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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章棘手的難題 文 / 海上明月生

    這時,大劉的女人說話了:哎呀,我這女兒眼光真高,我托朋友給她介紹了幾個對象,她一個也看不上,不是嫌人家個子低,就是嫌人家眼睛小,現在我也懶得管她的事情了。組長弟弟,你就不要惹這個麻煩了,讓她自己瞅對像去。

    月容撒嬌的:媽,既然叫瞅對象,人家總得瞅一瞅,比一比,選一選。你不是說,當年,你從一千多個同學裡才選中爸爸一個嗎?

    女人尷尬地笑了:哎呀,這女子也學起虛構故事了。

    大劉說:還不是怪你平時沒大沒小什麼事情都跟女兒亂談的嗎?

    德仁微微一笑:事情也真湊巧,我同宿舍的小王,搞文學的,二十五六歲,高高的個子,一表人才,前幾天還托我介紹對象呢。要不,我跟他說說看。

    月容大喜過望,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不好意思過多地流露出來,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難得18年後這一次聚會,大劉女人特意做了幾道菜來接待德仁,祝賀乾爸爸和乾兒子富生的團聚,祝賀德仁新認了乾女兒月容。德仁也十分高興,取出身上僅有的20元錢,作為給乾兒子、乾女兒的見面禮。富生、月容也不拒絕,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連聲說著謝謝。富生、月容分別給乾爸爸敬酒,德仁高興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大劉、德仁互相敬酒,女人頻頻地給德仁夾菜,一家人吃得熱熱乎乎……

    吃了飯,大家坐在一起閒談,大劉女人問起德仁的家庭情況,德仁歎了口氣:唉,妻子兒女還有岳父,住在渭北農村,四個孩子都在上學,只有妻子一人在生產隊勞動,家庭負擔重哇。

    大劉說:組長,——哎,老弟,——咱們離開了銅川,不適合再叫組長了,以後叫你老弟。你啥時候結的婚?老大今年多大了?

    德仁歎了口氣:我61年底到了渭北農村,62年做了上門女婿,63年有了大女兒紅梅,今年初中畢業。

    富生拍手笑著:哎呀,紅梅,乾妹子好聽的名字。乾爸,她一定長得像雪天紅梅一樣俊俏,像我姐姐一樣漂亮啊!

    不等德仁回答,月容插話了:富生,好不害羞,紅梅並沒有把你認乾哥,你就把人家認成乾妹子了。

    富生說:乾爸的女兒,我不叫乾妹子叫啥?

    月容說:照這麼說,乾爸家裡的人你一律要帶上干字稱呼了,有乾妹子,就有乾弟弟、乾媽媽、干爺爺了。

    富生無可奈何的:乾爸,你評評理。

    德仁笑笑:嗨,這個嗎?法律上也沒有明確的規定,你愛叫乾妹子就叫。紅梅是個農村的女孩子,土裡土氣的,哪能和聰明漂亮的乾女兒相比。

    月容笑紅了臉:嘻嘻,乾爸,快80年代了,你還是舊腦筋,豈不知山溝溝也會飛出金鳳凰哩!

    富生說:乾爸,農村條件差,你還是把紅梅接到西安上高中。

    德仁說:我也有這個打算,只是現在——一間單身宿舍裡住倆人,哪有條件啊?

    富生心直口快:乾爸,讓紅梅來西安,可以和我姐住在一塊,何況我姐在銀行也分有單身宿舍。

    德仁說:這不行,哪能給你家添麻煩呢?

    遇到這樣棘手的難題,大劉望望女人,女人看看月容,月容瞅瞅爸爸,一時之間大家都沒了言語……德仁起身告辭,大劉一家人送出門來,月容笑著提醒德仁:乾爸,我的事情你別忘了!

    德仁招招手:你放心,我記著呢。

    德仁轉身向前走去,心裡亂糟糟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眼看著大劉一家人團團圓圓、歡歡樂樂地過著幸福的日子,而自己和大劉是同樣的事情,遭遇卻大不相同,現在雖然恢復了工作,和妻子、兒女卻分居兩地,彼此難以照顧,一想起這事,心裡便煩躁不安……一想起妻子秀蘭,他便有一種負罪感。秀蘭既要照顧殘疾父親,還要照管四個兒女,一家人的吃喝穿戴,都出自她一人之手,一天三晌還要下地勞動,去掙幾個可憐的工分,抽空還要在後院裡養兩頭豬,養肥賣了錢貼補家用。他很難想像,一個柔弱的女子何以能夠挑起這麼沉重的擔子?這時,德仁的眼前便浮現出秀蘭在昏黃的電燈下吱吱扭扭搖著紡車紡線線的情景,浮現出秀蘭坐在織布機裡對著門戶穿梭織布的情景,他的眼睛不覺濕潤了,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唉!

