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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文 / 如小果

    用過晚飯,明玉、楚雲飛陪著秦氏一邊喫茶一邊說話。沒想到衍哥說了不理蓮蓉就真的不跟她說話,蓮蓉瞧著左右無事便追著去哄衍哥玩耍,笑聲時不時傳來。

    秦氏想著明菲的情況,便給明玉細說哪些東西吃了生血,明玉認認真真記著,秦氏又招手讓蓮月過來,說了幾樣的東西,吩咐道:「明兒打發人去買了來,這幾樣女人吃了都好。眼下天兒慢慢涼快下來,也不怕吃了燥,叫廚房頓了,阿玉也補補。」

    「娘,我身體好著呢,用不著補。」

    秦氏嗔怪道:「別想著年輕,身子骨就不要緊,年輕的時候不注意著,等年紀大了,後悔都來不及。上回聽你屋裡的落英念叨,你小日子雖然準時,卻兩天就完了。」

    明玉瞥了一眼楚雲飛,曉得秦氏是真心實意關心她,連這種小事都注意到了,可當著楚雲飛的面兒,她還是覺得臉頰有些燙。不覺把頭低了下去,再不說反駁的話了。

    可仔細一想,秦氏說得也是事實,她信期日子準確,也沒有感覺到哪裡不舒服,只是從前最少也要三天,多則五六天,這兩個月,卻是兩天就乾淨了。想到這裡,不覺把手放在肚子上,她也明白,女人的信期關乎著生育。

    說了一會兒閒話,衍哥也鬧夠了,蓮蓉哄好了他,就吩咐小丫頭去打了水來,帶著衍哥去洗澡。等衍哥穿著小睡衣爬上床,秦氏也露出乏意,明玉、楚雲飛起身告退。

    今兒出門,雖然天兒算不得熱,明玉心急明菲的事,也出了一身汗,回到屋裡先去沐浴,從淨房出來時,只見楚雲飛坐在榻上,手裡拿著今兒明珍送來給衍哥把玩的核桃,垂著眉眼,眸子隱在陰影裡,雖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覺到沉凝。

    聽到明玉的腳步聲,楚雲飛才把頭抬起頭,隨手將手裡的核桃丟去盒子裡,再不看一眼。

    「她既然非要送,我就收下了,這東西倒也精緻,再者,裡頭的金珠份量足,取了出來拿出去也能換錢使。」明玉在楚雲飛身邊坐下,微笑道。

    楚雲飛語氣輕鬆:「何必還要取出來?成套拿出去能換更多的錢,這手藝可不常見。」

    「是啊,隨便拿給孩子玩耍的東西,便這麼金貴。」明玉一邊說一邊把盒子蓋上,頓了頓,臉色卻沉了下來,遲疑著問:「徐小爺真的要趟這趟渾水?便是他與你情分勝似兄弟,他身後還有個徐家。」

    何況,明玉也曉得徐家皇商的地位是如何來的,太后娘娘年事已高,少了這個依仗,他家的生意就沒這麼順風順水了。

    楚雲飛道:「別小看了徐家,他們也是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這世上的人,所求除了財富便是地位權利身份,真能輕易放得下的人有幾個?也只有真正面對過死亡的人,才會明白,這世上最重要的不過是活著罷了。

    明玉想著不覺幽幽一歎,頓了頓看著楚雲飛問道:「今兒傍晚,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楚雲飛略一想就曉得明玉問的是什麼,嘴角不由揚起一抹冷笑,道:「之謙說的那些傳聞,你聽了覺得有**成真,今兒這位王家大少奶奶來了這麼一出,可見十成十了。」

