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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章認個乾女兒 文 / 海上明月生

    吃了午飯,德仁到宿舍休息,王建設已經躺在床上,聽見德仁進來,王建設突然翻身起來:張老師,我真羨慕你,20多年了,老同學還來看望你。

    德仁說:對,他們是最親近的同學,不過有的是來還債的,有的是來說風涼話的,有的是真心實意看望我的。

    王建設驚愕的:是嗎?

    德仁笑笑:小王,你才參加工作,還沒有成家,以後慢慢地你就會瞭解人生的。

    王建設真誠地:張老師,你恢復工作以前,在教職工大會上,學校領導宣讀了對你錯劃右派的改正材料,同志們當場沒有說話,會後卻議論紛紛:哎呀,既然是改正,為什麼還留了這麼多的尾巴?這份改正材料,完全是當年劃定右派材料的翻版,什麼「歪曲黨的性質,反對黨的領導」呀,什麼「煽風點火,挑撥離間」呀,什麼「否定社會主義建設成績」呀,什麼「反對學校黨政領導」呀,還是原來劃定右派時的結論,不過後邊補充了一句「但這是屬於思想認識問題」罷了。學校領導說,你已經在這份材料上簽了字,表示同意。張老師,這是真的嗎?

    德仁苦笑著:是真的,我確實簽了字,可是我不簽字,上級就拖著不批復,恢復不了工作,我耗不起時間啊!

    王建設吃驚的:簽字果然是真的。

    德仁說:可是,小王,這又不完全是真的。

    小王疑惑的:什麼意思?

    德仁說:我雖然簽了名字,並沒有寫「同意」二字,這就是說我對材料本身是保留意見的,我只是寫了一句話:感謝黨恢復了實事求是的光榮傳統,糾正了給我劃為右派的錯誤。

    小王先是疑惑,後是驚喜,接著便緊緊地握住德仁的手:張老師,20多年了,你的稜角還沒有磨平。你怎麼會想到寫這麼一句話,不卑不亢的,維護了做人的尊嚴?

    德仁一臉嚴肅的:尊重事實,實事求是。我首先覺得黨中央是偉大的,英明的,二十多年了,有錯必糾,有錯必改,敢於承認當時反右擴大化了,把許多好同志錯劃成右派。可是下邊辦事人員呢?他們卻認為:當年能把你劃成右派,你總多多少少有點錯誤。今天就是給你改正,也不能一風吹呀,那樣的話,以後誰還敢搞政工工作呢?他要給你留尾巴,你也沒有辦法,可是我在簽字的時候,可以表明自己的態。我感謝黨恢復了實事求是的光榮傳統,這就說明當年反右擴大化不是實事求是的,所以是錯誤的;今天來糾正它,才是實事求是的。他們就是羅列再多的材料,最後還得按照中央的政策進行改正啊!

    小王真誠地:感謝你,張老師,你確實表現了知識分子堅持真理的骨氣。

    忙完了一周的課程,星期天,德仁信步走出校門,他心事沉沉地踱著步子,還沒有完全從改正材料留著尾巴的陰影裡解脫出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他猛然抬起頭時,看見了美術學院的牌子,他立即臉紅心跳,連連後退,轉身就急急地逃走了,身後似乎隱隱約約傳來女子「德仁哥、德仁哥」的嬌滴滴的呼喚聲,他膽戰心驚地回頭看時,哪裡有女子的身影?他這才放慢了步子,心裡不由得暗暗地責備自己:張德仁啊,你這人真沒出息,鴛鴦剛剛從你的影響中解脫出來,和黃忠志結了婚,安穩的日子還沒過幾天,你就去騷擾人家的平靜生活,這恐怕也太不道德了?張德仁啊,今後你最好從鴛鴦的生活裡消失掉才是。

    德仁暗暗地下定決心,從此忘掉鴛鴦,可他愈是這樣去想,鴛鴦亮麗的面容愈是頑強地浮現在他的眼前,攪得他心神不寧……德仁不知不覺走進公園,坐在了林蔭深處的石頭上,於是發生在林蔭深處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全都浮現在腦海裡,又是鴛鴦,又是月明,唯獨沒有秀蘭……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我忘恩背義了不成?來西安一個多月了,為什麼給家裡不打一封信啊?那裡有你的結髮妻子,那裡有你可愛的兒女,那裡是你最困難時期的安身立命之地哇!德仁想著,想著,不覺冷汗淋漓,羞愧難當,回去,快給秀蘭寫信……

    德仁立即坐車回到學校,給秀蘭寫了一封信,到郵局發了,心情才慢慢地舒展開來,心裡才好受一些……德仁一看時間尚早,就決定去找大劉,他和大劉畢竟是銅川的三年難友,雖然已經分別18年了,可是倆人的親密交往卻如在昨日一般,他怎能忘懷?何況他們還是親戚,他是富生的乾爸爸,不管怎麼他總應該看看乾兒子。何況月明看望他以後,總要和大劉女人交談的……

    他提著糕點,按照大劉留下的地址去找,攀上一棟家屬樓的三層,他激動地敲響了房門,隨著嬌滴滴一聲「誰呀」的問話,房門吱扭一聲拉開了,開門的是一個靚麗的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德仁驚慌失措地:哎呀,我找錯人家了。

    姑娘彬彬有禮的:請問叔叔,你找誰呀?