    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呀,老弟,你為何歎息?你想起家中的妻子兒女了?

    德仁看時,不是大劉還是誰呀?於是,曾經患難的朋友,又緊緊地握住了雙手。大劉關切的:老弟,流眼淚了,想起同甘共苦的妻子了?想起兒女了?你們分居兩地,哪能放心得下呀!

    德仁本來還強忍著,經大劉這麼一說,那眼淚便像斷線的珠子似地紛紛滾落下來……倆人一時都默默地沒了言語……過了一會,大劉說:對不起,老弟,富生提出的事情,牽扯到許多方面,我一時也定不下來,你容我從長計議好不好?

    德仁說:大劉,你不要為難了,紅梅住在你家怎麼行呢?那要給你們添多少麻煩呢?

    大劉突然驚叫起來:啊呀,中學已經放假了,紅梅要來西安上高中,還得抓緊時間聯繫學校才行。……老弟,你不用擔心,這跟前正好有個高中,校長是我老同學,給他說一聲保險沒問題。咳,紅梅住不住我家裡還沒有定下來呀……不過,我可以老實地告訴你,這件事我同意,富生同意,月容問題也不大,就剩下我女人一個人了,我做做她的工作,盡快地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再說,我女人對你還是蠻有感情的,她對你女兒也會喜歡的。

    德仁紅了臉:大劉,孩子大了,可不敢瞎說!謝謝你,還這麼關心我這個難友。學校放了假,不管事情成不成,我得回家去和紅梅商量一下,不知道住在你們家裡她習慣不習慣。

    大劉說:老弟,你先別急著回家,這件事我總得給你一個明確的答覆才行……

    大劉漲紅了臉,使勁地揮了揮手,下定了決心似的:嗨,這件事——

    這時,身後一個聲音飛了過來:大劉,別為難了,這件事,你倒說說,這件事你怎麼定的?

    他們一看,女人趕來了,大劉連忙陪著笑臉:這件事,這件事自然是聽從夫人的安排了。

    女人繃著臉:好你個聰明鬼大的大劉,你做好人,把矛盾推到我一個人身上了。

    大劉嘻嘻地笑著:豈敢,豈敢!

    女人的臉也笑開了花:大劉,告訴你,我和月容商量好了,同意紅梅住在咱家上學,誰讓組長是我的弟弟,我是組長的姐姐呢?

    德仁激動地:嫂子,姐姐,好姐姐,我們全家都感謝你啊!

    女人紅著臉:弟弟,一聽你說「感謝」,我就想起了18年前——

    大劉笑著插話了:夫人,不許回憶從前,勾起舊情,我們只說現在。

    女人說:咳,你們男人啊,總是妒忌心理嚴重……

    德仁岔開話題:姐姐,大劉,謝謝你們,我這就走了,你們回去。

    女人說:弟弟,別急,別急著走。我是說,月容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這孩子高傲,任性,挑揀大,事情弄不成,還得落個臉兒紅。

    德仁為難的:姐姐,月容是我乾女兒,和我的女兒一樣,我要給她介紹一個誠實可靠、性情溫柔、條件相當的好男孩,你就放心。再說,我已經答應月容了,咋能改口呢?

    女人說:好好,這一次就先依你,如果談不成,以後你就不要管了。

    大劉說:夫人,你回,我再送老弟一程。

    女人一看,四下無人,撲上去緊緊地擁抱住德仁:弟弟,你辛苦了,這18年是怎麼過的?你以後給姐姐細細地敘說一遍。

    女人返身走了,德仁還激動得眼睛有點濕潤,喃喃地說道:好人哪,好姐姐,大劉,你們一家都是好人!

    大劉笑笑:老弟,我說你嫂子對你有感情,你還怪我是瞎說,現在你相信了?

    德仁感覺臉蛋有點發燙:大劉,別多心,我們這是姐弟情深麼。

    大劉說:老弟,你看我是小肚雞腸的人嗎?不過,紅梅住我家上學固然是件好事情,可是少男少女的,有些事情我們還得預見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德仁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紅梅是一個老實穩重、積極上進的女孩,她會把握住自己感情的。聽說,要評定職稱了,評上中級職稱,就能把家庭戶口牽到城裡來,那時我們一家人可以團圓了。

    大劉說:老弟,我也盼望這一天早日到來,把你從沉重的思想負擔裡解脫出來……老弟,我還有許多話要和你談談,有許多問題要和你探討,今天沒時間了,等你從農村回來,咱們再慢慢地交談。

    告別了大劉,德仁心潮激盪,感慨萬千,大劉一家人確實是真誠的好朋友。他不坐公共汽車,精神抖擻地往回走著,在農村多年勞動,習慣了,走上十里裡路,不在話下,全當是鍛煉身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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