    明珍今兒來有三個目的,其實最想表達的意思只有一個。明玉心裡一動,她不是沒想過:「可她這麼做之前,必然也深思熟慮過……」

    楚雲飛目光移過來,輕笑道:「一個人神經繃得緊了,難免有鬆懈的時候。」

    明玉蹙著眉頭卻沒有鬆開,楚雲飛站起身來:「時辰不早了,今兒就別想了,到底是不是,日後總能見分曉。」

    又傾身下來,加深了笑意道:「我可不願,你時時刻刻想著這些沒要緊的東西。」

    明玉本能地往後讓了讓,忙快速地看了看周圍,幸而屋裡沒有別人,她鬆了口氣,瞪著楚雲飛嗔怪道:「就不能正正經經好好說話?」

    楚雲飛搖頭,長臂伸過來,攬住明玉的腰,輕輕鬆鬆就把她抱起來,不容置疑道:「服侍我沐浴。」

    「往常又不是沒自己洗過,今兒我乏了,明兒再說吧!」

    楚雲飛大言不慚:「莫非陳家就是這樣教養女兒的?服侍夫君起居,不是身為妻子該做的事?」

    明玉說不過他,爭辯道:「又要出一身的汗,這會子也該叫大伙都歇下了。」

    楚雲飛見招拆招:「不要緊,再洗洗就行了。」

    說話間已到了淨房,大木桶裡已預備好熱水,熱氣騰騰熏得明玉已渾身發熱,鼻息下繚繞著楚雲飛的氣息,別說思維,連視線也開始模糊。

    屋子外漸漸安靜,隨著院子的門關上,寂靜的再聽不到一點兒聲響。沒過多久,這樣的寂靜被男人粗喘、女人嚶嚀打破。如深藍色絨布的蒼穹,點點星光不停閃爍,仿若寶石。

    明珍抬頭看了一會兒,大丫頭便上前來,低聲道:「少奶奶時辰不早了,該歇下了。」

    明珍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方淡淡問道:「今兒晚上大爺還歇在書房?」

    大丫頭遲疑著,點點頭道:「是歇在書房。」

    「誰在哪裡服侍?」

    「大爺不要丫頭去服侍,只讓兩個小廝跟著上夜。」說到這不由笑起來。

    明珍看著她,她忙收住笑,恭恭敬敬道:「奴婢聽那邊的人說,李姨娘從少奶奶屋裡出去後,便趕去書房,不曉得說了什麼,卻被大爺罵了幾句,李姨娘哭著出來。」

    明珍聞言不由冷笑:「她還能說什麼?當初他們是如何攪到一塊兒,別當我不知!書房,還真是好地方,那地方不曉得藏著多少見不得人的齷齪事!」

    為了讓王志遠有個清靜的讀書的地方,王家專門為他準備的書房,素來緊挨著王夫人的正屋,本以為在眼皮子底下就沒事,卻沒想到反而給了王志遠諸多方便。

    明珍越想越把牙齒要的緊,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個兒從前第一次去王志遠書房的情景來。那時候王家太老爺才病逝沒多久,她隨著三太太去奔喪,因太陽毒辣,又坐了船,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她從來沒想過,身為男子,穿著素服也那麼好看。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不必隱藏見到王志遠,她的夫君。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把目光從他身上的移開。

    ……

    明玉被楚雲飛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迫不得已把眼睛睜開:「這個時辰你也該起來了。」

    「難得清閒這麼兩日,偶爾也想犯犯懶。」

    明玉不理會他,自個兒坐起來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和六嫂說好了今兒上午去看十姐姐,你若沒事,要不要也去拜見拜見趙家的長輩?」

    楚雲飛長呼一口氣,笑點頭,卻仍舊盯著明玉。

    待明玉穿好衣裳,外頭已傳來落英等丫頭的說話聲。明玉秀眉微蹙,楚雲飛無奈地搖著頭,翻身坐起來。

    用過早飯,一早就出門置辦東西的婆子,把昨兒秦氏交代要買的都買了回來,秦氏又查看一番,沒有疏漏便尋了盒子裝起來。

    平常要賴床的衍哥,今兒早上倒乖巧,吃了早飯就迫不及待。等到日頭出來,韓氏帶著翰哥到了,進來見過秦氏,吃了一盞茶,便上了馬車去趙家。

    卻沒想到蘇氏親自來垂花門迎接,「……二弟妹今兒一早還說,她沒事,叫你們別跑來跑去,我就說,昨兒那樣厲害,便是醒來了,如何能叫人放心。」

    說著一歎,道:「二弟妹是有福氣的,爹娘不在跟前,到底還有娘家兄嫂妹妹,我也是遠嫁而來,京都卻沒半個娘家人。」

    明玉只曉得趙大奶奶娘家姓蘇,是否是京都本地人倒不知。

    韓氏笑著寒暄兩句,就問起明菲的情況。蘇氏道:「今兒一早又請太醫來瞧過,到底受了些涼,略有些咳嗽。元哥、榮哥睡了一晚上,今兒就活剝亂跳的,只是怕元哥人小,過了病氣,婆婆接過去先帶著。她身子這兩日也有些不利索,我想幫忙,兩個孩子又不肯去我屋裡。我年輕,也才有了孩子,不曉得如何哄孩子,偏又沒人能教教我,真是……」

