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87章 過去（1） 文 / 葉綰綰
皇后娘娘親手殺死馨妃貼身宮女青葉的事情就這般流傳了出去。
引來的，無非不是宮內外的震動。
而宮內宮外極為震動之時，所有人討論的主人公卻是沒有一絲動靜，就像渾然不知外界的喧囂，獨自一個人呆在寢宮中。
這裡是前帝后的寢宮，姬墨白登基後便將恆樺殿封鎖了，在姒扶蘇的堅持下，姬墨白同意了姒扶蘇住在這裡。
一切都沒有變，和十年前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姒扶蘇坐在桌上，吃著午飯，周圍的人安靜地站在那裡，就像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就同一個世界，唯獨，除了一個人，是文斂曲。
文斂曲坐在姒扶蘇的旁邊，和姒扶蘇一起吃著午飯。
沒有其他原因，只因為文斂曲在跟著姒扶蘇回恆樺殿的路上，突然跟她說了一句，「皇后，我是丞相安排過來服侍您的。」
丞相，她的皇叔。
姒扶蘇幾乎在瞬間，便和文斂曲有了共同的話語，文斂曲一點都不像太監，談吐間所自然攜帶的溫文爾雅和廣學博識，都證明了他的出身不凡，姒扶蘇心中雖然對此頗為疑惑，卻並沒有問。
而在姒扶蘇的要求下，文斂曲和她一起坐在了飯桌上。
「我出席過的生辰，只有我六歲生辰。在之前，我一直在恆樺殿，我記得我快慢六歲的時候就在外面，諾，就在那裡……」姒扶蘇和文斂曲說著過去的事情，以往，旁邊坐著的永遠都是忻暖弦，和自己說話的也是忻暖弦，回到了恆樺殿，能陪她說話的，似乎只有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
說著，姒扶蘇指了指西院外的一池塘水，「我經常在那裡玩水，那裡是一個小池塘，裡面種滿了蓮花，以往每每到夏季，滿池的蓮花都會開放，可漂亮了。你知道麼？本來那裡是沒有荷花的，後來我父後說，這裡空了。我母皇就忙裡忙外地找來了品種最好的蓮花，種了下去。」
「那你父後一定很開心。」文斂曲猜測道。
姒扶蘇微微蹙眉，道，「他不開心，我看得出來，他沒有開心過。」
文斂曲有些沉默。
「我父後有午睡的習慣，而在他午睡是，我便玩弄那些荷花，有一天，突然有一個人從我身後冒出來，老氣橫秋地指著我，說，你不知道你這樣會把那些荷花都弄壞嗎？我有些茫然，看過去，是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小男孩，只是眉眼有些熟悉，素來寵慣了的我如何受得住他這般冷待？便冷哼走了……
第二日，我去的時候，又看見他站在那裡，就像在等著我一樣。看到我來了，衝著我欣然一笑，雖然是樸素的衣，他的笑容卻很燦爛，當時，對他的不滿便減少了不小……我走過去，他伸出手遞給我一朵紙質的荷花，告訴我這是他親手送給我的。或許是處於年幼，見慣了宮中的金銀玉器，忽然見到紙質的荷花，就被這朵花給收買了……
那個時候，我便每天都會在那裡，準時出現，他也好像早早的就在那裡等我，每次去，他都會送給我一個東西，稀奇古怪的東西，絡繹不絕。我問他他是誰，他避而不答，他問我是誰，我也學著他的樣子，避而不答。
於是，他便給我起了一個名字，他說他要叫我雪字，因為我的皮膚很白，像雪一樣好看，寫出來的字又十分小巧，我很高興，但是卻沒有給他取名字，他也沒有在意。後來呢，後來，我就拿了一個步搖去找他，問他可不可以幫我做一個一模一樣的，因為我看我父後常常拿著這個步搖發呆，他答應了之後很快就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他說，這個步搖就叫做雪字步搖。
我帶著雪字步搖，卻不巧被父後看見了，父後那天看了我很久，很久，那種眼神，就像在看著自己深愛的人，但是他從未這般看過我的母皇。後來，在父後的逼問下，我說出了一切，我告訴了他在他午睡的時候我和那個小男孩所有的故事……
於是，次日中午，父後帶著我，也帶著一些人，包圍了那個小男孩，他站在荷花前，手中還捧著一個小小的玩具，呆呆地看著牽著我手的父後，然後順著父後看到了我，那種眼神，他看我父後的眼神，帶著恨意，於是，連帶著我，也帶了恨意。我父後牽著我的手，蹲下身子，指著那個小男孩，一字一頓地告訴我，扶蘇，他是你的仇人。隨後，他讓人抓住了他，當著我的面，打了他十大板。
我沒有出手救他，就那麼愣愣的看著他哭著。
我愛我的父後，他待我極好，他說的話我言聽計從，可是，那一次，我卻不知為什麼，想要違背他，可是當看到父後眸子深處那抹恨意，我妥協了。父後第一次在我面前有過這般的情緒波動，那般平淡無常的一個人，也有恨。
父後走了之後，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他虛弱地從地上站起來，甚至中途險些摔在了地上，卻最終自己站了起來，而由始至終，我沒有過任何話語。他站起來，本來送給我的玩具被他狠狠地踩在了腳下，然後血紅的眼睛說，他恨我，因為我騙了他。其實那個時候我便在想，他恨我是因為我是父後的女兒，還是我沒有告訴我是父後的女兒，還是……我剛才沒有幫他。
在我疑惑的時候，他替我解答了我的疑問。
他笑著告訴我，尊敬的隋繁公主，我也許應該是聽過他的名字，或許聽過不下數萬遍，然後，他說他是姒墨白，如今也叫姬墨白。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他是父後最恨人蘇側君的兒子，那個被打入冷宮的蘇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