    德仁說:我找劉寶發。

    姑娘衝著裡屋喊道:爸爸,有人找你。

    於是,從裡屋走出一個魁梧高大的男子,倆人一見都呆住了,隨即就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了。大劉激動得眼睛都濕潤了:組長,這18年你跑到哪裡去了?把我找得好苦啊!

    德仁也激動得流出眼淚:大劉,一言難盡,我的問題讓他們搞得錯上加錯,逼得我走投無路,到農村落戶了,我沒法和你見面呀!這不,才落實了政策……

    德仁說著已是淚眼婆娑,大劉拍拍德仁的肩膀:別難過,一切都過去了,開始新的生活。

    大劉的女人聞聲出來,盯著德仁看著:哎呀,這不是富生的乾爸嗎?十幾年了,你把我都忘了。

    德仁笑笑:哪能忘呢?你是我姐姐呀!

    他們說話之間,剛才開門的姑娘和一個高個小伙子,端著茶壺茶杯,給客人倒茶來了。姑娘倒滿一杯茶,男孩雙手捧著放在德仁面前:叔叔,請喝茶。

    女人嘻嘻地笑了:富生,他就是你久聞其名、未曾謀面的大學教授乾爸爸,怎麼頭次見面就喊起叔叔來了?

    德仁微微一笑:怎麼是頭次見面呢?我在銅川見到富生的時候,他已經在地上跑得騰騰騰的了。我只是一個助教,連講師也不是,還說什麼教授呢?

    這個富生倒很機靈,聽父親母親這樣一講,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德仁面前:乾爸爸,乾兒子給你磕頭了。

    德仁一句「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這老規矩了」還沒有說完,富生已經規規矩矩地磕完三個頭了。

    德仁趕忙扶起富生:難得難得,難得孩子這麼懂得規矩,懂得禮貌。富生今年應該是20歲了,也該上大學了?上的什麼大學?學的什麼專業?

    富生說:乾爸,我上醫學院二年級,學的臨床醫學專業,這個專業學習內容廣泛,畢業以後到內科、外科、婦科、兒科都能工作。

    富生的姐姐月容笑笑:叔叔,你大概不知道,我這個弟弟,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偏偏喜歡上婦產科,你說這多可笑,多丟人。

    德仁一臉嚴肅的:先不說學婦產科丟人不丟人,婦產科真的需要男大夫。我媽媽生我的時候難產,兩個女大夫急得團團轉也沒辦法。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醫院院長來了,他是個男大夫,卻精通婦產科醫術,他很快地解決了這個難題,於是我順利地出生了,痛痛快快地哭出了第一聲……我至今還感激這位院長,要不是他的高明醫術,我現在恐怕不可能坐在這裡和你們高談闊論了,嘻嘻……

    德仁的一番言語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月容臉上露出嫵媚的微笑:叔叔,我早就聽我爸爸說起你了,你是搞文學的,說話幽默,善於編寫故事。關於你出生時的一些事情,肯定是你虛構出來的故事,你想想看,誰能知道他出生時的具體情況呢?可惜我是學財會的,在銀行工作,一分一厘錢都是實實在在的,容不得半點虛假。你講的事情,我還是將信將疑。

    德仁認真的:虛構並不是虛假,文學創作中的虛構首先要求的是真實性。關於我出生的事情,是聽父母親講的,哪能有虛假呢?

    月容嘻嘻地樂了:叔叔,你不用著急,也不用辯解,我不但相信你,而且崇拜你,我還要拜你做我的乾爸爸呢!

    月容說著,跪在地上,對著德仁納頭便拜:乾爸爸在上,請接受乾女兒叩拜了。

    德仁連忙扶起月容:姑娘,不敢當,你們是70年代到80年代的新一輩,哪能按照老一輩的舊規矩辦事呢?

    月容認真的:我不管,我崇拜你,願意拜你做乾爸爸,這樣和富生對你的稱呼就一致了。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要求乾爸呢——

    月容尚未開口,臉上先浮起一片紅云:乾爸,我想請你給我介紹一個搞文學的男朋友呢。

    在一片笑聲中,月容顯得更嫵媚更靚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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