街上走了三個多小時才來到這裡，不為別的，就為了虹馨網絡俱樂部提供的免費盒飯。
當渾身濕透的羅慎行走進大廳的時候，一個保安攔在了羅慎行面前，羅慎行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掏出自己的會員卡晃了晃，那個保安立刻恭敬的道：「對不起，您裡面請！」
吧檯裡依然是原來的那兩個相貌清秀的女招待，羅慎行踉踉蹌蹌的往樓梯的方向走去同時丟下一句話道：「我是0317號的客人，給我送雙份的盒飯來，要快。」
那個長著丹鳳眼的女招待在羅慎行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樓梯口之後立即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小聲道：「先生您好，諸位尋找的人已經來了。」
羅慎行坐在床上披著被子哆哆嗦嗦的端著盒飯狼吞虎嚥著，這裡的盒飯雖然很一般，但是此時羅慎行卻覺得這是無上的美味，這幾天的流浪生活讓羅慎行吃盡了苦頭，不僅沒飯吃而且還趕上連綿不斷的秋雨，飢寒交迫之下羅慎行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如果不能及時的來到虹馨網絡俱樂部的話羅慎行肯定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了。
就在羅慎行拿起第二個盒飯的時候，房門猛然打開，氣喘吁吁的清陽道長、宋健秋、軒轅和冷凝兒衝了進來。
羅慎行木然的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默默的往嘴裡劃拉飯菜，彷彿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這幾個人。
清陽道長愛憐的看著蓬頭垢面的羅慎行，此時的羅慎行頭髮散亂，雙眼無神，而且身體還在不斷的打著寒戰，嘴角還粘著幾顆飯粒，與街邊的乞丐沒什麼區別，往日那個風神俊朗的羅慎行已經不翼而飛。
冷凝兒終於見到了活著的羅慎行，剛剛擦去的淚水再次湧了出來，這幾天的恐懼和憂慮終於成為過去，冷凝兒輕手輕腳的來到羅慎行面前，蹲在床頭出神的看著羅慎行，彷彿找到了失去以久的珍寶。
羅慎行扭過了頭，繼續的往嘴裡劃拉飯菜，拒絕冷凝兒對視，冷凝兒淒然的笑道：「很痛苦是不是？很丟人是不是？那我哪！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恨天侮辱師傅的時候你痛苦，可是恨天打傷你的時候就如同有人用刀在我的心上割，你知道嗎？」
軒轅只覺得自己的鼻子發酸，輕輕的對宋健秋一擺頭，與宋健秋退了出去，清陽道長歎息一聲道：「一時的成敗算得了什麼？如果你經不起失敗的打擊如何才能更上一層樓，失敗之後就自暴自棄的話，天下的英雄早就該死絕了。」
羅慎行慢慢的咀嚼著嘴裡的飯菜，過了片刻才說道：「我廢了。」
清陽道長搖頭道：「你繼續這樣消沉下去自然是廢了，但你是我的徒弟，你應該永不言敗，跌倒爬起才是好漢，如果你還是羅家的子孫就振作起來。」
羅慎行低著頭道：「我的內功已經散了。」
清陽道長厲聲道：「你說什麼？」箭步衝了上來抓住了羅慎行的手腕。
軒轅和宋健秋聽到清陽道長的聲音之後急忙又回到了房間，宋健秋焦急的道：「師叔，發生什麼事情了？」
清陽道長面無表情的運用真氣搜查羅慎行的經脈，過了良久面如死灰般的鬆開了手，喃喃自語道：「還是失敗了，為什麼？為什麼？」說到後來已經是怒吼了。
羅慎行在武魂中甦醒之後覺得自己頭痛欲裂，他嘗試打坐調息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凝神靜氣，而且體內的元氣也無影無蹤，就連特異功能也失效了，羅慎行第一次感到了恐懼－－自己的元氣是在武魂中得到突破的，可是現在自己在武魂中失去了元氣，在生活中又會怎樣？
羅慎行下線之後急忙檢查了一下元氣，發現元氣還在這才放下了心，可是羅慎行不想暫時見到冷凝兒和譚靜雅，因此獨自一人來到了樓外的一個角落想要一個人靜一靜，這也是冷凝兒和譚靜雅找不到他的原因，羅慎行在樓外的角落想要打坐調息的時候發現自己無法入定，每次即將入定的時候眼前總是顯現恨天那充滿玄冥真氣的手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把自己的思緒打亂，而且勉強運攻的時候手足開始冰冷，羅慎行知道這就是即將走火入魔的前兆，再也不敢嘗試了。