    說著又歎起氣來,十分無奈又心急的樣子。

    韓氏笑道:「那也是嬸嬸心疼你,想著你屋裡還有個哥兒,又要管著一家大小諸多事,不捨得讓你受累。」

    蘇氏復又笑起來:「身為兒媳婦,這些原本是該盡的本分,我就怕自個兒年紀輕,又沒見過世面,做的不好反叫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為此,便是一件小事,也要思量再三……咱們都是做了人家兒媳婦的人,到了夫家,說句話也要小心翼翼。」

    明玉聽著不覺暗暗蹙眉,與韓氏對視一眼,只聽得蘇氏已改了話題,笑道:「今兒可別急著回去,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吃個午飯。」

    又看著翰哥、衍哥道:「這兩孩子生的糯米團似的,看著就叫人喜歡呢!」

    說罷,從懷裡取出兩個荷包來。翰哥年紀小,手裡已有了玩具,對荷包興趣不大,他的乳娘嬤嬤代為收下了。衍哥卻看了看明玉,見明玉點頭,才伸手接了,喜道:「謝謝嬸嬸。」

    蘇氏連連稱讚好教養,衍哥卻迫不及待地把荷包打開,看清楚裡面不是糖,不禁失望,道:「還是舅媽、姨媽給的荷包好。」

    明玉瞪了他一眼:「沒規矩,小心你爹爹曉得了教訓你。」

    對了,今兒爹爹也來了。衍哥立即朝後面看了看,確定不見爹爹的身影,才鬆了口氣。

    蘇氏笑著問:「衍哥不喜歡荷包麼?」

    衍哥素來不怕生人,又見蘇氏笑瞇瞇的十分和順,就脆生生地道:「因為裡面沒有糖,所以衍哥不喜歡!」

    蘇氏掩嘴笑道:「這裡面是金錁子,換了錢可以買很多糖。」

    衍哥還是不喜,吐出兩個字:「麻煩。」

    蘇氏愣住,明玉蹲下身說了衍哥兩句,又起身朝蘇氏賠了不是:「趙大奶奶莫怪,這孩子見了誰都不怕。」

    蘇氏連連搖頭,笑道:「他還小呢,不過越是這般,越招人疼。也莫怪二弟妹時常說起,我也早就想見識見識,今兒可算是圓了我的念想。」

    說罷就吩咐身邊的丫頭去拿糖來,又蹲下身和衍哥道:「給了糖,衍哥就高興了?」

    衍哥想了想,反問:「嬸嬸給的糖好吃不?」

    「別嬸嬸、嬸嬸地亂叫。」

    依著輩分,衍哥隨了元哥是要叫一聲伯母的。

    蘇氏倒不介意,笑道:「這正說明衍哥年紀雖小,眼色卻好,看得出我年輕呢!」

    蘇氏的年紀比明玉還小一些,比之明菲,就更小了。她嫁來趙家的日子比明菲短,說自個兒年輕是客氣話,聽得多了,味兒反而變了。

    雖明菲是病人,但蘇氏又說她不厲害,明玉、秦氏先去見了趙夫人。不曉得是不是兩個孩子真鬧著趙夫人,趙夫人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眼睛周圍一圈陰影,滿臉倦容,連眼角的皺紋也深了一些似的。

    明玉、秦氏帶著衍哥、翰哥上前見禮,趙夫人聲音低啞無力,笑容也帶著疲倦,虛扶一把,道:「快起來,都不是外人,何苦守著這些虛禮。」

    又吩咐丫頭去拿果子點心給兩個孩子,請明玉、秦氏坐下:「去把元哥帶了,讓他見見舅媽、姨媽。」

    自有嬤嬤領命而去,等丫頭上了茶,還不見元哥來,趙夫人就笑道:「元哥從小就調皮,學會爬就安分不住,稍不留神就不曉得跑去哪裡了。」

    這一點明玉、韓氏倒是曉得,那蘇氏眼珠子一轉,笑道:「娘往常就說,孩子頑皮些好,真安安靜靜的才叫人擔憂呢!」

    恰好翰哥轉動手裡的撥浪鼓,蘇氏也留意到,翰哥從剛才到現在都安安靜靜地,一時笑容訕訕。

    正在往嘴裡塞點心的衍哥,含糊不清地道:「調皮是小孩子,我不是小孩,我不調皮。」

    明明個頭才還沒椅子高,偏說出這樣的話,一時屋裡的人皆忍不住笑起來。趙夫人笑道:「到底略大一些就是不一樣。」

    好容易把嘴裡的點心嚥下去,衍哥見大伙都盯著他一個人笑,眨眨眼卻把眉頭蹙起來:「你們幹嘛笑話我?」

    正笑著,一個小人兒屁顛屁顛跑進來,身後三五個丫頭婆子見他去了趙夫人身邊,方鬆了口氣。

    比起昨兒離開時有些呆呆的,元哥已恢復了平常,小臉兒紅撲撲的,趙夫人見他額頭上儘是汗,忙拿出手絹替他擦了,這才叫他過來見韓氏、明玉。

    元哥奔了過來,口齒不清地喊了舅媽、姨媽,韓氏、明玉各自取了個荷包給他。元哥把荷包給了身邊的丫頭,就扯著翰哥的袖子,大抵是要翰哥下來陪他玩,翰哥理也不理,索性把目光都移開了。瞧見站在椅子上抓點心吃的衍哥,元哥便跑過去找他。