羅慎行在樓後的角落裡茫然的呆坐了一整天，此時冷凝兒和譚靜雅已經發動大家開始尋找羅慎行，她們把目標集中到了羅慎行有可能去的地方－－燕山大學、沐霖保安公司和虹馨網絡俱樂部，但是偏偏沒有尋找近在咫尺的樓後面。
當羅慎行想要回家的時候，不經意的發現自己的元氣已經沒有了，羅慎行知道自己的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自己和當年的爺爺一樣散功成為廢人了，羅慎行一時間萬**俱灰，開始茫然的四處流浪，直到今天才來到虹馨網絡俱樂部找盒飯吃。
宋健秋扶著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年的清陽道長在椅子上坐下來，清陽道長無神的低聲自語道：「十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玄冥門真是好樣的，我清陽要是不把你們玄冥門的弟子武功全廢了我就愧對羅家的列祖列宗。」
雖然清陽道長的說話聲音很輕，軒轅和宋健秋卻聽得毛骨悚然，他們已經猜測出羅慎行的武功廢了，只是他們不明白羅慎行是在武魂中受的傷，為什麼在生活中武功竟然被廢了，但是他們絕不懷疑清陽道長幹得出來這件事，為了羅慎行這個寶貝徒弟報仇清陽道長絕對做得出任何事情，可是這樣一來武林勢必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冷凝兒卻破涕為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哪，害得我虛驚一場，沒事啦，平安是福，我正巴不得你失去武功呢，從今以後就不會有武功高手找你的麻煩，師門的恩怨我們也不必再理會，我們可以過平常人的日子了。」
羅慎行驚訝的放下盒飯道：「我是失去武功了。」
冷凝兒揮手打了他一巴掌道：「廢話，你要武功有什麼用？現在可是高科技的時代，你的武功再高又能怎麼樣？一顆導彈就可以擺平一群高手，你算老幾？」
羅慎行不甘心的道：「可是我辛辛苦苦的努力了十幾年，一下子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師傅對我傾注了全部的心血，我……」
冷凝兒瞪起美麗的大眼睛道：「師傅當年廢去了恨天他爹的武功，現在恨天廢了你的武功，這就是報應，你是替師傅受過，所以你不要感覺對不起師傅，應該是師傅對不起你，師傅，你說是不是這樣？」
清陽道長有心想要否認，但是冷凝兒終於讓羅慎行開口說話了，而且此時的羅慎行最需要安慰來打開心結，因此清陽道長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是這樣，唔！健秋，你說是不是這樣？」
宋健秋脫口而出道：「凝兒說得不錯，如果當年師叔沒有廢除那個恨天的父親的武功的話，恨天就不會這樣殘忍的對待你，而且自古以來冤有頭債有主，恨天如果想報仇應該直接找師叔才對，說起來這件事情……」
宋健秋本來是順著清陽道長的意思說的，可是他突然發現清陽道長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這時宋健秋才明白師叔的心裡對於此事其實一直耿耿於懷，現在不僅小師弟需要安慰，師叔也同樣需要理解，冷凝兒的直言不諱已經惹得師叔不高興了，現在自己竟然口不擇言的同樣指責師叔實在是愚蠢至極。
羅慎行見到他們指責師傅的不是，急忙說道：「這事兒和師傅無關，當年是玄冥門的人先打傷師傅的，師傅報仇自然是理所當然的，而且就算恨天廢了我十次武功我也不想師傅受到半點兒傷害。」
清陽道長的臉色頓時豁然開朗，冷凝兒和宋健秋則不由自主的暗自歎息一聲，冷凝兒歎息的是在羅慎行的心中師傅的地位永遠高於自己和其他人，而宋健秋歎息的卻是自愧不如，就憑小師弟如此的善解人意就不由得師叔不喜歡他，自己和小師弟比起來差的太遠了。
軒轅咳嗽一聲說道：「前輩，慎行兄弟已經找到了，是不是應該通知大家一聲然後送他回家，畢竟別人也在擔心。」
清陽道長站起來道：「我是越老越糊塗了，慎行的譚老師正在家裡等候消息，你們快送他回去，暫時不要讓別人打擾他，年輕人嘛，受了一點兒挫折之後靜靜的恢復一段時間就好了。」
離開了虹馨網絡俱樂部的門口，軒轅正想讓清陽道長上車的時候，清陽道長慈祥的拍拍羅慎行的腦袋道：「沒想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十幾年的努力化作了一個泡影，只是這些年苦了你。」