    在趙夫人屋裡吃了一盞茶,趙夫人見元哥、衍哥能玩到一塊兒,便把衍哥、翰哥留在她屋裡,吩咐蘇氏陪同韓氏、明玉去明菲屋裡。

    明菲的起色比昨兒好了許多,曉得韓氏、明玉來了,早就坐起來等著,見她們進來,忙起身相迎。

    明玉、韓氏兩步跨過去,按住她。明菲一疊聲地吩咐丫頭們上茶,說話聲響亮,明玉、韓氏放了心,想著昨兒的情景,韓氏道:「幸虧你底子好,昨兒還昏迷了一個時辰,今兒就好多了。」

    「昨兒我被嚇著了,沒想到把六嫂、十三妹妹也嚇著了。」

    韓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還笑呢?昨兒你哥哥回來,我給他說了,你哥哥也唬得一跳,往後可別這樣胡來,沒得太太曉得,不知道怎麼樣呢!」

    明菲微微垂了頭:「六嫂就別盡顧著說我了,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兒,反驚動的大伙不安生,我心裡已過意不去。」

    蘇氏笑道:「那也是二弟妹的六嫂、妹妹真正心疼你。」

    明菲抿嘴一笑,起身朝蘇氏見禮,蘇氏也忙按住她:「雖看起來好多了,到底身子還虛,惹了寒氣,吃著藥忌葷,我又不是外人,這般多禮,倒顯得我不通情達理了。」

    明菲也不強求,請蘇氏坐下。蘇氏搖頭,笑道:「衍哥、翰哥也來了,在夫人屋裡,你們說話,我去廚房吩咐做些好克化的吃食。」

    送走蘇氏,明玉、韓氏又細問一番明菲自個兒的感覺,明菲一一說了,未了道:「真正並沒有什麼不妥,我又不是那些會拿自個兒身子開玩笑的人。」

    「還真有臉說呢。昨兒到底怎麼回事?」

    明菲淡淡道:「也就那麼回事,一場意外罷了,元哥本就頑皮,幸虧他們兄弟兩都沒怎麼樣,元哥若有個好歹,也是我這個作娘的不好。他們年紀還小,本就要大人護著。」

    說著歎了一聲,抬頭朝韓氏、明玉一笑,道:「從前不曉得,如今做了娘才曉得做娘的辛苦。」

    瞧著她這摸樣,也曉得昨兒的事並非一場意外那麼簡單。只是,失職的下人該罰的罰了,該攆的攆出去了,比起昨兒上下忙成一團,今兒的趙家已恢復平常的寧靜。兩個孩子平安無事,她受了傷到底無性命之憂,追究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明玉看著她,心裡的滋味卻有些說不清,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不與人爭,不代表就一定會獲得安寧。

    韓氏點著頭道:「你能這樣看得開也好,只不過,單單看得開卻不見得有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遂委婉地將昨兒聽到的話說了,明菲卻沒多驚訝,只是臉上已沒了笑容,神情凝重:「這就錯不了了,我本來還疑惑怎麼突然就出了這樣的意外。」

    韓氏見她這般冷靜,不由暗暗稱讚。說話之前,已把屋裡的丫頭都打發了出去,便不必忌諱什麼,韓氏問道:「你心裡可有數?」

    明菲點頭,道:「所以婆婆把元哥帶過去,我也沒說什麼,還給了個由頭。」

    說了這會子話,也不見明菲咳嗽一聲,顯然她給的由頭就是染了寒氣,不願把病氣過給孩子。

    「只是,伯母臉色真正不好,說話有氣無力,元哥在她屋裡也不是長久之計。」明玉琢磨著道,「問題的根本還是在她們身上罷了,榮哥親娘沒了,可孩子終究跟著爹娘好些。」

    趙夫人把榮哥養在身邊,蘇氏雖身為繼室,榮哥也要叫她一聲母親,如今蘇氏自個兒也有了兒子,趙夫人只養著榮哥,厚此薄彼,要蘇氏心裡沒有疙瘩也不可能。現在元哥也過去了,三個孫子,唯獨她的兒子是個例外。

    「不是我婆婆不願讓榮哥過去,是她壓根就不想接過去養,她與榮哥不沾親不帶故,何況她本來就是繼母。再說,她有了自個兒的孩子,便是沾親帶故又如何呢?」

    趙大爺的前妻娘家的妹妹皆已出閣,若在親戚里頭選一個過來,也不見得能真心是對待前妻的孩子。

    明菲說著冷笑一聲:「榮哥果真在她屋裡,出了什麼事兒她也難辭其咎。」

    這倒也是,繼母難為,何況榮哥已經這麼大了,對他好說寵著孩子要把他培養成紈褲子,對他嚴厲,外人瞧著倒好像是繼母欺負沒親娘的孩子。

    韓氏蹙著眉頭道:「可聽來卻是榮哥自個兒不願過去。」

    明菲道:「我們是做不來那面上一套,背地裡一套。當初婆婆相看了好幾戶,唯獨她入了婆婆的眼,還是在婆婆無心之下。」

    明玉不解,明菲少不得做了一番解釋。趙大爺前妻也不是京都人,有了榮哥,娶繼室總要和前妻娘家說一聲,趙夫人帶著榮哥去外祖家做客,蘇氏便是在趙夫人去榮哥外祖父家遇上的。那會子,趙夫人是打算在京都替兒子再尋一門親事,自是不指望能娶個嫡出,只想著尋個品貌端正、心底純良的庶出。可相看下來,入了眼的別人未必肯,肯的又入不了眼,畢竟娶過來是趙家未來的當家主母。

    蘇氏的娘家亦是讀書人家,父親為官,上面一個哥哥一個姐姐,與她隔了肚皮,下面一個弟弟一母同胞,她也是繼室生養的。趙夫人是去過她家的,都說繼母與前妻的孩子難相處,他家的情況卻完全不同,蘇氏的母親對丈夫前妻兒女很是不錯,便是前妻的女兒,也仔細尋了一門好親,那兩孩子也格外孝順,在當地傳為佳話,趙夫人便是看準了這一點兒才有了心讓長子娶蘇氏過門。

    明玉、韓氏聽得卻忍不住連連搖頭,或許趙夫人看準蘇氏不單單瞧著她家的緣故,可蘇氏便是繼室生養的,也是嫡出,上面的姐姐配了門當戶對的人家,她看著是高嫁了,卻步上了生母同樣的路子,她心裡就沒有想法麼?

    韓氏道:「這些倒罷了,等身子好些了,還是把元哥接回來,榮哥已到了進學的年紀,兄弟兩能一塊兒玩鬧也有限。只是,你卻不得不小心。想必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一次鬧得大,我們才曉得了。」

    明菲點了點頭,韓氏遲疑著又道:「剛才那話,不過給你提個醒,切莫放在心上,沒得反而陷入別人的套裡。」

    「我省的。」明菲暗暗咬了咬牙,半晌臉色才恢復。

    「說什麼悄悄話呢,屋裡連個人也不留?」蘇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三人望去,蘇氏笑著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嬤嬤——杜嬤嬤。

    蘇氏一臉艷羨:「兄弟姊妹在一塊兒就是好,來往起來也熱鬧。」

    明玉、韓氏、明菲皆起身,蘇氏還了禮,幾個翠皆進來服侍,屋裡一時熱鬧起來。

    杜嬤嬤上前一一見了禮:「姑奶奶原說今兒也來看看十姑奶奶,卻不想今兒又陪夫人進宮去了,打發奴婢來看看十姑奶奶,說若出宮時辰早,也來看看十姑奶奶。」

    明菲客氣道:「我原本沒什麼事兒,如何她也曉得了?」

    杜嬤嬤笑著回道:「昨兒姑奶奶遇見十三姑奶奶,才曉得這事。」

    明菲將目光落到明玉身上,眼底滿是疑惑,還有幾分警惕,用眼神問明玉,明珍找她做什麼?

    她自是不相信在路上就能遇見這麼巧的事。

    明玉微微搖頭,明菲復又客氣地與杜嬤嬤說了幾句話,便讓翠梅請杜嬤嬤下去喫茶。蘇氏便笑著和明菲閒話:「我原還想著,今兒大爺、二爺都當差去了,中午不得閒回來,怕是要冷落了楚大爺,卻不想王大爺也來了,我這會子已打發人去問問,看看大爺能不能趕回來……」

    後面的話,明玉卻沒聽進去。

    那姓王的竟然來了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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