羅慎行低聲道：「師傅，我沒事了，您別擔心。」
清陽道長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心寬，未來的路長著哪，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突然想起有些武功心得要和你師兄說一說，現在他可是我唯一的傳人，健秋，現在雨已經停了，正好你陪我老人家散散步。」
一陣夜風襲來，羅慎行打了個噴嚏，搖頭苦笑道：「現在我也要感冒了，這種感覺很新鮮，師傅，您也要保重身體。」從小到大羅慎行從來沒有得過疾病，但是失去了元氣之後又被秋雨淋濕了，羅慎行的身體終於支持不住了。
清陽道長揮手道：「快回去，過兩天我去看你，走吧，走！」
軒轅的車子駛出了很遠之後，清陽道長依然站在原地眺望著燈火闌珊的長街遠處，宋健秋小聲提醒道：「師叔，他們已經走遠了。」
清陽道長回過神道：「哦！走了好，但願他能夠原諒我這個無能的師傅。」
宋健秋搖頭道：「師叔，您說的這是什麼話？讓人聽了心裡難受，就算您不是小師弟的師傅，您還是他的叔爺，小師弟對您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深，他怎麼會怪您？」
清陽道長默然點點頭信步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輕聲道：「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動靜之間陰陽互換，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宋健秋立刻明白這是師叔在指點自己武功方面的訣竅，急忙追在清陽道長的身後仔細的聆聽並思索著。
軒轅把羅慎行和冷凝兒送到了樓下，分手時軒轅捶了羅慎行的肩膀一下道：「兄弟，凝兒說得對，失去了武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現在你不需要再考慮我的提議了，其實我那個提議根本就是強人所難，真正淡薄名利的人沒有人願意加入，不過現在我們可以真正的做好兄弟了，只可惜我根本無法退出來，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冷凝兒莫名其妙的問道：「什麼提議？我怎麼不知道？」
羅慎行知道自己失去了武功，補天行動組自然不會需要自己這樣的廢人，軒轅以前想方設法的想要拉攏自己，使得這份友誼蒙上了一層功利主義的色彩，現在沒有了這個負擔之後彼此之間可以和以前一樣開誠佈公的做好朋友了。
羅慎行摟著冷凝兒纖細的腰肢微笑道：「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終於可以不用面對師門的恩怨了，我真的很輕鬆，不過以後凝兒打我的時候可要輕一些，要不然我可承受不起。」
軒轅見到羅慎行的笑容當中帶著一絲苦澀，神情也有些落寞，知道羅慎行只是嘴上說的明白，實際上根本無法放得開，但是自己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可以開導他，只好順著羅慎行的話取笑道：「兄弟，記住了，小杖則受、大杖則走，不過以後跪洗衣板的時候記得多穿一些，這樣不痛苦。」
冷凝兒抬腿做勢欲踢，軒轅哈哈笑道：「你這個做弟妹的沒禮貌，竟然想打自己的大哥，小心我鼓勵我兄弟休了你。」大笑著駕車離開了。
在軒轅離開後，冷凝兒深情的看著羅慎行，柔聲道：「賤客，你知道嗎？知道此刻我才感到你是屬於我的，別人看重的你的武功，可是我需要的是你的全部，你沒有了武功只是失去了一樣身外之物，別人失望也好竊喜也罷，但是我的喜悅卻是沒有人能夠理解的，因為我終於不再擔心他們打你的主意了。」
羅慎行很久沒有聽到「賤客」這個名字了，羅慎行回想起在武魂中自己站在薛娘子的藥房前孤獨的等候冷凝兒的時候突然聽到凝兒呼喚自己「賤客」的時候的驚喜心情，那時的自己只希望能夠天天見到冷凝兒，現在冷凝兒已經和自己朝夕相處甚至突破了男女之間的最後防線，可是自己的竟然忽略了冷凝兒的感受。
羅慎行握著冷凝兒的雙手深情的道：「凝兒，今生能夠得到你的愛戀是我最大的……我……我頭暈。」
說著撲到冷凝兒的懷裡，羅慎行隱約聽到冷凝兒焦急的呼喊聲然後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